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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空山初遭险

作品名称:塞上风月剑      作者:潏川戴月行      发布时间:2017-04-08 18:19:40      字数:9712

  成佛穿过密林,翻越山头,曲曲折折行了一程,那九松亭已然在望。这亭子建在一座舒缓的坡脊上。因亭侧有九株参天巨松而得名。相传这里曾是南侠展昭为国捐躯之处。想那展熊飞忠心为国,行侠仗义,却不料为江湖恶徒所害,真是可叹!成佛早年曾听艺人说书,书上讲南侠展昭神功盖世,官拜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曾跟随包龙图屡破奇案,最后弃官归隐留的英名传扬。但普通百姓怎知,那江湖英雄为国为民终日搏杀,谁人不会死,那个不受伤,你放眼天下又有谁真个是不死之身。
  成佛立于山下举目望去,但见岭上一座破败亭台颓然欲倒,传言中的那九株如盖巨松已然不知所踪,只余满坡蔓草动摇于野风之中。成佛感慨良久,方欲举步却听得一阵幽幽的箫声自亭中传来。那萧声沉郁,悲痛,令人闻之落泪,他不由大奇,分开齐腰高的蒿草走上山来。待得走至近些,却见一名黄裳女子站在亭下的杂树旁吹奏遣怀。成佛心下思量,王爷曾言接应之人是位道长,怎得现身的却是个姑娘,看来需的小心应对。正思之间,箫声已停,那女子已然迎将过来。成佛脚下一缓,抱拳道:“请问姑娘此处可是‘杀胡亭’?”这女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方答道:“这里正是‘杀胡亭’”。说罢她又抬臂指着前方别有意味地言道:“西南十里便是‘葬胡沟’。”“葬胡沟!”成佛凝视着西南方向那条盘曲的狭长山谷慨然道“敢侵我华夏者必当诛灭”。那女子接口道:“听小哥如此言讲定然个铮铮男儿。”成佛摆手道:“姑娘过誉了,小僧乃吃斋修行之人,虽有心杀贼却恨力不能。”那女子言道:“如今外敌入侵,生灵涂炭,人人恨不得食贼之肉,饮贼之血,小哥你有这份心亦是好的。”成佛回想起金兵的累累暴行不禁感慨道:“只要我华夏民众携起手来,何愁胡儿不灭?”那女子听得此言忍不住抚掌道:“小哥你说的好,只要人人都有一腔热血,必会击破狂胡,复我河山。”她讲这里突然问道:“小哥你来此,所谓何事啊?”成佛答道:“听闻此间埋藏有大威德明王的无上法器,他定可助我慈氏中人归伏邪魔,消弭祸灾。”那女子掩口笑道:“小妹怎么听人说此间埋藏的是岳王爷的杀敌宝枪。”成佛也不争辩只笑道:“莫不是小僧听差了。不过无论是谁的物件,只要能救民于水火那便是好的。那女子显然对他的话很不以为然:“俗话说的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今风烟四起,那庙里的和尚啊,恐怕早就跑光了,靠神佛——管用么?叫小妹说还不如豁出这条命痛痛快快地同那番人拼上一场。”这女子言辞犀利,意气昂扬,成佛虽被噎的哑口无言,却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直爽酣快。那女子见的成佛一脸窘态也觉得言语过头,便自岔开话题道:“小妹听闻岳王爷当年驰骋沙场,屡破金兵,却不知他凭借什么克敌制胜,振举国威?”成佛心中一动开言道:“小僧听百姓们讲岳王爷麾下二支精兵悍勇绝伦,是以胡虏望之披靡。”那女子明眸一转,追问道:“却不知是那二路天兵?”“成佛业已推测出这姑娘与他乃同道中人,是以慨然言道:“那便是名闻天下的‘太行忠义军,仁勇飞虎营。”