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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品名称:烟雨人生      作者:周佳磊      发布时间:2017-02-19 11:09:36      字数:7298

  爱是原动力。在这晚秋初冬的日子里,红妹子忍受着村子里几个老古板心血来潮的热潮冷风和无缘无故的耻笑责备,顶着他们在背后怪话流水般地嚼着舌头,暗含着眼泪,硬着头皮三天两头朝学校我的小房子里钻。不是打扫房间洗衣服,就是端茶送水递香烟;不是拆洗我的铺盖卷,就是给我偷偷拿家里的熟鸡蛋、干核桃让我吃。实在没事情可做,就坐靠在那把她亲手打制的枣红色木椅上,静静地看着我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一笔一写、一笑一蹙,仿佛我在做着一件令她十分喜欢、十分着迷的伟大事情,仿佛我整个人已经成了她生活和生命的全部分,分分秒秒都牵挂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使得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当我写小说写到卡了壳紧锁眉头,抽烟凝思时,她就无端地感到心里沉重了起来,眉宇间也呈现出淡淡忧郁的神情,脉脉含情而又谨慎小心地看着我。静静地、宛如一朵山野里盛开的山丹丹花儿一样,把一缕幽香恬静的气息和温柔可人的姿态呈现在我面前,默默无声地传递着一股甜蜜温馨的爱意,悄然无语地温暖着我疲倦的身躯,安抚着我一颗骚动不安的心;每当我写出了一段精彩之后,看着我长出一口气时,她会高兴得手舞足蹈,赶紧站起、跑过来给我捶腰打背揉脖子,抱着我的头,枕在她柔软温暖的大腿上,又顺势抓住身边床上她给我缝制的小被子盖在我的身上,让我赶紧闭上眼睛小小休息一下。还神情调皮着说自己就是我的暖水袋子,听得我一时热泪盈眶,心里感动极了。
  每次到了晚上离开学校要回家的时候,她还非要给我热了水,自己亲手给我洗了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举动有时让我都觉得非常难堪,觉得她伺候我简直就是保姆伺候小孩子的做法,让我时时觉得不大习惯。有一次,她站在我房间门口还振振有词地开导我,说这是城里人必须要讲的卫生习惯,只有这样了,才能睡的香睡的甜,醒来后写出的文章更好看,更耐看,所以绝对不能偷着懒不去洗臭脚丫。
  爱是原动力。她那种原始的、不加任何修饰的,不求任何功利的纯洁的爱,犹如蜂蜜水一样在甜蜜滋养着我一颗漂流他乡的孤独空洞的心,是我的头脑格外异常的灵活起来,有效地激发了我非凡的联想、无尽的创造力、博大怜悯的胸怀。在一场下过大雪后的第二天,不听我劝告的红妹子,一如既往、准时准点地照例来学校叫我吃饭。在我们离开学校下草坪台前那个小土坡的雪路时,她看着前面顺坡而下的我走的是小心翼翼、气喘吁吁、东倒西歪,担心我滑跤跌倒。在急忙伸手搀扶我身子的那一瞬间,她滑了一下,滚落在半坡的雪窝子里,跌的满身满脸的雪水,连脚脖子也扭了,疼得她呲牙咧嘴,趴在雪地上流着泪,起不来了。还是我坐在雪面上滑到她跟前,连拉再扯,手忙脚乱地把她背下了小山坡,两人一身雪水泥水地回了家。
  红妹子忍着疼痛,孤独地躺在了炕上,我看她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突然就想起了心头的一幕。就在此事发生之前的一次闲聊中,我不经意给红妹子妈说了老同学卿远光的单身情况,请求她给老同学提一门农村人家的亲,想不到红妹子妈居然痛快地、破天荒第一次拒绝不要礼当就答应了我的请求。自己立即带了邻居家刘山本的老二刘阿秀出了远门,上县城去见卿远光的面去了。临走时,她放心地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托付给我来照顾,已经走了三天了,至今还没回来。现在我却把她女儿照顾成了伤号,哼哼唧唧地躺在了炕上。看着躺在被窝里的红妹子那眉头紧蹙的痛苦样子,没办法,我只好叫上邻居的梁光一起到田河村,请了那位老中医给看了两次,自己颠倒过来又给红妹子端茶送水,洗衣做饭。晚上挤时间给她洗脚消肿,把她说给我的那些感动人心的话又给她全部说了回去,把个俊女子激动的不知道说啥好,一脸的歉意,一脸的感激,一脸的娇羞。最后靠在我的肩膀上,对我亲昵道:“哥,你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亲的人了。”红妹子的话让我听得心里特别激动,越发的显着殷勤,把她伺候的更为周到和体贴了。
