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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品名称:神秘爱情      作者:沧海扬沙      发布时间:2017-02-08 17:06:21      字数:5217

  公元一千九百六十六年二月十四日十时三十六分,由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的古城某部兵站开往边疆美丽城的军列在一声悠扬的汽笛声中缓缓地转动起它那乌黑乌黑的铁轮,发出铿锵铿锵的响声。
  出发的兵站是柯西猛熟悉的兵站。他曾六次从这个兵站出发去训练、去抗洪救灾、去送修坦克。也曾四次带着接来的新兵或接来的新式武器装备驶进这个兵站。但这次他是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与他颇有缘的兵站。
  闷罐车上只有很小的通气窗,靠中间两侧各留有约两米宽的推拉门,用于上下车。拉上门便与闷罐车壁成为一体。当然这种设置样式主要是从隐蔽效果考虑的。
  坐在这种闷罐军列车厢里,就像被关在漆黑的小房子里。没有固定的座椅,但可以架设行军床,可以坐在背包上,也可以坐在地板上,也可以躺在地板上睡觉。
  虽然没有像坐客车那样舒坦,但对外界人来说,对于闷罐军列还是有一种神秘而深奥的感觉。所以,坐军列的人常常会不自觉地有一种含有军味的骄傲和自豪感。
  军列上运载的是来自某大军区的装甲兵各师团被安置在边疆军垦部队坦克训练基地的八十名转业军人和他们的六十名家属。这是军列运载史上被运人员情况最特殊的一次。
  说它特殊的理由有好几条。最主要的一条就是这些人员并非军人,因为他们刚刚脱掉戎装。第二条是百分之七十五为夫妻小两口。第三条是小两口中有一半以上是刚结婚几天或十几天或几十天的新婚蜜月夫妻。个别还有并非是热恋中的未婚夫妻,当然也有是热恋中的未婚夫妻。
  这些妻子们大都是这些军人们在被决定退伍后、并确定安排在某军垦部队工作后,才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突击完成的配对。当然也有个别的已是生有儿女的“老夫老妻”。
  由于这些转业军人大都来自农村,所以这些女性也全是来自农村。文化程度都比较低,文盲占绝大多数。有一少部分念过初小或高小,初中毕业生极为个别,高中毕业生就更更极为个别。
  八十名转业军人加六十名家属,一共一百四十人,被分坐在三节闷罐车厢里。每个车厢都是用木板架起的楼上楼下两层。底层能站起人来。上层站不起人来,只能坐着或躺着,空间比客车的上铺稍微大一些。因为只有一个很小的通气窗,运行起来因为风大必须关上,所以车厢里很黑,只能靠一盏马灯照明。单身男士多在楼上,也有小两口睡楼上的。
  接人的何建功与柯西猛住在楼下。何建功是柯西猛在教导团时的政委。因为在一次“忆苦思甜”教育中,被指控包庇忆新社会苦的国耀东和端庄。被指导员林一聪一纸反映到上头,经调查情况属实。何建功申辩说,国耀东和端庄不是攻击新社会。你非逼着让他们忆旧社会的苦,旧社会那些事他们还小不知道。于是就拿他们看到的一些不好的社会现象来说事。问题是他们反映的这些事情确实也存在,尽管只是个别的少数地方干部的问题。但对他们非要进行一番触及灵魂的批判斗争是没必要的,甚至是错误的。
  结论是阶级立场不坚定。当然拿枪杆子的人立场不坚定是不能拿枪杆子的。于是乎当年冬天体面转业,说是加强边疆军垦部队武装力量的需要。他这才来到了边疆军垦部队,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四年后会让他这个老坦克兵再挂帅组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民兵坦克训练基地。要不他咋会和柯西猛他们再相见,说起这事他只有两个字——缘分。
  军列刚刚开动,大家的心情都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尤其是一些女同胞难以割舍的浓浓乡情,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毕竟是第一次远离家乡。但军列上的唯一老太太欧阳夏珍和他的女儿夏春梅,却有似回家的愉悦。也许是母女同行不乏天伦之乐的缘故吧。老政工出身的何建功以他敏锐的思想嗅觉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欧阳夏珍说是老太太,其实只有四十四岁,比何建功还小一岁。不过她像军列上所有男女青年的母亲,大家都亲热地称呼她为大妈或大婶。何建功还是不由地把目光落在了欧阳夏珍和夏春梅身上。
  他有一种预感,好像欧阳母女与他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缘:欧阳夏珍为什么和二十六年前自己的妻子欧阳夏珍一样都姓“欧阳”?又为什么这么巧,名字又都是“夏珍”?
  更让他不解的是,夏春梅为什么那么地像自己?简直就像复制的一个样。他甚至不止一次地用小镜子把夏春梅的脸和他自己的脸偷偷地放在一起作比较,越比越像自己的亲生女儿。可他偏偏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孩子。自从二十六年前他的妻子欧阳夏珍死后,他就再也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一直单身至今,哪来的亲生女儿啊?
