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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风雨之夜

作品名称:武大郎外传      作者:田间布衣      发布时间:2017-02-14 18:11:34      字数:4176

  此时雨越下越大,风越吹越猛,被风雨笼罩的“忘情巷”之内,除了几盏“气死风”灯在风雨中晃悠着发出一点昏暗的光晕之外,就剩下黄富贵和武松二人的身影在晃动。
  来到一个僻静之处,武松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并无异常,便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急速前冲向黄富贵的后心奋力刺了过去。这黄富贵虽说喝多了酒,但毕竟是个练家子,听力自是异于常人。他觉得背后有异,急忙转身。就在他刚刚转过来身的那一刹那,武松手中的短刀恰好迎面刺来,惊骇之下他猛然一个倒栽葱,将身子向后急急一仰,险险避过了武松这一刀。武松见一刀没能刺中黄富贵,乘他后仰身形不稳之际,突然飞起左腿一招“伏地斩虎”迅速向他的膝盖踢去。此时黄富贵身子半悬于空重心不稳,见武松飞脚踢来,只好顺势倒地来了个“就地十八滚”,再次躲过武松的飞脚,之后他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一跃而起,冲武松怒吼道:“何方大胆狂徒,竟敢偷袭你家爷爷?”
  “畜生,纳命来。”武松大喝一声,双臂一伸,骤然进步欺身,将手中短刀连连向黄富贵刺去。黄富贵身形挪闪之中,使出一招“力劈华山”直直向武松手腕斩来。武松身手甚是迅疾,急急撤回手中短刀,一翻身一招“仙人指路”向黄富贵裆部踢去,就在将要踢中命根之际,黄富贵硬是将已经使出的拳生生收回全力后退。大雨如注,疾风似刀,二人浑身早已湿透,仍在风雨之中拳来脚往酣战不止。战了几个回合,二人谁也没能伤到谁。若论功夫,二人是各有所长,如果正常撕拼,那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怎奈这黄富贵今日喝多了酒,加之已年近五十,平日里又好贪图美色,因此这闪、展、腾、挪自是受到影响,况且眼下又是赤手与武松向博,难免处处受到武松的牵制与威胁,而武松此时正值青春年少,加之复仇心切,出手皆是狠招,自是越战越勇。斗了一会儿,武松瞅准机会凌空腾起,大喝一声:“畜生,纳命来。”,一招“猛虎下山”将手中短刀向黄富贵咽喉刺去。黄富贵躲闪不及,肩胛骨被武松一刀刺中,鲜血顺着刀锋涌流而出。疼痛之下黄富贵怪叫一声,一招“蟒蛇出洞”急速向武松当胸拍去。见状武松猛然从黄富贵肩胛上抽出短刀,身形轻轻一晃躲过了黄富贵之掌,之后突然扭身反腕儿,将黄富贵伸在半空中的胳膊牢牢抓住,借其力向前猛然一带,黄富贵被带了一个踉跄,身子向前扑去。武松乘机朝黄富贵后背猛踢一脚,黄富贵被这一脚踢趴在地,刚刚翻过身还未来得及跃起,武松已经飞身凌空跃起,身形如飞箭般疾射而至,一招“虎落平地”将一只脚结结实实的踏在了黄富贵的胸口之上,黄富贵当即鲜血顺口喷涌而出。此时空中划过一道强烈闪电,耀眼的亮光映着武松那张因仇恨而愤怒的脸,也映着黄富贵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闪电过后,紧接着是一串震耳欲聋的惊雷。风狂。雨怒。黄富贵躺在泥水之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口中吐出的血污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他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武松,断断续续的问道:“这位好汉,你因何杀我?”
