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烟雨人生>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作品名称:烟雨人生      作者:周佳磊      发布时间:2017-03-01 11:38:25      字数:9865

  等我们的身心重新趋于平静时,才发现太阳已接近遥远的西山顶了。我背起包包,招呼红妹子赶紧穿好衣服,一起大步流星地朝着枫川沟口走来。放眼望去,四周是苍翠欲滴、生机盎然的无边树林和绿到天涯的萋萋芳草,一些不知名的夏季花朵依然迎风灿烂着,显得一望无际的绿海里到处泛着星星点点的夺目鲜艳和耀眼斑斓。依然炙热的阳光热辣辣地照在身上,不一会儿已是汗水满身满脸了。
  随着太阳的继续偏西,我们一鼓作气爬上了龙脊骨。站立在最高处,向东北方向的枫林村那边望去,但见对面很远的山脚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半遮半露着几处飞檐画栋,一座不高的半山腰上耸立着一座白白的石塔,一阵隐隐约约的暮鼓声和和尚们的念经声随着越来越大的晚风传进了耳朵。
  “前面八里地就是凌云寺了。”红妹子揩把额头上的细汗,伸着纤纤玉指给我指着。
  “老婆,你看,太阳再有半竿子就要落下去了。刚才咱们贪玩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要一鼓作气走完眼前的这段路程,须在四十分钟内到达凌云寺,否则又是胡家庙村前的黑暗重演。”
  “嗯,听你的,咱俩个走的快快的。要是到凌云寺天黑了,咱们就歇脚在寺里吧。”
  “好啊,花姑娘,开路开路的有。”我学着电影里日本鬼子的口气和姿势,大手一挥,阴阳怪气地给红妹子发号施令。
  “刚害了我,现在又发威风,能的不是你了。”红妹子不甘示弱地回过身,照我的屁股就是一脚。把我踢得赶紧前面跑开了,惹得她后面一边追赶一边大喊:“等等我,别跑呀。你个瞎家伙。”
  演绎了一段女追男之后,凌云寺已经不远了。我两终于气喘吁吁地慢了下来,一边吃着包包里的吃喝,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看到夕阳已落,越来越浓的暮色沉沉地笼罩了一望无际的翠绿原野,我的心里不免有点急,不断催促着红妹子越来越慢的脚步,到了最后,我看到夜幕几乎完全降临在旷野上了,遥远的西天上只透露出一弧惨淡纤细的白光,就像是谁在那里挥笔划了一条白线似的,而周围已完全黑下来了,远处茂密的树林里传来了不知道什么野兽狂躁的怒吼声,听得人无比恐惧。我不由分说,背起红妹子,三步并作两步就穿过眼前一马平川那一大片长势喜人的野草地,走过一条潺潺小溪上的简易木桥,很快地到达凌云寺的大门前。
  汗水淋漓的我喘着粗气,慢慢放下了红妹子。她一脸的不好意思,歉意道:“哥,我真的没用呢,半道上走不动,害得你还要背我走这七八里地,闹得现在咱们也回不了家。”
  我笑道:“看你说那去了。这次幸亏是自南向东北直插回村,虽说只有五十多里路程,可也是翻山越岭,道路崎岖,危险难走,换谁也受不了。再说,刚才我害了你,现在你害了我,咱们彼此彼此,说明你我挺有缘的。今生能这样一起相互厮守着走过咱们的人生,不也很有意思吗?”