  他为了能证实夏春梅长得确实像自己,他悄悄地告诉了柯西猛。想让他帮助自己掌掌眼。柯西猛反复观察之后说:“不光是面貌上奇像,就连举手投足的动作都特别地酷似!”
  当问起他和女儿是怎样失散的、失散多少年了时,他却告诉柯西猛说自己从来都没有过女儿。所以柯西猛说他是想女儿想疯了。说长得像那完全是一种巧合,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千万别当真。
  但他却难以自拔,自从在军列上看到她们母女的第一眼起,他就再也没有放下过。她们母女老在他的心中和眼前晃动。他明明知道自己心爱的妻子已在二十六年前被他亲生父亲何发家推到老沙河里淹死了。为此他和亲生父亲断绝了来往。为此他愧疚了一辈子,至今不堪回首。
  何建功家经过五代人的努力奋斗,到他父亲何发家那一辈,终于成了当地有名的大地主。他的父亲像他的父亲培养他一样培养着独苗何建功,以期使何家的家业不断发展壮大。
  谁知何建功竟是一个天生的叛逆者,不愿意接受他父亲的谆谆教诲。真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对他父亲为他设计的发家路线毫无兴趣。但他却乐善好施,同情弱者,同情穷人。他见穷人受苦比他自己受苦心里还难受。
  欧阳夏珍家是何建功家的老佃户,一直住在他家村东头的柴火园子里。她十四岁那年的夏天才来到何家洗衣服。
  何建功认识欧阳夏珍就是在那年的那个夏天。那时他十五岁,正在县第一完全小学读高小二年级。放暑假的时候,他回到了他农村的老家何家楼子。当他放下书箱习惯地跑到村东头的柴火园子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正在那里洗衣服的欧阳夏珍。
  那时候欧阳夏珍不叫欧阳夏珍,叫兰子。欧阳夏珍是何建功十九岁在启封读中学时和她结婚的前一天晚上起的名字。欧阳是她的姓,“夏”表示他们相识在夏季;“珍”表示她们永远珍惜相遇在夏天里的爱情。
  何建功家村东头的柴火园子足足有三四亩之大。园子里除了堆积着不知多少年的各种柴草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树木和花草。为了看护这个柴火园子,盖了四间大草房。何发家安排他最信任的佃户住在这里给他看守园子。
  园子里一年四季风景都很美,所以何建功从小就特别喜欢在园子里玩耍。春天花香鸟语,梨树、杏树、桃树鲜花盛开,一串串槐花散发着股股清香。各种鸟儿在树林中穿梭嬉闹,蜜蜂和蝴蝶在花丛间飞来飞去。
  夏天树荫蔽日,清凉怡人。小燕子时而高站枝头鸣叫,时而直钻云天之上,时而贴着地面匆匆飞过。秋天果实累累,处处一片金黄,飘落的秋叶为园子铺上了金色的地毯。冬天雪压树枝,到处是银白色的世界。
  欧阳夏珍的母亲突然扛着一捆青草走进园子,看见何建功正站在一旁看女儿洗衣服,就大声告诉兰子说:“兰子,他是东家何少爷,你咋不给他让座?”
  兰子抬起头来一看,见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留着三七分的洋头,浓浓的眉毛,明亮的大眼睛,高直的鼻梁。身穿一短袖蓝格子绸缎汗衫和白色长裤,上身扎在裤腰内。脚蹬一双红底白帮皮质凉鞋,给人一种干练清新的感觉。
  这是她看到的第一个小帅哥,不由得心砰砰直跳。忙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在身上擦了擦。把自己屁股下正坐着的、也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小方凳拿起来,用衣袖擦了几下,然后用双手递给何建功。说:“对不起,俺只顾洗衣服没看到您进来,让您久站了!”
  何建功一进园子就看到了在葡萄架下洗衣服的兰子。只见一根大辫子耷拉在腰间,不停地随着她头的晃动,在身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变换着位置。她用力在搓板上搓着白色的裤子和蓝格汗衫,不时地举起左手或右手,用已经湿透了的袖口擦拭脸上的汗水。
  她上宽下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水汪汪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梁,樱桃似的口唇,脸上总洋溢着笑容。脚穿大花布鞋,已被洗衣盆里的水溅湿。何建功第一次看到这么甜美的女孩,十五岁的他第一次有了那种占有的冲动和欲望。他觉得能和这样的女孩生活一辈子才是最幸福的。
  何建功脸一红说:“我不坐,还是你坐吧。”
  兰子说:“还是少爷您坐吧,我蹲着洗一样。”
  何建功说:“不,你一定要坐着洗。要不然我心里会不舒服的。”
  兰子怯生生地说:“哪有东家少爷站着,让下人坐着的道理?”
  何建功说:“以后别叫我东家,还有什么少爷的,我听着不自在。你是新来的吧?”
  兰子把凳子放在何建功面前说:“嗯,早上刚到。”
  兰子妈放下那捆草,又扛起了锄头。说:“少爷,你好好玩。有啥事叫兰子帮你干。我下地锄草去了。”
  何建功笑了笑说:“婶,你走好。我和兰子说会儿话。”
  何建功说完,又转过身来问:“你几岁啦?”
