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3日星期一
作品名称:一个血透病人的自白 作者:清水闲人 发布时间:2017-02-21 15:38:44 字数:3363
今天中午,我自己走路到医院。发琴和桦都到衢化去了,丽丽昨天晚上生孩子了,他们去看看。
血透中心搬到新大楼6楼。透析室外面是休息室,两排凳子上已坐满了上午时段病人的家属和下午时段的病人。透析室的门紧闭着,不再让人随便进入,上午时段病人家属只能在外面休息室里等,不得进入室内陪同;而下午时段的病人也不得提前进入,要等透析室全部清场才能放人进去。或许人们习惯了以前的自由和方便,所以,大多人都在抱怨,说着这样不好的话。
有几个上午时段的病人已在下机,有护士开门出来叫陪同的家属进去,腾出的位子让我也有了坐着休息的机会。身边有一位高个子女人同一位胖胖男子在聊天。女的我见过几次,每次陪她的母亲来做透析。男子面很生,交谈中听到他是陪同他父亲来做透析的,还刚第二次。他在向高个子女请教血透病人要注意哪些事。两人聊着,谈到了女人得肾病的事。高个子女人说我们这医院就有一位年轻的女性病人,才29岁。而这男子也说了,他认识的一个女病人才19岁,在大街上卖水果。
“女的得这种病人,老公都难找。”高个子女人说。
透析室门大开,涌出好几个上午时段的病人,电子称摆在休息室,他们是出来称体重的。几个下午时段的病人则起身想进到透析室去,组长严晓英赶紧拦住大家,不让进去,说等里面床位铺设好再一起进去。出来的这些上午时段的病人中,我看到了杨富元,还是他的儿子在陪着,哦,还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我还看到了方春仙,是她的儿子用轮椅进去接出来的。有人问她儿子,你妈妈有没有出院?她儿子回答说,还在住院。在电子称边,我看到方春仙的两只脚已会自己动着,踢开轮椅踏脚板,自己站了起来。哦,这边李梅也站起身走向透析室门口她的妈妈从透析室出来。休息室里一时挤满了人,我就出来到走廊上同“眼镜”聊天。我们聊了一些对新血透中心的初步印象,都认为尤其是这休息室太小,电子称不应该放在休息室。
一点多钟,透析室才放我们进去。
这透析室里面倒是很宽畅,用半身高板墙分割开五间。透析室前门进去第一间摆了四张床位四台机。姜师母一进去就急忙在这里找床位。躺在病床上的一位年轻男子对她开着玩笑说:这里没有你的床位,要有资格的。我认识这个男子,他可是“特殊血透病人”,看来这第一间是“特殊血透病人”的病房,这四台机是专为“特殊血透病人”服务的。
第二间摆了10张床位10台机器,分两排,一边5张床5台机,北边一排是依次是31——35号;南边则为36——40号。我今天就在34号机。听护士芬芳说,现在总的有28台机,比原来增加了八台机,这8台新机就在我们这一间,我今天做的34号机也就是新机。我同她说,上个星期我做过的一台机少脱水200毫升。她说是有这种情况,并问我哪台机?我告诉她是11号机。她告诉我说,原来那11号机脱水是比较疲的,搬过来后专门提供给一些体质较弱的病人用,因为有些病人不适应脱水强的机器。
“老周,准备好了没有?”银铃般的声音飘过来,是韦仙在问我了。
“好了!”我赶紧回答,一边也赶紧到床上躺下。
“我来给你打针了。”韦仙说着,手里拿着托盘已到了我床前。她给我打好针并上机后,我看看时间已下午1点29分了。我想睡一下,只是今天的治疗费还没有交给护工。刚才进来时,我看到有一位男人给她们钱,让她们凶了一下,说她们正忙着,还没有时间收钱,让我们先在床上躺下,等会她们会到一张张床铺前来拿。所以,我还得等护工来拿了钱去才能睡觉。
今天,我们这一间就三个病人,38床老叶、33床“石门人”和34床的我。刚才听我边上33床的“石门人”报给护士今天他的脱水量只有1500毫升,我想他怎么回事,这么两天多的时间体重只增加了1.5公斤?于是我好奇地问他:“你这水控得这么好,你还是会拉尿的吗?”