  过了两天,老村长蹙着眉头来看望我和红妹子。看到了她睡炕不起、哼哼唧唧的样子,丧气地说:“张老师,你看,每到冬天下雪时,家家门前的路就泥泞不堪,烂得就像烂猪圈一样,没一处下脚的地方,真是把人难成咋咧,也叫你受苦了。”
  “好老伯哩,眼下就有个好办法,就看你叫得动全村人不?”我忽然想起和老村长那次上县城买书本回来路过村前一里路旁边的山崖下,发现了崖脚下那一层层的青石板真是又平又宽,既容易用铁锹一层层地撬开,又铺在地上长期结识耐用;也知道村子里的安顺大叔、梁光、宝山和一个外号叫“板筋”的大叔都是这附近有名的石匠和泥瓦匠,只要大家肯出力,就能把烂泥路变成石板路。
  待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出来,喜得老村长一拍大腿,大笑道:“好我的张老师哩,还是你文化人脑瓜子灵,亏我咋就没想出来呢,全村人都没想到啊。好,我立马这就叫各家的户主到红妹子家开会商量这事,你出来做咱村的设计师和总指挥。”一旁的红妹子一边静静地听着我们的说话,一边微笑地看着我,脸上呈现出格外幸福喜悦的自豪神态。
  面临着快要放寒假,六年级统一要到镇上考试的压力(因二里外的前河村教学点撤销,所以把三个六年级学生并到枫林小学,出现了高年级情况),我白天教娃娃们加紧学习看书,下午就提前一个小时放学,组织学生娃们参加到全村人的大会战中。每次都是扒拉几口晚饭后,我就马不停蹄地一面拿着卷尺跑来跑去,为村上每家设计门前的路宽和弯曲度、坡度。一面指挥宝山几个小伙和一些青年妇女平整路基,一面指挥着人卸下马车、架子车拉来的,由板筋叔、梁光他们已经凿好了的青石板,缝子接缝子对好铺平,忙得不亦乐乎,那壮观的场面似乎在农业学大寨时期的电影里看到过。
  不消四五天工夫,一条条又平又宽的青石板路出现了,它们宛如一条条玉带,把个初寒季节里颜色灰土单调的村子装扮得顿时新鲜活泛、光亮好看起来,惹得大伙儿喜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地直夸我有本事。众人的激将式表扬,惹得我越发敢说敢干的劲头犹如夏天暴涨的河水一样不可收拾了。突然又想到了村后面半里地那座大山的半山腰上,天然形成的那个飞泉了。那飞泉是由更高山林里众多的小溪汇聚而成的一股瀑布降落后形成的天然飞泉,清凉透明的瀑布流到了崖边,一下子就飞落到四五米下的一块凹形的石岩上。长年累月后,本来就是个凹型的那块石岩,继续被奔流而下的瀑水冲刷得自然形成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水潭。我寻思着,只要四面用水泥结合着遍地的石块围起这个水潭,再架上一个大石板盖子,盖住小水潭,不就是个干干净净、自然流动过滤的水塔了么?若再引伸个硬塑料管子,深深埋在地里,接到各家各户,不就是把既有落差又有动力的泉水引来了么?我把这一想法说给前来老村长家唠嗑的一屋子人,大家听后,顿时沸腾了。性急的板筋叔跳起魁梧的身材,一把去掉头上缠着的白羊肚手巾,从谝闲传的人群中猴急地站起来,顾不得拾起掉在地上的老羊皮袄,一把抱住身旁坐在椅子上品茶嗑瓜子的老村长,大叫:“娃他叔,还犹豫着磨蹭啥哩嘛!我们个个眼拙,愣是没看出来就地就能用的宝哩,既然文化人张老师给咱看哈了,我说,咱趁着冬闲没农活,马不停蹄地再大干他一场。叫张大设计师给大伙谋划谋划,尺算尺算,赶紧把泉水引到各家去,今冬就不用再到一里外的村后河上游,顶风冒雪地难成着挑水了。”听到要引水的消息,红妹子也是极力赞同,第一个给来家串门子的老村长交出了她家买水管子的集资款。