那女子眼中异彩一闪不禁脱口道:“好一个忠义,仁勇。方今国难当头,我华夏正需要那忠义,仁勇的节烈之士。”那女子似乎觉得与成佛意气相投禁不住赞誉道:”小妹早闻中原多志士,今见小哥果然如此。”成佛也对这女子钦佩有加亦自夸赞道:“小僧也闻江南豪杰如云,姑娘你英姿不凡,真个是巾帼不让须眉。”需知成佛这人一向慎重寡言,现今见了这奇女子也不禁对其大加夸赞起来,再说那女子见讲到了关键之处忙问道:“敢问小哥,百姓们都怎么赞誉北地的英雄?”成佛大有深意地言道“在我们中原流传着一句话‘太行万里行日月,剑戟生辉胡胆寒。足以证明中原豪杰的风姿。”说到此处,成佛截口问道:“敢问姑娘江南人物如何啊?那女子道:“吴越之士心忧神州陆沉,大伙见的朝廷无意图伐中原便自发地组织起来,他们时时操戈,日思进取,如今正搞的是风生水起。我们那儿也盛传着一句话‘江流奔涌携天怒,飞虎生风啸乾坤’说的就是南方义勇的豪情。”讲了这么许久他们已然可以断定对方身份,但为了谨慎起见二人还是继续用言语试探。那女子道:“中原父老同江南民众血脉连结,就如同人的双手,鸟的一对羽翼,那是须臾分离不得。成佛亦自颔首道;"姑娘所说极是,南朝于北土虽分隔二方,却互为一体,只要万万千千民众携起手来何患夷狄不灭。”那女子道:“这话不假,现今金兵势大,非得联合南北二方力量才有可能收复故土。”成佛身为出家人几乎不与女客照面,但今日却似遇到知己一般,恨不得尽吐心中不快。只见他长叹一声开言道:“近年来金邦屡屡南侵,但朝廷却一再的纳土妥协,而有些个封疆大吏更是明目张胆地归顺了番人,可叹我抗金义士被分困各地,丧失了回旋余地,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给各个击破了。”那女子也愤然道“可恼北地蒙尘已久,百姓们已然习惯了金人奴役,另有些年轻一辈甚至忘了自己的祖宗根本,反倒是奉金邦为正统。”成佛见这姑娘和自个言语相投,自是欣喜不已,他又言道:“现今的当务之急便是收拢各方力量,倾力出击,只肖连着打几个大胜仗,百姓们也就看到了希望。不瞒姑娘,小可此来便是奉我家大王之命联络江南的义士。我家大王原先亦曾连结过各方豪杰,只可惜为奸臣所阻,要不然情势岂能到这般地步。大王他时常感叹,太行英雄再怎么骁勇也无法单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就好比是一支断掉的箭矢如何能振臂张弓,摄敌心胆?”说话间他有意地自怀中取出那支刻着‘忠’字的半截箭矢直恨的连连顿足。那女子细细观看了这支断箭,亦取出半截刻有‘义’字的箭尾,无不动情地言道:“辛大帅当年曾与你家天王折箭起誓,要携力北伐,却屡屡隔江兴叹。但愿的此次能成就大功。”见到那箭尾无甚异处,成佛才敢委婉地道出心头的疑问:“小可早就听闻龙洲道人的威名,只恨无缘拜会,今日有幸得遇,真个是三生有幸啊!”那女子展颜笑道:“龙洲道人是我师兄,只因有事延误才命小妹在此相候。”那女子见成佛面露异色忙自笑着解释:“这位大哥莫要生疑,只因我等临行时接到传报汉南将有变故,是以师兄前往安康府探察,他啊,特命小妹与表哥在此迎候义士。”成佛闻言四下观望并未见附近有人。那女子解释道:“表哥去林中打野物,很快便可回转。”正言之间,自那厢的密林中钻出一人,大步朝着这里行来。只片刻功夫,一名青衫少年已然来至二人近前。但见的此人面目清秀,身型挺立,腰间插了支紫铜长箫,身侧挂了把短刀,那一举一动莫不带着一股出尘的儒雅之气。那少年见的成佛放下手中的山鸡笑道:“原来是太行义士啊,我二人早就望眼欲穿了。现下打的几只野味且为义士接风。”成佛心中暗道,听闻江南多俊才,眼前这二人已称得上是人中龙凤,那还未露面的龙洲道人怕不是自上界降临的仙长吧!
