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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撕绑票景坤剪径乾州道 劫家舍寻武专吃窝边草

作品名称:东南乡往事      作者:一代枭雄重出江湖      发布时间:2017-02-24 17:18:48      字数:5273

  上
  牛景坤自从当孩子起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自幼父母双亡,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他自小尝遍人间辛酸,遭人白眼,受人唾弃,他恨透了这个世界,他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报复这个万恶的社会!
  为了填饱肚皮,迫于无奈,他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有时候被人发现,免不了遭受一顿毒打,但是他壳子很硬,不管你怎么打,我就是一个字也不招。有些心软的人,看他是孤儿,也就作罢,不再追究。慢慢长大后,他认识到,要想立足社会,家乡的人是不能得罪的,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就开始结交一些外地的混混,经常出入乾州、扶眉等地,从不在渭北干伤天害理之事。他将偷来劫来的钱财就地花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回到家总是空人一个,身无分文。由于他从来不攒钱财,所以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幸运的是,他在解放后并没有被当做反动分子枪毙,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一天,牛景坤又北上乾州,去找他的拜把子梁村的梁三,梁三不知道去哪里了,结果没有碰着他。牛景坤准备去乾州县城转转,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玩意,没想到在半道上撞见了梁四。梁四是梁三的堂弟,跟牛景坤见过几次面,算是熟人了。梁四问明来意后,将牛景坤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神秘地问道:“牛哥,我这里有一笔大买卖,不知牛哥有莫有兴趣跟兄弟一起做?”
  牛景坤一听来了精神,高兴地问道:“四儿,你详细地跟哥说说,是什么大买卖?”
  梁四附在牛景坤的耳边说了一遍,牛景坤听后拍掌叫好:“好买卖!事成之后,票银你我兄弟俩五五开,怎么样?”
  “好,说干就干!咱俩现在先吃饭去,然后咱哥俩合计合计,商量一下具体行动细节。”梁四拉着牛景坤去了乾州的十里香酒楼。
  却说乾州的王村镇有个地主老财叫崔仁明,老来得子,人生一大快事,自然喜不自胜,他这几天大摆筵席,给自己的宝贝儿子过百天。为了热闹,他特意从渭南县请来戏班,连唱三天四晚的大戏。今晚挂灯,因为有热闹,招来了许多小商小贩,崔家大门前俨然成了一个闹市,熙来攘往,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崔老财从家里走出来,东瞧瞧西看看,招呼这个问候那个,乐得合不拢嘴。
  一会儿锣鼓家伙开始了,大戏正式开演。崔老财一时高兴,吩咐管家道:“吃完饭,收拾停当,让伙计下人们都出来看戏吧!”
  呵,崔家下人都炸开锅了:“今儿个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咱们下苦人也获得解放啦!”
  “可不咋地,老来得子,老爷心情高兴嘛!”
  “走,看戏走!”
  “走,走……”下人一哄而散,纷纷端上凳子,去戏台下看戏,热闹的崔家大院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三姨太躺在床上,慈爱地看着宝贝儿子,满脸洋溢着幸福。前两房太太肚子不争气,没能给老爷生下儿子,眼看着崔家就要绝后,这可急坏了老爷。现在老爷终于有儿子了,崔家的香火续上了,她在家里的地位陡然升高,连两位太太见了她都要笑脸相迎,俗话说,母以子贵嘛。丫鬟巧儿摇着摇篮,嘴里哼着催眠曲,时不时爱惜地摸摸小少爷可爱的脸蛋。听到外面锣鼓家伙响了,三姨太对巧巧说道:“伙计们都看戏去了,小少爷已经睡着了,你也出去瞅瞅吧!”巧儿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小少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连蹦带跳地跑出去看戏去了。
  三姨太这几天也累得够呛,看到小少爷睡着了,睡意马上袭来,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戏终于完了,人们都散场了,崔老财嘱咐管家料理好戏班子,安排好明天的事情,然后才进屋休息。来到三姨太房间,他想再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三姨太已经睡着了,可是宝贝儿子没有在身边呀。他推推熟睡的三姨太:“宝儿他娘,宝儿呢,是不是跟巧儿睡了?”
  三姨太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是老爷,摇摇头说道:“没有啊,宝儿就在我身边呢,诺,这不是——”三姨太一摸身边:“啊,宝儿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巧儿抱去了?巧儿,巧儿……”
  巧儿闻声赶来,“太太,是不是小少爷尿床了?”
  “怎么,小少爷没跟你睡?”三姨太惊诧地问道。
  “不是放在你身边你吗?”巧儿说道,“放好后,我就去看戏了呀!”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我去找!!”崔老财跺着脚怒吼着。
  崔老财的宝贝儿子不见了,这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
  崔家院子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在找小少爷,但是角角落落找了个遍,哪里有小少爷的影子!
  “我的老天爷啊!”崔老财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宝儿啊,你在哪里呀,你可别吓你爹啊!”
