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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作品名称:烟雨人生      作者:周佳磊      发布时间:2017-03-03 10:57:29      字数:7955

  记得上个月前的某一天下午,我到后村沟畔的吴晓梅家做第三次家访,目的就是最后解决吴晓梅的最终念书问题。
  我刚进吴晓梅家那破破烂烂的篱笆院门里,就听得她的二杆子父亲吴大棒拿着一根棍把自己的女儿压在炕头上,正气急败坏地猛打她屁股的声音,而吴晓梅正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喊叫声叫人听了真揪心。隔着半开的窑洞门,一看到吴大棒为了娃的念书竟然这样棍棒教育孩子,这要是打的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我气不打一处来,几大步跨进窑洞门,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那根柳条棍,对吴大棒大声愤慨道:“咋能这么打孩子,她念不动书,你打能解决问题吗?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的毛病有多少。抽大烟、耍赌博,家里好好的光景都让你踢踏完了。你指望这么小的娃娃给你当顶梁柱,念大书本,替你光宗耀祖,给你日后立马挣大钱。这幸亏是新社会,不然你早把吴晓梅卖到妓院去了。你是个男人,脸羞不羞。你还是人不是人?”
  吴大棒一脸的愧意,尴尬地圪蹴在门口一把只有三条腿的破烂椅子上,对我无可奈何地说:“妹夫,你说,我是得罪了哪路神灵了,看着娃长的蛮乖蛮机灵蛮秀气的,念书咋就这么笨。年是我教她学毛主席万岁五个字,没念三遍她就打瞌睡,我气的说,毛主席万岁声大些。那是叫她往大了声念毛主席万岁这五个字,她倒好,也跟着喊毛主席万岁声大些。我问她声大些三个字在哪?她竟然给我指着毛主席这三个字。你说,真真能把人给气死。一看就是个小姐的胚子丫鬟的命,迟早都是给人家人干那些关鸡吆后门,戳牛后沟子的破烂下贱事。”
  “行了行了,你把你的老毛病该改了。晓梅念不动书也顶多是念不动书的事情,并没给家带来啥祸害。你说你一天到晚把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打来的粮食换来的柴米油盐钱,几个晚上送到麻将桌上,你叫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我代替红妹子三番五次来接济你们,本想你应该脑子早该清醒了。你还蹬鼻子上脸没玩没了地跑出去耍赌,没完没了地来学校给我要钱。你只管你小儿子的吃吃喝喝,吴晓梅就不是你的娃了?你那一天好好管过她了。”我气得只想把口水吐在这个五大三粗,脸厚如城墙的陕北大汉的死黑驴脸上。
  “好好好,妹夫真是说的这般轻巧。你知道不?我那么做也是为了这个家哪一天能翻过身过上好日子。只是本钱一次又一次地没捞回来,不然,我早就金盆洗手了。”他厚颜无耻地看着我,一副猥琐不堪的样子,似乎大烟瘾又发作了,癞皮狗一样地开始浑身筛糠着。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你就别做你的白日发财梦了。你要好好劳动致富,一门心思正路上挣干净的、来路正大光明的钱,不要整天老想歪主意。好端端的姑娘娃叫你打成啥了,满身全是伤,你再打,我告诉你,你就得进班房蹲大牢去。”
  “妹夫,你疼尖她,那好,你就把她引走,让她给你做娃去,我早就不想这个笨如猪、蠢如驴的没人要的赔钱货。”
