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家事别愁

　　二十二，家事别愁
　　同事老王的儿子十一就要结婚了。
　　老王与山里红是同事，平时私下里两个人很要好，今天在班上听说之后，山里红打心眼儿里为老王高兴。
　　山里红早就知道老王的儿子对象是上高中时的同学。大学一毕业，老王的儿子便与对象正式公开恋情。
　　“你儿子的对象你看着满意吗？”同事们问。
　　“挺满意的。儿子愿意，咱就得愿意。”老王平静地说。
　　“老王你真行，想得开。不像其他几个人。“同事夸着老王，老王不自在地笑了笑。
　　同事们说的其他人，就是班上有几个同事的儿子，找的对象同事没有一个相中的，这么拆，那么拆，也没有给拆散了。没有拆散就结婚吧，有一个女同事儿子结婚那天，就因为没有相中儿媳妇，在婚礼上还偷偷地抹眼泪，亲戚看到了，还以为她高兴得呢，一问才知不是这样。
　　“我才不高兴呢，我伤心。那儿媳妇我就是不喜欢。那么胖，那么丑，哪里配得上我那儿子。你说，我儿子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就给我娶回来这么一个人呢。我心不甘。”亲戚小声地劝了半天，她才平静下来。还有一个男同事，他儿子也是帅哥，可是找的对象个子特别矮，帅哥一米七八，对象一米五三，两个人站在一起，不谐调。同事心里窝囊够呛，没有事，就是硬找事，想挑散鸳鸯，可是就是没有挑散。儿子结婚那天，脸色难看，怕人笑话，怎么找个这么个小媳妇呀！还有两个同事的儿子，找的对象，也是不如意，但是也无办法，也让儿子结婚了。
　　“哎呀！老王，咱们班上就你的儿子找的对象挺合心意的。真不错呀！”
　　老王说：“还行。我挺满意。”
　　后来有一天，老王与山里红私下里交流，说她也不是特别满意这桩婚事。不是别的，就是因为女方家是做买卖的，是生意人。她说：“咱们是工薪族家庭，工资有数。咱的儿子又不是极其优秀，将来能驾驭好媳妇家人吗？人家那么有钱。有钱人家的孩子任性，时间长了，能受得了吗?我很担心，因为我儿子老实，不厉害，脾气还倔强，不会哄人，我怕他们不合适。”
　　“那你儿子是怎么想的？”山里红问。
　　“我跟儿子说了我的想法。儿子说他没有想那么多。我就给他讲我心中的道理，可是他却不听，听不进去，还说我呢:'妈，你想让我过穷日子呀！我不想那么远。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样我可以少奋斗几年。’儿子就给我下最后决心了，非她不娶了。唉，儿大不由娘了。随他去吧。”
　　“是啊，你儿子有他的想法。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实中这样结合的婚姻不幸福的多了去了。”山里红说。
　　山里红清楚的记得这么一出悲剧。那是本地矿山的一个采区的技术员，是大学毕业分配到这里来的。小伙子长得不错，一米七五的个，大脸盘大眼睛，厚道朴实又精神，有学问，有作为。工作不久就被上边的一个当矿长的看中了，于是想把他女儿嫁给他。小伙子家境不好，心想能攀上这样的有能力的老岳父当靠山，也不错，对自己前途有好处。只是这个矿长的女儿没有多大文化，初中毕业，当个工人。小伙子心想能过日子就行，上不上大学，也不是问题，于是就同意了。婚后，两个人三天两头生气，这矿长的女儿以为有老爸当靠山，说话就讽刺他，后来小技员当上了工程师，矿长女儿更放肆，口无遮拦。动不动就说，没有我爸怎么怎么地，没有我爸你不能怎么怎么地，这话都成了口头禅了，天天挂在嘴上，两个人矛盾逐渐升级，离吧，离不了，一是女人不愿意离，二是，他要是主动离了吧，又怕人家骂他陈世美，于是这个矿长的女婿竟然窝囊得上吊自杀了。这事成了本地区最轰动的新闻，这也是穷小子找富家女的最悲催的其中一例。
　　“是啊，我怎么能忘记呢？你不知道，那个矿长的女儿还是我同学呢，那个悲剧谁能忘记？现在的孩子呀，更是变了，太现实，太不靠谱。”听完老王的话，山里红真替老王的儿子这样的想法捏把汗。这老王也没有办法说服儿子，于是就再也没有反对儿子的婚事，这不要结婚了。
　　老王贷款在哈尔滨给儿子买了楼，女方家花三十万给装潢的，后来女方家又给陪送一辆四十万的车。说还给三百万存款。老王不敢怠慢，在本地花费最贵大酒店为儿子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女方家改口钱又给孩子一百五十万。
