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改行 2

　　回到家，晚上我和爱人商量说：“淑华呀，张哥告诉我，我那个老同学乐意吃小鸡，昨天下班我在江口也没买着，咋整？就得把咱家下蛋的洋鸡杀一个吧。”
　　“咱家的鸡都正在下蛋呢，杀了多可惜呀！”爱人有点舍不得。
　　“正下蛋也得杀，要不上哪整去？咱们改行是大事。”我说。
　　“好吧，为了你改行舍不得也得杀呀。”爱人心疼也没辙，只好一边掉眼泪一边去把正下蛋的鸡抱来。可怜这个母鸡，蛋还没下出来呢，就牺牲了自己，为主人改行做了贡献。
　　爱人一边退鸡毛，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女人就是这样，死一个大骡子大马她不心疼，要是死一个下蛋的鸡，就赶上剜她的心头肉了。
　　我帮爱人一边收拾小鸡一边和她商量：“明天我上完两节课就回来，你在家把小鸡炖好，我回来再上供销社买几瓶罐头，当配菜就可以了。”
　　第二天我上完两节语文课急忙请假回来，到供销社买了好几样罐头和啤酒，然后我骑着自行车急忙去请高书记。现场会在我们屯学校开，参加会议的是各村老三位。会议是一上午，等我到那会议也快结束了。张哥一见到我，急忙迎出来说：“准备好了？”
　　“嗯，准备好了。”
　　“我和高书记说好了，你先回去，等一会我领他去。”
　　“那好，我先回去在家等你们。”
　　不一会，张哥领着高书记来到了我家。
　　一见他俩来了，我急忙迎了出来，上前握着两个人的手说：“欢迎二位！快进屋坐。”
　　我们三人边说着话，走进了屋里。我爱人一看客人已到，急忙往上端菜。一大海碗小鸡炖蘑菇放在了圆桌中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熏得叫人直流口水；大海碗四圈又围了七盘罐头，有水果的、鱼的、肉的、核桃仁的……反正样式不少。在那个年代，农村家里来了上等客人都是耍罐头。小供销社没啥副食，就有各式各样的罐头。高书记一看说：“买这么些罐头干啥，就一个小鸡就够了。”我说：“农村条件差，啥也买不着，请二位多多包涵！”
　　“老同学客气啥，拿酒，来，来，都坐，让弟妹也上桌一起吃。”高书记一边说，一边自己先坐下。非常随和的和大家唠着嗑。我爱人忙把酒拿来放在桌上说：“你们先喝着，我还得给你们做饭去，你们想吃点啥”
　　“不是有啤酒吗？那就不用做饭了，有液体面包就行了。”高书记指着地上的啤酒说。我起开一瓶北大荒，给每人满满的倒了一杯，然后举起杯说：“今天张哥和老同学来到我家，我特别高兴！特别是老同学，自从毕业咱俩还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来到我这乡下寒舍，我先敬二位一杯，来碰一下。”三个人一同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一碰，各自喝了一大口。
　　“来，吃菜，吃菜。”我拿起一双新筷子給二位挟鸡肉。三人喝着，唠着，因为是老同学，所以很随便。我唠着唠着自然就扯到了工作上，于是说：“永海，咱俩是老同学，我就有啥说啥，老师这行我不想干了。”
　　“那你想干啥？”高书记问。
　　“我想上你们那，这就得全靠你帮忙了。”我两眼看着高书记说。
　　高书记没打苯，爽快地说：“行。我那正空一个编。”
　　“那太好了！谢谢老同学。来喝一口。”
　　“别喝一口了，剩这些让它见底。来干！”高书记提议。三人端起酒杯，一扬脖干了。
　　“再来点白的。”我问。
　　不来了，白酒喝不少了，喝啤酒吧。”高书记说。
　　“那咱就喝啤的。一人一瓶，各倒各的。”我起开三瓶啤酒，分给他俩一人一瓶，自己一瓶，各自倒满，高书记说：“老同学，我这负责接受你，其他的你自己找人办。教育到政府这叫改行，县教育局得放你呀！这恐怕是一个坎，你得想办法通过。你有人吗？”我想了想说：“有，教育局局长张清逸（化名）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我想找他估计差不多。”
　　“那就好。教育局放你出口，我这接受，你就算赢了。不过你要抓紧办。”
　　“那是，我一定抓紧。来，咱喝酒。”
　　高书记和张哥走后，我一看酒菜还剩不少。晚上，便把陈若成找来。两个人就着酒菜，又开始研究下一步。我说：“今天高书记和张助理来了，中午在这吃的。我和他唠了我要改行的事，他满口答应了。现在就差县教育局。教育局长是我高中时的老师，我想去找他，估计差不多。”
　　“不啥明天我和你跑一趟。咱俩去不能空手啊，这年头办事都讲究送礼。虽说是你的老师可咱也得表示表示，别显得太抠啦。一开始要是夹生了，往后就不好办了。”
　　“是的。那咱拿点啥呢？”
　　“我们搞工程的一码送钱，你们教育口恐怕不行，他不一定敢要。别弄巧成拙，打不住黄鼠狼惹一腚骚还麻烦了。不啥咱给他拿一条大鱼，就说是自己打的，我充当你的小舅子，你看咋样？”