  吴晓梅听到这,哇一声大哭起来,指着她老子吼道:“大,你是我大不?你说这话就是你心里不要我了。我还不稀罕给你当娃哩,我就给张老师当娃去,我现在就跟我老师过学校里住,再也不回你们这破烂家了。你爱你儿子,嫌弃我是丫头片,你就和你儿子过,不要再找我了。”吴晓梅一边大哭,一边夺门而出。我害怕吴晓梅想不开一时出了啥事,如果再跳了崖或者河的,那可就麻烦大了。就一边大声催促呆呆站在一边、咬着手指头、傻瓜瓜的吴晓梅的疯子母亲赶紧出门找娃去。回头就把吴大棒重重地一脚踢倒在灶火柴堆里,随即也跑出去满村子找。最后,我在村子后面的鸡脖子山上找到了吴晓梅后,她在我千呼万唤的连哄再骗又许诺的情况下,才终于从高高的悬崖畔上滑溜下来,一下子扑在我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老师大,你现在就是我真真的大了,我就给你做女子了。你刚才答应了给我当大的,不然的话,我早就跳下去了。你说,你愿意当我的大,你说,你说嘛!”吴晓梅抬起一张泪痕斑斑、美丽白嫩的脸蛋,一双带着明亮眼泪的漂亮眸子,死劲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副百般央求,不屈不挠的样子,直摇的我头晕眼花。我踌躇了半天,万般无奈,最后我只能违心地对吴晓梅说道:“好,晓梅,我答应你,我当你的大。但是,你可不敢再给我寻死觅活地做出惊天动地的跳沟跳河的傻事了。”
  吴晓梅一听这话,立刻破涕为笑,喜悦道:“亲亲的大,我的好大大,这可是你说的,咱们拉钩不许变卦。”吴晓梅一边和我手指拉着钩,一边又亲热地说道,“大,你赶紧和我红妹子妈结婚啊。你和她生了小孩,我就带着他,陪着你们,给你们做饭、担水、拾柴火,当牛当马我都乐意。大,你千万不要把我再送回那个破家,我害怕。你要是再送我回去,我还要跳崖去。”
  打那以后,我就只好把吴晓梅带到红妹子家住了一段时间,想不到那期间,吴大棒出去为了找自己又疯又美丽,到处乱跑乱走的傻老婆时,自己黄昏时分竟然失足从崖畔上掉到深沟里当场摔死。经常挨吴大棒打骂的吴晓梅她疯子妈竟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全村子人找了五六天也没找到。后来,我才从县公安局红妹子的姑父那里打听到这母子二人被宜州县的人贩子贩卖到西北部的陇东高塬去了,从此再也没了音讯。
  从米脂县老家回来的红妹子妈在红妹子眼泪汪汪的百般苦求下,只好把无家可归的吴晓梅暂时领会到自己家;同样在吴晓梅哭着百般的央求下,把晓梅的户口上到了家里的户口本上,吴晓梅就正儿八经地做了红妹子的干女儿。
  终于到了秋季开学的日子。红妹子因我日日要到凌云寺学武,深夜方能回来,她呆在学校害怕,回了家里就一日三餐做好饭菜,叫住在她家的吴晓梅上学校顺便送给我。
  九月中旬一个周末上午,偷偷逃课不学习的刘阿龙因在村口老槐树下打了前河村的碎娃。刚到吃中午饭时,前河村的大人找到了刘山本,双方在麦场畔吵吵嚷嚷,惊动了正在吃饭的我和红妹子。跑出来一看,前来吵架的来人竟是给红妹子看病的老中医。只见他抖着一把花白胡子,佝偻着干瘦的细高身子,一手拉着一个小男孩,一手指着刘山本正在讨要说法。
  “咋回事,刘阿龙你说,你为啥要打这么小的娃娃?”我带着气问刘阿龙。
  “张老师你不知道,这个碎娃叫上他们前河村的一堆碎娃跑到咱村,站在学校下面的川道上骂你和我红妹嫂呢。”刘阿龙指着那个看起来大约五六岁,很是个调皮捣蛋的,脑袋剃成光葫芦的小男孩。
  “都骂啥了,你给你老师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叫张老师给咱评评理,真真是老不教的小不会哩。”刘山本撅着一把山羊胡子,颇为愤懑地大声说着,恨恨瞪了一眼老中医。
  “就是顺口溜,是这么骂的。张文雁、红妹子,两口子上山背枣刺,枣刺扎到肥沟子,疼的老婆哭鼻子,跌得她哥扭脖子,一搭里下河洗沟子,晚上睡觉吃奶子,半夜尿了一褥子......”