  这时有个下人慌里慌张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崔老财:“老爷,这里有一封信,说是让老爷您亲自启封!”
  崔老财急忙拆开信一看,两眼痴呆,半晌没说一句话,管家拿过信一看,惊得目瞪口呆,他问送信的下人道:“这封信谁给你的?”
  “黑咕隆咚的没看清,只听说‘将这封信给你家老爷,务必让他亲自启封’,话一说完人就不见了。”
  “废物,滚!”管家喝了一声。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想办法!”崔老财说道,“必须确保小少爷平安无恙!”
  阴森可怖的坟地里,静悄悄地潜伏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这两人就是牛景坤和梁四,他们在等待崔老财送来票银。原来他俩一直在暗中观察,伺机下手。看到崔家下人都出去看戏了,趁着这个当儿悄悄溜进崔家大院,神不知鬼不觉将小少爷偷走,然后给崔老财下票,让他带五百大洋来坟地赎人,并且警告崔老财,如果告知官府就立马撕票。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崔老财来,梁四有点不耐烦了:“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个老家伙怎么还不见来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只要咱手上有这张王牌还怕他个球?”牛景坤推推梁四,“嘘——好像有声音!”仔细一听,果然是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时就听崔老财喊道:“好汉,五百大洋我带来了,把我的宝儿还给我!”
  牛景坤喊道:“不要再往前走了,先验货再交人!”
  “好汉放心,都是响当当的袁大头,假一赔十,我要看到我的儿子!”
  “少废话,先验货再交人,否则……”
  “好,就依好汉所言,钱就放在最壮的那棵柏树下!”
  牛景坤将孩子交给梁四,他摸索着朝那棵柏树走去。到了柏树底下,一看,果然有个袋子,牛景春伸手一摸,全是袁大头,他心里一阵狂喜,准备将袋子扛走。突然一声枪响,牛景坤一惊,就听到崔老财喊道:“就他一个,给我往死里打!”
  牛景坤扔下钱袋子,立马狂奔起来,边跑边喊:“你他妈的还敢对老子下黑手!四儿,给老子撕票!”
  梁四听到枪响,扔下孩子早跑得无影无踪。牛景坤气愤地骂了一句:“原来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他抱起孩子向身后狠狠地抛去,然后一溜烟钻进了玉米地。
  不一会儿,他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宝儿啊,我的宝儿啊!!”
  下
  在三哥牛景坤的介绍下,牛寻武加入了东南乡有名的土匪秃恒恒团伙,并且很快就成长为骨干成员。
  在秃恒恒的鞍前马后,牛寻武总是身先士卒,第一个冲锋陷阵,因此获得了“急先锋”的绰号。他做事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很得秃恒恒的赏识。但凡出去做事,秃恒恒总要找他商议,制定具体行动计划,显然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军师了。每次打劫下来,不管劫获多少战利品,牛寻武总是如数上缴,从不克扣一分一厘,中饱私囊,他的精明能干和忠厚老实彻底打动了秃恒恒。以前打家劫舍一直是秃恒恒亲自出马,现在有了牛寻武这个得力干将,秃恒恒就再也不用“御驾亲征”了,一切交由牛寻武全权代理,自己则花天酒地、逍遥自在地享清福去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牛寻武彻底丧失了人性,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牛寻武曾经扬言:今生今世要将津口村全部洗劫一遍!一提起他,东南乡的百姓莫不谈“牛”色变,毛骨悚然。震惊之余,人们又陷入了惶惑之中:曾经安分守己、为人诚恳的牛寻武,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头恶魔?天不黑人们老早就将大门关紧,本来热闹的街道马上变得冷冷清清。小孩不敢在街道上乱跑,稍微值点钱的东西一定要藏好,一般的人家谁也不敢露富。白色笼罩着东南乡,阴森可怖,老百姓天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趁着朦胧的夜色,牛寻武偷偷从青龙镇潜回家来,给卧病在床的老母亲捎点年货。津口村的街道上连一条狗的影子也看不见,家家户户紧闭大门,躲在家中过除夕。牛寻武推开家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牛寻武压低声音叫道:“妈,我是寻武,我回来看你来了!”
  “是我老二吗?寻儿!”黑暗的角落传来衰弱苍老的声音。
  “妈,是我,我是寻武!”牛寻武擦亮火镰,点亮清油灯,看见母亲蜷缩在炕头,身上盖着露出棉絮的破被子。牛寻武上前拉住母亲的手,打开一包点心,抓了一块放在母亲的手心,疼惜地说道:“妈,你尝尝,这是点心。”
  老太太双手掬着点心,哆哆嗦嗦地把点心送到嘴里,用那张没牙的嘴咀咕容咕容咀嚼着,边吃边嘀咕:“香得很,甜得很!”
