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波风波 今日改写

　　经初步查证落实，在诬陷岳元帅这场闹剧中，表现最为积极的第一名是大奸贼秦桧就不说了，其次当属张俊、万俟禼、罗汝楫等共是四人。中间还有一个最坏的，就是投靠了金人的那个坏女人，秦桧的老婆王玫王夫人。王夫人和他老公在东窗秘谋设计陷害岳飞的事，也被藏在暗处的冷氏兄弟如数听了个一清二楚，这对以后给王婆定罪提供了依据。
　　王佐决定：兵分四路，每路至少三名将官带领不超过十名兵士的小队伍。化妆成游民、小贩、乞丐甚至是金兵探子等，满街流窜，搞得动静越大越好，主要目的是惩治四名大奸贼，不能让他们干了坏事还心里舒服，当然如果这事传到只求苟安的小皇帝赵构耳朵里那是最好不过了。要让他们这些人寝食不安、鸡犬不宁、胆战心惊、如卧针毡，日日焦虑万分，天天度日如年。
　　牛皐这一路，去秦桧家门口滋事。陆文龙会说番话，可化妆成金兵探子，去张俊家一带，罗延庆打扮成化缘道人去罗汝楫家，严成方冒充乞丐，去万俟禼家做事。总之有一条，大家不许恋战，达到目的就撤。正事要紧，不能躭误了大事。更不能让人家抓住，不能损失一个弟兄，否则将鸡飞蛋打、前功尽弃。
　　牛皐生来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凑热闹，滋事这活对他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生来就会从来不用人教的。他们一伙，穿得花哩胡哨的，满嘴酒气，说话口吐狂言，大多是东京城那边的方言土语，全不把新京临安城里过路的行人，以及一帮闻讯赶来平息事态的城防军兵放在眼里。
　　秦宅不写秦宅，斗大的俩字高高悬挂在门头，上书“相府”，门口还有几个门兵，手里攥着家伙，个个横眉斜眼的，别说靠近，就是远远瞅一眼，这边就喊开了：
　　“哎哎，我说那个胖子，说你哪！瞅什么瞅，不想活了？不想活你再瞅一眼，看我不一箭射死你！”
　　胖子活命要紧，撒丫子跑了。
　　牛皐这几个过来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鼻歪眼斜不说，手里还拎着半截砖头，好像是寻衅滋事来的。寻衅滋事也不找个好地方，相府门口也是好玩的场所？瞎了眼的东西！
　　门丁这回不是劝说或是警告，直接抄家伙就上了。第一个上来用劲猛了些，矛子没戳到人身上倒戳到门口那棵大树上，乘他拔枪的机会，后脑勺上着了一砖头。另一个使刀的，不问青红皂白，兜头就砍。刀是砍下去了，可是面前那人一晃荡，他非但没砍着人，反把自己的腰扭了。疼得他正嗞牙咧嘴呢，又是一砖头搁脑门子上。后面的几个一见不是道，回头就跑，边跑边喊：
　　“快通知相爷，快关大门，闹强人了！闹强人了哇！”
　　牛皐这几位，啥阵仗没见过，岂会把这几个放在眼里？七哩八嚓，三下五除二，早把这几位放翻在地。打一个和尚满寺羞，惹了儿子娘出来，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夫人领着一大帮子丫环使女佣人冲出来了。
　　穷人和富人、官家和平民百姓说话的口气先不说，走路的姿式就大厢径庭。
　　穷人家过日子，吃了上顿缺下顿，整日为生活所迫，怕见熟人，出门没件好穿戴，自然挺不直腰、抬不起头。
　　富人就不同了，一出门十步远，前呼后拥，穿的戴的，自然非同凡响。更不说宰相家的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全国上下，哪个敢不正眼相瞧？
　　王夫人出来了。王夫人出口便是：
　　“哪儿来的野狗野种，跑老娘这儿撒欢跑骚来了？若是惹得老娘上火，吐口吐沫也淹死几个，让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牛皐等人是什么人，几句狠话能吓倒？别说是他的婆娘，就是秦桧本人来了也一样放不在眼里。牛皐上前，做了个动作（不好说），揶揄道：
　　“哎哟，婊子店都是晚上做事，老鸨子大白天就出来揽活干了？你不是和金国四太子都睡过觉的吗？番子的钱你也敢挣，娘子果然非同常人呀！”
