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集（2）

　　28--12：草棚内夜、内
　　指导员在草棚里，仰躺在床上，叹一声气。
　　方兴国进来，问：你还没睡？急行军十几个小时，休息吧。
　　指导员：想起副连长，我咋睡？
　　方兴国无言，低沉。
　　指导员：原定勘界任务完成后，他调二连当连长，和二妹结婚。
　　方兴国：（忍住眼泪）我一直很内疚，他牺牲前，和二妹相见不能相亲。几次请假想和二妹一起回家看看，我都没有同意，确实也有不方便，唉……
　　指导员：按说，打仗，警卫，流血与牺生也难免。但是……
　　方兴国：我有责任！
　　指导员：你得好好找找教训！团长的意思，你，思想上……是不是在对敌斗争中，有点，有点软弱吧？对瘸腿一伙人，早就该坚决处置，不应该养虎为患吧？勘察队上线了，你虽然不得不面对，但还是软！顾虑太多了，打几炮，全歼才好。你，你替匪徒安排什么出路？匪徒会感化吗？
　　方兴国：（振奋）血的教训是很深刻，但教训在哪里？我和你认识不同，
　　现在不便争论。副连长的后事，急于处理……
　　草棚外有人喊：连长！
　　方兴国转身出去。
　　
　　28--13：草棚外夜、外
　　方兴国走到草棚外，一战士向他低语。
　　方兴国：明天再说，我和指导员商量工作。
　　战士走开，方兴国回草棚。
　　
　　28--14：草棚内夜、内
　　方兴国回到草棚内。
　　方兴国：副连长牺牲时，我不在他身边，见他时，他不讲话了。方兴边转达了他的遗言，大意是三点：一，把他埋在班珙寨哨所后山上；二，要我、方兴边关心二妹和她家里；还有，三，要接他父母到班珙寨来看看。
　　指导员深吸一口气，无语。
　　方兴国：你来了，我想，你带几个同志返回去，把遗体运回班珙寨哨所，按他本人遗愿先安葬。天热，时间长了，遗体腐烂，也怕野兽……
　　指导员：这里，勘察队要干多久？
　　方兴国：难以掌握。如果争论不大，三四天。爭论大了，没完没了。
　　指导员：那等几天吧！这里需要增援，团首长才派我们来。
　　方兴国：那好，接他父母来班珙，只能以后办。眼下，二妹也可怜。她本来话不多，这下，更成了闷葫芦，心里有苦，倒不出来啊！
　　指导员：执行任务，好比在战场上，也没法安排她休息。
　　方兴国：当兵的，多苦多悲伤，也不肯下火线。二妹更是，哭也是偷偷哭。这样，你会做思想工作，明天，你找二妹谈谈，多安慰她。
　　指导员：这应该。
　　方兴国：我们出去谈吧，让大家休息。我把勘界面临的问题，突然有人闹独立，勐困寨社情，咱俩分工，再谈谈。
　　方兴国和指导员走出草棚，融入夜色中。
　　
　　28--15：凉棚日、外
　　双方队长各自带着翻译、秘书在凉棚下会面议事。
　　梭敏正式向中方转达了艾广大土司的请愿书。
　　中方队长：梭敏先生，请原谅我不客气地说：中国有句俗话：拿着鸡毛当令箭。贵方是抓着一根稻草当令箭，这节外生枝可不友好！
　　尼康：梭敏先生如果忘记了，我愿提醒一下，中缅两国的边界协定中明确写着，这（念，出字幕）：
　　
　　关于班洪部落的辖区有出入的地区，由联合委员会派出双方人员,组成的小组实地查明该地区是否属于班洪部落管辖，以便确定该地区是否移交中国。
　　
　　梭敏：（接着说）尊重民意，我们有责任查明勐困部落是否属于班洪部落管辖？再确定是否移交中国！
　　中方队长：好！我们先查明、确定，这民意是否真实！
　　缅方副队长：勐困艾广大土司应当能代表民意。
　　尼康：据我所知，艾广大土司早就表明要回归中国。为什么突然变了？我们应当查明真实原因。是不是有人给他出坏主意？
　　梭敏气着离去，中方队长也甩手走开。到门口都停住。
　　兴国和指导员站在门口。
　　方兴国：各位领导，这位是我们连队为王指导员，昨晚才到。现在来拜访各位领导。
　　指导员向各位队长、副队长行军礼。
　　方兴国按顺序向指导员介绍梭敏、缅方副队长，中方队长和尼康。
　　指导员：从现在起，我和方兴国上尉共同带领连队为勘察队服务。请各位领导分配任务。
　　方兴国：这一下，各位领导可以放心，勘察队的安全更有保证！
　　
　　28--16：路上日、内
　　方兴国、指导员陪护尼康骑着马，轿子抬着客串中尉的方兴边。
　　十个战士荷枪警卫，向勐困寨寨门前进。
　　方兴边洋洋得意，把伤腿架在另一条腿上。
　　方兴边：轿子咋个不颠？你们颠两下，我看什么感觉。
　　两个“轿夫”同声吆喝，轿子左右摇晃，上下颠簸。