  说干就干,整个枫林村就像一台疯转的机器,立马轰隆隆地旋转开了。在我和老村长的指挥下,把村上的男女老少分成几个组,梁光、宝山和我一起到柳镇的“香兰杂货店”里买来塑料管子、水龙头、水阀门等引水设备;老村长和板筋叔领着一帮人从后山开始紧锣密鼓地挖水渠一直引伸到各家,准备埋管子;阿秀、梅子、桃花几个女人负责给全村干活的男人们做饭。就连脚崴了没好利索的红妹子也坐不住了,不听已回家的她妈和我的劝告,偷偷跳下炕,一瘸一拐地加入到阿秀她们一伙人做饭的队伍里。又是不消七八天功夫,一股股清凉凉的泉水顺利地引到了各家院子里的房檐下,终于结束了枫林村几十年下河挑水吃的历史。
  放寒假了,本来我是打算要回县城过春节,就以为我给大伙儿铺了路,引了水,感动的满村人舍不得我走。红妹子自然是更加舍不得,她千方百计寻找着各种没来由和不成立的理由,百般挽留我临近过春节的前几日再回家。因为眷恋着红妹子,也因为冬天放了假的宿舍既空荡荡又冷嗖嗖的成了冰窖了。于是,我也就顾不得什么了,在那些死脑筋、老古板翻着白眼和窃窃私语下,索性超大胆地搬到红妹子家的东厢房里,和红妹子的西厢房门对门、窗对窗的在同一个院落里住下了。
  村里那几个看不惯我和红妹子厮守在一起的老汉、老婆子反着话里的意思对我说:“张老师,你就该这么受些苦,咱枫林村给你生出了挑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七仙女,你就该给枫林村做做贡献不是?你要是再能让大家点上电灯,你就是我们枫林村的头号大功臣,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就给村长说,让全村人给你开场庆功会,你看行不?”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勉强地笑了笑,回头说道:“各位老大叔老大婶,你们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么?我取的是老梁家的女子,又不是你们的女子,她妈没有要挟我什么,你们倒是一个接一个地给我布置安排你们的要求。”那几个老汉老婆一听老不高兴,说道:“没有枫林村,哪有他老梁家;没有老梁家,哪有她红妹子。不是枫林村这一方水土养活了一个绝色仙女出世,你到阿搭疼尖她去,你就该给我们全村拉电,是不是?”
  真是岂有此理!和他们能说出什么来,到头来也是扯不清,说不明。我知道,我之所以能安然自得地搬到红妹子家,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住下来,一是我们宜州县的农村风俗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管老师吃饭的农家户,在出现了老师一时住宿困难或者于原来的地方无法继续住宿的情况下,要随时负责老师临时住宿的责任;二是我因为给村上做的这两件大事,解决了大家眼下的窘迫,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爱戴。
  其实,我早就料到他们这几个人要对我说这番话的,往后,还不知道他们怎样佝偻着身子,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变着戏法、谋思着给我再出多少个难题,再看我多少个笑话!我娶个红妹子,就像是娶了整个枫林村人的女子了,我除了孝敬红妹子妈外,还得加一层沉重不堪的大砝码,再为大伙儿无穷无尽地谋福利,而后我才能这般风平浪静地和红妹子继续好下去。否则,村上早就掀起十二级台风,一村人的风言风语汇集成的唾沫星子早就把我淹死了。
  为了能和红妹子继续好下去,我只得硬着头皮出去四处查看村子周围的情况。后来我就发现了个绝妙的、但是自己又拿不准的好地方,于是,我饶有兴趣地带上脚已经好了的红妹子,顶风冒雪,爬到村东头那个又高又大的山顶边一个豁口处四下里走动着、查看着。心里想着这里的风一年四季特别的大,这不是个很好的风力发电的地方吗?我的老父亲单位里那个今年年初才办了退休手续的王叔叔就是个地道的发电专家啊!