  万山从中,三人匆匆而行。此时正值四月,树木渐渐繁茂正好隐藏行迹,但众人不敢有丝毫大意,往往舍近求远,只选那荒僻险峻的无人之地而行,因而并未遇到对方的追击,拦阻。但这世上哪有万全之事,他(她)们往来绕行,耗费时日,却不知敌手以然在前方布好了陷阱,静待着猎物自投罗网呢。
  
  暮色渐浓,月垂树梢,小小的镇甸笼罩在一片清辉薄烟中。这个镇子很小,短短的小街上只寥寥数家店铺。‘悦来客栈’可是左近有名老字号了,说它有名,是因为方圆百里内就止这一家。那掌柜的姓吴,约莫五十出头,瘦小枯干,不住的咳喘,另有一个笑嘻嘻地光头厨子,店不大也没什么客人,不过这里饭食清淡,房间还算干净,三人要了二间客房,又分头采买了粮米,菜蔬,在镇外小溪里打了山泉,借了店家的锅灶草草做了晚饭。众人填饱了肚子便欲安歇。不一刻,掌柜的和那胖厨子前来收拾客房。那厨子抱怨道:“客官们只住宿,不用饭,老板呢,穷的付不起工钱。我啊,明天就另谋出路去了!”这掌柜的亦唱和道:“大家不愿多花钱,这店啊,我老头子也不开了!”成佛早见惯了商贾之人的这一类把戏,忙自赔笑道:“远行之人随意惯了,老丈不必多心。”说着自荷包中抓出一把铜板数了数,又厚着脸皮拿回了几枚,而后闭着眼睛万分肉痛地递了过去。此刻他的心头在淌血,唉呀,又当了冤大头。再瞧那二位同伴一面双手到处摸寻一面不好意思地言道:“让哥哥破费了,下此我兄妹做东。”瞅着这二人那做作的样,成佛就气不打一处来。哼,世尊讲的果然没错。不善之人,常怀邪恶,辜较纵夺,转相欺殆,无义无礼,无所顾难,为恶无耻,难可降化,但作众恶,不修善本,厚己诤利,无所省录,不惟父母之恩,不存师友之义,心常念恶,口常言恶,身常行恶,曾无一善。不信先圣诸佛经法,不信行道可得度世,不信死后神明更生。不信作善得善,为恶得恶,六亲增恶,愿令其死,如是世人,愚痴蒙昧,而自以智慧,不知生所从来,死所趣向,不仁不顺,恶逆天地,心中闭塞,意不开解,临穷方悔,将何及乎……总之,这二个吝啬鬼实该下到那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脱身!那厨子可不管小和尚在想什么,此刻他双目放光,猛然抢过财帛便欲揣入怀中,却被那老板劈手夺过,那老板一面揪打搅闹不止的伴当,一面不好意思赔笑道:“年轻人不晓事,让客官见笑了。”那胖厨子心有不甘,口中嘟囔道:“舍不得开工钱,又嫌吃得多,抠门老板,你让我拿什么讨老婆?”干脆,你把小玉姐嫁给我得了。从此我便卖与你家。不用花钱,又吃少……”那胖厨子还欲唠叨,这掌柜的在厨子头上敲了一记,详怒道:“老子明个就到她夫家接她回来,这总行了吧!也不看看你那模样……”说的气急时,便弯腰咳喘不止,众人看了都捧腹大笑。待那二个财迷走的远了,成佛掩上屋门低声道:“方才我随意查看了一番,见的客房空落,厨下也无甚粮油,菜品,却不似个买卖人家。此镇虽小,却是马帮,商队行经之所,这里如此冷落不似良善之地。”欧阳惊鸿接口道:“此话不错,少侠看那厨子双手有力,关节粗大,不像烧饭之人。那老板虽干瘦衰弱,但双目灼然,步伐么——亦沉稳利落,似是个内力深厚之辈,大家万万松懈不得。”那名唤作箫剑的跟班表哥亦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赞叹:“尊圣表妹说的极是。尊圣表妹你久历江湖,心细如发,兼之聪慧明睿,至德警达,再论起神通来更是名震洪宇,肇纪立极。我等追随如此仁贤昭著的仙师行尽天涯倒也不难。”见到小表妹听的喜笑颜开,他更是不遗余力地大加吹捧道:“表妹,前年我路过赣州万佛堂听闻庙里的圣灵都在赞你慧文智勇,秉德英圣,当为诸神之主啊,他们还作歌曰‘我主圣慈,化行大千,抚我育我,讴歌有归,历数攸属,黎庶推戴,于兆斯年,怀德难忘!于兆斯年!怀德难忘!”
