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印象老街》>印象老街

印象老街

作品名称:《印象老街》      作者:丹水元平      发布时间:2017-03-14 17:18:54      字数:8607

  (六十四)
  
  “丹水河”大堤,历时半年的时间,展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从南岸往北岸看,多像一条青色巨龙起伏翻滚,蔚为壮观。望着这一条巨龙,人们不禁感叹万分,老街俗称“五龙”之地,正因为筑起了这道丹水河堤,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五福”之地。
  走在高大、坚固的河堤上,脚踩那一块块青石,耳边似乎还激荡着那粗狂的劳动号子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闪现在了眼前。印证了那段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年华。
  激情中的自然,送来璀璨的时光,起势不凡,拉长镜头,浓墨重泼,深打人心,送首瑰丽颂歌,赞它默默慷慨给予。在崇高寓于平凡之中,透着一股雄浑的气势,豪言壮语天地之间。辉煌的生命,灼热扑面,光环炫目,让人浮想联翩。
  堤外河滩上柳树一排排、一行行。一到春天,夹堤的柳树便早早吐露出新芽,嫩绿微黄,新鲜可爱,长长的柳条随着微风轻轻摇摆,温柔地拂过堤身。漫坡的青草中盛开着朵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几只漂亮的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堤北是一望无垠绿油油的麦田,软风起处,波涛荡漾,不禁让人想起“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的婉约词来。阳光在麦尖上欢快地跳着舞,闪闪烁烁,便如那波光粼粼的浪花,三五成群的农民或蹲或站在远处的麦田里,似在湖中泛舟。
  望着这满眼的春光,又一次想起儿时撒着欢和小伙伴们在堤上耍。那时玩得最多的就是捉迷藏,还有就是编柳帽,吹柳笛。大家三五一群,分别占领一棵柳树,然后开始比赛,有人帽子编得好,有人笛子吹得棒,还有人能用柳叶吹呢,这些会编会吹的人自然就成了“头领”,我们一帮还拖着鼻涕的小不点会很忠诚地跟在“头领”屁股后面做跟班,当然了,“头领”也是不太愿意老是领着这么一帮小跟班的,时不时地想甩掉我们,不过别看我们人小,眼睛可贼着呢,总能出其不意地又找到“组织”。
  玩累了,就爬到树上或者干脆躺到麦田里,一会功夫就被暖洋洋的太阳晒得睡着了。直到大人们一声声“回来吃饭啦”的呼唤,远远地从村里传来,大家才纷纷从梦中惊醒,相伴着,雀跃着,回家去了。
  夏天的河堤蝉鸣阵阵,柳茂草盛。悠长的午后,孩子们在草丛里逮蚂蚱,捉蝴蝶,玩得常常忘记了时间,直到天擦黑了才恋恋不舍地跑回家。至今我还清楚地记着我的一件糗事。
  记得一天下午和小伙伴在堤上耍,他们落远了我,我一边玩一边追赶,正蹦蹦跳跳着走呢,忽然一下子瞥见路边草丛里趴着一条蛇,当即吓得止住脚步,心里面怦怦作响,想大声呼喊伙伴,又怕惊着了蛇扑上来咬我一口,只好在原地傻站着,哭也不敢大声哭,可怜巴巴地小声啜泣着。过了好一会儿,伙伴们发觉我没有跟上来,就返回来寻找,一看我脸上黑一道白一点,想哭又不敢哭的难看样子都笑了。这帮没良心的家伙居然还笑得出来,都不知道我快吓得尿裤子了,哼!当他们在我的指引下发现了那条蛇时,也都不知该怎么办了,有的说,万一咱们一过去,蛇一下子窜起来怎么办?有的说,要不就绕远点走。唉!这个办法我早试过了,旁边地里刚刚浇过水,根本下不了脚!怎么办呀,天色越来越晚了,老这么着也不是事呀。这时年龄稍长的一个就大着胆子救我来了他她一边走一边注意观察着蛇,只要蛇一有动静,他立马就后撤,还好蛇还在那一动不动地趴着。他终于过来了!他那可爱的小手坚定地攥紧了我汗湿的手,拉上我飞快的跃过危险地带,飞快地跑到了前方的队伍里,安全了!大家围着我,又是擦汗,又是擦泪,好一番安慰。这时有个愤愤不平的家伙竟然朝蛇扔了个石子!天哪!