  见黄富贵问,武松咬牙切齿说道:“畜生,小爷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前段时间你在城南武家村讨债时所犯下的罪孽,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你是?”黄富贵惊骇万状的问道。他从未见过武松,自是不识。
  “我是你家二爷武松,今日要替爹娘宰了你这畜生。”武松怒吼着准备用手中短刀去刺黄富贵。谁知黄富贵急中生智,突然伸出双手死死抱住武松踏在他胸口上的那条腿,用尽全身之力一招“乾坤大挪移”,硬是把武松生生给甩了出去,然后从地上翻起,怎奈刚才武松那一脚用了平生之力,他这五脏六腑已经遭到重创,加之刚才用力过猛,此时只觉内心血气翻滚,一张嘴吐出几口鲜血,步伐凌乱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武松被黄富贵甩出之后,凌空翻了几翻,一招“猛虎过林”再次向黄富贵扑去。此时黄富贵遭受重创行动自是迟缓,躲闪不及胸口便被武松一刀刺中,与此同时武松伸出左手,一招“五雷击顶”一掌盖在了黄富贵的天灵盖上,鲜血顺着黄富贵的口,胸喷涌而出,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武松。武松抓住黄富贵的衣襟,拔出插进他胸膛的短刀,对准他的腹部又连刺数刀,直到黄富贵浑身血流如注,这才一把推开了他。黄富贵仰面摔倒在泥水之中,一双肉泡眼瞪得圆圆的气绝身亡。此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黄福贵身上的血污片刻之间便被雨水给冲刷干净。看着黄富贵的尸体,武松仰天一声长叹:“爹,娘,孩儿终于为你们报仇了。”说着泪水和着雨水从他脸上汹涌而下。
  
  武松说是进城去看他师父,可已经去了整整一晌,现在这天都黑了还不见回来,待在家中的武大郎心中很是牵挂,便跑到官道上去等,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武松的身影,心中不由着急起来,胡思乱想的默念着:弟弟该不会出啥事吧?不会,他答应只是去看他师父,肯定不会乱来,也许是他们师徒好久不见,胡师父把他留下过夜了。再等一会儿吧,真等不上了再说。武大郎又等了一会,天已经黑透,还是不见武松的影子,无奈之下他只好返回家中,草草吃了一点儿东西便上了床。可弟弟未归,他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睡,索性起身掌灯找来一本书消磨时光,看着看着不知外面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一盏昏暗的油灯,勉强能映出窗外密密的雨脚。他觉得心中烦躁,书再也看不下去,于是弃书默默立于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出神。窗外的事物,他能看到的很少很少,可他觉得似乎又能看到许多许多。没有困意,他只能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敲打着他寂寂的心,把这夜色敲打成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把他的心敲打成一叶孤独的小舟,在这黑色的海洋之中一上一下的颠簸,载满郁闷、哀婉、彷徨、茫然。风在窗外任性的吹。雨在窗外恣肆的下。在这一片宁静孤独的昏暗中,他觉得一切好像都是一种宿命,己身所属,逃不掉,躲不过。无论他在其中是欢喜、快乐、幸福、惬意、抑或是抱怨、叹息、沮丧、颓废,他都必须一个人去面对,去承受。在窗前站了许久,他觉得身上有些寒凉,便上床和衣躺下。大约半夜时分,他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心中一惊急忙起身低声问道:“谁?”
  “哥哥,是我。快开门。”
  一听是武松的声音,武大郎赶紧把灯点着,下床为弟弟打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武松浑身湿淋淋的跟落汤鸡似得,他诧异的瞪大眼睛对气喘吁吁的武松问道:“弟弟,这黑更半夜的你咋回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我杀了黄富贵那畜生。”武松说着旋风似的进了屋。
  “你说啥?”武大郎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声追问道。
  “我杀了黄富贵那畜生。”
  看着浑身往下滴水的弟弟,武大郎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哥哥,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找衣服。”
  “噢”,闻言武大郎从惊愕之中回过神儿来,匆忙去为武松寻找衣服。衣服找来之后,看着换衣服的弟弟,他这心中满是焦虑不安。他知道弟弟已经闯下了杀身大祸,他该怎么办?无数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他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弟弟赶紧逃走,越快越好越远越好,眼下保住性命要紧。可现在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外面又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让年纪尚小的弟弟孤身一人前往那里去?他急得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一个良策。也许这一切都是劫数,是命,是上天造就的要他们兄弟遭受苦难。见武松换好了衣服,他问道:“弟弟,这可如何是好?”