　　“行。到那先讨讨风，见机行事。明天正好是礼拜天。咱俩早点走坐早车，赶他早晨在家。”
　　第二天三点多钟，我去江沿鱼窝棚买了一条七斤多重的大鲤鱼。他骑着摩托驮着我，把大鱼用胶丝袋子装好，跨在摩托旁边直奔车站。不一会就到车站了。我俩到小饭馆吃两个油条，喝两碗浆子。买票上车来到了县城。张局长的家离车站不远，二人下车走不一会便来到张局长家。张局长一看是他的学生来了，还领一个生人，急忙迎上前来。我指着陈若成说：“老师，这位是我的内弟，昨天他在江里打了两条鱼我给老师拿来一条，让老师尝尝鲜。”
　　“哎哟，我说学生，这么远还惦记着给老师送鱼。快屋里坐。”说着张局长把鱼接过来，递给他爱人，回身把我俩让进了客厅。落座后张局长说：“学生这么早大老远来一定有事吧？”
　　“是有事。学生想让老师帮忙，想改行上政府。”
　　“教育不挺好的吗，咋还想跳槽了？”
　　我于是就把自己这几年的难处向老师简单说了一些。
　　“那你搬出来，不在那住不就行了吗？”张局长问。
　　“户口解决不了啊，农转非不好办哪。”
　　“可也是。学生，你改行我可以放你。不过我记得你是大专学历吧？”
　　“是啊。”
　　“这就不好办了。”
　　“咋的？”
　　“因为目前我县教育口人才短缺，大学学历的人才太少，所以县常委决定：教育口放人，大专学历以上的教师，教育局无权批准。必须得经主管县长王方批准。我没这个权力呀！”
　　我一听，傻了。王方我也不认识呀。这不没戏了吗？
　　“老师，你能帮我说上话吗？”我用恳求的目光望着老师。
　　“说不上。我只能答应我这可以放你，但王方县长的工作得你自己去做。”
　　我一听有点灰心了，不过还有点不死心，还苦苦地央求老师。
　　张局长最后说：“学生，不是老师不帮你，像去年我放的那几个，可能你也知道，他们都不是大学生，我说了就算。你这个我实在无能为力，只好抱歉了。我看你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找找人。就这样吧，你们还没吃饭吧？在这吃吧。”
　　“不，不，我们已经在饭店吃完了。张老师，谢谢您啦！我们回去再想想别的法子。”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回去好好活动活动，有门路了再来，我这你放心，绝不卡你，一路给你开绿灯。”
　　“谢谢老师，我们走了。”
　　我俩从张局长家出来，陈若成说：“别灰心，也别上火。道在人走，事在人为。”
　　“对。慢慢来，好事多磨。走，咱俩吃点饭去。早晨没吃好。”
　　“也对。管它事情咋样，别亏待老肠老肚子。”
　　在饭店吃完喝完坐车回家吧。今天事虽说没办成，可也探着点底细，得研究主管县长王方啊！找谁呀我绞尽脑汁也没有踅摸着恰当的人。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四处托人也没找着的时候，一个救星出现在我的面前。有一天莲江口中学组织一次公开课教学，在听课时我发现了我高涵的同学李桂芳也在那。听完课，我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桂芳，你不是在香兰中学吗，咋上这来听课来了？”
　　“我改行了，上政府了。”
　　“啥时候改的，来我们莲江口镇政府多长时间了？”
　　“我涵大一毕业就改了，来你们这不长时间。你还教学哪？”我们俩一边握手她一边告诉我。这时我在心里想：她也是大专啊，她咋改了？看来她一定有路子。于是我把她叫到一边，和她细唠起来。她听了我的情况后笑着说：“咳，你咋不早跟我说呀，我和王县长能说上话啊。妥了，这个事你就交给我吧，我过两天去县里就给你办。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我一听这个乐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高兴地说：“桂芳，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我的咋感谢你啊！”
　　“谢什么谢，这不算个事。你到政府后，正好咱俩还在一起工作。我现在是主抓文教、卫生、计划生育，我下边正缺一名计划生育助理，这个角色可能就是你的了，到时候我和高书记说，我估计差不多，你给我好好干工作就行了。”李桂芳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那是，有你做我的领导，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干！”我也急忙向她表态。
　　就这么简单，没有半个月，我就到莲江口镇政府上班了。
　　
　　我的自传——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