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河之恋（二十二）

　　秋生最高兴的事还是上学。并不是秋生好学，而是在秋生的心里，那朵含苞欲放的情愫正悄然生长。在班里，学习最好的秋萍总是吸引着秋生的眼球。秋萍是数学学习委员，秋生则是语文学习委员。俩人经常一起去办公室送作业，但是很少说话。偶尔的对一下眼神，秋生都是迅速的游离开，然后心跳加速，脸也慢慢地红了。这种状况一直保持到小学毕业。很多时候，秋生的脑海里都荡漾着秋萍的身影，憧憬着和秋萍在一起的幸福，一天的精神振奋，神清目爽的感觉。其实他也明白双方的差距。秋萍的父亲是教师，当然行为举止都显得和其他女孩子高贵一些。那白皙的脸庞总能激起秋生无名的遐思，有时候能达到忘我的境界。一次和姐姐玉玲一起吃晚饭，谈论到秋萍，秋生不由得赞叹起秋萍的美来。这引起姐姐的异议。
　　“她漂亮吗？鼻梁可不是很高啊？我觉得一般啊。”姐姐分析道。
　　“就是漂亮啊！你咋那么看她啊？！”秋生愤愤地反驳着。
　　“哈哈哈，好好好，漂亮，你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娶她！哈哈哈哈。。。”姐姐开心地笑了。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在秋生的眼里，鼻梁的高矮是不重要的，他心里没有鼻梁的概念。于是秋生更加努力地念书。
　　情愫初开润芳华
　　茅塞频开学无涯
　　书声琅琅诵豆蔻
　　夜探星空朝思霞
　　“云还没铺满天，地上已经很黑，极亮极热的晴午忽然变成了黑夜似的。风带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北边远处一个红闪，像把黑云掀开一块，露出一大片血似的。风小了，可是利飕有劲，使人颤抖。一阵这样的风过去，一切都不知怎么好似的，连柳树都惊疑不定地等着点什么。又一个闪，正在头上，白亮亮的雨点紧跟着落下来，极硬的，砸起许多尘土，土里微带着雨气。几个大雨点砸在祥子的背上，他哆嗦了两下。雨点停了，黑云铺满了天。又一阵风，比以前的更厉害，柳枝横着飞，尘土往四下里走，雨道往下落；风，土，雨，混在一起，联成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冷飕飕，一切的东西都裹在里面，辨不清哪是树，哪是地，哪是云，四面八方全乱，全响，全迷糊。风过去了，只剩下直的雨道，扯天扯底地垂落，看不清一条条的，只是那么一片，一阵，地上射起无数的箭头，房屋上落下万千条瀑布。几分钟，天地已经分不开，空中的水往下倒，地上的水到处流，成了灰暗昏黄的，有时又白亮亮的，一个水世界。”老舍的《在烈日和暴雨下》要求背诵的部分秋生仅仅用了20分钟就达到了背诵，让语文老师很是欣赏。也正是从这开始，秋生渐渐地喜欢上了学习。　　
　　秋生的语文成绩很好，被选举为语文学习委员，这让他和数学学习委员的秋萍多了很多接触的机会。每天，他们俩都是相约一起到办公室抱作业，秋萍身上的清纯气息深深吸引着秋生，而秋生的善良纯洁的品性也让秋萍心生爱慕。两个天真的少年少女都为这种纯洁的情愫而每天快乐着。每当遇到数学难题，秋生都会请教秋萍，大方的秋萍自是尽力地讲解，化解秋生心中的疑惑。秋萍遇到不认识的字或不理解的成语，也会得到秋生恰如其分的点拨。二人的亲密关系很快就被同学们发现了，自是产生很多的小道消息，让他俩很为难。好在老师出于对他俩的爱护，狠狠地批评了那些传播消息的同学，才使得秋生不至于难堪。然而，在幼小的心灵里，双方都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了美好的痕迹，以至于后来这种痕迹蔓延开来，铸就了人间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等到小学快要毕业的时候，情愫初开的秋萍已经对秋生产生了很奇特的情感。每天，秋萍都是早早地来到学校，用目光搜寻着秋生的影子。看到秋生来了，心里立即产生了一股暖流，愉快地和秋生一起去办公室抱作业。遇到班里大点的同学欺负秋生，秋萍都是理直气壮地帮秋生，让很多同学在背后做着鬼脸。大方的秋萍总是不以为然，秋生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没有想到的是秋萍突然转学了，临近小学毕业，突然不见了秋萍的影子，这让秋生很是失落。也不知道秋萍转到什么学校，直到毕业那天，春生的心里还充满着遗憾。
