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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作品名称:烟雨人生      作者:周佳磊      发布时间:2017-03-04 13:39:06      字数:10008

  走在茫茫无边的车海人流中,我被省城这美丽繁华的都市景象迷住了。到处是样式各异、高低错落、富丽堂皇的楼群。宽阔平坦、笔直洁净的大街两旁是光彩四溢、琳琅满目的大商店,高耸入云的大旅馆、大酒店,真是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了。一排初冬里翠中带黄的帘柳烟雾般遮掩着街道,一直延伸到天际的尽头,一阵风儿挂过,天空中就洒下纷纷扬扬的枯叶。走在杨柳树下,那送来的稍感寒意让人在旅途疲倦中有了些许入骨的头脑清爽和身体轻松。
  在街头饭摊随便吃了午饭后,我按照大会规定的时间走进了省作家协会大院的西湾阁六楼会议室。走到会议大厅的第三排贴有自己名字的座位上坐好。此时,主席台两边的叠加式高档音响打开了,放出来的是黄梅戏《桂小姐选郎》里的桂府大小姐唱的那一段。我一边美滋滋地听着会前这美妙婉转的戏剧,一边忍不住对身边一位身着华丽、面容富贵的中年妇女说:“真想不到能在这里听到我国黄梅戏著名演员韩再芬老师的戏,真是过瘾了。”那位中年妇女不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下,疑惑道:“你是大山沟里来的吧?什么这是韩再芬唱的,那是咱省著名黄梅戏演员柳玉蓉同志唱的。韩再芬大师的戏我也看过,柳玉蓉和她的唱的简直一模一样,难分彼此。我们秦城人都称她是三秦大地的小再芬呢。”
  什么?是柳玉蓉姑娘在唱?我的天神神!她是红妹子的干表妹吗?我听了四五年韩再芬老师的戏,今天听着听着竟然却成了柳玉蓉这个大姑娘的唱戏,简直把人闹糊涂了嘛!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无巧不双。就在我惊讶万千地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和回忆着她俩唱腔里的微妙差别时,就看见一位穿着米黄色的、一身长袖毛料衣裙、胸前挂着一架高档照相机的、非常年轻、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从主席台的左侧门口袅袅婷婷走了进来。
  “红妹子!”一看到她美丽人儿出现,我惊得站起来险些失口叫出了声。红妹子咋到会场来了?不可能吧?她咋知道我在这里开会?我万分惊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长得和红妹子一模一样一般高端的女孩子,在台上走过来走过去,为上到主席台刚刚坐好的领导们开始拍照。看着她雪白美丽的瓜子脸蛋因为兴致勃勃而更显粉嫩红润,在窗外冬天温暖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三月盛开的一朵桃花一样好看迷人。那好看的双眼皮下,一对微微上翘的长长睫毛俏丽地一会儿垂在眼帘上,一会儿扑闪闪地往上翘着,那双如寒星、似秋水又清澈明亮、流光四溢的漂亮的大眼睛更是那种和张婕、红妹子一样勾人魂底、撩人心尖的含情目,顾盼流转得让人看一眼就会心跳加快,宛如草原上一只狂奔的小麋鹿一样,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再看她的身材也是宛如白杨树般高挑可爱,遮掩在米黄色毛料衣衫下那一对圆鼓鼓的乳房随着她的走动,犹如两只小兔子一样在上下微微跳动;露在外面的手腕雪白而细嫩,圆臀丰满而高翘,蛮腰柔软而纤细,腿儿健美而修长,整个人美得盖世无双,无与伦比。这个女孩生来就是一种高雅迷人的形象,宛如一池碧波荷叶簇拥了一枝含苞怒放的荷花般,脱俗不凡、光艳照人。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脑子一片乱蒙蒙的,心里一直纳闷,总觉得这个女孩就是红妹子被人专业培训后,指派到这里为会场照相了。
  是红妹子吗?我真糊涂了,一双眼睛分不清面前这个女孩到底是我经常于枫林村厮守一起的红妹子,还是另外一个闯入我视线的完全陌生的女孩。感到天底下的万事万物真是无奇不有,奥妙难解。这时,一位大会工作人员拿过来一个话筒,递给这个女孩并借助另一个话筒热情洋溢地介绍说:“大家静一静。为了这次全省作家专题座谈会开得圆满成功,也为了活跃一下会场气氛,省作协特邀我省黄梅戏剧院著名黄梅戏演员兼舞台摄影师的柳玉蓉同志为全省各地的作家同志们、各位特约代表同志们会前助兴演唱一曲黄梅戏《女驸马》中的选段《谁料皇榜中状元》,大家鼓掌欢迎。”
