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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作品名称:神秘爱情      作者:沧海扬沙      发布时间:2017-02-19 17:29:42      字数:4256

  欧阳夏珍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一个人一个月四十元的生活费,真赶得上她公爹何发家当年的生活水平了。更不用说那些只有四五十元工资还要养活一家好几口子人的一般职工了。农村社员更是不敢想象这标准驴年马月才能达到,她欧阳夏珍如果不与何建功团圆还在农村生活,她和夏春梅两个人就算一天挣两个工,按最好年景一个工五角钱计算,一个月她娘俩也才只能有三十元的收入。而现在何建功定了个四十元的标准,更何况高干生活待遇上还有一些特供渠道和平价商品,应该说是不低的生活标准了,但欧阳夏珍心里老不平衡。
  欧阳夏珍不理解地说:“你那么高的工资,每个月就花用几十元钱,你不觉得太亏了吗?”
  何建功说:“工资高低要看怎么说。如果按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出生入死十几年,拿性命换来的这几个钱,真是不算多。但是,如果比比牺牲的战友和烈士,这些工资就不少了。起码我们还活着,他们连什么也没有看到,就更不用说工资了。
  还有我们党的缔造者、我们军队的缔造者、新中国的缔造者们,也只有三四百元的工资。我们的毛主席一个月也才有四百元的工资嘛!我们一般干部有什么资格去说待遇低呢?即便这样,如果与一般职工比,更不用说与农村社员比,我们的待遇也是不低的了。所以我们有能力去帮助生活更困难的人。”
  欧阳夏珍说:“那么多生活困难的人,你能帮得过来吗?”
  何建功说:“帮一个就会少一个痛苦的人,就会给社会增加一份温暖和幸福!”
  欧阳夏珍说:“像你这样工资的干部,都像你这样开销工资吗?”
  何建功说:“像我这样工资的干部,情况也不尽相同。大多数都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人,也是紧打紧勉强过得去。像我这样四十多岁还单身的人是微乎其微。当然还有一个对助人的认识问题。有的人把帮助别人解决困难当做一种社会责任;有的人把帮助别人解决困难当做一种幸福的事业,有的人把帮助别人解决困难当做一种快乐;有的人甚至认为,只有让别人幸福的人,自己才是真正幸福的人!”
  欧阳夏珍问:“你属于哪一种人?”
  何建功说:“我属于最后一种人。你等了我二十六年,我很感动。你不会是让我做不幸福的人吧?”
  欧阳夏珍说:“你是一个大官。按照国家的规定,你算不算是高级干部我不知道,但在我和家乡人的心目中你就是大官。一个大官能为我坚守二十六年,我真地很激动、很满足。以前我总把你帮助穷人当做一种难得的品德称道。记得刚到基地那天,我还向大家说了你从小就爱帮助穷人的事情,是个好人。不知咋的,当我从林秘书手上接过你一个月有二百四十七元两毛一分钱的工资时,我一下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有钱的人。我高兴得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我觉得我熬出了头,是苦尽甜来,该享福了,该还账报恩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美梦,但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美!”
  欧阳夏珍自从再次走进何建功的生活之后,在军列上重逢的那种激情不见了。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想:如果不重逢该多好啊,她心里永远都会装着一个美好的梦。
  现在她好像领悟了何发家说他儿子死了的用意了,是暗示她死了这条心。但她并不理解这是何发家对她伺候他十四年的最大奖赏,而是感到没有何建功才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痛苦和磨难。她认为只要能够找到何建功,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迎来莺歌燕舞。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二十六年前那个乐善好施的有志青年,如今还是一如既往。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何建功与林阿敏林秘书才是天生的一对。如果自己不出现,他们俩一定会走到一起的。尽管林阿敏比自己的女儿还小两个月,但男人比女人大二十岁在大官中也不是稀罕事。刚解放的那两年,比何建功官小得多得多的小官们,不是大都当了陈世美吗?把为他们养儿育女坚守空房的糟糠之妻给休了吗?不都是娶了比他们小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媳妇吗?比起这些狗男人,何建功对自己够痴情的了,真算得上是世界上少有的痴情男了。就是人家要和林秘书结婚又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
  何建功有时也在想,过起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为什么就和用脑用心思念人不一样呢?如果不见面,如果不重逢,也许心里永远都装着一个美好的梦想。见面了,重逢了,团圆了,那个美好的梦想变成了现实,本来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然而却变成了烦心的事。
  有一次他和孙都说起这件事,孙都说:“最初的梦想往往都是最美的。但又都是最没有生命力的。特别是美梦太久了,一旦变为现实,往往会出现美梦与现实的极大落差,或者出人意料的、或者始料不及的一些事情接踵而至。由于没有思想准备,会被弄得措手不及。这些事情有时会让人无法理解、无法接受。而有时又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去面对!”
  欧阳夏珍说:“春梅怎么还没回来?”
  何建功说:“也许加班,我们先吃吧!”
  欧阳夏珍说:“那我得去看看,是啥事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欧阳夏珍很快就来到了夏春梅的打字室。进门就问:“怎么不回家吃饭,忙什么呢?”
  手里拿着捏子正在发愁如何剥开那个纸团的夏春梅生气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爸让我剥开,我不剥行吗?”
  欧阳夏珍说:“你爸没说不让你吃饭吧?事情是我做错的,罚我,不关你的事!你回去吃饭,我给他剥!”
  夏春梅说:“求求你别添乱了好不好?”
  “你爸让我喊你回家吃饭,吃完了饭再剥!”欧阳夏珍说完,硬是把夏春梅拽回了家。
  欧阳夏珍生气地说:“何部长,你太过分了,就算是她做错了事,也轮不到你去惩罚我女儿……”
  何建功说:“坐下吃饭,别发火,有话好好说!”