  三更时分,微风渐起,吹动院中树木发出柔和的声响。天上的皎月此刻也躲入云层沉沉睡去。四下里一片昏暗,夜是如此的静谧,漂泊远方的游子早已熟睡。从客房中传出香甜的鼾声,也许他们在做一个美梦,如果能一直沉浸在梦中该有多好啊!忘却烦恼,抛弃牵挂,真的很好。有没有人能长眠梦中呢?大概只有死人吧!
  门廊下生着数株繁盛的月季,花丛在风中微微摇曳着。那早开的花香气四溢,沁人心脾。夜以深,花未眠,它们在等什么?它们在看什么?三条人影悄悄摸进廊下,伏身在花木下嘀咕着。来者是驼背的店老板,老闹别扭的胖厨子,还有对过铁匠铺的帮工麻子小云。三对三岂非很公平。谁让这些人那么小气,谁让这些人身上揣着财帛?谁让自个过的这么凄荒,谁让哥几个想做大金国的官。总之里面的人是死定了,特别是那个俊俏的姑娘,一行人中就属她精了,一双大眼睛贼溜溜的。但见的三个坏蛋摸至窗下,将一根细管伸了进去。一缕清幽的香气慢慢散了开来,想必在淡雅的香气中梦境也一定是香甜的。
  门被缓缓推开了,三人无声无息地进入了客房。要小心啊,千万不能闹出动静,客人还在熟睡,想他们这些天涯倦旅,困苦艰难,唯一拥有的岂非只要一个好梦。如果能帮客人永远留住那个美梦,算不算功德一件?
  黑夜里一片沉寂,三个年轻的生命便要早早逝去了。可惜啊,他们可能还没有挥霍过青春,就不得不重新投胎。他们可能还有心愿未了,就不得不葬身在它乡,他们可能还有大好的前程,他们没准明个就要升官发财,他们没准明个就要喜事临门头,但是——那勾魂的小鬼可是来了。然而变故就发生在着弹指之间。突然自那女客房中传来一声惨呼,而正欲行凶的麻子已然翻身栽倒。原来,麻子小云手中的牛耳尖刀方自扬起,沉睡中的女子以闪电般的抬起了头,杏唇张合间精钢打制的枣核镖业已钉入了来人的眉心。“哈,一击毙命。第九十六个又是一击毙命。唉呀,我真是太了不起啦!孩儿们快来膜拜我吧!你们的圣神真是太了不起啦!”你听,整个镇子都回响着她黄钟大吕般兴奋的叫嚷声。隔壁房中的杀手情知事情败露飞身退出。“大伙快出来吧,你们的酬金增加啦!”差不多同一时间,自墙外掠进十数人,形如弯月般排在庭前。有在河湾里放羊的瘸子老郑,有斜对面医馆的冯大夫,有在道口大槐树下说书的瞎子老陆头,有裁缝铺的老高和他那极矮的小高,有池塘边洗衣服的‘窦阿婆’,就连街上讨饭的小哑巴阿宝也拖着棍子参战了。乡亲们嘛!自然要相互照应些,“唉哟,小云挂掉了。那丫的,老子早瞧他不爽了,今个可算玩完了。苍天有眼啊!真是苍天有眼啊!”只见一个壮实的大高个咧开大嘴叉竟不合时宜地乐出声来。“都严肃点,咱们要沉痛地悼念小云兄弟,大家共事一场,临了咱可不能薄情寡义。”旁边提着钢叉的矬子小高不满的捅了他一下,但那股开心劲还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对,我们一定要化悲愤为力量。我们一定要为好兄弟报仇。小云你放心吧,那二十两银子的卖命钱,哥哥会给你稍回去的。”那大个子转瞬之间竟滴下泪来。
  
  随着他哽咽的话语,两侧的众人亦自泣不成声。再说三个闯入狼窝的羔羊扒着门缝朝外面一瞅,哈,小院里挤满了人。“圣尊表妹,贼兵以至,我们该如何应敌?”跟班表哥箫剑颤声问道。他啊,这阵子一直窝囊地在群山里转悠,此刻能够大杀一场自是激动的难以自持。“休的啰嗦,哀家自有计议。”那蛮横女子眼目一瞪,小箫剑立马就不吱声了。“敌情不明,咱们莫如守住要隘,静观其变。”那女子冲着伙伴们低声吩咐道。且说三人屏气凝神观望了许久,可外面的杀手只是站着抹眼泪压根没有闯进来的意思。“真可恶,看来我们遇到硬茬了。”这女子愤愤地叹道。“那我们——杀出去吗?”