  “你真是我的好哥哩。你歇着,让我来叫门,那个悟觉老和尚和我有一面之缘。前年,我陪老村长、板筋叔和三婶给凌云寺进贡时,我见过他,想着他还记得我吧。”红妹子说罢,一边用手使劲拍打着朱红大门上的大铜环,一边尖声细气地喊着:“悟觉方丈,请开门啊,我们是枫林村的乡民,过来投宿来了。”
  在红妹子叫了几遍后,但见高大的寺院大门打开了,一个矮矮瘦瘦的娃娃和尚探出头来问道:“你们是何方施主,姓甚名谁,快报上来。”
  红妹子赶紧笑眯眯对那个娃娃和尚道:“你好,我是前面十五里开外的枫林村人,我叫红妹子。前年我还给寺里进贡过二十斤大米和萝卜,还有十斤菜油呢。麻烦给悟觉大师通报一下,让我们投宿一晚。谢谢小圣僧了。”
  等到寺院门再次打开时,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大汉和尚,他瓮声瓮气道:“悟觉方丈想起来了,你叫红妹子吧。这位是……”
  “我未婚夫,他是俺们村学校的老师!”红妹子赶紧介绍。
  “二位施主请进,随我来!”胖大汉和尚关好寺院大门,领着我们绕过下院的大雄宝殿和天王大殿,穿过凌云亭和一段四十米开外的松林读经大道,径直进到上院僧房大堂旁边的方丈卧榻室内。但见身披金黄袈裟,长着长长白胡子、白眉毛,宛如《西游记》里仙风道骨般的悟觉老方丈正在闭目端坐着练气功。听到我们进来的脚步声,他睁开剑一般锐利的眼睛,把红妹子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一拍巴掌笑道:“这不是枫林村老幺妹的女儿红妹子吗?真是女大十八变啊。看我老糊涂了,半天都没认清。实在惭愧至极,还望红妹子姑娘海涵。”
  “今夜投宿贵寺,实乃三生有幸,说明我们挺有佛缘的。多有打扰,还望高僧海涵。”
  悟觉这才回头认真地看了我半天,又回头对红妹子道:“红姑娘,这位是……”
  红妹子把我简单介绍了一番后,我把自己的基本信息又补充了几句。悟觉听罢笑道:“你是华原州大香山寺方丈慧能圣僧的俗家弟子张文雁。原来是一家人了。两位远道投宿,一定饥肠辘辘了。”他回过头对那个胖大汉和尚道:“好空,吩咐下去做饭,你招待慧能弟子张先生和枫林村的红妹子姑娘吃完饭后,引他两下榻在下院的俗家客房吧。”又回头对我两人道,“二位随好空吃饭休息吧,一切事情容明日再说。”
  第二天清晨,早早起来的我隔着玻璃窗户,发现住在隔壁房间的红妹子依然睡得很沉很香甜。知道昨日赶路中,我催促她走得太急,一定很劳累了,就没有进去叫醒她,便返身来到客房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开始了我每天必练的武功。正打到紧要关头时,忽听到有人高喊:“好拳法。”我停下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好空和尚从上院一路扫到下院。他停下竹扫帚赞叹道:“施主一招一式打得有板有眼,威风凛凛,看着实在过瘾呢。一瞧施主的身材和手法就看得出你是块习武的好材料。”我谦虚道:“这拳法虽说我日日坚持练习,但毕竟是业余爱好罢了,好多地方的技巧还练习的不到位,有劳高僧指点一二。”
  好空笑道:“咱们彼此彼此,我也是一瓶不满半瓶多点。不过我们凌云寺的悟觉方丈不但佛经理解深广透彻,而且养生之道颇为精通,尤其武功高强,实乃咱宜州乃至华原州数一数二的名流之辈啊。虽说他已七十五岁高龄,但打起拳来依然虎虎生威,英武不减当年。一会儿,寺里的师兄师弟们都要于早饭后,在下院的练武房内集中习武。你是慧能的弟子,我这就给方丈求个情,我想师傅不但许你观摩,说不定还能传授你一二个独门武技哩。”
  “太感谢好空大师了。我静候佳音。”我感激地做弓箭步,双手抱拳在胸,以示武侠之最高礼仪。
  果然一切应了好空的说法。悟觉大师吩咐我和红妹子吃完早饭后,要她到梅花溪边帮那个娃娃和尚给他的几个师兄洗衣服去了,领着我随习武的和尚们来到练功房里。我一边认真地观看着他们的一招一式,一边正儿八经地请求悟觉大师传授我少林拳法。
  “张老师啊,刚才觉远弟子告诉我,有人踩坏了寺里的麦田,踏了一路直到寺门前,是不是你两个昨晚冒冒失失地踏着麦苗抄近道过来的?“