　　牛皐并不认识王夫人，凭架式和排场，他也估计个八九不离十。再说，王夫人和金兀术的事民间早已传说纷芸，独独瞒了秦丞相一人。也不是秦桧不知，有道是舍不得娃娃套不住狼，他当时是舍不得婆娘全家遭殃。充其量，金兀术才睡了他老婆一次，最终老婆还是他的老婆，苦思冥想的是金兀术，他秦桧不但没少什么而且还爬上首相宝座。唉，天下男人心眼小，唯他秦桧涵养高。
　　闲话少说，牛皐一席话几乎没把王夫人气个半死，顿时之间，这婆娘手舞足蹈，歇斯底里大呼小叫：
　　“谁、谁、谁给我杀了这厮，我给他一千两黄金！”
　　停了一小会，王夫人回头一瞧，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看来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有谬，除了傻瓜谁也不想扔了脑袋领赏钱。等王夫人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门口闹事的人早没影儿了。
　　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张俊、万俟卨、罗汝楫都遭到骚扰。消息传来，老奸巨滑、阴鸷狠毒的秦桧立马想到这必是岳飞的人干的。如此看来，杀岳飞必须提前动手，杀了岳飞，群龙无首，看他们再为何人闹事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秦丞相立马做出决定，连夜将岳飞父子、将帅三人押至风波亭，执行死刑。　　
　　岳元帅父子将帅三人在狱中受尽酷刑、重刑，老虎凳、钉竹签等，自然都不在话下了。狗日的万俟卨、罗汝楫等，按老贼秦桧授意，在不打死人的情况下，既可以参照旧有的刑法刑具，又可独创一些更加剌激人的新鲜玩意，主要就是让你他父子部属等开口认罪。两个狗贼的智商有限，最终也没想更好的法子。这日，万、罗二人在秦桧小院的那间独屋里，正苦于找不到更好的刑法让岳家父子开口呢？忽听帘子后面有响动，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这事好办，听说古代曾有一种刑法叫作‘剥皮问’和‘披麻拷’，屡试不爽，再硬的人也抵不过这种刑法，就哑巴也让他说出话来，不怕他不招。”
　　秦桧闻听，急忙回道：“夫人说的极是，我这就去令万俟、罗二位大人试试这种刑法。”
　　万俟、罗两人见说，知是什么人物在旁聆听，急急离席而起，恭身言道：
　　“嫂夫人所言如醒醐灌雷使我等茅塞顿开，下面就去执行，让他姓岳的好好享受一番。”
　　王夫人隔门帘又嘱咐道：“认罪不是免死，只不过皮肉少吃些苦罢了。杀了岳飞也让那些主战派们惊醒惊醒，一定让他们清楚，对付金人不能一味地死打硬拚，曲线救国才是唯一出路。只知打狼不知喂狼，一群冷头青！”
　　万俟、罗二人满头汗珠子口里喏喏连声道：“夫人教诲的极是，一言不差一言不差。”
　　二人不是傻瓜，帘子后的这个娘们可是有通天的大本事呢！丞相怕她不说，皇上也让他三分，皇上让她不为男女之事，皇上的老婆牛毛一般，但是一个都派不上用场，还有闲心情觊觎别人家娇娘？那是有另外的原因哩！还听说大金国的四太子见了这娘们浑身发软，眼睛发直……
　　周三畏联系到李若樸、何彥猷、薛仁辅、何铸等四人，一等执刑那天就动手。张宪和岳云的替身已选好，都是死囚，定好秋后问斩，没有执行一直等待时机。而且也经本人意愿，愿替岳宾军将士赴死，临死也算为国尽一份力。唯一一个，岳飞的替身不好选，死囚牢里没有合适的人选，从其它地方调也一时来不及。救了二将救不了主帅，此事也是枉然。突然有小牢头隗顺闻讯自告奋勇愿做岳帅替身，并书写血书声言死他一个隗顺如同一个蚂蚱，岳帅乃国之栋梁，全仗他抗金复国，迎二帝、救黎民哩！
　　众人商讨几回，也是无计可施，最后立断：“准”，但也为隗顺的后事做了精心的准备，倘若事成之后，他们五人出面愿保隗顺一家永享国家奉禄。
　　隗顺拍拍胸脯说：“我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孤身一人，救了岳元帅，如同蚂蚁换了头大象，岂有不划算之理？”
　　周三畏等计议已定，杀隗顺头而换回岳元帅头！
　　监斩官自然非万俟禼、罗汝楫莫属。二人带了几个跟班，既惊慌又激动，还有一种即将完成一件有生以来最伟大的壮举而自豪的感觉。