跟班表哥箫剑迟疑了一番终于鼓足勇气怯懦地问道。“不出去,窝在这里等死啊?”那女子凶巴巴地训斥道,在她看来小箫剑这话纯粹多余。便在这时,一个头目模样的歹人排众而出。但见他手擎一对寒气森森的夺命鹰爪,赫然是那个抠门店家。此人阴冷地笑道:“列位已身入罗网,还是束手就擒吧!”原来此人竟然是汉南绿林赫赫有名的悍匪‘追魂爪’吴国瑞。这厮素来心机深沉,此番为了袭杀对手竟然乔装成店家,还真是煞费心机啊。跟班表哥箫剑方欲挺身迎战,但见人影一闪,备受自个膜拜的表妹欧阳惊鸿业已横在二人身前。但见欧阳仙子肃然地对跟班表哥吩咐道:“由朕来会他,你还是看还咱们的行李,收好寡人的钱。”“得令!”跟班表哥箫剑应诺一声扭头奔回屋中。且说欧阳仙子跨前一步冲着那吴国瑞凛然道:“要擒拿我们,还是问问本座的无上法器吧!”就在说话间她飞身跃出,圆弧双剑已然攻出九招。这‘追魂爪’吴国瑞纵横江湖三十年一双钢爪无人可敌。但他却被那连绵的剑势逼的连连倒退。那剑刃就在他胸前一寸,可就是躲不过。待他好不容易止住身形才发现胸前已然被那凌厉的剑气裂开了数道口子,饶是他一向沉稳镇定亦是惊出来一身冷汗。欧阳惊鸿看也不看他的狼狈模样,只凝视着手中的利剑悠悠地说道:“姓吴的,你为祸江湖,恶贯满盈,待哀家为武林同道讨回公道。‘追魂爪’吴国瑞在一个妙龄女子手下险些丧命,便欲奔逃。但一想到此女子身法,武功高深莫测,自己万难脱身,退一步讲,即便逃的了性命也会为绿林朋友耻笑,更何况‘天雄会’号令严明,这天下之大又能躲到哪里。想到这里,他将心一横厉声喝道:“今日拼死一战,大伙一起上。”就见那个手持奇门兵器的胖厨子一个翻滚以至欧阳惊鸿身前,左手夺命饭铲猛插她的当胸,右手怪异炒勺横扫其下盘。欧阳惊鸿飘身移出数尺,那吴国瑞历啸一声身子拔起丈余,一分双爪已似巨鸟般凌空击下。众杀手见状也分头围住二人拼杀,这小小的院落刹时成了修罗战场。‘乡亲们’虽然人数众多但除了那二个贼头外,武功实在不怎么样。成佛同箫剑各施手段不多时便将其打发了,只逃了那个哑巴乞儿阿宝。这阿宝虽是个杀手但他真的是个哑巴,而且还真的讨过饭,像这样的可怜人是可以被原谅的,因为有时候他们真的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再看欧阳惊鸿对战二名高手却是游刃有余。此女身形法飘忽,招式奇诡端的是矫似游龙,形如鬼魅,那二人虽联手猛攻但连人家的衣角都难以触及。成佛他们正在观战,猛然听到欧阳惊鸿喝道:“表哥,看我击杀此贼为你报仇。”原来箫剑他们家是开镖局的,当年箫剑的父母在押运官银时突遭山匪袭杀,本来他们的行进路线异常隐秘,可不料自家出了内奸以至双双遇害。话说箫剑的父亲箫天麟手下有名趟子手叫做吴国瑞,这人干练机警,武技高超,人缘嘛也不赖,但却有一点不好,那便是贪财好赌。他呢,输光了便向别人去借,借不到就打起歪主意,未此箫天麟也说过他多次。但这厮明面上应承的很好,可转过头手又痒了。有一次他输的急了眼竟动了客商的红货,按着局子里的规矩箫天麟抽了他四十鞭子将其赶了出去,后来大家苦苦为其求情,箫天麟念在他尚有些功绩,便饶了他这一回,怎想这吴国瑞当众对他感恩戴德,背地里却起了怨念。这不,在押镖时他自告奋勇要求去头前探路,却在不知不觉间将镖队引入万劫不复之地。这吴国瑞联合山匪劫了镖银后,便拉了一伙人马单干了起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这马帮必经的镇子左近出没,却不知何时投靠了金人。按理说手刃仇人这等大事他箫剑这个作儿子的自当冲上才是,怎奈他虽比表妹年长几岁,但资质,武功均与表妹相差甚远,要报这血海深仇却是千难万难。