  刘阿龙摇头晃脑说得正起劲,不料叫他大一声大吼:“行咧,甭说了,难听的太么。我说你们前河村的这些碎娃也太的瞎球怪了,这样编排着骂我们村的张老师两口,这不是你们大人背后里教,他们一伙碎怂会说啥?”刘山本反过来指着老中医道,“你们前河村自古以来就和我们枫林村过不去,不是今天断路不让我们走,就是明天放狗咬我们村上赶集过路的婆姨碎娃,只差没设路障收过路费了。老汉你说,你一村的人是人不是人?我不说,叫张老师说。”
  “算了,算了,都是几古陈年的老旧账,翻出来有啥意思嘛。我知道不是老中医他们编排的,是咱村那些老古板看不惯我们黑地白的住一起,背后不敢教咱村娃骂,却教邻村不懂事的碎娃来骂我们。”红妹子盈盈一笑,“骂了也就骂了,也没骂死我们,只要今后不再骂就行咧。刘三叔,你上地干你的活去吧,不要再在这里胡搅和了。老爷子,你大老远跑了二三里山路,这热天的也让你老辛苦了,回我家歇脚喝水,吃了饭再回去,行不?”
  “哎呀,还是红妹子娃豁达,我也不说啥了。孙子哎,你不要再跟上咱村的碎娃骂张老师两口了,你听哈没,再骂小心我打烂你的沟子,咱回。”老中医不好意思到红妹子家歇脚喝水,朝我们摆了摆手,顶着中午的烈日,拖着孙子,又汗流浃背地回前河村去了。
  我问红妹子:“你咋知道这些碎娃骂咱们了?”看着老中医和刘山本他们一南一北地各自走了,我问走在前面的红妹子。
  “这些娃刚到咱家门口骂第一遍我就听见了,也知道是我们本家的那几个老棺材瓤子在背后捣的鬼,我就一个碎娃一个水果糖,把他们哄到了川道上,心想着他们顺路就都回家了吧。自己回来刚把手放到面盆里,他们就又在川道的大路上,一边吃着我发的水果糖,一边咧着嘴巴继续骂着咱俩。我一时半会手拿不出面盆,心想一会儿等我腾出手来再说,不料叫逃课的阿龙看见了,就把人家几个碎娃压在川道的大路上齐齐打了一顿。田庄老中医最顽皮的孙子的头都被打破了。这个阿龙到处惹祸,能把人气死。”
  “那我咋没听到?”我迷糊着翻起了白眼。
  “那会叫你帮我上山背了趟枣刺,就把你累得半死,回来一头倒在凉炕上,早梦周公过去了,你知道啥?”红妹子笑眯眯地给我递过来我吃完面条的大老碗,我喝着面汤说:“不瞒你说,人家碎娃骂得句句属实,没一句假的。不过是枣刺扎到我屁股上了,把你心疼的哭鼻子,这晚上摸奶子,吃咂咂,那是真真的......”