  天哪!这个原来和红妹子长得完全一样的女孩叫柳玉蓉!她是红妹子的干表妹啊!她是吗?到底是不是呢?我突然想起了和红妹子在胡家庙村夜宿的那天深夜,我看到了红妹子口袋里她表妹的照片来。现在,我又纳闷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美丽高雅的姑娘,不能确定她就是红妹子那张照片上的人。
  在我万分惊诧的注视下,柳玉蓉神情优雅地给在场的大家微微鞠了一下躬,右手灵巧接过大会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放到红潮潮的小嘴边,面带灿烂生动的微笑,用嫩藕般雪白的纤指拢了拢额前一缕乌黑的秀发,示意了一下台子右侧大幕边的乐队。在乐曲前奏的伴随中,她却意外地对我友好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对熟人才有的打招呼动作后,就面对大家开始优雅唱了起来。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柳玉蓉那清脆妩媚的歌声宛如山谷画眉一样分外好听,醉人心头,勾人心魂。
  大会在一项又一项会议程序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轮到特邀代表发言时,大会主持人接过一位女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热情洋溢地站起来向会场的全体参会者们介绍说:“各位作家同志们、全省各地的特邀代表同志们、秦城各条战线上的各位爱好文学的同志们,下面,敬请我省文学界新起之秀的突出代表、本次大会全省特邀代表组共同商议推荐的青年代表、宜州县枫林村小学教师张文雁同志发言,他发言的题目是《浅谈文学作品的璀璨与文学家的社会责任》,请大家鼓掌欢迎。”
  我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健步登台,优雅地向台下的来宾们鞠了一个躬后,站在发言席上竟然一下子进行了长达三十分钟的脱稿发言。我几乎刹那间把自己人生最傲人的才华和才子风度全部展示出来。我那深邃超前的哲学思想、精彩而富有强烈吸引力的幽默语言、恢宏博大的学术内涵、入木三分的缜密推理和周密全面的环环分析、独特风趣的演讲式发言一下子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顷刻间,他们被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外貌,刚毅稳重的性格、高雅大方的贵族气质,和通今博古的渊博才识凝聚出来的绅士气质给迷倒了。包括柳玉蓉在内的几个年轻女孩的眼睛里散发出了诧异、仰慕、爱恋的光芒,控制不住地拼命拍起了巴掌。在她们热情奔放的感染和推力下,随后,会场响起了暴风骤雨般长时间经久不息的掌声。
  散会了,在扩音器播放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朱逢博的《满山红叶似彩霞》的美妙歌曲里,我只来得及从自己的座位上刚站起,就被秦城不同行业的十几个文学爱好者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在他们七嘴八舌高喊“张先生!”“张老师!”“张同志”的同时,纷纷拿着一个月前由省玫瑰出版社出版的我的长篇小说《暗流》,不约而同围上来,要求我为他们签名。
  我一边目送那帮狂热的文学爱好者们欢声笑语离去,一边赶紧背起自己的绿色大挎包,精神抖擞地跟在大伙后面,向金杯辉煌的会议室大厅门口走来,无意中就想起了那位名叫柳玉蓉的女孩。她是不是已经走了?她是不是红妹子的干表妹呢?或许纯属意外巧合吧?她一定是认识我吧?不然怎么会给我打着熟人一般的手势呢?难道说以前我们相互就认识了?可我的脑海里对她没啥印象啊。
  我这样漫不经心地一边想一边走着,就听得不远处有人叫:“张老师!张老师!”一个女孩那清脆而又妩媚的声音飞进了耳里。我扭头一看,正是那位大会前台子上唱黄梅戏的戏剧演员柳玉蓉,也就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她。
