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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来生,选择和你擦肩而过

作品名称:人到三十      作者:红尘清心      发布时间:2012-05-10 15:37:25      字数:4055

我叫一生平安,是一串紫色的带条纹的风铃。我被梦梅挂在卧室门前已经三年了,我每天清晨唱两声晚上歌一曲从未间断过。清晨云听了我的歌说提神,晚上听了说解乏。
他俩是私奔着出来的,婚事是没人祝福的。结婚时花十块钱吃了碗饺子,还说哪可是一大笔钱。她说结婚了要能有架钢琴就好了,他拿全部家当买了我。说我的乐感比钢琴强N倍,除了梦梅谁会信这话呢。
我最近一次歌也没有唱过,我家虽普通可从来没有这么冷清过,我每天除了地球转动时发出的‘嗡嗡’声就再也听不见什么了;
我到死也不会明白老天是怎样组装上云的。他看似木讷,缺少乐趣,笑起来一口不怎么白的牙齿若嵌在黄昏里。他回来晚了会说:今天终于把‘本拉登’喝倒了,若再晚他会说和‘索马里海盗’斗地主去了还赢了不少钱呢!放个屁会说哪是五谷之气,放凉了能冶咳嗽。
他可笑的认为天下的男人都是灰色的而他是深灰的,是坏透的,除了耶稣世上并无洁净的男人。他还说不吃饭可以,不吸烟是不可以的。他俩时常为该不该吸烟而争吵。这时云会嘴里叼起烟,故作夸张的猛吸几口说不吸烟怎么行,那个大国的崛起不是靠烟草,我这是在尽忠报国呢!
有一次他俩吵的很凶,最后竟动起手来。家当自是惨不忍睹的,云更是头破血流满地找牙。等战事稍息梦梅又慌的给云擦拭伤口:“你怎么不还手呢?”。
“我手重,怕你吃不消”。
“哪你不会躲呀”。
“我怕你不解气”。
“我不让你吸烟只是不想走在你前面,哪时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放心吧,我能找到你也定能送走你,来生我还能一眼认出你呢!因我在你眼里做了记号”。
“什么记号呢”?
“幸福和眼泪呀”!他俩的眼睛在侵过窗户的阳光中闪闪的。
几天后,梦梅回来了。她目光呆滞如站立在无边的雪原中。身材吗,若在平时这样的女人我们叫她骨感美女,而现在用一副骨架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了。冰冷的、豪无生气的真真切切的一副骨架,若让云见了他可怎么活呀?
梦梅径直走进卧室,她竟不在乎我了,当我不存在。她说过我是他们伟大爱情的见证,如今她竟不在乎我了;只听‘吱呀’一声梦梅已将木质的粗笨的床挪开了。接着她找来了镐头和铁锹在床下挖起坑来。
诶,她在床下挖坑干什么呢?又听‘咚咚’数声她已挖去了砖块,甩开了工具,用手刨哪土,只几下她哪葱白般娇嫩的手就血泥模糊了。她疯了吗?云,你快回来看看呀!噢,对了,我记得那天梦梅心血来潮的要吃什么酸菜饺子,你和好面就去买酸菜,酸菜那么难买吗?一买就是几天?你到底干了什么把梦梅气疯了?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什么你是我的公主,是我生命的全部看来都是骗人的,余音还绕着梁人面不知在何处;天破晓了,坑成双了。雪花漫漫飘来,它们借着风力在空中猛的打个转子不情愿的吻住大地。大地优雅着,该收的收起,该放的暂且放过,人家清楚收你是迟早的事。
梦梅看着家里又一尘不染了,火也烧旺了才停了手。“你回来不至于冷,也不用忙着收拾了”。她自语完街门前闹哄起来。
“女子,按理说凶死的年轻人是连村也不让进的更别说家了。如今他能在家门口看看也该放心了,我看今天就让他入土为安吧”。老管事儿的问。
