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成真

　　五 谣言成真
　　           1
　　    自从大坏和小鬼媳妇有了那次苟且之后，大坏心里美滋滋的。他经常到外村地里或捡或偷些麦穗、花生、地瓜干之类好吃的东西送到小鬼家分享。小鬼也就乐呵呵的接受了，还不时地请他到家里喝水拉呱甚至一起喝上碗地瓜粥。时间久了，就像一家人一样亲切。
　　    不知什么原因，小鬼媳妇自打结婚以来就没生过孩子。为此，小鬼还经常抱怨她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弄的媳妇总觉得对不起他。
　　    这年冬天，县里组织各村选派青壮年去出夫，自带铺盖和粮食。铺盖是各自家里的被褥，粮食由各自所在生产队提供。大家把锅灶、伙食、柴火等都集中起来到了城南八里庄凤凰山下，跟全县各乡村派来的人员一起筑坝造堤打水库。这次小鬼也被选上了。
　　   到了晚上，小鬼媳妇自己在家，西北风“呼呼”的刮着，上了锁的大门被“窝”在院子里的阵风吹动下几次三番的“咣当咣当”地响着。大黄狗也偶尔“汪汪”地叫几声。一个人在黑咕隆咚的屋子里着实有些害怕。于是大坏自然而然地成了她家常客。
　　     随后的这几天里每到天刚
　　刹黑，“大坏”就悄悄地来到“小鬼”家，陪她度过上半夜。连她家那条大黄狗也把大坏当成了自家人从没出过一次声，就这样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了全村人。
　　     大坏媳妇知道自己男人有偷鸡摸狗的夜猫子习惯，也就没在意他只在下半夜才回家，每天晚饭后就独自搂着大寨、大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小鬼媳妇本来就好吃懒做，大坏又时常带着好吃的过来，还天南海北地讲些稀奇古怪的新鲜事，弄得她即解馋又高兴。加上小鬼一走就是半月二十天的没音信，这孤寂的女人竟在大坏的怀里开开心心的度过了好时光，白天里容光焕发，打扮得漂漂亮亮，似乎年轻了好几岁年纪，弄得全村的小媳妇们都羡慕的很。   
　　             
　　   那年代冬天里是农闲季节。年轻力壮的劳力都被组织起来去集中搞某个村里大寨田或挖水渠造堤坝。那时偶尔公家管顿饭，白面卷子、炒萝卜、炖白菜开着吃管饱管够，尤其喷香喷香的大肥猪肉咬在嘴里都不舍得下咽，不只是为了吃上顿好饭，好样的青壮年都自愿响应号召积极参加报名去出夫。剩下的总有像大坏似的那么几个闲人，队长不愿外派，也没什么待遇。  
　　            2
　　    村里有个姓张的外来户子，不知什么时候从东北迁回来的，家里有杆猎枪，专门冬天打坡兔子。由于枪法很准，坡兔子又好像为他生的，很容易被他发现，而且只要他瞄上那兔子就没得跑，一來一个准。人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兔子眼”。
　　    兔子眼老张打兔子上瘾，出夫的事根本没看在眼里。他特别喜欢晚上打兔子，领着他从东北带回来的猎狗，手里拿着大家还都不太认识的手电筒，肩上扛着他的宝贝猎枪到了晚上就出发了。
　　   这天晚上他独自来到潍河东岸树林子边上的麦田里。稀疏的麦苗有一扎多高，刚好能把野兔的身体挡住。野兔要是趴着不动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只见兔子眼老张把狗撒开，自己把枪放在肩上扛着，不慌不忙的就像散步一样跟着狗走。不一会，这猎狗似乎发现了什么目标，“汪汪”了两声就往前跑。
　　   兔子眼老张赶紧打开手电筒把腰猫下来，手电筒的那束强光正直朝着狗追的方向往前照去，果然就发现一只黄色的兔子正在跑。这兔子被灯光一照就迷了路，只会往手灯照得方向往前小心的慢跑。兔子眼老张吹了声口哨叫狗停下，然后右手拿手灯继续朝前方照着，左手支起长长的猎枪，枪托靠在肩上，左眼朝枪杆一瞄，食指把扳机一扣，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那兔子早被吓破了胆，浑身哆嗦了一下，就咧咧切切地差点倒下来。可它心有不甘或者没有被击中要害，逃生的本能迫使它继续艰难地往前走……
　　  这时“兔子眼”老张大喊一声“追”。那听到命令的猎狗便箭一般的朝兔子飞去，不一会就把那猎物用口含着跑回来了。摇着尾巴似乎在向主人邀功。
　　   就这样兔子眼老张一晚上好时候能逮到三四只大肥兔。回到家老婆孩子美美的吃上顿好饭。吃不了的便挂在树上留着。左邻右舍无不羡慕。
　　           3