  柳玉蓉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大厅的另一个出口向我这边快步跑了过来,白嫩漂亮的脸蛋飞上了两朵红云,衬托的她更加的艳丽迷人,一对美丽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她满面笑容地伸出一双手,在我的迟疑和发愣中就紧紧握住了:“张老师,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你有事么?”我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分外漂亮、分外迷人、分外妖娆的个头高挑的女孩,不知道她等我这么长时间有何贵干。
  “是啊,是啊,张老师,我想.....想......”柳玉蓉唯唯诺诺、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道,“就是想请你吃顿饭。你同意么?请赏个脸吧。”柳玉蓉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现出一股非常渴望和急切的神色,脸蛋也就无缘无故地更红了,宛如深秋红叶般的好看。
  看着漂亮女孩那急切担忧的神情,我知道自己若不马上同意,她准会接受不了,说不定还嘤嘤啼哭起来。想到这,我不由得点了点头,但也泛起了一丝困惑。
  看到我勉强同意了,柳玉蓉一下子长长出了口气,顿时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知道么?我和你是秦城师范大学的同级同学呢。我叫柳玉蓉,是八六级中文系的,你是八六级数学系的,对不对?”柳玉蓉在款款抽回自己小手的同时,一双明亮清澈、水汪汪的美丽大眼睛就目不转睛、兴高采烈地注视着我。看到我半天没反应的憨憨样子,生怕我想不起来,又急急忙忙添了一句,“那年夏季华山旅游中我出了意外,是你和柳一诗救的我。”说到这,看我依然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时,马上显得分外的慌乱和更加的急切。在下最后一个台阶时,由于过分注意了我的反应,一脚竟然踏空,身子突然往前趔趄了一下,连手里华丽的奶白色小皮包都掉在了地上。当时,不是我伸手及时扶住,恐怕她已栽倒在脚下街道边的人行道上了。
  我一边随柳玉蓉一起来到对面的大街上,一边努力回忆了半天,就想起确有那回事。在记忆的快速搜寻里,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夏日清晨下暴雨的情景。那是一九八七年六月底放学后的第三天,和我热恋的大一女友、我的同桌柳一诗提出要到华山游玩,我欣然答应后却想起校园已空荡无人,想要再找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四下里看着空荡的宿舍走廊,犯难地一筹莫展了。就在我正瞌睡找枕头中,柳玉蓉及时在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了。那时,我仅知道她是省府高级官宦家的千金小姐,黄梅戏学院秦城分院的大一学生,常到我们师大学校里听课,其他也不甚了解。当她矛盾纠结、唯唯诺诺地走到我跟前,弱弱地提出自己想游华山没人陪伴的困惑,我当即一拍手说:“这不正好结伴而行,一块去玩更热闹。也有了人能给我和柳一诗照合影。”柳玉蓉当时虽没说什么,却低头深深叹了口气,黯然失神的漂亮眼睛里竟然泪光闪闪。她那突然失态的样子令我纳闷了半天,不知道她为什么听到我说的这句话后,竟然让她大不高兴。
  后来,我们攀登一夜,黎明时分达到华山西峰,三人本是同看日出,却意外遇到了夏日暴雨,慌乱跑着避雨,柳玉蓉一脚踩空就掉到旁边的崖石缝里卡住了。等到我和柳一诗奋力抢救和大声呼喊,在附近其他人的帮助下,几番周折,虽然救出了柳玉蓉,她却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当时,幸亏华山西峰有医疗室,她当即需要输血,但缺乏检验血型的医疗器械,就在我和那几个救人的人愁眉苦脸地面面相觑时,柳一诗自告奋勇道:“医生,我是O型血,不需要检验,救人要紧。”后来,柳玉蓉及时而顺利得救了,柳一诗却因那次输血较多,又在照看柳玉蓉中过度劳累,等我满世界跑着最后雇来担架和脚夫赶回来时,她患了重感冒。在暴雨过后,脚夫抬着柳玉蓉,我背着柳一诗一同下了山。那场遇险导致了柳一诗如《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日三餐的同时就一日三餐地熬草药喝……
  见我想起当年华山遇险的情景并讲出了主要情节时,柳玉蓉激动的热泪盈眶,急忙拉我进到芙蓉街旁边的“玫瑰苑大酒店”里。她开了一间靠街道的二楼包间,在报了饭菜,送走服务生并关上门坐下后,我看着给我主动倒茶的柳玉蓉不解地说:“柳同学,一切都过去了。自那以后,我们一直很少见过面,我也没注意到你平时在那里。现在,你怎么就猛然想到要请我吃饭呢?”