  “行咧,我说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脑子也得是进水了?”红妹子红着脸,羞着眼,一筷子把一大片猪肉就堵进我的嘴巴里。
  过了些日子,我帮红妹子正在村后石板河的滩地上,给她家责任田里的玉米打药,却意外在回来的路口碰上了越狱逃出并潜伏回来的韩宝和三四个臭味相投的亡命徒。一见面,韩宝的鳄鱼眼都要流出血来了,他恶狠狠地指着红妹子说:“你本来是你妈许给我的婆姨,为啥要厚着脸皮跟这个驴安安没黑没夜地鬼混在一起,搅黄了我的好事情,你真的不要你的眉眼?你是羞你先人咧得是”。
  红妹子的脸一时就气得涨红了起来,她就像看一堆狗屎一样鄙夷地瞪着韩宝冰冷道:“我妈以前是说了那话,那我实际就真是了么?你也不看看你是啥东西?我就是当尼姑也不会嫁给你这号人,我生是文雁哥的婆姨,死是文雁哥的鬼,我就是和他一搭里好上了,就是和他一天到晚鬼混在一起了,我乐意,我死心塌地,你能把我咋。”
  “韩宝,你不要在这胡搅蛮缠,红妹子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凭啥要死皮赖脸地强迫她做你的婆姨?今天,你给我乖乖到公安机关自首,也许你还有出路走,不然你就一条道走到黑了。”为防备着他们不要命地冲上来伤害我的红妹子,我把自己的未婚妻拉到身后,尽量稳住韩宝这伙社会人渣。
  “姓张的,你不要一个外乡人跑到我们村,不知羞耻地霸占着别人家的婆姨,今天不和你了断这桩子事,我不姓韩。”韩宝气势汹汹地瞪着我,一副冲上来要拼命的架势,满脸的土匪样顿显无疑。
  “韩疯子你要做啥,你胆敢动我文雁哥一根手指头,姑奶奶就和你拼命了。上次的教训你是忘了么?他是我的男人,我不许你这么着胡来。”红妹子就像一只发威的雌老虎,一步上前,把我挡在了她身后,气得眼珠子都要蹦了出来,凸起的胸乳一起一伏的,看起来格外的愤怒。
  “韩宝,你们在这里干甚,想打架闹事扰乱社会秩序么?”老村长和几个砍柴的乡亲从石板河的那一边走过来了。韩宝一看来人多了,恶狠狠地看了我和红妹子一眼,撂下一句话:“姓张的,夺人老婆,我要你付出血的代价。”我害怕他们狗急跳墙,伤害了红妹子,生平第一次怯懦了,没有逞能地强硬动手,赶紧叫赶过来的老村长回家报案去了……
  到了九月底时,我教书以来的第一部短篇小说《枫叶情》和一些诗词、散文陆续分别在省城的《秦城晚报》和生态城的《梧桐文艺》上发表了。
  正当我兴冲冲地到红妹子家给她娘两个一个惊喜时,谁知我刚一进门,红妹子妈就阴沉着脸拉我到院子里生气地说:“你们年轻人净瞎胡闹!红妹子还没正式过门,你就猴急地要了她的身子。你看看,红妹子这月都没来例假啦。我一看就是怀孕的征兆,你要马上和我女儿结婚,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她怀孕了?”我当即吓了一跳,真是一时惊的无话可说。明明是你暗里和你的干姊妹设局挖坑引诱我跳下去,等到我俩生米做成了熟饭,你反过来自作起清高和无辜,倒打一耙却埋怨起我了,哎!但不管怎么辩论里面的谁是谁非,这红妹子怀孕毕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了。
  我冲进红妹子的卧室,她正躺在炕上喝着热气腾腾的酸梅汤。这是山里人自己用草莓汁合着白糖和山上的梅花酿制成的一种酸汤,烧开即可饮用,味道酸甜可口。
  “文雁哥!你可来了!妹子等得你心里好急哦。”红妹子一看见我,脸上放着灿烂喜悦的光芒。“我……我……”她满脸通红,“我……我有……身子啦!”
  “啊!”我又一次惊讶万状,忙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天晚上呀!以前每月的那个时候都会来月经的,可这次没来。今早上,我忽而感到肚子里一阵蠕动,胸口一阵慌乱,想作呕,却吐出来一滩酸水。”
  “让我听听。”我掀起红妹子的衣服,把耳朵贴在她微微隆起的光滑柔软的肚皮上,调侃道,“我听到了,儿子在里面打拳踢腿哩。”红妹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二杆子,还没长出小胳膊小腿,咋就能在里面打耍哩,笑死我了。”
  就在红妹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同时,我的心里真是既惊喜又犯难了。还没结婚,她就怀上了我们的孩子,该是多么让人激动万分的事情呢?可是,眼看着我的创作事业到了最巅峰的状态,她妈却逼着我立即结婚,这不是影响我今后的前程吗?我的今后命运和人生前途就此一搏,赢了我就大踏步闯进上层社会,也要叱咤风云一番;输了,我就可能永世处在人生低谷,过着可怜可悲可叹的、没希望没心劲没理想的无滋无味的破败生活,那我不就亏死了吗?我决不能半途而废,说不定仅此一搏我就会时来运转,马上就会改变目前我并不满意的现状。不能马上就结婚,不然她可就拖了我的后腿了。对,要和红妹子好好平心静气地谈判一下,往后拖延一下婚期。
  谁知她一听我的合计后,坚决不同意婚期拖延,不同意打掉我们的爱情结晶。她泪流满面道:“哥啊,我们还是快点结婚吧,咱两的事全县人都知道了,总不能让我一个大姑娘挺着大肚子一直等下去你吧?”