　　方兴边差点被颠下地了。
　　指导员：你们门唱什么戏？
　　方兴国：方兴边伯父在这个寨里，被败军抓伕，没有回来。方兴边来过这里，现在算升官发财了，衣锦还乡，震震场面。
　　离寨门还有四五十米，十多个守寨的汉子，挥着长刀、舞着镖枪飞跑而来，挡住去路。
　　方兴边：挡什么路？我是方兴边，闪开！
　　汉子中，有一个认出了方兴边：哟嘿！方兴边当兵了，什么大军官？坐轿子！
　　方兴边：你们让开！我回寨子里来看艾广大土司！他们都是我的警卫。他，骑大马的是我老爹，我伯父的弟弟。
　　一汉子：你带这么多军人，都有枪！我们得向大土司报告，咋个办？
　　方兴边：快去报！说方兴边带兵回来了！
　　报信人飞快跑回寨里去。
　　方兴边：你们都是自卫队员吧？有枪吗？会打吗？我来训练训练你们，没有枪的，我发枪！
　　方兴国：指导员，你看，轻轻巧巧进寨了。
　　指导员：小点子，小点子！
　　
　　28--17：议事堂日、外
　　报信汉子跑到了议事堂门口，艾广大土司出门迎听。汉子比比划划，说了好多话，大土司跟着汉子走出寨去。
　　
　　28--18：寨门口日、外
　　警卫战士左右保护轿子，蹭到了寨门前。
　　尼康和方兴国、指导员都退到轿子后头，耐心等待守寨人开绿灯。
　　“轿夫”：中尉先生，下来等行吗？死沉！
　　方兴边：大官，咋个在门前下轿？
　　艾广大土司跟着汉子跑出戒备森严的寨门，陡地停步，目瞪口呆。
　　方兴边：（赶上前）大土司，你看我护送谁来了？
　　尼康：（催马上前）咋个？连我也不让进寨了？
　　大土司：尼康大头人，你要来，派人先报信才好，失迎失迎。
　　方兴国：大头人是中缅联合勘察队中方副队长，我和方兴边，都是警卫！
　　艾广：啊，大官，当大官了！
　　尼康：听说你想闹独立。咋个独立法？我来听听。
　　艾广喝退左右，让开路，领众客人入寨。
　　
　　28--17：帐篷前日、外
　　梭敏少校和副队长老先生站在帐篷外观望。
　　老先生踮脚眺望远处。
　　在中方队长的帐篷外，队长无心地拉拽牵扯帐篷一角的绳索，暗中观察他的合作朋友。
　　
　　28--18：议事堂日、内
　　大土司议事堂。一张粗糙的长桌。方兴国、指导员、尼康、方兴边坐一边，艾广大土司和两个助手坐一边。
　　他们谈得不通顺，你看我，我看你。
　　方兴国：大土司，请你的顾问吴貌先生来吧，他能帮我们打破僵局。
　　尼康：应该，应该！
　　艾广：吴貌先生家在腊戍，离勐困寨几百里。过了萨尔温江，坐汽车，还要翻山越岭走一天。
　　方兴国：我怎么嗅到一股气味，好像吴貌先生就在身边？他不会坐在哪里垂帘听众吧？
　　艾广：方连长的话，我听不懂。
　　尼康：方连长教你快请吴貌来，帮你出主意！
　　艾广派助手出门。
　　方兴国快速写了一字条：情报部门对吴貌其人了解不太准确。你特别留意，好好观察了解他。写完，把字条推到指导员手边。
　　指导员看着字条，吴貌出现在门口。
　　吴貌：呀，都来了，稀客！
　　方兴国：少你！戏唱不下去了。
　　吴貌：巧合，巧合！今日碰上老朋友了！
　　艾广：碰上了老朋友，进来，帮我陪客！
　　吴貌进屋，在艾广左侧入座。
　　尼康突然掏出一支手枪，方兴国来不及阻挡，尼康取下弹匣，压上两颗子弹，装上弹匣。
　　艾广和吴貌闪身一刹那，手枪被掷在吴貌面前。
　　指导员警惕地注视手枪。
　　尼康：张威！我把手枪和两颗子弹都还你。因为解放军顾团长也送了我一支枪，比你这一支好。我不需要你的枪了，和你不再是跨国朋友了！
　　不是要开枪，双方人员都松一口气，却更加尴尬。
　　尼康站起，离席，走出门去。28--19：陋室日、内
　　方兴国、指导员、艾广、吴貌都出来追留尼康。
　　追到议事堂旁边的一个门口，吴貌把门推开，请众人入内。
　　这是吴貌的行宫。万山丛中少见的一角现代生活空间。
　　方兴国一眼望见墙上有一帖行楷书法，抄录刘禹锡的《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句。方兴国那么眼熟，看入神了。
　　吴貌：这是我的家，我也算勐困人。
　　指导员：（独白）隐藏啊！
　　吴貌：按尼康老朋友的话说吧，寨门口抬龙竹，直来直去。勐困部落为什么不愿跟班珙部落走？因为他们学不了大头人！把祖宗财产、特权、债权都分给百姓。他们怕政府官员管得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