  柳玉蓉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眼里涌出了一股泪水,不知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还是憋屈压抑得太久的缘故,一张小嘴剧烈地抽搐着。她急忙放下茶壶,伤感万千、泪眼汪汪,脸色又傻白地看了我半天后,才缓过气色。幽怨地说:“这怎么就是猛然呢?这顿饭我可是等了你整整五年啊。”她的两滴明亮的泪花挂在两边娇嫩好看的粉腮上,“文雁哥,大学四年里,我白天在秦城黄梅戏分院上课,晚上到师大这边的文慧楼上课。咱两自然很少碰到过,你可能从来就没注意到我吧。那时,你是学校学生会主席,诗苑社社长,你的青春活力、你的横溢才华、你的英俊相貌、你的伟岸身躯、你的雄辩口才,惹的多少女生羡慕你、爱恋你、追求你。你当时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了我?”
  她满含热泪地看着我,动情地一把拉住我的手:“文雁哥,从那次华山遇险至今,我才有了出现在你面前的机会。打那以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了你。那一刻,我对自己内心的这个大胆的瞬间决定,也感到了莫名的诧异和激动。但是,我知道我的那一时刻的决定是对的,那正是我梦寐以求所一直在苦苦求索的。从那以后,每到夜深人静,我就控制不住地苦苦思念你,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呼喊你的名字,期待你能和我挽手一起度过我们人生路上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刻。可是,你可知道?都因为柳一诗横在了你我当中,让我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有天黄昏,我终于鼓足了十万分勇气,想找到你,对你来个彻底表白。当我满世界找你,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最后跑到学校后面的公园时,远远看到你和你的女同桌——那个金陵来的美丽女子在热烈拥抱和亲吻,卿卿我我地甜蜜交谈着你们之间的话题。我疯狂地嫉妒这个美如天仙的江南女孩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地抢在了我的前面。我想要拆散你们,可我心软的做不到啊,看着你和她呆在一起的亲热样子,也深知你和她又是我这辈子的救命恩人,我根本无法下手呀。在极度的痛苦中,我倒在椅子上大声哭了。恨只恨自己为什么认识你太晚?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敢让你移情别恋地注意到我?恨只恨我于师大提前一年毕业后,一念之差就跑到皖南黄梅戏剧院深造而远离了你。在南北相隔的那些痛苦煎熬的日子里,我于百忙中给你寄了几次求爱信,到头不是被学校看门老头弄丢,就是信件被他人冒领。为此,我专门回学校找到那老头,激烈争辩中,失手打了他一耳光,还被学校保卫处叫去谈了话。后来,我才知道你的那位女友刚毕业,在你和她同居不多久就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时,她却意外病逝了。我欣喜若狂,立即就想给你打电话,向你倾诉衷肠,可是,我一直马不停蹄地在皖南学戏、练戏、拍戏,根本无暇去倾诉儿女情长。不能来到你的身边,我就在心里给自己下赌注,即便我的文雁哥哥怀着一颗伤痛的心回到了宜州县城,也绝不会从此一蹶不振,如果他真是那样碌碌无为,平平淡淡的了却一生,那也就不值得我再去苦苦追求。如果他还能蛟龙出海,腾空而起,再展雄姿,那就是我这辈子厮守终生的伴侣了。我耐心等待着,拿玩命工作以驱除自己对你的疯狂思念,好几次拒绝了大家都认为是再好不过的婚姻,气的爸妈电话里骂我神经不正常,呆在皖南不要再回家了。他们那里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盼你横空出世,名流四海,等着我给自己下的赌注最终能赢。”