　　丞相在全临安最大的一家酒店包了一桌酒席，犒赏今晚参预执法的所有人员。丞相说了，他要亲自接见所有有功人员，除了宴请之外，每人可收到十至一百两的银子。天哪，就算是最低的十两，也是一年的年薪呀！拿到一百两就是十年的年薪，这样的买卖傻子才不做呢！当然，杀的是岳飞，听说是抗金名将，名将还只是个将，这天下只有皇上一人说了算。皇上说要杀谁，就杀谁，这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管你是抗金名将还是抗银名将呢！
　　行刑捕快将张宪和岳云拉上来的时候，俩人已经成死尸了。这些人真不会办事，说不要整死，最后还是死了，而且用刑的人也他妈的不地道、手法太差。打人不打脸这事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你看这俩人的模样，如不是直接从大理寺拉出来的，脸上打成这样子，你说他俩是张后和岳雨都有人信呢！
　　好在主要的人物还有口气，虽说是受够了大刑，岳元帅好样的，硬是挺过来了，一般人做不到啊！也是有一样，岳元帅模样也被糟蹋了，当年岳元帅骑马走在临安大街上，那是多风光啊！一匹白龙马，一杆沥泉枪，银盔银甲，活脱脱就像当年赵子龙、俏罗成。如今让这伙狗杂种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腰也弯了，背也驼了，个头好像都低了一大截。
　　有人似乎看出了端倪：这位绑着的岳元帅不是岳元帅，怎么越看越像是那个……
　　莫系鞋（万俟禼）闻言暗暗吃了一大惊：偷换钦犯，这不是灭九族的勾当吗？假如事情泄露，他也必会牵连其中，撤职都是小事儿，反映到皇上那儿，不光是在他这颗头上说话，不杀了他的全家老小以及有点关系的亲戚世家等等还怪了！
　　“你说他像谁？别怕，有我呢！”万俟禼变了脸色问那个向他举报钦犯不是钦犯的小卒。
　　遇上这么大的事，小兵不慌是假的，发财的时候到了，具体数目不详，反正不会少。小兵紧张又激动，说话自然有点口吃结巴，他说：
　　“我看他有点像那、那个，我和他在一屋子住了十年了，他、他的啥我不清楚？”
　　“说具体点，主明白点，到底是啊个？”罗汝楫是安徽人，乡音很重。
　　“坏、坏怂（隗顺）！”小卒用河南老家话重重地说出了这本来只有俩字的仨字。
　　“咦，士可杀不能辱。”罗汝楫劝解说，“岳飞有罪当斩，我们执行的是国法，杀就杀了，都是公事公办，不要骂人。”
　　“俺说他是坏怂，他就是坏怂！大人您相信我，我对他最清楚不过了。”
　　这一段话虽是流利但语速太快，安徽人和河南人尽管办有一江之隔，但不是一个语系，发音方法和要领不同，故而交流起来很困难。老罗循着老道还以为是骂人话，因而训斥道：
　　“不要再说了！我说过这是公事，这是皇上下的旨意，我们不能掺杂个人的东西在里面，你若再多嘴，我令人先砍了你的头说话！”
　　小兵闻听，此事重大，大人不采纳他的举报也就罢了，还要取他项上脑袋。人心隔肚皮，忠奸藏心里，这位罗大人弄不好是岳飞的人呢，用隗顺换岳飞本就是他们早就定好了的事，他一个小小兵娃子，管什么闲事多什么嘴呀？为点赏金得罪大官丢了脑袋可不是好玩的事，所以小兵伸伸脖子，再没敢骂“坏怂”。摇摇头说：
　　“大人，我看走眼了，是我没看清，他不是坏怂！”
　　按一般常识，这话里逻辑性有些问题，数九寒天，天暗地冷的，老罗也是牵挂着秦相摆的那一桌酒席，巴不得这儿早完工。
　　其他也有和这位河南小卒持同样观点的，见罗大人是这样态度，官官相维嘛！傻瓜都是能猜出来，验尸的罗大人和岳飞分明是一伙的，因此再也没有人敢出面趟浑水。
　　摸起鞋和罗汝楫本想再细究一下，一是天黑，此时正值半夜子时时分，二是犯人折磨了这么些日子，发如毡片，污垢满脸，又脏又臭，早已不成人型了。再说了什么人犯了天胆敢和皇上做对换了囚犯？
　　由于是在夜里，执行的任务又是秘密进行，所以阵势不能太大。老罗和老万这儿检验合格了，总要发出些响动。他俩事弄了个破喇叭，轻轻吹了三声，刽子手早也等不及了，“嚓嚓嚓”三声，两个腰斩，狱卒将一杯毒酒强行灌入岳飞口中，一件惊天动地的千古杀人冤案定格在风波亭上，时年1142年月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