  不知道啥时候,吴晓梅从对面山坡学校的课堂上跑了过来,进了门,突然给我们一副愁脸苦相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对我们说道:“大,妈,你们还是把小弟弟生下来吧。我到底也是念不动书咧。过去常挨我大的打,他越打我越糊涂,念了三年级忘了二年级,都把我打成二杆子了,现在啥都记不住。我再也不想念书啦!我就给咱家做小保姆,我一定能带好小弟的。只要大妈能给我一口饭吃一张小床睡就行了。大,我念不动咧。大啊!救救我吧!”
  看着眼前这个非常美丽的吴晓梅正期期艾艾的哭泣着,活脱脱当年红妹子的影子。我于心不忍,无可奈何地说:“是个羊儿都有一块吃草的地方。好了,好了,你实在念不动算逑了。这么为难你,还不如让你做你喜欢做的事。”
  吴晓梅听到我这话,跪着来到我跟前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兴高采烈道:“亲大大,你不叫我念书了吗?我可心里头解放了。那大后面叫我做啥哩?”
  “看你这段时间跟着你妈绣花绣得好,我想着后面叫你到县城你老姑父家住一段时间,在县城刺绣厂做个编外刺绣工,计量做件,你不用天天去工厂里上班,呆你老姑父家,能做多少算多少。过些日子我来接你回村上。”
  “大,我不去我老姑父家,我回县城咱爷爷家不也一样吗?我还能顺便伺候着给爷爷奶奶做饭,洗衣、买菜、捶背、捏腰、铺床,我还能给咱家犁地呢!”吴晓梅站了起来,天真地对我认真地说。
  我苦笑了一下:“好瓜女子,你大我都回不了你爷家了,他们还能要你?你就乖乖到你老姑家刺绣去,带弟弟的事以后有你带的。”
  “那好的。大,妈,你们就不要为了生小弟弟的事再吵了。哪天你们生下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会买一大堆吃好喝的回村上孝敬大妈,也一定给小弟弟买个冲锋枪和聪明的一休画本的。”
  红妹子凄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醉人的笑意,弯下微微发福的腰杆,捧着吴晓梅漂亮白嫩的脸蛋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这般招人疼爱,我是想给你生一个小弟弟的,可你大他......”红妹子幽怨哀伤地看了我一眼,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噼啪啪”地掉在水泥地板上。
  吴晓梅回头一把抱住我的脖子摇晃道:“大,好好对我妈,我就听你的话,到我老姑父家干活去,不然我就不依你。”
  “大人的事你不懂,你管好你自己。在老姑父家要有眼色会来事,少说话,多干活,不要惹你老姑父老姑妈生气。来,这是大给你买的一身新衣服穿上,明天你就跟着你宝山叔上县城去吧。”
  吴晓梅抱着我给的一身新衣服,突然大哭着:“大,你对我真好,我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新衣服,我爱你,亲大大。娃我替我妈给大你洗一回脚丫子吧,让我伺候你一回,我明天就上县城了。”
  “你看晓梅多懂事,为了不叫你难过,不叫你和我吵,千方百计地缓和家里的气氛。你就依了你丫头的心思,不要叫她在县上为这事想起来再伤心落泪,胡思乱想着你不要她了。”红妹子含泪带笑地看了我一眼。
  就在吴晓梅以小手洗了我几下脚背后,我就赶紧自己洗开了。又叫她换上那身新衣服,在镜子前面照了照,把个吴晓梅高兴的跑过来在我的脸上、腮上,眼睛上一阵乱亲,把我痒的大声笑了。