“叔呀,他活着时连只鸡也杀不下去,如今去了更不会害人。我想再和他呆一晚”。
“哎,云倒是个好娃。像你这样有情意的女子也不多了”。老管事儿的一声令下几个壮汉抬进一口白皮的棺木。
“咋是白皮呢”?“我们这都这样,到家了自己刷”。老管事的叫来个胆壮的人,那人喝过辟邪酒正要动手。“我来吧”。梦梅活音落处,油漆味已爆散开了。有人哭,有人惊,有人说:“这女子怕是……”。更有热心的大娘抹着泪劝说:“梅呀,可不敢,云也不愿看你这样,再说刚掉了孩子要是落了毛病哪可是一辈子的难过”。“没事”。梦梅一遍遍刷着,不觉天已灰了,人群在‘咯吱、咯吱’声中散尽了。
我哭了几声。梦梅已将云安放在她挖好铺垫整齐的坑里。那么个小人儿,哪来那么大力气。我看着云狰狞的面容缺损的肢体打着冷颤。“你也没个根,糊涂着来了又糊涂着走了,倒也自在。可我呢?那棺朩里闷的慌你就安心的住这吧,这是咱们永远的家。你还说要买什么大房子,如今你魁梧的身材躺倒了,竟连一平米的地方也用不了。如果能,我不吃什么酸菜饺子,如果能,我坚持不和爸妈斗争。如果能,我宁愿不认识你。如果能……”。
“这棺木轻”。
“许是这娃不甘心又活了”。
“谁能甘心?明明可以活的”。
“是呀,血肉模糊缺手少脚的爬了一里多地,哪血红了一路,竟没人理会,那怕打个急救电话也好”。
“谁敢救”!?人们议论着。哪唢呐声阴风惨惨,是哭是泣撩拨的人心黯然。
“女子,办完丧事车主赔的钱还剩十八万三”。老管事的说完放了一沓钱走了。“一条命吗”?梦梅冷笑着。“我要复仇!他们看着云慢慢死去。他们说死了划算,就赔一次钱,要是住了院那可是无底洞”。
以后的日子里,梦梅没心没肺的大吃大喝,有时也吸支烟。喝醉了就趴在云身上疯一阵,云在时她就是那么疯的。
她每天上午出去一次,回来后便往一个瓶子里塞入几粒白色药片。说些疯话:买了这破败的房,你说你还是建筑师呢!像我这样娇生惯养出来的,棕红色的发上竟也染了白色的泥,白色的裙上带了灰色的灰。阳光照着我们,好暖和;这房竟也能住了,温馨了。
你还在院落种上菜,那白菜、萝卜竞相疯长。我说你没有创意,为什么不是红花绿草呢?你说白菜、萝卜才能保平安,如今你说的平安在哪儿?就在白菜、萝卜边我们对坐着,喝那苦的令人发抖的茶,五块钱一斤的茶我们竟能喝出幽香。你说我做的饭如何、如何难吃,你抢着做。你做的也不怎么样,油腻了你说这才叫营养。咸了你说补肾。淡了你说养生。香喷了你说你是大师;
你拿把木质的刀拼了命的切割着我的心、肝、脾、胃、肺我的每个细胞核你也不放过,为什么你不放过我呢?你总说我是你的公主,是你的天使,你又骗我了,月里的嫦娥没有爱情,可爱的玉兔鲜有玩伴我早该明白的。梦梅说这些话时目光呆滞,她从未哭过,倒是我不知哭了多少次。
几年后的一天,梦梅惊慌失措的开回辆天蓝色卡车,车头上还沾满血迹。她趴在云身上禁不住潸然泪下:你该化了吧,化的没有一点儿温度了。你总说:人一辈子除了和自己斗,剩下的时间就是和老天斗。这次你输惨了,你谁也没斗过,你连我也赔了进去。
三年来我想尽一切办法察清了撞你的车主的行踪。我驾车的技术也精熟了。安眠药也足够了。复了仇我就去陪你了,不然你该多冷呀。
我加足马力向他们一家扑去了,我是那样的平静,甚至飘然欲仙了,我就要解脱了。这时只听‘砰’的一声,一个灰色的东西飞出几丈远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它着地后试图起来,挣扎了几下抽搐着死了。
我停下车,定眼望去——那不是车主家那条叫‘灰灰’的狗吗?它用翻白的、绝望的、无光的眼神看着我。
它试图用它的身体挡住我的疯狂,但它怎么可能挡住我呢?