　　老王对山里红说，婚后小两口过得挺开心。老王的担忧却总是放不下。刚有两个月，儿媳妇怀孕了。老王作为婆婆那是相当关心，班上放寒假了，她就急急忙忙，千里迢迢地来到儿子家，想好好地侍候儿媳妇，一直到年前才回来。
　　“老王，你好像瘦了十几斤，你这老婆婆当得怎样啊！有啥滋味快跟大家汇报一下。”开学上班了，办公室的女同胞迫切地问。
　　“唉，别提了。累死我了。”老王无精打采地说。
　　“累，并快乐着，是吧。”同事打趣。
　　“累，要是快乐着就好了。”老王又叹了口气说：“我天天给人家洗衣，收拾屋子，买菜，做饭，做完了。一顿也不能就一个菜呀，怎么的我也要弄几个菜呀，可是一端到桌上来，媳妇就是不吃，一看就够。我于是就问：‘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做’。等我再按媳妇想吃的做，一端上来，人家还是不吃。一口不吃，说还有没有别的？我于是端下去，再去买，再去做。妈亲呀，每天就这样每顿饭我都要做几次，你们说，我能不累瘦吗？”
　　“难怪你累成这样。那你儿媳妇她妈做饭如何呀？”
　　“她妈也不会做啥呀！她妈来了，给她随便弄个菜，她就吃。儿媳妇也不挑她妈做得不好吃。开始我为以人家是怀孕了，身体不适应，心情不好，咱们是过来人，咱们不能急眼，不能挑她，做老婆婆的咱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要让着小的。可是她每天都是这样，我实在心里不好受。我也不敢往坏处想，认为儿媳妇是在刁难我这个老婆婆，可是她却天天这样，她妈对付个菜，她从来不挑，而我呢，做几个菜，做啥菜，都不可人家的口味，累死我了。可是为了儿子，我就忍着，忍着，谁让咱养的是儿子呢?”
　　听完了老王的一番话，有儿子的都唏嘘不已，有女儿的都轻叹了一声：当老婆婆真不容易呀！
　　“老王，你真行啊！你做饭比我们都强多了，在咱们班上，谁不知你做饭拿手啊！你能这么有耐心对待儿媳妇，真是好老婆婆了。”
　　“费力不讨好啊！”老王又说：“我在儿子家儿媳妇是这样对我的，过年了，我让儿子与媳妇回到我这里。儿媳妇同样还是挑我做饭不合口味，还是三翻几次地让我重做去。这个年，我也没有过好。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哪里还谈得上累并快乐着啊！还是让她娘家妈照顾吧，我情愿出钱。”
　　山里红真佩服老王有耐心，要是换作其他老婆婆，早已经跟儿媳妇拌嘴了。有文化就是不一样，通情达理。可下次孙子生下来了，老王也没有去侍候月子，她花了七千元，请月嫂侍侯一个月，第二个月，老王还想让月嫂侍候，此时儿媳妇说不用了。有娘家妈在，就行了，不用月嫂了。说实在的，老王不是她不想去侍候，她怕侍候不好，惹月子里的儿媳妇生气。
　　生活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有一天，山里红找老王逛街，去商场。两人边走边聊，老王又说起儿子来。
　　我说：“你儿子过得挺好的，你也不用总是放心不下了。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你这回也应当好好地享受生活了，别再操心了。”
　　“怎么不操心啊！才过多长时间那，儿媳妇就给我打电话，说是要离婚。”
　　“要离婚？为啥呀？咱们孩子哪点不如他意了？”山里红急切地说。
　　“没有啥大事儿，鸡毛蒜皮，斗嘴玩，斗急眼了。就要离。儿媳妇还说，我以前也没有发现你儿子这样对我说话呀，他怎么这样呢？口气可硬了。处对象时也没有这样呀！”
　　“是这样。那你得劝劝。”
　　“我可不是要劝嘛，可一下给劝好了。过后我对儿子说不能这样对待媳妇。儿子却有他的理，说他不能这么惯着媳妇的任性脾气。她妈任性我管不了，媳妇任性我还不能说呀！我儿子也挺憋屈。”老王边走，边说，忽然好像又想起什么来了，于是继续说：“当初儿媳妇家不是说陪送姑娘三百万吗？其实也没有落实，光给个卡，卡里就有两万元钱。说是那些钱全拿去放贷了，钱生钱去了。不光这样，我还给儿子与媳妇二十万，让他们放出去，利息钱，就当做给儿子付房贷了。”
　　“你为儿子真是付出啊！这不是挺好的嘛。”
