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决定离开
作品名称:浮躁之年 作者:安静的知了 发布时间:2017-03-02 06:19:20 字数:4461
后的一天,下班之后我正坐在电脑面前无聊的看着电影时候,阿盈居然打电话过来了。
“严炎,在干嘛呢?”
“看电影呢!”我一只手拿着手机听话,鼠标在电影屏幕上点击了暂停之后毫无目的的移动着。
“嗯...明天有空么?”电话那头的她似乎带着点犹豫的口气。
“有空!”考虑的短短的几秒之后,我坚定的答应着。
“那明天陪我去趟县城吧!”隐隐的听到那边舒了一口气的声音,同时又似乎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没问题。”我爽快的说着,接着好像有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没怎么,明天见面之后再说吧!”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早的跟老王请了个假,然后穿戴好,带上耳机,依旧是走到那个熟悉的村口国道边,等着进城的中巴车。来到城里,在车站下了车,阿盈已在车站的站台等着我了。只见她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外披着一件粉红色的秋衣,下边配着条牛仔裤,那件粉红的衣服后面还有托着一顶没有作用的风帽,脚下一双轻便的运动鞋。头发已经剪了,不再是黑油油的被发夹简单的别在后边的长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刚过肩的散发,耳边本有些凌乱的细发也已被拉直,遮眼处的刘海透着紫红的色彩,在清晨阳光的折射下引人注目,配着那透着几分美丽的少女脸庞,却也显得青春无瑕,那副厚厚的眼睛也不见了,换来了一双水亮的眼睛,乍一看,清新脱俗中透露出几分女性的妩媚。
“哇!”我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怎么样?”阿盈把双手插在那两个浅浅的口袋问道。
“怎么几日不见,感觉像变了个人啊!怎么眼镜都没戴了?”
“呵呵,戴着呢!隐形的。”
“哦!”我勤快的点着头。
“走。”阿盈跟我招着手,我们走上停在起始站的一路公交车。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过了西山大桥,我们在桥旁边的一个小小的广场下了车。一个大大的树桩,四周再配上四个小小的矮一点的树桩,好似一副天然的桌子和椅子,真佩服那些艺术的建筑家,再加上一块面积不大的绿地,和一些长在草地上小小的细叶樟,一个小小广场算是形成了。河两旁的护栏边,有着几个老人面对着江面在做着柔和的运动,不过那动作却显得那么的僵硬。阿盈带我穿过马路,来到西山公园的门口。公园的大门建在一段上坡的地方,仿古的建筑风格,高高大大的门略显华丽与庄严。很快,阿盈从大门旁细小的窗口买了两张票。
“我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呢。”进了公园,我对阿盈笑道。
“嗯哼。”阿盈亦回过头对我笑了笑。
两个人沿着一条陡陡的弯弯曲曲的水泥路不断的向上爬着,两边高高的山坡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高大乔木,野草密密的在乔木中间艰难的生长着,拼命的允吸着缝隙中透过射下的点点阳光。爬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不再是那种累人的上坡路了,路也渐趋平缓了。路边有个亭子,牌子斜斜的挂着,我和阿盈废了好久才将其名字猜了出来。将字只剩下半边,军字则只剩下半身了,倒是那个亭字倒还可以模糊的看到全身。深秋阳光此刻照着感觉到了一种春天才有的和煦,只不过干裂风吹着让人觉得不是很舒服。我们两个有些局促的坐在长长的窄窄的木凳上,脱落的漆下面木头显得十分的干枯,一个一个的坑犹如岁月在它脸上刻下的深深的痕迹。
“这公园没人管理么?”
“呵,领导们都忙去了,那还有心思管这些小事情啊。公园建好了之后好久都没人管了呢!”
“可惜了。”阿盈叹了口气,“前两年来都不是这样子的。”
“看多了,习惯了,就觉得正常了。”
“其实来这里不用买票的,山底下有个复读学校,而学校门口旁边有条小路可以进来的。”我想了起之前和安一起上山的情景。
“哦,是吗?”阿盈说得很随便,无一点兴趣的样子。
休息一段时间后,阿盈催促着我起身继续出发。
“我辞工了,你知道么?”