  欧阳夏珍说:“你何部长官大肚量大,俺一个小小老百姓,没你那个涵养性。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欺负俺闺女不行!”
  何建功一声不吭,吃完饭就走出了家门。
  夏春梅说:“你的嘴痛快了吧?我爸没有欺负我,更没有惩罚我。就是他要惩罚我,他也有这个权利。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领导,他都有资格。你咋能说轮不到爸爸来管教我呀?难道他不是我的亲爸爸吗?”
  欧阳夏珍说:“天哪,我都胡说了些什么呀!”
  夏春梅痛不欲生地说:“何建功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啊?我相信妈是亲生的,你就对我说句实话吧!”
  欧阳夏珍哭着说:“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不许你喊叫他的名字!”
  夏春梅质问说:“你刚才不是说我有错也轮不到他管吗?你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吗?他像受了极大的侮辱。脸由黄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青,由青变白,可怕极了。我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
  欧阳夏珍后悔莫及,在自己嘴巴上自己狠狠地打了两巴掌。夏春梅忙去拉住了她的手,但她只准备打两下的任务已经完成。不拉她也不会再打了,但她可以体面地下台。不仅可以掩饰说错话的尴尬,同时还可以得到女儿的谅解。
  夏春梅什么也没吃就走了。何建功让她剥剥那个纸团,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救的希望。他是相信自己的女儿才让她试试看。他也不知道夏春梅加班是为了剥那个纸团。欧阳夏珍不仅误解了他,而且还用话语刺伤了他。他感到欧阳夏珍不是来重逢感情的,而是来讨债的。他第一次感到了生活的压力和精神负担的滋味。
  夏春梅坐在何建功的办公室里哭着说:“爸,请你原谅妈妈。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爱你爱得太深了,可以说到了疯狂的程度。你一生不能原谅杀害过她的父亲,但她却原谅了你的父亲。这是什么样的胸怀,你比我更清楚。他为了你拒绝了多少男人的追求,因为她一直坚信你还活着。如果不是母亲对你深深的爱,她不可能坚守二十六年,也不可能会有军列上的重逢团圆。原谅她吧,为了二十六年的坚守!”
  何建功含着眼泪说:“你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世故的简直让人无法理解。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纯洁无邪的兰子的影子一点都没有了。我朝思暮想的是当年的那个兰子,我要为之坚守的也是当年的那个兰子。尽管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在我的思想上和我的心中却仍然不能放下她。这也是我坚持独身到今天的一个重要原因,现在看来当年那个兰子真地是死了!”
  夏春梅哭着说:“不,你的那个兰子还活着。爸,是真的。妈正是为了你而活着才活成这个样子的。她的这种活法我都坚决反对,喜欢她的男人更是坚决反对。她凭什么要代替你罪恶的父亲去做最下等人的地主分子思想改造天天报的勾当?有事无事她都要看着所有人的脸笑。这笑既不能露牙也不能不露牙,你要是微笑,人家就会说你是笑里藏刀、包藏祸心。你的笑要是露出了牙齿,人家就会说你是得意忘形、张牙舞爪。你要是笑的不是时候也有罪过。该笑的时候不笑说你是对思想改造天天报不满、有抵触情绪。有抵触情绪要一天两汇报、三汇报。不该笑的时候你要是笑了,人家会说你幸灾乐祸、高兴得太早了。”
  夏春梅用手绢拧了一下鼻涕继续说:“谁的思想改造能天天出成果,天天立竿见影?天天报就是要让你的思想改造天天有新成果、天天有新花样。天天报,说白了就是天天说瞎话。可这瞎话说不好就会露陷,要编得像真的一样,还不能重复。你知道妈不会说瞎话,开始说的几天,天天夜里做噩梦,吓醒都是一身汗。慢慢习惯了,不再做噩梦。可是养成了说瞎话的习惯,养成了见人矮三分的毕恭屈膝的习惯。这能怪她吗?这不都是为了你吗?”
  夏春梅擦了擦眼泪又说:“二十六年来,他一直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都在为吃穿而挣扎。而你在革命的大家庭里如鱼得水,不管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还是火热的军营生活,你的吃有人管,你的穿有人问。你不用为柴米油盐操心,你可以专心致志地去做自己的工作。而母亲的工作就是为生存找食吃。这样的时间拉得越长,差距就越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应该原谅妈妈!”
  何建功说:“希望能够慢慢好起来。二十六年的坚守是为了一个美好的梦想,如果这个梦想不能带来美好的生活,倒不如早早地把这个梦给结束掉。这样也许会有新的美好梦想。你也不要为我俩的事苦恼,你尽心了就够了。千万不要背什么包袱,相信爸爸会正确处理的!”
  夏春梅听了何建功的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出办公室。
  夏春梅刚走出何建功的办公室,孙都就进来了,说:“我看得尽快打土坯盖宿舍,男女混杂住集体宿舍不是办法!”
  何建功说:“我看天也暖和了,四月二十号以后,除了开荒种地的人外,全部人员都参加打土坯盖房工程。各连队要自己组建两个建筑队,要在十月一日之前全部把宿舍建设好。一定要达到进住水平,否则大风雪就要来了。”
  孙都说:“满打满算就是五个月的时间。土坯打到一定数量之后,大概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盖房施工就要开始上马,形成边打土坯边盖房的配套作业模式,这样可以加快进度,提高功效!”
  何建功说:“我看这个办法行。开个全基地盖房动员大会,制定出详细的进度计划,加强督促检查,务必使每一步工作都落到实处,以确保盖房任务的圆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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