  王叔是西北电力学院的本科高材生,满肚子装着高深莫测的学问,为人正派、光明磊落,疾恶如仇,在群众心目中是个清正廉洁、为民办事的好专家、好干部。但却在见风使舵、中饱私囊、溜须拍马又爬了官、把持着单位大权的几个官老爷眼里,他成了他们继续升迁的挡路石和死对头。所以,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地挤兑老王叔,暗地里给他刮阴风、吹鬼火,极尽所能来丑化他、污蔑他。可怜的老王叔叔干了一辈子的事业,流了一辈子的大汗,吃了一辈子的大苦,却永远是一介穷困潦倒的书生,;到了满头银霜,苟延残喘的退休年龄,形单影只、毫无光彩地卷了铺盖回了家。
  我高中同学里的那个供职于县农业技术站的卿远光也是个远近闻名的大能人。他从小没大没妈,靠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睡百家炕长大的,由一个远方的农村表舅供他上了学参加了工作,后来当了县农业技术站的副站长。他们都是帮我实现发电成功且不需要花钱就能派上用场的坚实依靠者。于是,我又带着顺路上县城看望打工丈夫的梅子,坐着安顺大叔的马车跑了趟县城。忙得连家也顾不得进,托梅子把钱捎给父母,就连拉再扯,求爷爷告奶奶地邀请王叔叔上了马车;还没有来得及再到县城农业技术站的院子叫上卿远光和我们一起走,他自己听到消息倒主动跑了出来,央求着要一道来帮忙,把我感动的一把握住老同学的手不知道说啥好。
  我后来才知道卿远光是来村上看未来的老丈人刘山本及其未婚妻刘阿秀来了。到了村口下了车,我一把拉住就要去阿秀家的老同学,一起和老王以及闻信从村里赶出来的老村长、板筋叔叔再一次来到村东峰豁口处实地考察情况。老王叔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转了几圈子,又来来回回这边看看、那边量量着,沉思了一会,一拍腿,喜得一跳三尺三:“哎呀,真是没发现啊,这真真是个绝好的风力发电的地方啊。我看没麻达,只要能给村里人拉上电,我就是在村里过春节也愿意哩。”他给我们比划着说,“根据风力发电原理,我们要安装风车、发电机等,在半山腰上修个发电所和变电所,把电压不稳的交流电变成电压稳定的直流电,再用专用电线引到各家炕头上。嘿嘿,我的贤侄,那你就真的把事做大做成了。但是,这可是要花大钱出大力的事情啊,老村长你问问村上的人愿意干不?”
  “没啥说的,我举双手赞成!”板筋叔着急地跳起身,抢先大声嚷嚷着。一把抱住老村长,瞪着一双牛眼睛大吼道:“你说,咱村谁要是敢不赞成这事,我就立马跟他急,要掀他家房顶盖子去。”板筋叔猴子般大吼大叫的模样,惹得在场的人都大声地笑了起来。
  经过召开村民大会表决,全村绝大多数的人在听了老王和卿远光详细科学的技术介绍和可行性分析报告后,满脸的兴奋,喊叫着一致同意出钱、出物、出劳力,就是脱皮掉肉也要把电引到家。但村前村后有几户日子过得恓惶的人家,唯唯诺诺、哼哼哈哈地交不出来集资款。村长叫参加劳动也不愿去,个别人甚至放话说:“我们都是穷到脚后跟上的倒塌户,拉不起电也不要电了。老煤油灯几辈子也过来了。”
  红妹子闻讯后,一一拜访到他们家门口,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地劝说:“张老师给咱村跑前跑后地拉电这是大事,你们拿不出钱,大家都知道的。现在,我把我这几年挖的药材钱给你们都先垫上,虽不多,也是我一点心意。再说了,咱没钱也有苦啊,你们出了力,后面大伙儿给你们拉电一家人不是脸上也有光嘛。你们好好想想,后面要想过好日子,可是离不开电哪。”
  在红妹子三番五次的劝说并保证不要他们还药材钱了,村上反对拉电的那几户人家最终也高高兴兴地加入到场枫林村人自发的这场发电拉电的大会战中。
  红妹子看着披星而出、戴月而归,既消瘦又黑黢了的我一身疲惫地从自己眼前东倒西歪经过去的样子,马上心疼得不得了,不是到后院鸡窝里抓鸡炖鸡汤,就是下到门前的河上砸开冰窟窿捞鱼煮鱼汤;不辞劳苦地一日三餐以瓦罐送到工地上,拉着我跑到山洼的一边避风处,非要看着我趁热吃喝完才肯罢休。