  昨晚上我踩了麦苗了!我以为是长势喜人的草地,现在却是麦田。只怪我当时急急火火,冒冒失失,眼睛近视,红妹子又在我背上睡着了。这下把人家惹恼了,还能学到武术么?我不禁胡乱想着,脸刷一下就红了,垂着头赶忙道歉起来。
  “算了算了,此事过去了。张老师啊!我看你的身板和反应速度,就知你乃一块练武的好材料,你在此方面有很高天赋。可惜你学武有些迟了,好空说了你刚才打的那套拳路的情形,我猜测你练武已五年之多。一定是考上大学的当年才练的吧。现在虽说你天天坚持练习固然好,不得要领也是进步不大啊。少林拳法有十八式,相当复杂奥妙,你既然提出要学,你是我大香山寺的俗家弟子,和我凌云寺一脉相承,我可以传授你,但须约法四章。不知你肯否接受。”悟觉一脸的严肃。
  “师傅请讲,只要我能学到少林拳法,莫说四章,即便四十章我也接受。”我迫不及待地双膝跪下,给悟觉不断地扣起了响头。
  悟觉赶紧扶我起来道:“免礼免礼了。那好吧,第一是你每天下午放学后,自十五里之外的枫林村到凌云寺学武,至少须坚持一月之久;第二是你要从基础开始重新学起,一切基本功都需要从头做到月余,方能正式学武;第三是我把基本武技传授你后,你要日日勤练。俗话说,师傅引进门修行靠自己。你不可一日懈怠偷懒,否则前功尽弃;第四是武功练成之后,要恪守武德情操,除暴安良,匡扶正义,不可到处惹是生非,做违法犯罪之勾当。这四点你能做得到吗?”悟觉神色冷峻地说。
  “能。我可面对释迦牟尼佛像发毒誓,如若犯戒,愿受凌云寺任何师兄弟的惩罚,直到武功废除。”
  从于凌云寺里拜会悟觉圣僧那日后,我每天下午一放学,匆匆吃完红妹子早早给我做的晚饭后,马不停蹄地跑上十五里山路,来凌云寺学武三个小时后,又打起火把,连夜赶回学校批改作业备好课;第二天五点起床,再认真温习一遍,赶到娃娃们上早读后准时上课。就这样,日月交替,风雨无阻,从不间断,一直学到我离开枫林村为止。
  为了向父母抗争,也为了表达我对红妹子义无反顾的爱,我决定给父母写信最后摊牌,他们要是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自己和心上人就立即订婚,我要坚定地向世人证明我是爱我的红妹子的。于是,我把自己这个想法告诉了老村长,立即征得了他的同意,我随即爬在老村长家门口的那张案桌上写了一封信。
  父母亲大人:
  儿自入枫林村学校一年有余,每日工作之后,在夜深人静之时,一股备受被排挤、被冷落、被憋屈的滋味缠绕心头,弥漫深夜,备受煎熬,前途迷茫,绝望日增,就连死的念头也产生了。自从认识了村上的红妹子姑娘后,是她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倾心的呵护,是她给了我人生最美好纯洁的爱情,是她给我了继续生活下去的莫大勇气和百倍信心,是她给了我久违的生活快乐和幸福。她就是我今后人生路上的一根拐杖、一把戒尺、一壶蜜糖水……不管你们现在是啥态度,你们一定会发现她身上的诸多闪光点。不论你们现在和将来如何对待红妹子,我都会和她相濡以沫,一直手挽手继续相伴着走下去,直到我们生命结束的那一天。谁也不能改变我们对待我们美好爱情那至始至终坚定初衷。
  若父母还念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的话,就请成全我们的婚姻吧!我和红妹子一定会加倍孝敬二老,共同携手建设好我们幸福的家园。如若二老还是执意不念我们的感受和要求,非要断绝这亲情关系,我就抱着红妹子跳崖去!你们等着给我们收尸吧!!
  不孝儿:张文雁
  1991年6月25日
  眼看学校就要放暑假了,我是如从前一样地还回到父母家呢?还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继续呆在枫林村里?我深深知道,多病的父母其实是离不开我的照顾,我要是一直不回家,不给他们寄钱,他们的心里感受和身体康复可怎么受得了。要是自己回了家,那就等于自己彻底服输了,原意抛弃红妹子,那我成啥人了?红妹子往后咋活?枫林村的人会咋想?人活脸树活皮,我咋能做这昧良心的事?
