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秋雁一块儿进京

　　岁月如逝。两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又一个金秋季节如期而至。
　　“妈，我们走了，您回去吧。”清河桥上，青青向母亲招手告别。
　　“闺女，路上注意安全，到学校要吃好休息好，有事往家里打电话。”望着即将远去的女儿，秀敏眼里溢满泪水。
　　“娘，您就放一百二十条心吧。一路上有爸爸和娘娘陪着，又和蕾蕾哥在一个学校，还用您担心吗？”
　　“婶儿，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青青妹妹照顾好的。”蕾蕾也向秀敏保证着。
　　“嗯，走吧，走吧。”秀敏依依不舍地摆了摆手。
　　望着渐渐消失的身影，秀敏还是不肯回头。
　　青青到北大报道，本来应该是她和小虎一块儿去送女儿的，她有晕车的毛病，只好由小虎一个人去送了。昨晚，青青从秋雁家回来说蓓蓓在北京生病住院了，秋雁急得吃不好睡不下，想和蕾蕾一块去北京看女儿，机缘巧合，李小虎和尚秋雁又能结伴同行了。青青录取到蕾蕾的学校，只顾开心了，哪儿看出爹娘之间出了问题呢？竟然还说“娘晕车不能去送我上学，娘娘去也一样啊，她就像我的娘一样亲。”女儿无心的话让秀敏难受了一晚上。她知道，青青一直喜欢蕾蕾，两年前蕾蕾上大学的时候，她就说过也要上北大的话。爱屋及乌，她心里自然也就喜欢秋雁。只是这孩子太单纯了，太痴情了，竟然忘了她的感受。她现在是不爱小虎了，但是，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一块出门，她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更何况自己的女儿在她面前直言不讳地说另一个女人像她亲娘一样亲呢？她不知道秋雁有什么魅力，能吸引她的男人，能吸引她的闺女，她羡慕，嫉妒，吃醋，甚至还有些恨。
　　“都走远了，回去吧。”不知何时，老骥已经站到了秀敏的身边。
　　“嗯，回。青青一直都在我身边，忽然出远门，我不放心，怕孩子不适应，不习惯。”想到女儿，秀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鸟儿大了总要飞的，孩子大了也要离开父母的，这是自然规律。也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我理解一个母亲牵挂孩子的心。但是，你大可放心，青青已经在高中锻炼三年了，她的独立生活能力还是比较强的，更何况蕾蕾还和她在一个学校呢？所以，你就别担心了，回去吧。”
　　“青青走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回去会更想她的。”
　　“那就去诊所吧。到诊所有患者，还有我，有人陪着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她应了一声和老骥一同向诊所走去。　　
　　“蕾蕾哥，北京大学大吗？”到了火车站，青青忍不住喜悦激动的心情，开口问道。
　　“大啊，比咱们的高中大十多倍呢。”
　　“真的？听说学校里还有外国学生，是吗？”
　　“是呀，你们系也有外国学生呢。”
　　“真的吗？那我得用英语和他们交谈了。”
　　“哥，蓓蓓姐的学校离我们学校远吗？她们学校大吗？有外国学生吗？”因为好奇激动，青青嘴里问个不停，根本没有注意到秋雁眼中的焦急和担心。
　　“别担心，蓓蓓一定会没事儿的。”细心的李小虎早已经看穿了秋雁的心思，不断地安慰道。
　　“蓓蓓体质本来就弱，就因为要分担我的压力，才想着暑假打工的，没想到得了肠胃炎，孩子一定是坚持不住了，才会给我打电话呢，我咋能不担心呢？”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越是担心就越胡思乱想。想着蓓蓓小时候出麻疹昏迷不醒的样子，秋雁仿佛看到了蓓蓓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孤单难受流泪的样子，她焦急地站起来看看墙上的钟表叫道，“车咋还不来呢？我想早一点见到我的蓓蓓，照顾我的蓓蓓呢。”
　　“娘，您别着急，姐姐有她的同学照顾着，一定会没事的。”看到娘着急的样子，蕾蕾来到了秋雁的身边安慰说。
　　“娘娘，蕾蕾哥说得对，蓓蓓姐的同学会照顾好她的。高二的时候，我在学校病了，都是一个宿舍的同学和哥哥姐姐照顾我的，病好了连爸妈都不知道呢。”
　　“听见青青说的话了吧？孩子们的独立能力是我们大人不能想象到的，我相信蓓蓓一定会没事的。”小虎安慰着，把秋雁扶到椅子上坐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了秋雁，“把脸上的泪擦擦，别让孩子们笑话咱。”
　　北京火车站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秋雁就对小虎说道：“我就不陪青青了。让蕾蕾带我去看蓓蓓，你带青青报到去吧。”
　　“那咋中？蓓蓓也是我最关心的孩子呀。还是先去看蓓蓓，然后再去报到吧。”小虎不假思索地说。
　　“娘娘，爸说得对，报道还有三天的时间呢，先去看蓓蓓姐吧，好久没见了，我也好想她，再说我也不想和蕾蕾哥分开。”青青拉着蕾蕾的胳膊，一副顽皮的样子。
　　“娘，叔，你们来了？”看到忽然出现的娘和小虎叔叔，蓓蓓高兴地就要从床上跳下来。
　　“别动，别动，让娘好好看看。”秋雁扑到床前，抚摸着女儿消瘦蜡黄的脸，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自个身子弱，干啥放假不回家，在这儿打工呀？你知道娘有多担心、多牵挂吗？这下好，看把自己折磨成啥样了？”