　　原来，她亲家的姐姐家买卖做得大，自家有美食、洗浴与娱乐中心，还有大工厂等企业，家业兴旺，于是还做集资放贷项目，她的亲家把家底全放在姐姐家放贷了，是自家弄的。利息大，还安全。于是儿媳妇也让爸妈把给她的陪嫁也放进去了。
　　“这样你还房贷也不用急了。但是真的那么安全吗？你不担心会出事呀？”山里红关心地问。
　　“安全。很多人都往亲家那里放贷，都挣着钱了。我也放了一些。你也放一些吧，没有事的。”
　　山里红说：“我没有闲钱放。”其实山里红心里是不放心。因为她听电视里说过这样的放贷集资的不安全性。山里红亲耳听她的同学就说过这样的惨事，有一家放贷的人，集资到一定程度，挟款跑了。小头头抓起来了，结果呢，那些放贷的人全傻眼了，有的人急出脑溢血，有的人急得高血压，有的人犯心脏病住院抢救。最初放贷的人得了些小利益，于是胆子放大了，连本带利全放进去，结果集资断链了，老板跑了。这样的真事，都上电视了，山里红心有余悸，万万不相信这个。老王却不一样，她放贷的老板是她亲家的亲戚，她当然不害怕。可是山里红害怕，所以，老王劝她放些，她是不会跟风的。她没有弯弯肚，不吃鲢刀头。
　　今年春节刚过几天。老王便约山里红出来散步，山里红看出来老王有心事。但也没有敢问，因为山里红不想让她说出来，备份不愉快。她不说，山里红也不问，两个人便在河边一直慢慢悠悠地走着，河水是活水，没有封河，水流湍急，两岸的冰雪映得河水黑黑的。老王一会倚在小河边的栏杆上，看着山里红，眼睛里满是忧郁。
　　“你好像有心事？”山里红实在看不下去，于是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我倒没有什么。是我儿媳她家出事了。”老王说：“她妈病了。”
　　“怎么病的？没有事吧？”
　　“心脏病犯了。亲家的姐姐，姐夫全被抓起来了。集资的链真的断了，钱全没有了。亲家也被牵连，很多在他家放贷的人，天天找上门来要账，亲家哪里拿得出来，天天担惊受怕的，还得受上边审问，亲家母就急病了。儿媳妇总是哭。”
　　“哦，是这样。那钱还能弄回来吗？”山里红说。
　　“弄啥呀弄。钱没有了，变成穷光蛋了。也好，钱没有了，给亲家一点挫折，看他们以后还那么任性霸道。我倒没有什么，我当初也不是冲着他们家的钱去的。是我儿子偏愿意，这回可倒好，美梦落空了。”
　　“只要两个孩子感情在，没有事的。”山里红只能这样安慰老王。
　　“有没有事，我们也说了不算。我从儿子结婚就替他担忧，啥时是头呢？前两天，儿媳妇又打来电话说要离婚，亲家说我儿子对她家出事也帮不上忙，不如两房世人。你说说啊，他们家的事，我儿子有何能力管呢，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还是一通劝，对儿媳妇说，都有孩子了，为了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好好冷静冷静，最好不要离婚。你们家没有钱了，我们也不嫌弃。最后我又批评了儿子，说话要迂回一下，不要硬碰硬，好好过日子。你说，我还能怎么样？”
　　“是啊，生活还得他们自己过，有矛盾还得靠他们自己解决。作家长的只有建议的份，没有决策的份。你以后管好自己的健康，就是对儿子做最大的贡献了。”山里红说。
　　山里红与老王默默地走着，眼前的河水也在不断地向前流淌着。山里红心里想，回家一定给外地的儿子打个电话，让他找对象一定要找个心里喜欢的人，也是心里喜欢他的人，而不是先考虑对方外在的条件。人，不能互爱，不能相互体谅，相互理解，外在的东西算得了什么，幸福取决于良好的心态。
　　山里风听山里红讲完，深感儿子儿媳要听话，别让父母操心，又让家人犯愁。老王的儿子结婚了，一时间，山里红打心眼儿里为老王高兴。同事们凑趣的问，老王心满意足地回答，充满幸福的味道。可是时间一长，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就显露了出来，老王和山里红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最后结婚了，一切并不是很顺利，发生了很多事，让山里红觉得，人不能互相关爱，不能相互体谅，相互理解，外在的东西算得了什么，幸福取决于良好的心态。在拜金主义日益增多的时候，故事很有现实的教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