  就在我每天度日如年,痛苦不堪地胡思乱想着时,终于等到了父母的回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一张皱巴巴的黄页纸上面就八个字:“爱死不活,一切随便。”
  不看则罢,一看气的险些要了我的命。好!你们不仁,我也不义,你们死逼着威胁我、极端冷落我、彻底无视我的基本感受和最低要求,那我偏要和红妹子好下去,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把红妹子娶定了,看到头谁拧得过谁?我撕碎了来信,跑到老村长家,把我坚持要立即订婚的想法再一次向他当面提了出来。
  不能带心上人回县城的父母家订婚,我就在柳镇举行了我和红妹子简洁而又热烈的订婚。
  订婚期间,我不顾家里人再次捎来的话,明确他们彻底顽固反对的主张,和红妹子一起邀请了张琼镇长、张文雁助理、张婕老师、张云刚老师、张媛老师、香兰嫂老板,还有张助理的好朋友李春凝会计,以及正请了假给老丈人修建沼气池的卿远光同学、枫林村的大媒人老村长等。在柳镇张琼镇长的办公室里,由张镇长和张助理亲自为我两带上了喜庆吉祥的大红花,于大家“噼噼啪啪”的掌声和贺喜声里,我和红妹子喝了订婚的交杯酒。她含笑带羞地戴上了我给买的一对银镯子,我则接受了她送我的一身高档衣鞋。
  原本红妹子妈也是要来参加我和红妹子的订婚仪式,只因我父母的反对和拒绝来现场而只好闷闷不乐地做罢。
  刘阿海用他的小卡车拉回来建造沼气池的水泥、沙子、石子、水泥板和瓮式漏斗以及其他设施材料,我和红妹子叫来了泥瓦匠板筋叔、梁光和宝山,课余时间的我和请了假的卿元光以及省城回来的刘阿海则做起了小工,就在阿秀家厕所和猪圈之间修建了起了沼气池,安装了电力搅拌机。卿元光指挥着,我们几个小伙子二话不说,就把阿秀家门前的大麦场上那一垛麦杆杆给填到了池子内,又把猪圈粪和厕所里的粪便一股脑通过连接的管道,输进了池子里,进行了机械搅拌。卿元光说,人粪、牲口粪的发酵时间短,产气快而多,不消一个月即可产气做饭了。又把那几本有关沼气池使用管理方面的技术书交给我,要我学习掌握沼气池的基本原理和技巧,确保他老丈人家的沼气池使用能够一炮打响。
  就在我和卿元光、刘阿海、板筋叔等人在修建沼气池的过程中,村上人的风凉话又说开了。“净是瞎胡闹,把屎尿和柴草放到一搭叫生气,纯粹就是叫太阳从西天出来嘛,我看能出毒气差不多,熏死几个人就再不胡骚情了。”“外就是吃饱撑得慌,这两个娃娃我看都是轮脱冒、烧料子,干的外是不靠勺的二杆子事,想不到刘山本一辈子走南闯北地做生意也脑子叫驴踢了,听信这两个蛋蹄子货想从尿水子里弄天然气哩。”
  送走了卿元光和急着回秦城做生意的刘阿海后,我借马上假期的大好时光,白天给几个学习不好的娃娃们补课,晚上就和红妹子时不时过来看沼气池的情况。这里检查,那里观察,又叫了一些对沼气池感兴趣的人来参观,我借机给大家讲解沼气池的意义和用途等,惹得一些爱干净的年轻人几乎天天过来看稀奇,希望着沼气池的奇迹能够发生。
  就在学校放假之后的这最炎热的酷暑天里,红妹子看到我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学校倍感凄凉和孤独,就自己决定要搬到我的学校宿舍一起同居,以便照顾我在暑假期间的生活起居和给娃娃们的补课以及到凌云寺里学武等事宜。
  她妈一听红妹子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跳起来大声道:“啥?你个二杆子货要搬到张老师的宿舍住?你不怕村上人把你俩骂死,谣言的唾沫星子把你们淹死。死女子你不要脸了,我还要脸。再说了,你又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这么做你觉得我们太没有骨气太下贱了。”
  红妹子忽而沉下脸来,噘着嘴巴道:“咋啦?我们都订婚了,我搬到我哥那里住,一来我能给他把饭及时做了,省得他大热天的一天三晌跑,我心疼他。二来我们生活一起也更能加深感情,相互照顾着也方便。至于村上人骂我们,随他们好了,我就不要脸了,我才不在乎哩。”
  红妹子妈说不下自己的女儿,最后叹着气道:“万一到最后人家张老师不要你了,你往后可咋在这一条川道上活人呀?”