　　“娘，我没事。记得上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午，奶奶又在骂您，您哭着下地割麦子，我写完作业到地里接您，我看到您一个人背着一大捆麦子，几乎把你压垮了。那时，我就下决心，要替你分担一些，不让您吃苦受累。以前您总说我的任务是学习，现在我们已经长大了，也应该到社会上锻炼锻炼了，哪能让您一个人辛苦呀？”
　　“锻炼也得悠着点呀，你一个人在外病了也没有人照顾。”
　　“这不是有同学吗？”蓓蓓看着身边的同学小溪说。
　　“是啊，阿姨，您大可放心，我们就像亲姐妹一样，会相互照顾的。您看蓓蓓这不是好多了吗？”
　　“就是，谁没有头疼脑热呀？我都好了，一会儿带您和叔叔到我们学校的教学楼和图书馆看看，再带着你们到天安门转转。”
　　“蓓蓓姐，你只顾着和娘娘说话了，把我这个妹妹都给晾一边了。”在一旁插不上嘴的青青着急了，急忙说道。
　　“我知道，我这个妹妹了不起，也到北京来上学了，这次和蕾蕾在一个学校，你称心如意了吧？”
　　“嘻嘻，还是姐姐最懂我。”听到蓓蓓夸自己，青青开心地笑了。
　　“蓓蓓，以后放假就别在外面打工了，回家不是也一样可以锻炼吗？害得你妈妈担心牵挂你，不知哭了多少回呢。”
　　小虎的话让秋雁不好意思地笑了。
　　“爸爸，您真是老落后了，回家有你们大人宠着惯着，哪能有锻炼的机会呀。现在就给你说好，放假了，我也不回家了，和蕾蕾哥一块打工锻炼去。”
　　青青的话惹得大家都笑了。
　　“蓓蓓，拿着，这是这学期的学费。”走的时候，李小虎把一千块钱塞到了蓓蓓的手中。
　　“叔，我不能要。我有奖学金，打工也挣了些钱，再加上娘给的，足够我的学费了，再说青青妹妹也要花钱，您哪来的钱呀？”
　　“她叔，这钱就留给青青吧，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我们有钱。”秋雁也婉言拒绝。
　　“说的啥话，这些年来，蓓蓓、蕾蕾就像青青一样，我都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嫌少呀？”
　　“姐，你就接住吧，不然爸会生气的。要觉得不安心的话，就等你参加工作挣了钱再还他吧。”青青也在一边劝说着。
　　“就是，你就接着吧。”
　　报到，交学费，领饭票，等一切事宜办妥后已经是傍晚了，蕾蕾俨然像导游一样带着娘、叔叔和青青在学校转了起来。
　　望着辽阔洁净的校园，雄伟壮观的教学楼，秋雁的心里复杂极了，当年接到大学通知书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别伤心了，你虽然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俩孩子不是弥补你的遗憾了吗？”李小虎看着秋雁脸上的凝重，立刻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嗯，蓓蓓、蕾蕾替我圆了大学梦，我觉得这辈子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娘，当年你也考上大学了呀？”蕾蕾问道。
　　“可不是嘛，当时你娘的考试成绩比叔叔的还高呢。”
　　“真的吗？那娘为什么没能上大学呢？”
　　“是因为……因为……”
　　还没等李小虎说出来，秋雁抢着说道：“是因为娘生病了，错过了上学的时间和机会。”
　　“真可惜，娘娘要是上学了，一定是个又漂亮又聪明的才女，一定会有好多男孩子喜欢的。”青青调皮的话惹得秋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过之后，她忽然想到了老骥的话：人生面临着许多选择，每一次选择都会有得失。她当年虽然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却得到了一双优秀的女儿，作为一个女人，这何尝不是上天给她的最大赏赐呢？她觉得上天是公平的，仁慈的，因为她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谁说可惜呀？娘娘有蓓蓓、蕾蕾，有你娘和你爸，还有老骥爷爷这些好人，娘娘觉得值得。”
　　“娘娘，您咋把我给忘了，我可是您的青青呦。”听到秋雁没有提到她，青青着急了。
　　“娘娘还没说呢，青青才是我最亲的乖孩子，她像我的亲闺女，保不准以后会是我的儿媳妇儿呢。”
　　青青看着蕾蕾害羞地笑了，一边的李小虎生气了：“你瞎说个啥？青青和蕾蕾还在上学呢，以后走上社会，视野大了，选择面也光了，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
　　“爸，走上社会又怎样？我就喜欢蕾蕾哥，我就要做秋雁娘娘的儿媳妇儿。”
　　“不中。坚决不中。”青青直言不讳的话，被李小虎霸道拒绝了。
　　“为啥不中？是我家蕾蕾配不上你家青青吗？”李小虎惊慌地躲开了秋雁直视的目光。
　　“不是，不是。”
　　“那为啥？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儿呀。”
　　“不……不为啥。我是说一块长大的多了，也不一定都能……”
　　“爸——”李小虎的反对让青青着急了。
　　“青青，别生气。你们只管好好学习就是了。其他的事交给娘娘。”秋雁安慰着俩孩子。
　　第二天，送别的车站上，蓓蓓、蕾蕾和青青依依不舍地看着秋雁和李小虎。
　　“蓓蓓要注意身体呀，缺钱了打电话给娘说；蕾蕾要照顾好青青，别让她受委屈。我们走了，你们快回学校吧。”秋雁絮叨着无说过数遍的话，向仨孩子摆了摆手。
　　“娘娘——”青青看着秋雁，眼里充满了希望。
　　“安心在学校学习，一切都交给娘娘了。”
　　秋雁充满自信的话，让青青看到了希望，脸上透着开心的笑容，而一边的李小虎脸上却一脸复杂的表情，就连青青他们离开，他也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