  说到这,柳玉蓉忍不住把自己白杨树般高挑可爱的身子靠在了我的身上,激动地说:“文雁哥,毕业短短两年里,你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迈出了多大的步子啊,收获如此之大,让我激动的彻夜难眠。几次我都控制不住地想到宜州县城去找你,把我这五年来对你的火热爱情拿出来,放进你的心里,让你知道这五年里,还有一个女孩在执着地暗恋着你,至死不渝地想要跟随你一辈子。阿弥托福!真是苍天有眼呀!也许我的执着感动了上苍。自皖南回来,我还没顾上去找你,老天爷就在今天的作家座谈会上赏赐给我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我能够这般从容不迫地把哥哥请到这里,真诚奉献上我一颗无限爱恋你的女儿心。”
  听到这里,我才彻底恍然大悟,原来大学四年里,竟然还有她柳玉蓉在暗地里疯狂地爱我,不是柳一诗一直和我在热恋,恐怕她早就捷足先登了。听到她这般姗姗来迟的爱心表白,我的确感动了。看她思维敏捷、谈吐不凡,热情奔放,人很漂亮,个头蛮高,又是那个年代不可多得的双料本科大学生,是个男人都会立即喜欢上的。
  在和柳玉蓉的交谈里,我知道她在师大提前一年毕业后,放弃于秦城重点中学教书的机会,一头扎进皖南黄梅戏剧院秦城分院当了专业演员,随即被组织委派到皖南黄梅戏学院继续深造了一年,深得当时黄梅戏大师韩再芬的当面传艺,演绎技巧突飞猛进,险些最终被留在了皖南黄梅戏剧院,直到今年的半月前才回到了父母身边。那时,在安庆市黄梅戏剧院韩再芬老师的当面教授后,她已开始独立主演了黄梅戏《天仙配》、《女驸马》、《桂小姐选郎》、《郑晓娇》四部舞台戏,其中的《桂小姐选郎》和《郑晓娇》被拍成了电视剧,深得三秦百姓的喜爱,成了全省戏曲界的一朵艳丽奇葩,被广大戏迷们亲切称为三秦大地的“小再芬”。
  走出玫瑰苑大酒店门口,我们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和星河般没有尽头的车流。突然,柳玉蓉望了一眼街边那一排明亮的路灯,回头又望了一下我,很难为情地说:“雁飞哥!真不好意思,首次见面,我就要给你提一个不大不小的要求,你能否帮我一下?”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当尽力而为,别不好意思。”我微笑地看着柳玉蓉。
  “雁飞哥,我家所处的那一段路好长好黑呀!前几天,几个小流氓打群架,打坏了路灯,真的不安全。我想麻烦您送我回趟家吧。您看......”她说着的同时,漂亮迷人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希望和深深的乞求,让人看一眼就根本无法拒绝。
  我不由自主地说:“嗯!好吧,我送送你这位大美女!”
  “真是太感谢哥哥了,我就知道你当年在学校就是一位始终助人为乐,保护弱者的大好人。来!哥,让我拉着你,不会拒绝吧!”柳玉蓉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不由分说就伸出小手拉住了我。
  她的小手那么光滑、温软且柔若无骨,简直和红妹子拉我的感觉一模一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令外新鲜异样的感觉。
  穿过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七拐八转后,我和柳玉蓉走进了一条幽静深长的小胡同。远处未央湖畔微弱的灯光从身后的胡同口投射进来,使人勉强能看清眼前的路面,一条泛白的青石板路通向更加幽暗的远处。我俩谁都不说话,只有脚底下传来“嗒嗒嗒”撞击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传出的脚步声无疑加剧了心头的恐惧。柳玉蓉哆哆嗦嗦地不由得把身子靠近了我,颤声道:“哥!让我挽住你的手臂!别只顾自个儿走啊!”