大家惊叫着,马上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可奇怪地是蛇居然还纹丝不动。它怎么还在那呆着呀,那个冒失的家伙于是近身去瞧个究竟。大家又害怕又惊异地盯着他,也都想知道为什么。突然,冒险家爆发了“哈哈哈”的放肆的大笑,并用一根树枝挑起了蛇,示威似地冲我们挥舞。啊,是什么呢?骇了我们半天的居然是——蛇皮!一条掩在草丛中的蛇皮,跟真的蛇一样。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然后便爆出了更为恼人的哄然大笑,而我,也禁不住难为情地破涕为笑了。
  这河堤,这老街给了我太多太多的美好记忆。我也曾游览过名胜古迹,也曾沉醉于湖光山色,而老街这一条河堤的风景,却珍藏在心底,成为一帧帧永不褪色的回忆。
  
  (六十五)
  
  老街,毕竟是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还有一些轶事,我是不吐不快。
  在外人眼里“丹水”是风景优美的旅游胜地,而在山里人眼里那可是维持生计的黄金水道,丹水河九湾十八拐,一湾一拐,形成一滩一潭,漂流在滩,橡皮舟起伏跳动,漂起来浪漫刺激、惊险快意。趁着这个改革开放的大好机会,乡亲们自发组织起“丹水”漂流的旅游项目。你看,我家旁边的胡祖年、姚从喜坐火车、乘飞机来到祖国东北端的黑龙江漠河一带购回几十艘橡皮筏,就这样也成立起自己的旅游公司。一时间,北京、上海、河北、山西、山东、湖南、四川的游客乘着旅游大巴,一车一车的游客都像朝圣一般涌来。整个“丹水”都热闹起来,家乡近四十里的“丹水”河面上,一天到晚橡皮舟横七竖八,比比皆是,游人如织,欢声笑语激荡在河面上。那个刺激,叫游玩的人心灵震撼。
  话说胡祖年、姚从喜办得旅游公司生意经营得是风风火火,唯一头疼的是两家为了河段、道场起了冲突,姚从喜安排家里老太整天没事就端个板凳坐在路旁,很不友善。
  “老太婆,好狗不挡路,你怎么天天盯我?”这回胡祖年发飙了,停下手头的生意粗着喉咙向老太嚷嚷。谁料老太性子极好,竟不慌不忙端上板凳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我就盯着,看你哪天漂流的人过了我的地界”胡祖年想尽快脱身,就算老太是无理取闹,他还是赔上笑脸说尽好话,谁料这老太寸步不让,终于两人争吵起来。原来老太就住在这路口,儿女为方便出行和晒粮食就把这泥泞的小道浇了段水泥,虽偶尔也有农用车经过,因看护周全,一直没事。胡祖年家来的游客大巴时不时没打招呼就停到了她门口了,老太这回是铁了心的不让过了。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老太提出让胡祖年交1000元保证金,如半年内路面安然无事,再全数退回。看着吴老太顶真的样子,胡祖年脾气上来了。他将老太连人带凳抱起摔到路边,强行让大巴开了出去,车轮所过之处,水泥被碾碎,老太爬起想阻止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矛盾一触即发,老太的儿女闻讯赶来助阵,附近好事的群众也都围上来凑热闹。胡祖年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话锋一转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找个人说说理。”老太应和道:“说理?找谁说理?就让赵三来,其他人我信不过!”胡祖年心头一喜,立马同意了,因为这山里叫赵三的就一人,与他也是老相识了。
  “是哪个说好狗不挡道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赵三居然从人群里冒了出来,原来他早被好事的叫过来看热闹呢。听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的乱说一气,竟也大致了解事情的经过。赵三戏谑的瞅着胡祖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胡老板在发威呀。你们别瞎折腾了,还是我先慢慢分析下这件事,大家看看有没有不对理的,欢迎随时补充修改啊。”话音刚落,大家都自寻舒坦的地方歇下,像是好戏这会才打锣开唱。“老太婆浇水泥地在先,胡祖年搞漂流在后。老太婆担心旅游大巴会压坏水泥地,要胡祖年先付押金再通过,这是维护自己财产不受侵犯的合理行径。胡祖年不肯,强行通过,现在老太婆摔着了,水泥地也坏了。”独角戏唱到这里,胡祖年自知理亏,没了先前嚣张的气势。