  “我哥才不会不要我的,他对我老早亲口说了,他就是当了联合国主席也不会当陈世美的。”
  红妹子妈一指头把红妹子指的倒在炕头上:“你真是死犟死犟的。张老师的一句话就能把你的心俘虏一辈子。我现在的每一句你都听不进去了。你等着看,到时有你丫头片罪受的。”
  红妹子妈到底拗不过自己这个认死理、一根筋的女儿,只好唉声叹气,无可奈何地默许了。
  红妹子和我暑假期间同居在村上小学校里的消息,就像十二级台风一样,迅速刮遍了北山南川、东西两条塬上的十几个村子,一时间被人们传的风风雨雨,面目全非。四起的谣言,犹如黄河之水铺天盖地而来。有人说:“枫林村的那个红妹子前世就是狐仙变的,生下来专门勾引男人,她都替那男人生了好几个娃了,全藏在县城那男的父母家了。”有人说:“枫林村的那个张老师活脱脱就是当年的西门庆,红妹子就是个潘金莲,两人天天着钻梢林子、草窝子,生了好几个娃都卖给人贩子了。”更有人说:“红妹子外破鞋不但勾引村上学校老师,连村上的吴大棒子都不放过,吴晓梅就是她生的种。”
  谣言如同一群毒蜂的根根毒针,把红妹子妈一下刺倒在炕头。没几天,她到底受不了铺天盖地的人言压力,一气之下,抱病躲回陕北米脂县老家,再也不想管红妹子的婚姻大事了。
  村上年纪大的几个人一看见我们的影子就指指点点,指桑骂槐起来。村里更有几个年纪很大的老古板,在一个炎热的中午,把我和红妹子堵在川道槐树下的大路上,极尽挖苦和嘲弄着:“张老师,红妹子,你两个咋这么的不要脸?这枫林村又不是你两个人的村,我们还没死哩。村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住了百十来口子,自古到今也没见那个不领结婚证就不要脸地鬼混到一起,你们这叫啥,简直就是牲口发情不顾眉眼不要羞耻了,你们看看你们的影响有多大,这方圆十几里的人都知道了你两风流鬼的事情,那个不在议论,不在说你们丢人丧德行。你两耳朵是聋了眼窝是瞎了,就知道白天黑夜地风流鬼混。”
  红妹子被骂得眼泪汪汪道:“我和我哥住一起,咋碍你们谁的啥事了?我们没偷人抢人,行得端走得正,生活一起自在幸福,快乐安宁,只不过就是暂时没领结婚证罢了。倒是你们领了结婚证就一辈子过得幸福吗?拿着个结婚证罩在脑瓜壳上,天天打锤干仗,年年闹得鸡飞狗跳,经常吼叫的一村人都不得安宁,你们一辈子懂得啥叫爱情?自己满身毛病,臭不可闻,还有资格说我们。”红妹子瞪着这几个老古板,一副拒不认错的架势。
  那几个老棺材瓤子看说不动也开始不讲理的红妹子,又转过头指着我骂道:“好你个伤风败俗,不要脸面的文化人,你把书都念到沟子里去了,羞了你先人都没挡住直到羞了天下的万人。你一天到晚给学生娃满嘴讲仁义道德,你干的却是伤天害理的祸害俺们村红妹子的事情,你跑到俺们村就是干着恶心人的勾当吗?真真的脸厚如城墙。我看你趁早卷铺盖滚,少在我们村里丢人丧眼,伤风败俗。你看看,村上几个年轻人现在都成啥了?这都是你娃带出来的成绩。”
  “你们有啥说啥,咋不讲道理地漫天胡乱骂人?凭啥侮辱我的人格?”我愤愤不平道。
  “人格?牲口事你都能做出来了,你还有人格?你摸摸你的脸是人脸还是牲口脸。”那几个老棺材瓤子忍不住一脸鄙夷地瞧着我笑开了。
  “我不许你们这样野蛮粗暴地糟蹋我哥,我们就是犯了法也由国家管,你们凭啥这样没完没了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们,你们倚老卖老、拿强欺弱做的就对吗?你们添油加醋地任意丧排我们,毁我们的名声,这么不积德就不怕折寿么?”红妹子盈盈哭着,一把拉起我就跑回学校里。
  不久的一个下午,老村长从自家的责任田里绕路来到学校门口,看见赤裸着上身、穿着一条大裤衩的我和穿着鲜红短袖衬衫、天蓝色牛仔短裤、露着光溜溜白嫩嫩大腿的红妹子,正在学校院子里教几个补课娃娃打羽毛球,心情复杂地走到我两个跟前说:“你两个二杆子货可是给枫林村带了个不值得我赞同的瞎头,再开放,好坏也得要领个结婚证啥的,住在一起其他人也不敢放一个屁,你们现在这么着住一起算是啥关系。自古以来,哪有没结婚的女子提早就跑到男人的被窝里了,红妹子啊!不是我说你,在这些事情上,你老是犯晕不灵醒,都叫我这个媒人实在没脸面了。其实我是打心眼里一蛮蛮地喜欢你俩哩,你俩可不能拿订婚就替代了结婚,一直稀里糊涂地这么过着,这是要遭人唾骂的,这要搁到旧社会......”