“是的,”“石门人”看着我回我的话,“拉尿还是正常的。这水我想喝就随意喝的,不须控制。主要就是毒排不出,肌酐好高。”
“你做透析的时间多长了?”我问。
“前年8月份开始做的。已有16个多月了。”
“那你的肾功能还好的。”
“主要就是毒排不出,肌酐好高。肾功能不好。”“石门人”说。
“你的这种情况,还是可以用中药来调理一下的。”我对“石门人”说,“像我这样,尿已很少,吃中药不行,控不好水。”
“吃中药没用的。”他笑笑说。
“王医生,你过来看看,叶师傅这隧道口边的水泡。”正在准备给38床病人打针的护士娟芬在叫王医生,因病人隧道口有问题她不敢贸然打针。王医生从另外一间透析室过来,后面还跟了组长严晓英。两人也一起到了38床边,察看起病人左手臂隧道口的水泡。
“你这是开水烫伤的吧?”我听到王医生在问。
“不是开水烫伤的。”老叶的老婆回答。老叶的脚有点问题需要人扶持,这小个子女人陪老公进来后还没有出去,她要等老叶上机后才走开。
“你平时怎么保暖的?”组长接着问老叶老婆。隧道口下来到手腕处有一动、静脉的接口,这里医学上叫“内瘘”,是血透病人的生命线,前些日子听王医生说,这一接口处平时得好好保护,一天不得少于20分钟的热敷。
“我用的是电热热水袋。”小个子女人解释。
“电热热水袋时间长了也会烫伤皮肤的,”王医生认真对病人老婆说,“病人对热的感觉是比较迟钝的,烫伤了他都感觉不到。”
“不会的。”老叶老婆还在强调。“他的手臂上还隔了一层厚厚的羊毛衫,烫不到皮肤的。”
“你这就错了,”王医生说,“热水袋温度升高加热了羊毛衫的温度,羊毛衫的温度过高了也会烫伤皮肤的。”
“这……”小个子女人说,“是他自己要用电热水袋来保温的。”
“我不是说了,病人对热的感觉是比较迟钝的。好了,保护好别让它再发炎起来。”王医生说,说完他也先离开了。组长交代了几句也离开了38床,留下娟芬给病人打针并上机。我这里也等到了雅琴来收钱了。
“唉呀,搬到这边来人的头都搞晕了。”雅琴抱怨着对我说。
“怎么了?”我笑笑。
“这场地增加了两倍多,还要包外面通道、休息室和会客室的清洁卫生,我们两个人做都做不过来。加之这一间间隔开,这边又看不到那边,等会这个说这里好了,快过来换被褥;等会那边又在催,那边好了快过去换被褥,这边那边跑来跑去的,晕死了。”雅琴一边在记录着我给她的钱一边向我诉着苦。
“嗯,到这边来两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了。”我说,“可以要求再增加一个人的呵!”
“增人?”正在拖地拖到我床边的张红接过我的话,“哪有这么简单的。唉,能做得下去就做,做不了也就干脆走人。”
我好想记得她们的工资也就是一个月两千元多点,不高吧。所做的事也是挺多,好累的。
两位护工走后我刚想闭上双眼睡一下,又听到娟芬在问陈新华今天安排哪张床?声音刚落,后面就跟着进来一张病床,陈新华的儿子在推着病床。
“就放在40床吧!”是组长的声音。娟芬则开始把40号上原有的病床推出来放在通道上,陈新华的儿子把自己推进来的病床推进了40号。后面还跟着进来两个女人,一个是陈新华的老婆,一个是陈新华儿子的老婆。床位停好,娟芬也开始准备为病人打针并上机。王医生也从医护室出来,到了陈新华床边,询问病人一些问题。听陈新华现在的说话声已有几分中气,看来病情有所好转。
“芬芳,等会有一个新病人,这放在31号床,你来负责。”组长出现在我们这一间透析室的通道上,对正在为33床病人量血压的芬芳交代工作。看来从今天开始,这里的护士也实行“专人负责病人”,芬芳给33床病人量了血压后就没再为我量,她告诉我说等会娟芬会来量的。
不一会,透析室就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一个年纪大的女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位年纪轻的男子。芬芳招呼着他们,让女人在床上坐下,自己则在31号机上安装起管道。女人在床上坐下后在男子帮助下脱去外衣外裤,尔后,上床慢慢躺下来。
“把棉毛裤也脱了。”芬芳安装好管道转身对病人说。
“棉毛裤就不要脱了吧?”女人轻轻的声音。也许是感觉在这大庭广众前脱去内裤不好意思。
“你的管道在大腿上,不脱掉内裤怎么做呵?”芬芳笑问,“脱掉,躺下后再把被子遮盖上。”
这时,我不仅不好意思再看着那边,就是听她们的说话也感觉有点那个。我干脆闭上双眼,还是睡一下吧!然而,刚闭上眼睛没久,一个声音:“量血压了!”又赶走了我的睡意。我睁开双眼,娟芬手里拿着血压器站在我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