  赵三清清嗓子,趁热打铁:“老胡,老太婆保护自己浇的地不被破坏,你说她是‘狗’;老太婆让你先交押金后通过你不肯,现在水泥地被压坏了,老太婆腿也摔了,是谁干的?你就只知道‘好狗不挡路’,可我还听说‘好狗护三村’。亏你多少还算是个老板,这样的人品,谁愿意跟你做生意?”一番话说得胡祖年面红耳赤,“如果你今天不带老太婆去医院看看,赔偿损失,明天我就免费替老太婆到法院起诉,是你的责任就逃不掉。”
  胡祖年见自己不占理,连忙改口:“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你知道我脾气太急,你说的在理,做事也公道,怎么赔,我听你的。”
  这下赵三更来劲了,他让胡祖年给老太赔礼道歉,后面又赔偿了相应的损失。老太婆回过神来想谢谢赵三,却发现他已转身离去,连忙问周围的群众“有谁知道赵三家在哪呀,赶明儿我去谢谢他。”有人说是木桥村的,有人说是流溪村的,也有人说是城子口的,整个山里的小村子差不多都报了一遍,总之没个准的。老太急了:“每次都这样,帮人不求谢的,我怎么过意得去呢。”不知谁插得嘴:“他以前在镇政府蹲过的。”“嗯”这回有人肯定了,“我去镇政府办事的时候看到过他的,说不定是政府里的官。”“什么官,都坐不上办公室的呀?就看到他成天在村里转悠。”“是倌,是放牛的倌吧。那么啰嗦,下次碰上问问呗,反正都在山里转悠呢,哪天看不到啊。”说着说着,围观的人都散了。就是嘛,戏都散场了,观众就各自忙自己的活去了。
  “丹水河”畔,奇峰林立,风景如画。景区内树木葱郁,奇峰绝壁,山水相映,构成一幅幅山水画卷。游客置身景区,犹如置身于画卷,令人心旷神怡。所以找来了四方游客。在风景如画的“丹水河”,每天都在发生着人们意想不到的故事,但是这不过是生活浪花中的一小朵而已。
  乡野的生活是越过越红火了,乡野的人也越来越懂法。谁家有事都少不了主动帮忙“调解”的热心人,赵三就是其中一个,现在又不知道在哪里唱他的“独角戏”了。
  
  (六十六)
  
  “丹水”老街留给我的印象,是太刻骨铭心,叫我永生永世也不得忘记。
  几十年都已经过去了,但是,时时还在我的胸中卷起波澜,脑海里萦绕着、盘旋着还是那几十年的过往。
  记得那还是在我十九岁那年,我担负着高家堰公社农科所所长一职。平时工作也比较忙,而这一年我亲爱的妈妈,一病不起。
  本来一开春,大约在正二月份,妈妈身体还很硬朗。她负责集体猪场饲养工作,由于一直养成了一种独特的习惯,早上忙完家务,就已经是出工的时分,她挑着一担大水桶,衣兜里兜着几个红苕,一边走路,一边吃着,边吃边到饮食服务部去照例挑潲水。
  看着妈妈肩上挑着一大担潲水,风风火火的往猪场赶。是那么的精神,工作是那么的带劲。
  可从三月份刚过,妈妈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最初是牙龈发炎,从牙缝处长出肉包,请医生治着治着,不见好转,以致中风到后来口鼻脸都歪斜了。爸爸赶忙把妈妈送到县人民医院住院治疗,病情有所缓解。随后又转回公社医院继续住院治疗,在这期间,我忙完工作,一有空就到医院去看望妈妈。可妈妈见了我总是说:
  “你工作忙,不用经常往医院跑。妈妈不要紧的。”望着妈妈日渐消瘦的脸,我内心无比的着急。
  看完后,我又回所忙我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后来,听说妈妈从病房自己起床上厕所,不小心摔倒了,并且造成了腿骨骨折。这样一来,随后病情越来越重。
  医院也向我们家里下发了病危通知书。爸爸急得不得了,连忙从赤土垭那边找来木匠赶制棺材。没几天一副柏木棺材就做好了,又从供销社购回黑油漆,把整个棺材刷得乌黑发亮。
  我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妈妈的病情相当严重,不禁眼泪夺眶而出。
  紧接着,妈妈被接回家里。在那段日子里,我是守在妈妈的病床边,寸步也不离。