  红妹子红着脸,尴尬一笑,柔声道:“村长叔,我知道的,未婚先同住一搭里的,男的要被火烤死,扔野地里喂狼,女的要被绑着滚子沉到河里去喂鱼。我也知道,那做法是摧残人性,破坏爱情自由的野蛮做法,而今是新社会了,我们也不是不想去领结婚证,不是想给大家带个啥不好的头,而是......而是......”红妹子这时吞吞吐吐的,羞着眼儿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了,一个劲儿看着我。
  我知道是因为我父母至今思想工作没做通,难免叫红妹子在大家面前把人做低了,委屈着这般未婚而私自决定着和我同居了。她只是把满怀一生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想和我过一个平静幸福的老百姓的小生活,别无他求。我要是一声不吭地把她休了,她真的无路可走。想到这,我笑道:“老村长,你莫担心,我们用不了几天就去办理,叫你媒人体体面面地做到最后完结这事,一点不担心的下了台阶。在我家遇到的这些磕磕绊绊,也难免有我的责任在里头,我自己要解决问题,我要对我的红妹子负责呢。”
  老村长一撅雪白的胡子不满意道:“好你个张老师,你满嘴油腔滑调的,可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日弄了我。不是我说你娃哩,村上人要不是天天走着你铺的石板路,喝着你引来的水,用着你拉来的电,不是看在我老村长一把老脸硬硬地撑在大伙儿的面前,替你们两个混脑壳子遮丑掩陋,只怕早被他们一棒子打断你们的腿,撵端出枫林村不可。你们没有听村上人把你们都骂成啥了?好我的张老师哩,你不要叫我失望了。你们要抓紧办呢。”他扛起手里拄着的锄头,下了学校门前的石板台阶,摇头叹气,心情沉重地走了。
  “老师,村长爷爷不认可你们,我们认,我们都认为你们就是两口子,我们拥护你俩做两口子哩。”吴晓梅看着走远了的老村长,才大着胆儿趴在弯着腰肢的红妹子耳旁,小声地叽咕着,但她的话还是叫我听到了。
  “人家两口子说个悄悄话,你也胡松脑子的害不哈么,掺和着干甚,不要再打扰人家了,咱们回家赶紧拾猪草去。”刘阿龙一把拉过吴晓梅到那几个补课娃娃里面,对我们两敬了个少先队队礼,也蹦蹦跳跳地下了小土坡坡。
  看着孩子们下到坡下的川道大路上了,红妹子忍不住偎依在我的怀里,担心地说:“我的希望可是落在你身上了,我昨晚上都给你说了,我这辈子要做你的婆姨,下辈子也要做你的婆姨。人有几辈子,我就几辈子做你的女人,你甭想离开我,我可是把你粘牢了。”红妹子满怀痴情的望着我,看到我刚才打羽毛球打出来一脸一头的汗,顾不上自己满头满脸的汗水,就忙掏出带着少女体香的手帕,又开始习惯性地翘起脚后跟,为我察着头上、脸上、脖子上的汗珠子,我也习惯性地任她过来过去地随意摆布着。
  “这两天妈不在,我听家里装了电话的刘阿龙刚才说,妈打电话说她现在不想为我的事情回来,叫我把家看护好。咱们不要呆在学校里了,四边子墙豁豁漏气,再叫哪个坏小子溜墙根偷听着,我可是不愿意呢。”红妹子红着脸蛋,又擦着自己的脸和脖颈上细密的汗珠子,温柔地提醒着我。
  “好,听你的。”我锁了学校的木大门,一把背起红妹子,大踏步就下了山坡,直向她家走来。