“啊!?”我一脸的愕然的看着她,“怪不得这两天没看到你来上班咧,我还以为你有事请假了呢。”
“过两天就走了,上海。”阿盈幽幽的说道。
“哦。”,我接口道,随之而来的是前些天涌上心头莫名的兴奋感散去后无力的失落,更夹杂着满脑子的疑问,一切来得太突然,一切来得太快,“为什么呀?不等今年过完年吗?”
“我这个人不会很轻易的做决定,认定了一条道路就不会回头。我发现我放不下写作,我需要去感悟生活,纵然要失去很多。我不想把光阴虚度在这里,总觉得这里离世界太远。我也曾想过像正常人一样,找个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作的日渐熟悉,收入的慢慢增加,工作的辛劳程度也将不断的减轻,接着,攒个十几二十年的钱,再建栋新房子,然后生活到老,最后坐在家门前安详的看着花开花落,云展云舒,还有着一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围绕着,如同游戏的程序一般完成过完典型的农村人的一世年。呵呵,那也就是一个农村里的人的正常的一辈子的所经历的生活。”她停顿了下,有点无奈的笑了笑,“可是,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经常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躁动,使我无法思考,有时真想立马丢下一切出去,什么都不顾了。”
想得超前,思想迷惘,心里浮躁,大多数人都必须经的一个过程,我摇摇头,“似曾相识啊。”我感慨道。我们总是白天想着夜的美,夜里想着白天的阳光,冬天想着夏天的河水,夏天又想着冬天的雪,年轻时想着晚来的安详与泰然自若,老来却又想着年轻时的激情与精力,可是却又忘却了夜的孤独,白天的喧哗,冬天的寒冷,夏天的酷热,年轻的浮躁,老来的寂寞。我已无游山观景的兴致了,很快的陷入了一种沉默,配和着大自然的寂静,一切都显得厌烦透顶。远处的深山里,传来了“呜,呜,啊,啊...”的长叫声。“一群苟延残喘的老家伙又在狼吼了。”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人家是在练肺活量呢。”阿盈白了我一眼,这次不是善意的白眼。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呢,“瞎说的呢。”我吐了吐舌头,尴尬笑了笑。
“其实,我以前一直很讨厌写作的,现在也是。我总觉得写作是在窥探别人心中不愿说出的隐私一般,并且我也不是很喜欢写作的人。写作的人总是犹如一只孤傲的大雁飞在空中,以一种清高脱俗的眼神看待着这个世界,周围的人或物,然后沉浸在自己的遐想的世界中。一直以来,我总是固执的认为诗人只有在忧伤的国度路才能写出华美绝伦的诗篇,而作家只有在深沉的熟思中才能写出感人心扉的文章。所以,不管作家语笔是多么的幽默诙谐,可我们总能透过那些文字不自觉的让人感觉到文字外阴暗晦涩的另一面。可是,我又很矛盾的深深的爱上了阅读,阅读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使我想明白了许多潜在我内心隐隐约约的懵懂疑惑的却又无法确切表达出来的情感,尔后,有一天我却发现我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它,并且好似到达了一种万劫不复的境地。严炎,你有没有喜欢上过自己曾经非常厌恶的东西?打心眼里厌恶的。”
“呵呵,没有吧。倒是生活中经常有看到自己厌恶某种人的同时又悄然的扮演着同样的类型的人,他们往往自己憎恶着这个世界的种种,然而,殊不知,自己同时又在悄然的扮演着这种世界憎恶源头的制造者,并且我认为你厌恶的并非写作本身,而是写作者那样的性格人生。所以当你喜欢文学的时候就必然会陷入你所厌恶的生活当中去吧!”
“喔,也许吧。”她的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神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不觉,来到了前段时间和安一起休息的路段。前面的一大片的宽敞下坡地被绿绿的草地铺着,几颗大树长在中间,犹如几把大大的太阳伞。我们并没有往左边的路口走向那个高高的亭子,阿盈而是带着我往右边一个颇有规模的庙宇走去了。走到门口宽阔的大理石铺成的坪地里,“李畋殿”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中,进了大门,继续爬了几十个阶梯,终于来到了大殿。巨大的雕像,一个古代穿着的人,手里拿着个大大的鞭炮,红扑扑的关公脸,格外的显得萧杀。阿盈进去之后虔诚的跪在了募捐箱前的毡子上,和着双掌在专心致志的祈求着什么。我则无聊的在四周,转着,墙壁上刻着许多募捐建这座庙的人的姓名,最多的也有捐了十几万的。“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对这些东西居然这么慷慨大方。”我喃喃呐呐的嘟噜着。
许久,阿盈似乎祈祷完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红红的大票子投进了前面的募捐箱。这回,我真正的傻了眼,“你?”