  一天,妈妈对我说,她很想她的两个弟弟,并且要我们赶快到贺家坪,把我们的舅舅,她的弟弟叫来。
  我和弟弟两人第二天一大早,急忙往贺家坪赶。来到舅舅家里,我们把这个情况告知了舅舅。舅舅他们听说后,也非常着急,就和我们风风火火的往“丹水”老街家里赶,正走到贺家坪的青岗坪,家里把信的人在路途中碰到了我们,见面就说:
  “你妈已经不行了。”
  我知道这“不行”的意思,顿时,抽噎起来,继而大声地呜咽着。随后,我们赶了个便车,等我们回到家,妈妈躺在床上早已咽气了,脸傻白傻白,毫无血色。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难受得很。心想:以前妈妈不是早就跟我说过,她请算命先生算过,她有两个儿子替她送终。可妈妈为什么不等我们回来,就撒手丢下了我们呢?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就没有给她送到终。
  她的直系亲属,侄男侄女早已都来了。
  正在筹备妈妈的后事,由我挨家挨户去请人来帮忙。请到堂后,就是不见有人来。
  原来,在那破四旧、立四新的年代。我的想法很简单,认为我是一个共产党员,这磕头是“四旧”的东西,所以我上门请他们时,没有给他们磕头。
  不知是谁点拨了我一下,我恍然大悟,于是,不得不再次上门磕头请他们来。
  妈妈被收殓好后,我们兄弟姊妹四个,还有我的那个姨表姐一个个都面带愁容,满目悲戚,
  “妈啊,你回来吧!一眼看见灵堂,不由泪儿往下淌。亲爱的妈妈你棺材里躺,我们好像做梦一场。我的好妈妈,再叫一声我的亲娘。孩子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转眼之间我失去了娘。娘,孩儿把娘想。娘,你回头再望望,你的孩子都跪在你灵前,你怎舍得把我们都撇光?”
  由于我们都痛心疾首,声泪俱下,一下子就把所有送葬和围观人们的情绪,带进那悲痛、哀伤的气氛中去。一会儿低声抽泣,一会儿嚎啕大哭。
  紧接着又是一阵悲哭:
  “妈,忘不了娘送儿把学上。娘在村口等儿们把学放。孩子病了疼坏了娘,更怕儿又火烧饭烫。娘为儿们受尽苦难,娘为儿们常把心担,娘为儿们受十分之苦,儿们却三分也没报完……妈妈,你回来吧,再看一眼你的儿女吧!临死之前也没能陪陪你,今生我愧对妈妈。妈妈呀,我的好妈妈,你想儿念儿死不瞑目,我们却辜负了妈妈……跪在灵前泪悲啼,妈妈一生没少受屈,吃苦受累都是你,从没有想过你自己。妈妈呀,我的亲亲妈呀,辛辛苦苦操劳一生,正待家庭有些好转你却命归去”
  跪在灵前的我们,对慈母曾经为自己成长所付出的辛劳和抚育、关爱之情,又想到:妈妈这一走,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将失去母爱,从此再也见不到妈妈,所以个个哭天喊地,泣不成声。
  我们跪在棺材前,最后再给妈妈磕上几个头……,起身后我们围绕棺材转了一圈,边走边用双手拍打着灵柩,接着双膝跪在灵桌前,双手一会儿指向天空,一会儿拍打着地面,一连又磕了三个“响头”。
  扶着妈妈的灵柩,我两眼汪汪。想起了与妈妈在一起的桩桩件件的往事:
  我又记起了那次的事儿来。我随母亲在木桥泉子溪入口进山,准备到姨表姐自留山里去砍柴。
  我们顺溪水逆流而上,春已深。前阵子姹紫嫣红竞相绽放的花儿大部分已凋谢,满目都是碧绿的叶,葱茏的草,茂密林叶,包裹着一层层的婆娑和幽深。这些绿意盎然的草本植物,在柔暖的阳光下,竞相焕发出生命活力;清澈溪流的水面上,有野鸟掠过水面,惊起一圈圈涟漪,在水潭深处如轻漫流云一般。走进溪流尽头,再从一条岔路折向西行,大约又走了近一里路程,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我喘着气儿长舒了一口气,向四处环视,临近西边是高耸入云的悬崖,青褐色夹杂着银白的岩石,刀砍斧切一般,必须要仰视才能看到山巅,南北东,是层层山峦,大包小洼,起伏不定,绵延不断。妈妈选定在两山中间的深槽的地方,一块有着渐小的平地,若砍柴后便于施展拳脚,下捆条、碎树干、枝条,放平实,成捆的扎牢实。妈妈在不停地砍,只见妈妈手起刀落,“梆——梆——梆——”刀砍树干发出的声响,在岩壁四周围回旋。我在沟槽到处捡拾干柴,凡是见树枝上有枯枝,我就攀爬高高的树上,能用手的就用手掰,掰不断的就用身背刀架上的弯刀,使劲的砍,那“绷——嘣——嘣——”干脆有力的声音,与妈妈砍柴发出的声音交相辉映,凑成了一曲山野大合唱。直惊得飞鸟拍打着翅膀四处乱窜。