  “哎呀!难看死了。我又不是碎娃,你咋把我也背上了,叫村上人看到了咱们这样多难为情。又惹得他们疑神疑鬼地骂我们了。”红妹子虽然嘴巴扭扭捏捏地说着,身子却是一动不动地、乖巧柔软地大胆着趴在我宽阔的脊背上不肯下来。
  进到了院子里,我用脚关上早已换成了暗锁的院铁大门,径直背她到西窑里,双双倒在了炕上。
  “别猴急!天才麻麻黑,操心有人叫门。”红妹子温柔地一把打开我一只蠢蠢欲动的爪子,又把我另一只伸进她红衬衫下揉捏她乳房的手拿出来,爱怜道,“你可是大馋猫了,一到晚上不动腥都不成了。哪天你要是睡腻了我不要我了,你说我会咋办?”红妹子看着我的眼睛,要我回答。
  我搂着她道:“没那种结果,你净瞎胡想。”一只手不安分地又伸到她下面。
  “我说是万一的话,你猜我要干啥呢?”红妹子一只小手按住我“安禄山”一般跑进“女儿国”里的色爪子,又抬起手不依不饶地摇着我的胳膊问。
  “要干啥,把心掏出来给我?”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咋知道的?”红妹子瓷瞪着一双毛眼眼,长睫毛一阵扑闪闪着,一双摇我胳膊的小手又改成了抱我的脸。
  “你是我老婆,你的心思我咋能不知道呢?”我呵呵笑着。
  “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了,你我成了长着一个心的两个人了。我做饭去,一会好好慰劳你。”红妹子大着胆子说出这般话时,脸羞红的如早春山崖畔上的红梅花。
  晚饭后,望着窗外的一轮挂在炕窗外面的明月,满炕头都洒下明亮亮的一片清光,给人一种心神安宁、情意绵绵的感觉。这时候,脱得一丝不挂的红妹子,浑身舒展地、人儿爱恋地躺在我的怀里,喝醉酒般地笑道:“这夏天的窑洞真是凉爽得很,不热不冷刚好......”不等她话完,我一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雪白的脖颈,一双手在她一对高耸雪白的乳房上游走着。小声道:“老婆,你的叫床声很好听哩,昨晚上让我激动的半夜都睡不着。”
  “啥?叫床声?我是不是声音大了?哎呀!都是你害的。”红妹子一脸的怪模怪样显得更好看,她笑吟吟地用头往我下巴温温柔柔地一顶,就在我光着身子倒下去的同时,她宛如一条白白的美人鱼一样伏在我的身上,把滚烫的脸蛋贴在我耳边,轻轻地亲着我的厚嘴唇。一只雪藕般白嫩的手犹如张着嘴巴游动的小鱼,一下子就噙住我胯下,淘气地笑道:“你卖力气地、不许偷懒地害我吧,我可要大声地叫炕了。这窑洞出不去声,我也不怕人听到。”说着,她又像八爪鱼一样牢牢地吸住了我。
  “好老婆,你都要做我的老婆了,不练习这个,日后你怎么能做个合格的老婆啊。”我把个红妹子摇晃得就像个不倒的洋娃娃一般,“我又是洗净了的。”
  “你、你真是我的小冤家了,那么着翻来倒过去地害我还嫌不够,非要想出这个瞎点子这般地又害我,真不知道我那一只眼看上了你,要被你这般地欺负着。”月光下的红妹子娇羞得如同含羞草一般,醉了似地向着我那里害羞地瞟了一眼,就微微的张开红艳艳、温软软、热乎乎的樱桃小嘴,慢慢凑了上去,心里几经矛盾着,半张的小嘴迟疑着,半天才羞涩的好像下了十二万分的决心,闭上一双娇羞万千的毛眼眼……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