  吴晓梅突然又眼泪汪汪地赖在我怀里不肯起来,凄然道:“大,我要是想你和我妈,我咋得回村上呢?我看不见你们,那还不得把我哭死呀。”
  看我和吴晓梅其乐融融的样子,红妹子也受到了感染,腮边挂着泪痕道:“女子,干妈这里有你大和我的订婚照片,你就拿着它,那里想起了我们你就那里拿出来看看。可不敢在你老姑父家里拿出来看,哭着惹人烦,要哭你就躲被窝里或到外面哭去。你把照片收拾好可不能弄丢了。”
  “女儿记住啦。”吴晓梅哇一声哭着,跑过去抱住了床上的红妹子。
  一瞬间,母女俩哭成了一团。红妹子又抖抖索索地从褥子下面摸出一个信封,交到吴晓梅手里,哭道:“孩子,这里面是二百块钱,我到不了柳镇寄不了钱,你到了你老姑父家后,一定要他领着你见你爷爷奶奶,把钱交到你爷爷手里,就说这钱是你大给的,叫他们安心养病,好好生活,不要挂念。记住了吗?”
  啊!红妹子给我家父母寄钱了。怪不得暑假两个月来,父母从来就没捎话给我要过钱,我也忙忘了。现在,他们竟然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红妹子寄来的钱,一边依然顽固地阻止着我们的婚事。
  我一气之下,很想夺过信封摔到床上。我不想叫家里人花红妹子的钱,却也意识到父母的身体是不能继续耽搁的,就强忍着眼泪,一把拉住红妹子的手道:“你给家里寄多少次了?看看你把这个家翻腾出去多少,你妈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把一个家捣腾成啥了?你看你妈的脸色多难看,还以为是我背后支教你这么做的。”
  “翻腾我家我愿意。你不看看凤仙奶奶现在卧床不起,还能活几天,能吃咱们几次可口的热饭。牛娃他爷患了喉癌,把一个家都快折腾完了,瘦得皮包骨头半身不遂了,他又能吃了咱多少。你不希望他们带着一份留恋,带着一份满足,带着一份平静的心离开这个世界吗?你少让他们心里受苦,就是积善积德,给自己开条平展展的路了。你天天跑凌云寺,难道说就只学到了满身的武功,没学到一点菩萨的心肠吗?我给村上人陪着笑脸,跑前跑后地经管那几个五保户,不都是叫村上人少诅咒咱们,叫你心里多安宁几天,让你以后体面地离开村上。我翻腾是为大家做了善事,又不是为我自己。你咋这么的不理解人?”红妹子又嘤嘤啼哭起来。
  “好老婆,好女子,你两个都不要哭了。不就是推迟结婚日期的事嘛,你一个大人了,把娃娃惹得这么恓惶的跟着你哭,你好意思吗?现在又把我七上八下地数落着,好像我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红妹子听到我这话,赶紧把眼泪擦掉,又给吴晓梅擦净眼泪的时候,拿眼神示意我回头看。
  我回头才发现红妹子妈一脸冰霜地靠在窑门上,没好气道:“姑爷,孙女,把饭端过来大家一起吃吧。”
  吃过饭后,当天中午我托给村上机房修理磨面机的宝山和老村长,让村长怀揣上我给红妹子姑父写的一封信,和村上几个小伙子帮着他两把那台硕大的磨面机装上了拖拉机,他两拉着打扮一身新的吴晓梅,开着机子上县城去了。
  送走了吴晓梅,下午放学后,我对红妹子苦口婆心地说了一个晚上,总算谈妥让她再缓一两个月就结婚。临末了,红妹子妈对我警告说:“你要是再无缘无故地给我拖延下去,编着各种理由不和我家红妹子结婚,我就上镇派出所告你强奸罪。”
  我无言地点点头,算是作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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