  “杀人偿命,在家等着。”
  “不行。说啥哥哥也不能让你在家里坐以待毙。乘着这风雨之夜,你赶紧逃命吧,逃的越远越好,只要能保住性命。”
  “哥哥,这天黑风大雨急的,你让我逃往那里?”
  “听天由命吧,随便逃往哪里都行,反正你不能待在家里。我这就去给你收拾行囊。”武大郎说着转身去为武松收拾东西。他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弟弟只要能够活命,其他都无所谓。为武松收拾好行囊之后,他又把家中所有的钱拿出交给武松,泪水涟涟的说:“弟弟,拿上这些钱赶紧逃命吧。恕哥哥无能,没照看好你,也帮不上你啥忙。若果上天眷顾咱弟兄,日后也许还能重逢,如果上天不佑,今日一别,恐再无重逢之日。弟弟这一路多多保重。”
  “哥哥,你啥也别说了。这一切都是定数,怨不得谁,我这就走,哥哥你也自行保重。”武松说着从大郎手中接过行囊,冲他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转身欲走。
  “弟弟且慢,外面雨大,把伞带上。”武大郎说去取来一把伞交给了武松。
  武松接过伞说了一声:“哥哥保重,我走了。”便撑开伞冲出了屋子,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茫茫风雨之中。
  “弟弟,一路小心,路上照顾好自己。”看着武松消失在风雨中的背影,武大郎凄声叮嘱道。
  “我知道了,哥哥。”风雨中隐隐传来武松的回应。
  武松走后,武大郎倚门看着外面风雨交加的黑夜长长叹了口气,两行热泪不由自主顺着面颊簌簌而落。一想到这个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因自己一场病弄得如今家破人亡,只剩孤零零的自己,他觉得心好像被谁给生生摘走一般,空荡荡的疼痛。他不知道今夜和弟弟这匆匆一别,日后还能不能再重逢?他无法揣测明天弟弟将要遭受的苦难,也无法预言明日摆在他面前的,将又会是怎样一条坎坷之路。如今这世上和他最亲近的一个人也离他而去,剩下他独自一人孤独无助的的待在原地,遭受着痛失亲人的哀伤与贫困生活的煎熬,这是怎样的一种不幸?
  武松已经离去很久了,他这才从门框上直起身来,抹了抹眼泪将门闩好,回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心中满是诚惶诚恐,就像外面的雨一样连绵不断。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孤独与惶恐就像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着他的心,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泪已经流干,瞪着干涩的眼睛,望着外面一片漆黑的世界,他心中除了痛楚与茫然之外,什么也没有了。他觉得此时他就像迷失在这黑暗之中的一叶小舟,在生活的风吹浪打中艰难的飘摇颠簸,随时都有可能被命运的恶浪给打翻,被生活的黑暗给吞噬。他看不到可以停靠的港湾,看不到可以指引方向的明灯,甚至连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抓不住。他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
  从家里出来之后,武松顺着官道一路狂奔,也不知奔了有多远,他觉得实在是跑不动了,便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借着一道闪电之光,他发现不远处有一座破旧小庙,便走了过去。来到庙前他推了推门,发觉锁着,便在屋檐下坐了下来。歇息了片刻,待心绪稍稍平静之后,他想着觉得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官府若是追查下来,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弄不好反会连累于哥哥。不,他不能走。再说了,天下这么大的雨,自己杀黄富贵时又没人知道,而且黄富贵死的地方肯定早已被雨水给冲洗的不留痕迹了,自己不如回去带天亮以后,看看情况再做决定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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