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集（1）

　　27--01：勘察队日、外
　　中缅双方负责人、翻译等工作人员，在凉棚下对阵。
　　中方队长：梭敏先生，请在这里签字吧！这个银寨，理所当然划归我国。
　　梭敏：队长先生，绝对不可能！
　　尼康：我们不能拖延时间！时间拖长了，增加后方供应负担，严重影响双方工作人员生活。
　　梭敏：我必须回国请示！
　　梭敏带着他的人员退席。
　　
　　27--02：帐篷外日、外
　　梭敏走到他住的帐篷前，向远处的赵永章招手。
　　赵永章没注意。梭敏派女翻译过去请赵中尉。
　　赵永章跑步过来听命。
　　梭敏：我要回国述职。请警卫部队派兵护送，取道勐困部落，立即启程。
　　赵永章：少校先生，我还得请示上级，无权马上安排。
　　梭敏：（震怒，既恨也瞧不起）赵中尉，你很不称职！你是中缅联合勘察队警卫，理当为我服务。你既然没有决定权，你走开，立即传方上尉来！
　　赵永章：是！少校先生，你耐心等着吧！
　　梭敏：（咆哮）我只等一天！方上尉明天必须向我报到！军人，岂可离开职守？你去！
　　赵永章敬礼，转身大步离开。
　　赵永章：（独白）军阀作风！谈判桌上输了，想耍赖，无理中止谈判！你别想借我们勐困部落的路，走哪条路来，踩着哪条路回去！
　　
　　27--03：营部办公室日、内
　　顾长茂主持的会议巳近尾声，与会者准备离席。
　　顾长茂：最后，我再讲几句。眼下，经济有些困难，水灾旱灾严重。部队生活无疑要受到影响。特别是边疆地区，我们这边也不例外。内地运来的救济粮减少了。粮食、物资紧缺，物价乱涨！国外有人报道，中国人喝大锅清水汤，一家人共穿一条裤子！我们，干部、党员，都要有吃大苦的思想准备，与人民共度时艰。不过，不管有多大困难，担负勘界警卫任务的人员，每天45斤粮食、2两食油的标准绝不能降！
　　散会了。方兴国跑得最快。
　　
　　27--04：连队办公室夜、内
　　方兴国和指导员坐在办公室。
　　方兴国：我再去猪圈看看饲养员吧，生活越来越困难，我们要自力更生，可要养好猪啊。
　　指导员：晚了，你快回家去吧，张华很困难。
　　方兴国：那，我明天清早就上山去了。你抽空上山去看看。
　　指导员：去，我肯定去！
　　方兴国：唔，还有！田保国呢？我得去看看他。
　　指导员：也别看了！我完全按你的要求，尽力拉他一把。这人，怕苦，好吃，对自己要求不起来。跟方兴边比，截然相反！严重的是，见不得姑娘！对你小姨子闹出大洋相，根本没接受教训。老想请假去你家看小侄子，张华又常不在家。我怕他再出洋相，不准他去。
　　方兴国：那，我不见他了。看在他父亲面上，我再拜托你，尽力帮助他，防止他再出大问题。实在不行，等我完成勘界任务回来，我们商量找个理由，让他提前退伍，交还他父亲吧！
　　指导员：行，行。你明天又要上山，早点回家吧！
　　方兴国刚出门，通信员交给他一封家信。天黑，心急，他拿信不看，大步往家属院跑。
　　
　　27--05：大青树下夜、外
　　方兴国走到大青树下，再也按捺不住，打开手电筒看信。看着看着，手电光灭了，手电掉在地上。
　　方兴国：（大嚎）爹呀，娘呀，妹呀！
　　他双膝跪地，痛哭失声。
　　黑夜，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和动静。
　　
　　27--06：宿舍门口夜、内
　　鸡窝里的鸡早已安静了。张华站在门口盼望。
　　张蔷：姐，你这是第10次出门望他！
　　张华：营房里，早吹就寝号了，他咋还不回来？
　　张薔：你想呀，他有好多故事，见了他的同志还不冲壳子吗？几个人再喝点酒，更没完！砍人头呀，剽牛呀，定情梦呀，打败兵呀，一寸土呀，骑线寨呀，一寨两国呀，吹起来还有完？
　　张华：他不会那样，他不喝酒！
　　张薔：姐，我不懂，他对你感情到底有多深？
　　张华：别乱问！你还不能问这些！
　　张薔：他对你……哼，隔多长时间也不……
　　张华：你小，不懂。两情若是缱绻时，又岂止在朝朝暮暮！
　　两个小孩都在屋里哭。
　　张华：你回去管管孩子！
　　张蔷：都是鸡肉烂饭吃多了，肚子胀得难受！
　　张蔷退回去哄孩子，孩子还是比着哭。
　　张华听到了什么声音，往前几步，倾听。
　　黑夜，传出一种奇怪的令人恐怖的声音。
　　张华：小薔，你快出来听听，什么声音？
　　张蔷：（出来听）姐，好怕！真是鬼哭狼嚎吧？
　　张华进门拿上单拐、手电筒。
　　张蔷：姐，你去整哪样？
　　张华：很像一个人哼哼唧唧。我去看看，是不是你姐夫被人灌醉了，摔倒在哪里？
　　张华拄着拐杖向黑夜走去。
　　
　　27--07：大青树下夜、外
　　方兴国面朝北方跪拜爹娘。
　　张华走到他身后：怎么啦？
　　方兴国：都死了！我爹、我娘，都死了，妹妹被人贩子拐走了！尸首都没人管啦！我爹我娘惨啊，倒在哪个路边，被饿狗、被老鸦吃了！我妹妹惨啊，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
　　张华：不会吧？我上个月还寄了生活费……按你要求，一分也没少。谁给你写的信？
　　方兴国：我老家村支书！不会乱写！爹呀，娘呀，妹呀，我对不起你们！
　　方兴国五体投地，额头磕地当当响。
　　张华甩掉拐杖去扶他，没站稳，倒在地上。
　　方兴国：爹呀娘呀妹呀，你们不该来找我，我在边疆，佤山，离家太远啦！你们不识字，咋能找到我？儿对不起你们呀！妹呀，哥早想接你出来…….