欧阳惊鸿方才戏耍他们正是想当着表哥的面结果这二个贼子。但见的她招式一变,银茫登时大盛,就看那二人势难抵挡,只得飞身后跃。欧阳惊鸿冷喝一声,已然欺至于胖厨子身前,弃了利剑探爪抓来。那厨子左腕吃痛,兵刃已被劈手夺下,他还未反应过来,心爱的饭铲已然当胸插入,未待他惨呼出声,右手的精钢炒勺也落入了他人之手。好一个狠辣的欧阳惊鸿反手一勺抡在那厨子的光头上,赫赫有名‘笑金刚’裴新觉脑壳崩裂,身子连着打了几个转而后一头栽倒在花丛中。再说这贼子吴国瑞方自剑下捡回一条小命,眨眼间便瞧见拜弟惨死。他惊怒交加,反身扑至,双爪连连击出,那凛冽的劲风足可生裂狮虎。欧阳惊鸿娇笑一声:“来的好。”挺剑迎上。二人兵刃方欲相击,欧阳仙师双膝一曲,背脊贴地竟自他身下滑过。吴国瑞还未收住前扑之势,那女煞星剑插地面借力翻转身躯,展身跃起一掌拍在吴国瑞的后脑上,这个阴险狡诈的恶徒向前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尘埃一命呜呼了。欧阳仙子师收了剑四下看了看而后暴怒地冲着箫剑吼道:“为什么让那个叫花子逃了?”箫剑吓呆了竟不知如何作答。需知圣尊一旦发作起来,那——可是会出人命的。成佛见到同伴抖成一团忙替他辩解:“那小伙子真是个哑巴,而且还和我是同行。”这时箫剑方缓过一口气来惶恐地谄笑道:“我们还要看好行李,还有表妹天尊的银钱。”成佛亦在旁连连点头附和。欧阳惊鸿没好气地言道:“那个脏兮兮的哑巴最讨厌了。他哇哇叫着冲过来,就像我拿了他的铜板似的。”二人俱迎合道:“就是,就是,下次撞到决不轻饶。”但二人都明白那个凄荒的年轻人是多么的不易。曾几何时他二人为了能活下来也曾拼过命。欧阳仙子突然像似想到了什么,慌忙喊道:“快把咱们的店钱找出来,再拿上所有的财物。’他们正在急急寻找时,忽听成佛惊叫一声跃起便逃,其口内还似喊着什么。二人心头一震忙自抓起行李翻墙而出。三人跳出小镇向着深山疾奔,敌人那时无处不在的,还是保住小命要紧。约莫奔出了四五十里,待到天光渐亮,众人才在一片密林中止住脚步。大家都累的不行,一下子瘫倒在地狂喘不已。他们相互看着对方不由得笑出声来。只见众人的衣服俱被树枝挂出了道道口子,身上也都抹的污秽不堪,而箫剑更是糊了一脑袋粪便。想这些江湖儿女行侠天下,快意恩仇,何曾如此狼狈过。那欧阳惊鸿坐了起来,掏出块布巾擦了把脸,又顺手递给了成佛。她一边用手梳理着头发,一边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逃,还叫的那么大声?”成佛答道:“我刚抬起头就发现对面窗中有人掠出,以为是他们的同伙所以就赶快逃命了。”欧阳惊鸿笑道:“那窗下挂着件蓝布袍,昨天晚上咱们还思量着借来作为换洗之物。”成佛讪讪笑道:“我太紧张一时忘了。”二人又自转过头来瞧着那个倒霉的箫剑几乎笑岔了气。那箫剑懊恼地开言道:“我跑到了街角被树枝勾住了衣服还以为被人拽住了,便用力挣跃了一下,结果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脸也脏了,现在浑身都疼。”大家略歇了一阵便匆匆上路了。在一起处的久了成佛对这个欧阳仙师愈发的敬畏有加。此女轻功精绝,武技高超,一手暗器也打的相当不错,而那诗词音律更是不在话下。当然了最最让人心惊的则是她的野蛮霸道,这丫头常因和跟班表哥言语不和而对其拳脚相加,有好几次她对成佛这个客人也跃跃欲试。想想这也不难理解,他们二人都是乖孩子。乖孩子总是不善于保护自己,也不会做出强有力的反击。