阿盈看了我一眼,笑笑,“走吧。”
出了那座华丽的庙殿,穿过殿前宽长的大理石广场,一大片的黄绿色的草地映入眼帘,沿着大理石阶梯我们又回到了草地旁的那条急陡直下的不宽不窄的水泥路。两个人顶着往下拉的力,刹着步伐尽量慢的走着。
“看不出来,还挺虔诚的嘛!”
“嗯哼,是吗?我不觉得。”阿盈显出一脸的无奈,“要出远门了,可是对父亲还是放不下呀!”
“那为何还要出去呀?”
“你还记得你那晚说过的话么?那就是一个催化剂,不过想出去的念头早就一直存在了我的脑袋里了。第二天刚好又和一位在上海的好友联系上了,所以决定去投奔那里了。父亲很知道我的性格,到没说什么,只是妈妈对我又是骂,又是泪的。尽管我知道我母亲是爱我的,可是没办法呀,想法钻出来了就没办法控制住了呢。”
“这么说,我那晚的话对你来说也算是个引发剂咯。”
“也可以这么说吧,至少是因为你才会使我做出的这个选择,所以今天还要请你吃饭。说吧,去那吃?”
“必须要分得这么清吗?”
“必须的!”她回答得很干脆,坚定。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摸了摸肚子,伸了个长长懒腰,两个人都忽然的觉得十分的无聊,终于还是决定回家了。上了中巴车,阿盈往软软的皮座椅上一屁股坐下,鼓鼓嘴巴,长长的吐了口气,“今天有两件事要做,如果能够都完成就好了!”
我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只是侧着脸看着笑笑。
“你也不问问我是哪两件?”阿盈嘻怒的拍了下我肩膀。
我仍旧是笑笑,没有跟她争辩,或许跟安相处久了,多多少少也被他感染了一些吧,“一件应该是请我吃饭吧,另外一件就不得而知了。”
“嗯,就算是你猜对了,其实...”阿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车子已经发动了,风从窗外钻进来,吹得阿盈的不久才被烫染的头发有些凌乱,她顺手把窗户关上了,“我这个人钉是钉铆是铆,不然出去以后老是想着欠你的这个人情怎么办?”
“何必这么认真!”其实我倒是希望那样。
“另外一件就是祈求爆竹老爷保佑父亲平平安安。”
“挺孝顺的嘛!”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生活吧,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信佛的,但是为了父亲我又不得不来这里祈祷。就像父亲一样,明知那是条踏冰的危险之路,却毅然走下去不回头...算了,家里的那点事就不想跟你多说了。”阿盈把双手放在大腿上,舒展了一下身子,痴痴的望着窗外,眼神中带着点点的忧郁。车上,只剩下车窗玻璃抖动的声音以及破喇叭放着的模糊不清的音乐。
晚上,回到房间居然没有打开电脑,进门,脱了衣服,然后关上灯,垫得高高的枕头,靠着床档头思索着白天所发生的一切。原来爱情的萌芽还有生长出来就已烂死在了泥土里,美妙的憧憬还没起飞就已折断了翅膀。一下子又陷入了无端的迷茫,手里不知何时已点起了一根烟。望着这根不知什么时候点起的烟,摇摇头,笑了笑,也许哪天会被烧死在自己的床上。不过奇怪,居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坦然。又或许死亡只是经历一次时空折叠的旅行而已。失落的时候想问题总是那么极度悲观,我已没有阿盈刚出社会的凌厉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已然是个标标准准的奔三的人了,我想我这辈子不会再有浪漫的爱情了,可是我又真的这么甘心么?我又想起离开我的女友,胖胖的身体和柔软的小手。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