我知道任何生灵都是值得敬畏的,任何仇恨都不能成为剥夺其它生命的借口。但是我救不了我了,我真的不想活!
我趁着他们一家老小惊慌失措时又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啊哈哈……,那血,红通通的滿世界都是。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孩子,他落地后懵懂的看着我,哈哈……!
梦梅傻笑一阵子,喃喃自语:雪花飘落一地是为了妆扮这枯黄的季节,你如这枯黄季节的雪花匆忙的陪了我一会儿就去了,匆忙的没有一声道别。
如今我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没有一个可以道别的地方,没有一丝值得牵念的什么?呵呵……,如果有来生,我选择……,选择和你擦肩而过!
梦梅算是幸运的,她要是知道她们的所谓的爱情本是云的脑海偶然间的闪过的一个灵感后又该如何面对呢?
那时,云开着辆二手的黑出租车滿世界的跑,走哪算哪,活的到也潇洒。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梦梅,彼此对对方都有好感。
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在淫雨中空旷的街道上飚车。而且必须是在一口气喝下半来斤烈酒,头脑正飘飘欲仙的情况下。
车窗外飞逝在身后的时光,飘乎,朦胧的前方,雨滴打在柏油路上溅起的馒头形的流动的水花,被极速的车轮扬高的白色的水帘……。这一切的一切可以使他感受到得道成仙的超然。
那天在淫雨中飚车的他分明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他想:在这样的雨中是一定不可能有地球人出现的!他毫不犹豫的加足油门挂了后档,当他再次感觉到自己轧上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思索了片刻,还是加足油门消失在雨中了。他的车莫名其妙的停在了梦梅的家门口。他的头探出车窗外,任那倾盆而下的大雨冲刷自己此生无法承受的重担。
他不愿就此离开这个城市,他总觉得自己的那颗心还留恋着这个城市里的什么。他在起初还在担心自己该如何才能逃过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过现在他不再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因为他开的本来就是黑车,再看这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淫雨,他彻底的放心了。他甚至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走下车去,要是那样的话,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你想,一个人在闭眼,闪念间都是一条刚才还算计着:快快回家,回家后先洗个热水澡,然后穿着舒服的睡衣,裸着的脚踩在客厅的纯手工织造的地毯上,四周传来轻柔的音乐,有咖啡的香气迤逦沁入心脾……。
而这条鲜活的生命转念间就在自己的车轮下变为一堆正在腐臭的血肉。还有那双没有死透的,愤恨的,充滿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留恋的眼神。
如果真是这样,那果是生不如死了。
但幸运的是他现在不是这样想的,他想:也许刚才自己撞到的只是一条狗抑或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酒后的幻觉罢了!
他会心一笑,开始努力的发掘自己的那颗心到底在留恋这个城市里的什么?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雨没有丝豪要停下来的意思。云待在车里也感到了这场雨下的有点邪气。他刚要好转的心境随着这凄冷的雨夜慢慢地黯然了下去。
他又喝了不少酒,胸口闷是不闷了,但他还是有缺点什么的感觉。当他猛然间看到车窗外的霓虹灯下的雨中的一浓红色的靓影时,他的世界顿时是:面朝大海,春暖花也开了。
他想起了不远处的梦梅,他想起了梦梅的艳丽与性感。至于梦梅的那颗纯粹的心,他是否曾经想起过呢?
总之,他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跪在了梦梅的脚下,说:“梦儿,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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