  我把这课树上的干柴全搬下来了,丢在高高的大树下,等我下得树来,放好捆条,拟好树枝,依次堆放在捆条上,蹭实、压牢,急忙把柴捆好。只觉得气儿都泄了一多半,浑身趴软,四肢都不想动弹了。
  虽说是暮春,但那天天气晴好,太阳也比较大,强烈的阳光直射在身上,感觉有些燥热,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淌,加上肚子也在抗议,“咕噜——咕噜——咕噜——”得直响,接着几个响屁过后,也发没有力气了。
  我找了块长有麦冬草的地方,仰面八叉躺在上面,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上,心里想:太阳呀,太阳,你也该歇歇气儿啦,打打荫吧!也好让我和妈妈歇息一会儿吧。太阳它那里听我的呢,还在一个劲儿的吐露它那炙热的光芒,投下万根金针直往你脸上、身上扎,也是叫人气闷、烦躁不安。
  我侧过脸看了看,妈妈头扎白毛肚汗巾,身穿白底暗花短袖,一条毛也蓝裤,棕色的袜子,把裤脚牢牢的扎在袜子里,脚蹬浅绿色的解放牌球鞋。我猜得到,她并没有歇息的念头,还在挥舞着砍刀,“梆——梆——梆——”的砍个不停,额角上豆粒般大小的汗水直往下淌,还时不时地扯下头上的汗巾,擦一下渗满脸上的汗水,然后又埋着头不断地砍着、拟着……
  再看看天上如火如荼的太阳,我也在心里有些嗔怪起妈妈来。嘴巴嘟嘟哝哝开了:
  “妈啊,看您衣服都全湿透了。这么大的太阳,您歇一会儿吧!”我央求着说。
  “你先歇着吧,我还有一会儿,把这捆柴拟好、捆好后再歇也不迟呀!”妈妈望都没望我一下,埋着头一边拟柴,一边回答着我。
  “我肚子什么时候就饿了,再不吃饭,我是没有四两力气了。”我接着说。
  “好吧!我看这样,你先收拾好一块儿地,周围的草要弄干净,捡些干柴、枯草来,点燃火。再把带来的包谷粑粑、苕渣粑粑在火的四周围烤上,我把这个柴拟完了来。”妈妈这样说。
  “嗯。您也搞了早点歇哈儿!”我再一次劝妈妈。
  我听从妈妈的再三嘱咐,在那块空地上,扯尽杂草,还砍来一些青树枝,用藤条扎牢,把它当做扫把,认真仔细地把地面上的残枝败叶清理干净。然后在附近林中捡来干树枝、枯草整整齐齐的放在那块空地中间,擦然火柴,引燃干草,然后把干树枝慢慢放到燃烧的干草上,不大一会儿,干树枝都点着了。接着把帆布包里的粑粑,并排轮着摆放在燃烧的火得四周,最后,为了安全起见,我还在四周围找来了一块块石头摆在火的四周围。
  我两眼紧直着火苗,那火苗,在阳光里闪耀着金光,一会儿它显现出十分美妙的体态和人世间曾未见到过的奇景幻象;有时候,它被一阵风吹散,恰似大船上的帆蓬;有时候,它被撕成无数块碎片,犹如一簇簇麻屑;或者俨然是一片灰蒙蒙的大雾直往前奔。那景色我看了简直入了迷。
  “俭牙子——粑粑烤好没有?”妈妈起身,朝我这边喊着。
  “嗯。好了,好了。”我如梦初醒,还沉浸在刚才这美妙的情景之中。
  “好了。我们就先吃饭。我也有些累了,也好歇哈。”妈妈这样对我说,我看着妈妈满脸淌着汗水,心里一酸,很有些心疼起她来。
  妈妈围过来,坐在火堆旁边,用木棍扒来一个高粱粑粑,用左手拿起粑粑,再用右手拍去上面的柴灰,还用嘴吹了吹,把这个粑粑递给了我。
  “你先就喊饿了,吃吧,吃吧!”妈妈一边往我手里递,一边说。
  “妈妈,您吃吧。看您累得。”我对妈妈说。
  “我还不是很饿,你先吃,我再在那去拿。”妈妈慈祥的面容,略带微笑。
  我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粑粑,咬了一大口,由于还很有点烫,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慢一点,又没有谁人和你抢,别烫着、噎着。”妈妈有些心疼的说。
  我吸取刚才吃时太烫的教训,慢慢地吃起来。
  妈妈坐在我旁边,也细细的品味起苕渣粑粑,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吃完了,喝点水,再休息一会儿!”