  兰子不好意思地说:“十四,属狗的。”
  何建功说:“我比你大一岁,属鸡。那我就是哥,你就是妹。叫哥啊!”
  兰子说:“不敢,下人哪有叫少爷哥哥的道理!”
  “兰子妹……”何建功亲切地说,“该你喊我一声哥了?”
  兰子还是红着脸不张嘴。
  “兰子妹……兰子妹……”何建功连声喊个不停。
  兰子捂住脸说:“少爷哥,你别喊了,喊得我直心慌!”
  “我喊你那么多声兰子妹,你才喊我一小声,还是少爷哥,这不公平。”何建功说,“我叫建功,喊建功哥。喊啊,喊喊我听听!”
  兰子红着脸小声喊道:“建功哥!”
  何建功说:“不行,不行,得多喊几声哥。要不我太吃亏了!你咋敢叫少爷吃亏呢?”
  兰子说:“建功哥……建功哥……建功哥……这回你不吃亏了吧?”
  “哥不占妹妹的便宜,也决不让妹妹吃亏,哥给你补上。”何建功说,“兰子妹……兰子妹……”
  兰子说:“羞死人了,别喊了……别喊了,我认吃亏总可以了吧?”
  何建功说:“你这么小的年龄是正该上学的时候,怎么不去念书?反倒在这里洗衣服?”
  兰子说:“洗衣服一年能挣六斗粗粮,我能养活我自己。上学吃什么呀?”
  何建功说:“你来这里洗衣服之前干什么呀?”
  兰子说:“给人家带小孩,只管吃饭。”
  何建功说:“洗衣服还不如带孩子呢,又脏又累!”
  “带孩子一年到头没黑没白捆在身上,有时孩子一哭,要是东家不高兴,还会拿你出气。说是管饭吃,从不让你上餐桌,都是吃他们剩下的饭菜。”兰子说,“你家的衣服不会天天洗、黑白洗,比带孩子轻松多了。再说能和爹娘天天在一起,不再吃剩饭剩菜!”
  何建功看着满脸是泪的兰子,义愤填膺地说:“你给我说说是谁打你了,是谁给你剩饭剩菜吃了?我要去收拾他们,给你报仇!”
  兰子竟然感动地扑在何建功的怀里痛哭起来:“呜……呜呜……呜……”
  兰子第一次感到人世间的温暖。过去挨了打,父亲总是说人家有钱有势,在人屋檐下,咋能不低头,剩饭剩菜一样挡饿。
  “兰子妹,别哭。以后谁再欺负你有哥呢!”何建功轻轻地拍打着兰子的肩膀说,“要哭就哭吧,有委屈憋在肚子里不哭出来难受!以后我的衣服我自己洗……”
  兰子突然推开何建功,脸一红说:“你可不能砸了我的饭碗子!砸了我这洗衣服的活儿,我就在这儿呆不成了!”
  何建功像是明白了什么,忙上去抓住兰子的手安慰说:“哥不让兰子妹离开这柴火园子,永远都不离开。请相信哥哥!”
  兰子说:“我会把东家的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让他们穿在身上舒舒服服!”
  何建功央求说:“你洗的这一盆衣服,全是我从学校里带回来的,就让我自己洗吧!”
  兰子高兴地说:“越是你的衣服我才越得洗呢!”
  何建功问:“为什么呀?”
  兰子说:“不知道,总觉得洗你的衣服心里高兴!”
  何建功又问:“为什么呀?”
  兰子的脸一红说:“因为是哥呗!”
  何建功说:“既然妹子高兴洗,哥就给你打水。”
  兰子疑惑地问:“你会打水?”
  何建功说:“本来不会的,你来了我就会了。”
  兰子头一歪说:“骗人!”
  “骗人是小狗,不信打给你看看。”何建功说着提起水桶就往井里续。他果真打出满满一桶水来。
  兰子惊讶地问:“一个很有钱的少爷,咋会干这粗活?”
  他只是笑而不答,专注地看着她那得意而又吃惊的样子。一桶水拉近了他和兰子的距离。他没想到去年偷偷跟兰子他爹学会的打水本领今天能派上用场。
  兰子说:“哥,拧衣服,咱俩一人抓一头拧,保准拧得滴水不剩,干干净净,很快就能晒干!”
  “好的!”何建功说着,抓起衣服的另一头和兰子两个人拧起来。一会儿就把兰子洗的一堆衣服拧完了。
  “兰子妹,衣服干了就放你这里,不用送到我家去。需要换衣服的时候我自己会来拿的。”何建功说,“还有我家的脏衣服你也不用去拿,到时候我会给你送来,帮你一块洗。没事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有空我来教你认字,好不好?”
  兰子连连点头说:“嗯,好!”
  两个人就这样欢欢乐乐地过完了暑假。何建功照旧去城里念他的书。留下兰子一个人照旧给何家洗衣服。但自此他们心里都多了一份牵挂,一份永远都割舍不下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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