  “妈,你喝水不,我给你倒点水?”牛寻武问道。
  “嗯,要喝!”老太太边吃边回答,不想到被呛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牛寻武赶紧给娘亲揉胸捶背,安慰道:“妈,你甭急,吃慢点,这些点心全是给你的。”
  牛寻武摸到灶台边,一看冰锅冷灶的,哪里有开水?于是他朝娘亲说道:“妈,你等一哈,我这就给你烧水。”牛寻武便开始添水烧火,不一会水就烧开了,牛寻武舀了一碗开水,吹了吹,递给母亲道:“妈,给你水,小心烫着!”
  老太太不顾水烫,就着点心喝了半碗开水。牛寻武的眼睛湿润了,他感觉喉咙堵塞着,不由得掉下眼泪。他接过碗,拭去泪水,看着娘亲打着饱嗝儿后幸福的神情,轻轻地问道:“妈,我走后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你在外做了大事,谁还敢欺负我!”可怜的老太太,哪里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落草为寇,整天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迫于土匪秃恒恒急先锋的威名,谁敢在老太太跟前说起牛寻武干的勾当?每当老太太问起街坊邻居,大家都对她说:你家寻武在外面干大事了!至于什么大事,大家不说,牛寻武更不会对母亲讲。可怜的老太太,一个瞎老婆子怎么会知道?
  这时一股肉香飘进屋子,老太太深吸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喃喃自语道:“西邻马老太家在煮肉呢,好香的肉味呀!”
  “妈,想吃肉吗?我这就给你弄!”牛寻武问道。
  “想吃得很,好久没尝肉味了!”牛老太想到儿子干了大事,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妈,你等等,我一会儿就让你吃上肉!”牛寻武走出家门,直奔青龙镇。
  除夕之夜,马钰媳妇李氏煮完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守岁,边吃肉,边聊天,迎接新年的到来。捱过零点,新年终于来到了,外面的爆竹声此起彼伏,马钰去院子放了炮,一家人都累得不行,打着哈欠睡去了。凌晨时分,马钰一家人正在熟睡之际,突然听到一阵“咣咣咣”的砸门声,一家人都惊醒了。马钰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大叫一声:“不好,土匪来了!”
  马钰的母亲在堂屋里喊道:“钰儿,你跟钟儿、秀秀和你媳妇赶快跑!”
  马钰要去背母亲,被母亲一个耳光打了回去:“混账,背上我,你能跑得了?我一个老婆子,他们奈何不得,你们快跑!”
  马钰无奈,拉着媳妇李氏和弟弟马钟从后门出去翻后墙逃跑了。妹妹秀秀因为缠脚一直有脚疼的毛病,跑不利索,等跑到后墙跟,那么高的一堵墙,怎么翻得过去?就在这时,大门被砸开了,土匪看见了一个老太太和一个蜷缩在墙角的瘦高个女子。
  土匪一哄而入,将马老太和秀秀捆绑在柱子上,并把她们的眼睛用黑布蒙起来。土匪厉声喝道:“老实交代,银元跟烟土藏在什么地方?”
  马老太抬起头平静地说道:“我老婆子年轻守寡,和三个儿女相依为命,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有什么银元和烟土!”
  土匪扬起马鞭,怒吼道:“少废话,快说实话,不然打死你这个老家伙!”
  老太太坚定地说道:“银钱是个硬头货,你们就是打死我也没用,我也什么都没有!”
  “我叫你嘴硬!”土匪说着就用马鞭在马老太的身上狠狠地抽起来。只几下,老太太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但是老太太壳子很硬,哼都不哼一声。
  土匪没有办法,转向秀秀:“你最好识相点!说,你家的银元和烟土藏在哪里?”
  秀秀瞟了土匪一眼,没有吭声。
  “妈的,耳朵聋啦,你到底说不说?”土匪扬起马鞭威胁秀秀,突然“呸”的一声,秀秀一口啐在土匪的脸上。土匪老羞成怒,轮起抢把直接砸了下去,“啊”秀秀惨叫一声,鲜血顿时浸透了蒙眼的黑布。
  马老太喊道:“秀儿啊,你怎么啦?你们这帮没人性的禽兽!”
  这本来就是一帮禽兽,一帮已经丧失了人性的禽兽!土匪将搜出的一包袱棉花搓成捻子,倒上清油,然后将马老太放在火上烤,以此折磨老太太。马老太强忍灼痛,咬紧牙关,就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土匪实在没有办法,暂且停手,出屋子向院子里的土匪头子汇报。
  土匪头子一直躲在暗处,他没有露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秃恒恒的急先锋牛寻武。他了听了手下的汇报后,沉吟半响,然后说道:“既然老婆子说她没有,那我们就走吧!”
  虽然马老太和秀秀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土匪是不会空手走的。他们临走时扛走了两袋谷子,四捆棉花,一箩筐煮好的猪肉,还有马钰刚从染坊取回的三匹土布。
  马老太的眼睛虽然被黑布蒙着,但是她的耳朵灵着呢,她一下子就听出了院中土匪头子的声音:是他,不会错,就是他!若干年后,当马老太重新见到被抢走的那三匹土布时,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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