  “胆放正,没啥,有我哩。”我轻轻地挽住柳玉蓉伸过来的手臂,手指头就顺便款款揽住了她柔软的细腰。黑暗中的柳玉蓉的神情稍微愣了一下,好像犹豫了两秒钟后,便随即温顺自然地靠上我,柔然的身子已亲热投在我怀里,表现出了一副小鸟依人,顺从乖巧的样子。
  真是怕处有鬼!我俩刚走到一棵大柳树下,突然,黑暗中闪出几个人影,将我俩团团围住,一个长得铁塔般高大威猛的为首歹徒低声吼道:“小子哎!算你运气不好,今个碰上了。哥们在这里踩点好些日子了,要耍耍你的这位美女老婆,你到自个找上门了。识相点赶紧滚蛋,老子们要借你老婆玩打炮,不然的话,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说着,他“嗖”地抽出一把匕首,黑暗中,匕首闪着明亮寒冷的光芒。
  柳玉蓉吓得浑身颤抖,几乎就要软瘫在地上了。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一副羔羊般任人宰割的样子,甚是可怜兮兮。
  “老子要是不愿意呢?”我决心要搭救我的新朋友柳玉蓉。
  “什么!妈的,你小子是活腻了,老子先修理了你,再修理你老婆。”那家伙狂叫一声,猛扑过来,匕首一闪,直奔我小腹而来。我一把推开柳玉蓉,一个“玉女缠腰”轻微一扭身子,微微躲过匕首,紧接着一个“毒蛇出洞”右掌闪电般击打在那歹徒的左胸口上,他被我一掌击打的趔趄摔倒。一个瘦猴般的歹徒猛朝我当胸一拳过来,我顺势接住来拳,反扣下方,中指一点小腕穴,立刻封住了他的血流,瘦猴瞬间定势,我一个“鸳鸯连环脚”将瘦猴击出一丈余远,他口中狂喷黑血,瞬间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剩下的几个发狂了,嚎叫着扑了过来。一个歹徒伸出魔爪,扑向了柳玉蓉,柳玉蓉吓得尖声大叫“救命呀!来人呀!”。我一下子愤怒了,一个“旱地拔葱”,越过歹徒包围的人墙,落在那歹徒跟前,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二龙戏珠”就戳瞎了他的双眼,再一个“罗汉推山”双掌齐击,将歹徒击打出几乎两丈远,他登时伸腿奄奄一息去了。一看杀人了,我一时性起,回转身,接连使出了“力劈华山”、“倒踢紫香炉”、“仙人指路”、“玉树盘根”、“海底捞月”等招数,把一个最先不要命的一脚踢到胡同旁的污水沟里,他断肋破骨地躺那鬼哭狼嚎去了。紧接着把另一个腕骨折伤,下巴打掉,他也口吐黑血,倒在了柳树下。
  剩下的三个歹徒吓得没命地往回跑。我增添杀气,一个“大鹏展翅”落在了刚才为首歹徒——“铁塔”的身旁。他吓得慌不择路,拾起一块砖头朝我扔来,我一缩头,砖头贴住我的头皮飞过,打在了身后的墙上,反弹到一个挣扎欲起的歹徒头上,他惨叫一声又倒了下去。“铁塔”一见更加慌神了,想用肥胖高大的身子来压我,我一个“鹰爪扫”抓的他满脸污血,满嘴碎牙,疼的他就杀猪般一样嚎叫。“铁塔”夺路心切,一个“扫堂腿”平地扫过来。“嗨!”我大叫一声,腾空而起,空中一个“前滚翻”越过“铁塔”头顶时,一个“猴子登树”,双脚齐击到“铁塔”的后脑勺。歹徒“铁塔”那肥大的身躯猛地向外弹出,重重撞在坚硬的砖墙上,沙袋一样地随着一段垮塌的砖墙倒在了墙里面的院子里,他惨叫一声欲挣扎爬起时,又口喷黑血,翻跌在乱砖堆里。而我在惯性的作用下,落地的同时,又接连滚了几下才停住,头一下碰在柳树上,直疼得我眼冒金星,几乎晕过去。一摸额头,粘乎乎的,我知道自己流血了。
  柳玉蓉接二连三的高喊引来了附近的群众和巡警。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大家发现胡同的路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血流满身的歹徒。只见一个的头破了,血流满面;另一个肋骨断了,气喘如丝,而瘦猴的下巴脱臼,血水染得白衬衫已红一大片,他被警察从路旁边的阴沟里拉上时,已痛苦的欲加大喊,却咿呀无声着乱语。等到警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垮塌的那段墙下的乱砖头堆里拉出“铁塔”时,我和柳玉蓉惊呆了,公安人员也惊呆了。一个老警察大惊失色道:“这不是我们数月苦苦追捕的,震惊全国的连环系列强奸杀人犯——独眼龙韩宝吗?”
  等我把柳玉蓉送回小胡同里那个较大广场西边住宅楼第六层的她家后,柳玉蓉的母亲出来迎接时,看到我们这个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诧异道:“啊呀,玉蓉,这位先生的衫子上怎么都是血呀!难道你们遇到打劫了?”