有一次,箫剑趁着表妹不在偷偷告诉伙伴千万不要忤逆这个女魔头,若是惹恼了她,那就离死不远了。他心有余悸地对成佛说:“你也看到了她是如何杀死那个胖厨子的。那人被利器当胸插入已然活不成了,但还是给万分残忍地敲瘪了脑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成佛便即地摇了摇头。箫剑极其警觉地回顾着四周,在确定那女魔头没有在附近偷听这才压低声音道:“就因为那个胖厨子是个光头!”“光头?”成佛很是纳闷。“她啊,就是见不得光头。”箫剑飞快地瞄了瞄周遭,又自小声道:“这个女魔头很小的时候就去后山偷甜瓜,她啊,不但吃的小肚溜圆还要拿上一大堆,害的种瓜的光头大叔没的收成。可怜的种瓜人曾无数次想要收缴了她的侵占物,但均以失败告终。野蛮的小表妹固执地认为但凡是她看上的东西就天经地义地归其所有,谁若要于其为敌,她誓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予以铲除。就因为屡次受阻她便记恨上了光头大叔。为了更加肆无忌惮地得到自己心爱的甜瓜,女魔头定下了毒计要彻彻底底地灭杀对方,可是却阴差阳错地弄断了一个无辜小孩的腿,这真是天大的罪过啊!当然了,她的歹毒行迹也受遭了家里长辈的严厉惩处,至此以后她就恨上了每一个光头。”
  箫剑一边叹息连连,一边继续绘声绘色地痛斥着圣尊表妹各种令人发指的狠辣勾当“你不知道,村里所有的小孩子都怕她,就连好些大人也遭到了她的暗算。她啊,经常将草绳盘吊在浓荫下吓唬人。这女魔头特别热衷于在下雨时挖深坑整治别人,但凡种招者几乎都被弄伤了腿脚。而小月月这个无辜的孩子便是最典型的代表。他啊对女魔头百依百顺却也没有逃脱断腿的厄运。”
  
  箫剑这个饱受欺压的苦命人,正在义正言辞地控诉女魔头所犯下的淘天恶行,那女魔头就冷不丁地从天而降。见到圣神阴狠地瞪着他们二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就见女魔头冲上去扯住跟班表哥的耳朵,举拳在其脸上一通狂殴,而后又掐住对方的脖颈,看样子真打算要了他的小命。女魔头大发淫威以后,厉声训斥二人:“但凡是对本尊不敬者,寡人定要他生不如死。尔等是非不分,情理不明,胆敢无端指责本尊,难道不怕天诛地灭么?若非现今正是用人之际,哀家必把你们这些孽障打入阎罗地府永世不得超生。”在将跟班表哥调教的服服帖帖之后,她又戳指成佛怒喝道:’成佛小儿,若不是念你乃我义军一脉,本尊早将汝碎尸万段了。自今个起,尔需的严守天规,否则必是形神俱灭,万劫不复。”女魔头欲说欲怒,忍不住又冲将过去在二人头上重重砸捶了数十下。见到两个手下乖乖地领罪受罚,她有意提高嗓门威吓道:“尔等袒护那种瓜的秃子极为不该。那老头不通情理,竟拦阻寡人摘甜瓜,如若哀家吃不到甜瓜就会疯掉,你们敢同情此等冷酷之人,真是丧尽天良。那个小月月——只怪他运气不好。他误入机关,坏了本座的大事,以至歹人未受处罚,朕宽仁大度念其断了
  腿,特开天恩宽恕了他的罪业,难道不是尧舜的善德么?”二个乖孩子见到神人震怒俱吓的抖衣而战,作声不得。女魔头见到两名属下对自己异常敬畏极是得意,她又声色俱厉地恫吓道:“那个厨子是如何毙命的你们都看到了,那便是忤逆者的下场!”二人听她提及胖厨子,又见得那狰狞的面容吓的几欲昏厥。欧阳仙子通过这次的施暴已然牢牢地控制住了二个小鸡般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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