　　方兴国泣不成声，俯地静默。
　　张华：兴国，起来吧，回家去慢慢说。
　　方兴国：爹呀，娘呀，我真的早就计划，要带着媳妇、孩子回去，让你们高兴……儿不争气呀！
　　张华心颤，暗暗流泪。
　　方兴国：爹呀娘呀，儿守边疆，确实忙。儿没忘记爹娘！时刻想着你们！儿结婚了，住了大城市昆明。儿计划接你们到昆明来看看。可是，国家要勘界，儿又下边疆了！爹呀娘呀妹呀，自古忠孝难两全……
　　张华拉不起方兴国，挨着他，屈膝跪下。
　　方兴国：爹呀娘呀，你们已经有了小孙孙，叫方建国。儿本来计划好了，等勘界告一段落，儿不管天塌地陷，也要抽出身来，一家三口，回去看望你们，带你们去北京，带妹妹出来找工作……爹呀娘呀，你们命好苦！都怪儿呀，儿没尽孝，不孝之儿，无情无义的儿……
　　张华扑在方兴国身上，久久才开口。
　　张华：兴国，回家吧！也怪我，没有帮你顾上爹娘和妹妹。回家慢慢说吧，兴国，地上好凉！我凉了。
　　方兴国这才起身，拾起了拐杖。
　　
　　27--08：卧室夜、内
　　方兴国躺在床上。张华做黑纱。
　　方兴国：不戴那个了，明天我就要上山，不能让战士们知道。古时有战将，伤胸扪足呢！也不要给小妹说。
　　张华：你在家多歇一两天，我替你去找团长请假。
　　方兴国：我想通了，歇两天就歇两天！山上有赵副连长，方兴边代理排长，他要当少尉排长了。
　　外屋，两个小孩哭闹。
　　方兴国：把孩子弄过来开开心。
　　
　　27--09：外屋夜、内
　　张华走到外屋，要把两个小的抱回卧室。
　　张蔷：醉成了疯子！姐，我说对了吧？
　　张华做手式封她嘴，把方兴国的家信塞到她手里：你看看就明白了！他不让我告诉你。
　　张蔷好奇地看信。
　　张华：这两个小傢伙真是吃坏了吧？老闹！你管好方富边，我把小的都抱到里屋去。
　　张华一手抱个孩子进里屋。
　　张蔷有了疑问，仔细看信。
　　
　　27--10：卧室夜、内
　　方兴国哄孩子，哄这个，这个哭。颠那个，那个哭得更厉害。
　　张华在抽屜里翻找，酵母片不知哪里去了？
　　张薔：（闯入）你们急什么？好好看过这信没有？谁说死爹娘了？这信上没说死呀！
　　张华拿过信仔细看。
　　张华：真是！信上没一个死字！只告诉你，爹娘、妹妹外出来边疆找你，走失了，也没说人贩子。村支书只听老人说过，要到云南来找我们，他担心老人真来这边找我们。顶多算失踪，也许能碰上好心人……
　　张蔷：姐夫，你还当连长！沉不住气。
　　方兴国：你们懂什么？饥荒是大面积的，草根都吃不上了！你们看写信的日期，是40天前写的！这么长时间了，两个老人走失，还能活吗？失踪比死更揪心！妹妹那么漂亮，还能不落到人贩子手里吗？有好结果吗？
　　方建国被方兴国颠重了，呕吐。方荣边也传染，哇地吐了张华一身。三个大人忙得不可开交。
　　方兴国：要不要送医院？
　　张蔷：姐夫你没带过孩子！鸡肉烂饭吃得太多了！让他们吐吧，吐干净反而好了！
　　张华：好长时间没吃好的，见了鸡肉烂饭不要命！
　　方兴国：行吧！你们休息，我来管他们。我明天不上山了，天塌下来，也撂给副连长和方兴边他们去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