  “妈!不是我的这位好朋友今晚舍命搭救我,我只怕是被那些臭流氓早就糟蹋了。我不是常给你说起过我的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学同学吗?你不也常叨叨着想见见那位大才子吗?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的大学同学张文雁笔名霜雁飞先生了。”经过一番激烈险情又趋于宁静之后的柳玉蓉,此时此刻,在大客厅明亮如雪的电灯下,更显明眸如水,皓齿如贝,柳眉樱口,身姿分外美丽典雅,如白杨树般煞是可爱,让人一看觉得真乃瑶池里走出来一位仙子。她兴奋地一把拉我进到卫生间,帮我脱下血染的衣衫,换上她父亲那件深蓝色西服,又七手八脚地帮我洗刷完毕,热情洋溢地拉我重新坐到她家客厅的大沙发上,不是端茶倒水,就是为我揉脖子捏胳膊,还心疼地轻轻摸我头上缠着她小手帕的伤口,慢慢灵巧地解开那条充满温馨和淡淡香气的手帕,取出来一片“创可贴”给我贴上,再用家里已消过毒的备用白纱布,给我轻轻缠好。她的这一切令我十分诧异和难为情的举动,让人觉得她是我早已熟悉的亲密老朋友了。
  柳玉蓉一时过分热情的举动和几乎触到眼睛、鼻子和嘴巴的那不可抗拒、美丽动人的气息让我显得极度的不自然,顷刻间就有了想跳起来逃之夭夭的念头,心底却又本能地迷恋在她的身边不愿起来。
  柳玉蓉刚才那一席话,让她这位只闻我名不见我人的母亲对我顿时也格外热情起来,一再挽留要我住下。她解释道:“文雁,你回旅社太远太晚了不安全。玉蓉她爸今晚不在家,刚好我们娘俩住一个房间。你要是不嫌弃,就睡我女儿房间吧。玉蓉,你反对吗?”
  “老妈的话就是圣旨嘛,做女儿的哪有不听话的道理,我一万个不反对。”
  此时此刻,又换做是我心里十二万分的诧异。怎么能让我睡一个女孩子的私密闺室,真是实实的想不通,但是环顾四下,这个两室一厅一卫结构的家属楼,我除了睡客厅外,也只能睡柳玉蓉的卧室。可为什么不让我睡客厅呢?就在我要张口欲问,柳玉蓉好像觉察到了我的意图,不以为然地说:“咋啦?觉得不习惯吗?你是我最尊贵的救命恩人,也是大学里我认为最要好的同学,不就是睡一个女孩的卧室嘛,那有什么呀?你该受此待遇,我亲自批准了。再说了,冬天睡客厅冷,怕把你感冒了,我也心疼。你就赏个脸给我一次感谢你的机会吧。哥,早早休息,有话明天了。”
  第二天,她父亲叫来好几个当年部队里的老战友,也叫来了柳玉蓉的小舅舅,在一家叫“春月楼”的高档大饭店以四川的麻辣火锅热情款待我。吃饭间,我发现柳玉蓉的父母和她的小舅舅对我显示出过度的热情,仿佛我是他们早已熟悉要好的老朋友似的;也发现他们和柳玉蓉及其周围的几个看身份都是上层人物的老者们围绕着我,一直叽叽咕咕地相互低声说着什么,极像在讨论一个关于我的什么大计划。
  我大着胆子以手阻止住身边几个人的热情问候,扭头问了一下坐在我身边的柳玉蓉。她竟突然红着脸,用眼娇羞地看了我一下,低下头眯着嘴巴就是不肯说出内容来,宛如一位新婚之夜的娇丽妻子在看她的老公一样,那眼神分明是带着一种羞涩、一种深情、一种喜悦和一丝慌乱;手里却一个劲给我夹菜,含情脉脉、温顺柔和地催促我喝酒吃饭。她的一连串令我颇感意外的举动和那个带出某种神秘的饭局氛围,让我的内心深处感到极不安全,就像江海翻倒一般不能平静下来。
  柳玉蓉一家人到底要对我干什么?我的心里禁不住七上八下地乱想着,惴惴不安,似乎就有了某种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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