  “嗯——嗯——”我点点头。
  “下午,我去把已经砍倒的柴,剁碎,拟好、捆好。”她边吃边安排。
  “你吃完后,先喝好水,再把火用没喝完的水淋熄,把石头压在烧过的灰上。”妈妈接着吩咐我。
  “嗯。好呢!”我爽快的接受。
  我和妈妈都吃结束了,喝好水,妈妈起身忙她的去了,我按妈妈说的去一一做。这时,太阳已经挂在了我们头顶的山巅,还露出着半边脸,尽管太阳的余晖,还是那么刺眼,但也失去了先前的威猛厉害,阳光的强度渐渐地减弱了些许。妈妈拟柴,我把妈妈捆好的柴一捆一捆的在往路边转,正在我们按部就班,紧张的进行着,突然从我们头顶传来一声“轰隆——轰隆——”巨大的响声。我抬头望见西边悬崖峭壁上的岩石,房子大的石头,像风火轮似得直往下滚,撞击着一棵棵粗壮的松树,松树瞬间断裂,枝干飞出丈八有余,掀起一阵阵风浪,把枯枝败叶吹得四处乱飞。说时迟,那时快,我急忙大声喊妈妈:
  “妈妈,您快躲开!石头,石头,石头——”我吓得有些语无伦次。
  妈妈丢下手里的刀,急忙向另一个小山包跑去,我也就近借势飞也似的奔向了旁边的一座丘林地带。我们刚刚爬上高处,一块巨大的岩石,“轰隆——轰隆——”风驰电掣般的横冲直闯下来,溅起的小石头四处乱飞。站在高处再望那陡峭的山崖顶上,有几只野羊还在从二墩岩,跃贯直上,已经腾跃到山顶,其中还有一只野羊回头俯视着山崖脚下。可以想象得到,它们也被这突然地变故,惊吓不已。我们都嘘嘘不已,等岩石尘埃落定,又过了大约十多分钟,妈妈才大声喊我:
  “岩石再不会贲了吧!”
  “不会了。刚才可能是野羊子在二墩岩上蹦跳,引发了岩石贲落。”我对妈妈说。
  “还好。有惊无险。”我又说。
  “不是你喊得及时,恐怕今天要出大事了。”妈妈说。
  “好险啊!好险啊!真是吓死个人。”我还有些后怕。
  我和妈妈急忙把拟好的柴,迅速转移到路口。再用木背架,把柴火往泉子溪公路上转。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从“丹水河”面吹来徐徐的暖风,我站在泉子溪口,朝山里深处再一次望去,那黛色森林,幽深曲静的山路一直伸向了远方。脑海中,耳畔旁,又一次重现着今天白天那惊险的一幕。
  在我后来几十年的学习和工作中,妈妈在身处险境,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品质永远激励着我。
  “出殡——”一声哀怨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来回到了现实。
  然后只见“八大金刚”把棺材从我家大门抬出去了。我们随着灵柩伴送着走完了老街。走到粮管所小操场水沟边,“八大金刚”把灵柩停下来,我们围着他们见人就给磕头。稍息停歇了一会儿,灵柩又上了“八大金刚”肩上,他们一股劲儿的往前走,我们跟着灵柩跑——大声啼哭,可是跑的动作时时使哭声变得颤抖。而且,忽断忽续的。
  虽然此时雨打在我们头上,又刮起风来。
  我们从灵柩这边跑到那边,一个个捶胸顿足。
  老天爷都觉得有些不平,雨随着风乱卷着。毕竟我的妈妈还太年轻了,那时,她还只有四十三岁。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