　　   一天晚上，兔子眼老张正得胜归来。无巧不成书，它快到村口时那猎狗就“汪汪”叫个不停。老张以为村里来小偷了？就把狗放开悄悄地跟着往前走。可谁知快到小鬼家门口时，狗不叫了也不走了。兔子眼便躲在墙角暗处观察，一会儿竟发现大坏从小鬼家里鬼鬼祟祟地出来，小鬼媳妇披着件破棉袄把大坏从门缝里送出来，就把门关上了。
　　   这兔子眼走南闯北的世面见得多了，多少东北娘们偷汉子养男人，那是女人的本事。他想着本不以为奇怪。可一想，这关内女人还是守规矩有内涵的，不像东北女人那么放浪呀，加上平日里看见小鬼媳妇那身材模样，早已垂涎欲滴，感觉别有一番滋味，于是也暗暗的有了下手的想法。
　　           4
　　   过了几天，村里就有人对小鬼媳妇起了议论。有人说“她家里进去人了……”有人说“她偷了邻村的一个光棍子老汉了……”。种种传言不翼而飞。
　　   这些说法竟然很快传到了城南八里庄工地上。这小鬼一听可沉不住气了，心里又是怕又是恨的。怕的是有人打他老婆的主意欺负她，恨的是他老婆竟然敢背着他偷汉子。带上顶绿帽子可就摘不下来了。那在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熟人之间可怎么抬头啊？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气的慌。于是瞅了个休班天晚上自己步行着往回走了。他想到家里看个究竟，但愿这只是个谣言。
　　  路远，走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到了家门口。已是晚上八九点钟。他在自家门前屋后偷着听了听也没声音。心里放心了一大半。可想想白天的传言有鼻子有眼的。不行，凭自己这么多心眼，总不能让人给刷了。
　　    于是他爬过墙头，准备看个明白。谁知刚爬过墙头一落地，那只自己养大的大黄狗竟听不出是自己的主人回来了，却“汪汪汪”的大声吼起来。这一吼不要紧，全村的狗都一个跟着一个地吼叫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甚至邻村的狗也跟着疯狂的吼叫了起来，这时屋里的小鬼媳妇可吓坏了，虽然胆大的大坏哥在紧紧地搂着她，可这毕竟不是自己的男人啊。
　　  “狗……狗叫……大哥，怎么回事？！”她颤声问。
　　  “没事，有我在，咱不怕”。大坏胆大，自己给自己壮着胆说。
　　   “他娘的，谁在屋里说话，快开门！”小鬼听到屋里的对话早已气得发了疯，心里想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大声地哭喊着。
　　  屋里的女人听到小鬼的声音一下子吓得抱作一团说不出话来。大坏赶紧找自己的衣服穿，慌乱中竟没找到腰带，两手把提着裤子往外冲。刚出屋门就被小鬼一把抱住了，一个在激烈地挣脱，一个在拼命的抱紧，两个大男人在黑咕隆咚的庭院里好不热闹的厮打着。
　　   这时屋里的女人不知哪来的勇气和胆量，光着身子，手里拿着苕举疙瘩朝着外边抱着的小鬼就是一阵乱打。这小鬼一下子被打懵了，竟然撒开了手。而大坏也呆呆的不知所错。
　　  “还不快走！”女人大声说。
　　  “我……我的……腰带？”大坏还想系腰带来。
　　  “快走啊！”女人怒吼。
　　   大坏一下子惊醒了。他一只手把提着裤子，一只手去把门闩打开，然后破门而出，落荒而逃，逃之夭夭了。
　　   小鬼被打得“哎幺哎幺”地直叫唤，来到屋里大声呵斥，非要知道刚才这个人是谁，来过多少次了。谁知这女人却非常镇定地说
　　   “嚷嚷啥？别嚷嚷了。嚷嚷地左邻右舍知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屎盆子还有往自己头上扣的？还有端出去让人看的？”一句话把自己的男人给震住了。
　　   女人钻进被窝里哭着数落说“你个没用的，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看家，跟你结婚这么长时间连个孩子也没怀上。别人都笑话俺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不会生崽的老母猪。你可知道俺心里有多难受？！……”说着“呜呜”的大声哭了起来。
　　  这小鬼胆小，听女人这样一哭一闹也没了脾气，觉得是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竟对不起老婆。
　　  “别哭了，别哭了，叫邻居听着多不好啊”。这会反而男人安慰起女人来了。
　　   这大坏慌里慌张回到家里，大口喘着粗气，跟老婆谎称偷东西被抓，掉了腰带，老婆半信半疑没有多问就睡去了。
　　 自此大坏再也不敢去偷腥了，简直是被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