  到了砍大树做电杆的环节上时。一直亲临现场指挥的老王叔给大伙说:“要砍树做电线杆子,这县林业局有政策,我们不能上山违法砍树,工程又不能停,怎么办?”一旁的板筋叔胸有成竹地笑道:“难不住咱们!我自有办法。张老师,你也干不动啥活,就带着红妹子几个年轻人到我家承包的林圃里砍树去。”
  前多年,板筋叔一个人承包了村上的林圃,处在村前不远处的一座矮矮的半山腰上。我和红妹子、宝山一伙青年人,带着斧刨刀锯,开始了紧张的砍树。为了赶时间,红妹子就在山上为我们做饭吃。看着我干的满头大汗一会儿就东倒西歪的样子,红妹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偷偷拉着我往她做饭的地方走来,心疼地对我说:“张老师,别逞能了,这哪是你干的活,就让宝山他们小伙子干,你给咱拿着尺子量尺寸就行咧,看把身上那个地方闪着了,不是落下一辈子的害。”
  “哎,我说红妹子,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不是,你和文化人一天到晚腻在一起还话话拉不完吗?我们在这忙的四蹄子朝天,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你们好意思耗着时光谝闲传么?”宝山在不远处的陡坡上正把一颗粗大的松树放倒,望着这边的我们不满意地大声提着意见。
  “宝山哥,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文化人天生就是耍笔杆子的,你天生就是个抡板斧的,你不干叫谁干?明明看着张老师都干的走不动了,你眼睛瞪着是出气哩,看不见么?还好意思损将张老师,你肠子是不是根根都坏透顶了?”红妹子极度不满意地朝着宝山愤愤地大声嚷着,惹得附近几个青年人一起嘻嘻哈哈起来。一个说:“红妹子,看张老师雪地里冻得不轻,浑身哆嗦着,你干脆把你的老师哥抱在怀里搂上给他暖和暖和,再喂你老师哥吃你的那个奶子如何?你不是说你是你哥的暖水袋子么?”另一个外号叫狼狗的又说道:“张老师,你枕着你红妹子的大腿暖和不?比那沙发垫子暖和软多了得是?半山山上刺溜一口鱼汤汤,坡洼洼里吸溜一口鸡汤汤,美的太么。我妈老了,给我做不动,也送不动,我婆姨还在我的黄粱美梦里头找不着哩,谁恓惶咱啊?唉!咱就是个喝凉水的穷命鬼哩。”那小伙子说着就地扶起腰间的军用水壶“咕咚咚”喝起了凉水。
  “大狼狗,你简直就是满嘴的胡说八道!”我一时间不满意那个外号叫狼狗的话,刚想再说他几句,就看他大冷天又喝起来凉水,急的直摆手,示意他不要喝了。红妹子黑着个白嫩漂亮的脸蛋,对着狼狗大声骂道:“好你个烂狼狗,就是满嘴喷屎尿,竟敢说我和张老师的不是,看我一会儿不收拾你才怪。偷听人话的你和二蛋,你们都不是啥好东西!德行那去啦!”又一下子把我高扬在半空里的手打了下来,恼声道:“甭管了,喝死他这个烂嘴子,偷听人话溜墙根的瞎虫虫,没德行。给,喝我的热稀饭,叫他们在那边往死的干嚎去,驴劲多的没处使唤了。”
  红妹子把一碗热米汤递到我手里,看着我把那碗最稠、最油、最热的喝下去后,才尖声细气地朝着迎面的山洼洼大喊道:“宝山哥、二蛋、柱子、大狼狗,你们赶紧下来吃饭啦,再不来都凉了。”又回过身子对我说道,“把这两个鸡腿给我立马也报销了,省的他们饿狼一样下来抢死抢活的。”红妹子一伸手,两只冒着热气的鸡腿就伸到了我的嘴巴下。
  “这不大好吧?我不能搞特殊,叫大家看了不满意。”我犹豫着没接。
  “哎呀,好我的哥哩,你赶紧吃,你就是我们这里最特殊的大功臣,该犒劳的。你吃了,我看谁敢说个不字在这给我耍二杆子!”红妹子着急的就差没掰我嘴巴了,不由分说塞到我手上:“还有我那一份,你也一搭里吃了,我晚上回家后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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