　　生活的艰难很快就让秋生体会到了人生的不容易。由于家庭承包，很多家庭都陆续把孩子拉下学，帮着父母干活了。各自为战的生产模式逼迫着很多家庭省吃俭用置办了农具，养起了牲口，圈起来很多的土杂肥。秋耕的时候，把地整理的很平坦，所以第二年的收成很好。而秋生家的境况却很是不同。由于秋生娘的坚持，家里的孩子都在学校，加上秋生爹的邋遢，连基本的农具都没有，更别说牲口了。每当农忙的时候，秋生娘都要等到别人家收割完了，才借用人家的农具把麦子运回家，受了很多人家的白眼。最难受的是秋耕了，人家都是几家合伙，用驴马耕地，有的甚至有了拖拉机，而秋生娘只有自己用家里唯一的铁锨和钊子刨地。碰到周末秋生和姐姐玉铃很早就随母亲来到湖里，帮父母刨地。看到身旁的人家很快耕完回家了，秋生敲敲酸疼的腰就说腰疼。秋生娘安慰道：“小孩子哪来的腰啊？快刨，马上就完了！”但是抬头看看还有一大片呢。粗略地耕种加上很少的肥料，致使秋生家的产量很低。渐渐地，秋生家的经济状况每况愈下，已经被村子里的很多人家远远地抛在身后了。
　　很多时候人们的生活会出现戏剧性的变化，当机遇来临的时候，就需要锐利的眼光，及时抓住命运之神伸过来的橄榄枝。玉兰就遇到了这样的机会。公社医院有了去上卫校的机会，但是名额有限，需要争取。玉兰使出了浑身解数，总算把名额争取到了，顺利地去卫校深造去了。这意味着玉兰终于跳出了农门，挤身国库粮的行业了。等玉兰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韩庆林笑得合不拢嘴。
　　“那好，那好，这可是好事情！”韩庆林一脸的笑意。一家人沉浸在玉兰考上卫校的喜悦里，生活的清贫好像也淡然起来。因为玉兰有了一个好的明天，也就会给家里带来好的帮助。
　　秋生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他除了上课，满脑子里都是秋萍的影子。至于二姐玉兰的高升，他显得不是那么兴奋。他最高兴的就是三姐找了个婆家，三姐经常带着秋生去婆家，而每次，秋生都能够把鸡蛋吃个够。三姐金铃的婆家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家，养了很多鸡，所以每次秋生来到以后，都会炒鸡蛋给秋生吃。三姐的婆婆很会做鸡蛋菜，一会是炒鸡蛋，一会又是蒸鸡蛋羹，不时地变着花样。这让在家里吃不上鸡蛋的秋生非常高兴，只要姐姐要求，就十分乐意跟着。金铃也很疼爱这个金贵的弟弟，本来去一趟的，也就会找个理由多去一趟，以让嘴馋的弟弟一饱口福。金铃的婆婆非常喜欢金铃，爱屋及乌，也就很乐意招待秋生，这成了秋生童年时代最幸福的记忆。等到三姐结婚的时候，秋生很高兴地送姐姐出嫁，但是看到三姐婆家低矮的草房，就是三姐结婚的新房，年龄逐渐长大的秋生才意识到三姐的婆家并不富裕，以为三姐就是想让自己吃鸡蛋才嫁给三姐夫的，心里愧疚了好一阵子。
　　恢复高考了，四姐银铃也参加了高考，但是却名落孙山。四姐学习还算不错，但是由于招生名额有限，还是没有如愿。考试的时候，银铃做完试卷的一面，就检查起来。直到快到时间了，一翻试卷，才知道反面也有试题，慌得赶紧去做，哪里还来得及。等成绩下来，银铃很懊恼。
　　“谁知道反面也有啊？真是的！”银铃回到家里，跟姊妹们解释着。
　　“还是你学习不好，不然就算一面也能够考上的。”秋生不同意四姐的看法，就揶揄了一句。
　　“我学习不好，就看你的了！你好好学习，看你能不能考上！”四姐银铃不满地训斥起来。秋生赶紧躲到一边去了。他心里思念着秋萍，心里话今天是星期天，秋萍会不会回家呢？
　　秋生不自觉地来到秋萍家附近，他渴望在这里能遇到秋萍，说说话，那将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起来，秋生来到秋萍家旁边的溪流边，坐在一块石板上，等待奇迹的出现。
　　突然，秋生发现溪流的水多起来，一股清水逐渐顺着小溪流下来，并且水量不断加大。秋生立即意识到是上游的水坝放水了。脑子一转，立即跑回家拿来铁盆和家里唯一的一个铁丝网，等他来到溪边，下游的鱼儿已经闻到了新鲜的水流气味，成群结队的超上游游去。秋生赶紧来到小溪的尾部，安上铁丝网，然后来到上游，将水流截住。不一会儿，鱼儿顺着逐渐减弱的溪流，回到铁丝网里。秋生捉了满满一铁盆小鱼，这是他童年时代的收获，显得十分高兴。很多时候，秋生都会灵光乍现，看问题能够超前一步，这个习惯让他的大脑不断发达，显得成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