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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挣扎

作品名称:清河怨      作者:芳草无香      发布时间:2017-02-07 21:42:08      字数:3191

  早晨,秀敏正拿笤帚打扫屋子,难忍的腹痛忽然袭来,瞬间,她的脸色像纸一样惨白,细心的老骥一眼就看出来了。“秀敏,脸色咋恁难看,不舒服了吗?”
  秀敏没有吱声。
  “守着诊所,不舒服就说出来,干嘛强撑着?”老骥上前夺过秀敏手里的笤帚,用强制的口气说道:“去床上歇一会儿,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不用,歇歇就没事了。”
  每到来经期前几天,秀敏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精神紧张,情绪波动,易怒,急躁失去耐心。随礼这件事是不应该冲小虎发火的,但她却忍不住和他争吵起来。尤其是昨晚发现小虎对秋雁的感情时,她更是闷闷不乐,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她甚至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嫁错了?如果小虎真和秋雁在一起不要她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死了没啥,可剩下青青又该咋办?
  “快说,哪里不舒服?”老骥职业性的追问着。
  秀敏却不好意思开口。这种事情她只能给李小虎说。可是,每月一次的折磨,粗心的小虎总以为秀敏是身体虚弱的缘故,除了多干家务,从来没有问过她。“我……我……就是肚子疼得难受。”好半天,秀敏才吞吞吐吐地说。
  “是不是经期到了。”
  “嗯。”秀敏有些不好意思。
  “是不是感觉郁闷,烦躁,想哭?”
  “嗯。”秀敏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这是女人常见的经前综合症。”老骥说:“别哭了,心里有啥烦恼不能憋着,时间久了会憋出毛病的,尤其是在经前期。”老骥说着,把几粒药丸和一杯开水递到秀敏面前,“快把它喝了,会减轻疼痛的。”
  接过水杯和药,秀敏哭得更伤心了。
  “我想你心里一定有苦衷,不想告诉别人,就说给我听,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呜呜……呜呜……”像遇到了亲人似的,秀敏把压抑许久的纠结都丢进泪囊中,一泄而出,把对李小虎的不满和昨晚看到的统统告诉了老骥:“人们都羡慕我找了个好男人,可是他心里却牵挂着另一个女人,我算什么,我这些年一心一意跟着他又算什么?有时候真的觉得人活在世上没有一点意思,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秀敏,你听我说,经前综合症的症状就是像你这样,情绪低落,容易伤感。在这期间,一件小事都能引起你的悲观失望……”
  “他心里装着她,他嘴里说着心疼她,这还叫小事吗?难道要等到他们闹出更大的事情才是大事儿吗?”
  “我说错了,你别激动,慢慢说,有火就发出来,冲我发出来,想骂、想打都冲着我来,发出来你就不会伤心了。”
  老骥的这番话,平复了秀敏心中的激动:“叔,每次和你说过话之后,感觉心里可轻松、可敞亮。怎么和青青的爸在一起则感觉压抑,无话可说?”
  “小虎是性格内向的男人,他有啥都藏在心里,他不是不关心你,而是要操心的事儿太多太多,大队会计这一职责任重大,稍有差错,就会给村里带来经济损失,还有爷爷的托付他不能不照办。”
  “真的吗?”平静下来的秀敏看着老骥的眼睛问。
  “我想……我想应该是真的。其实人的烦恼都是自己找的。尤其是夫妻之间,当你对他失望和生气的时候,多想想他对你的好,烦恼就会离你而去。”
  “可是,他心里真的装着别的女人呢?要是有一天他真的要离开我去找他爱的人呢?”昨天晚上的情景又浮现在秀敏的眼前。
  “不会。我敢保证,小虎绝对不会撇下你和青青的,秋雁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的。”
  “秋雁缺啥东西了,他早就算到了,秋雁病了他也会焦灼不安,秋雁被婆婆打骂了他眼里会露出心疼着急,就连蓓蓓、蕾蕾不舒服了,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去帮着她。而我呢,我发烧了他没有察觉,我心情不好了更没有察觉到。他的心在扑村里的工作上,扑在秋雁娘仨的身上,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秀敏这番话让老骥无语了,好久他才说了句:“别瞎想,不要自寻烦恼。”
  “没有瞎想,我甚至觉得,你对我的关心比他要多得多。”
  话一出口,秀敏就后悔了,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老骥毕竟是长辈啊。果然,老骥听了她的话,垂着头说了句:“你歇着,我扫地去了。”
  巴掌大的空地,老骥扫了一遍又一遍,秀敏刚才的话让他惶恐不安。
  最初,他只是把秀敏当作他印象中的一个好学生而已。一个医生的职责所在,给秀敏看病开药,发现她平静的外表里面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忧伤烦恼,他只是想帮她医治好心灵和身体上的疾病。为了找到病因,对症下药,他敲开了秀敏的心扉,倾听了她不愿意对外人诉说的苦衷。他被她女性特有的善良和温柔所感动,他想当她的倾听者,他想让她开心快乐地生活,他想让她拥有一个身心健康的人生。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竟然有了一种默契,他是秀敏倾诉的对象。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秀敏会拿小虎和他比,还会说他比小虎更关心她,这预示着什么,她爱上自己了吗?说心里话,在他的心里,也曾经有过那么一时不健康的思想冲动。但那只是一时的。刚才,秀敏说的话再一次激发了他原本静止如水的情愫。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千万不能,她比他小十六岁,她叫他叔叔,他是小虎的长辈,他不能对不起小虎,更不能做让人唾弃和戳脊梁骨的事。看来,他得把自己的感情冷冻起来,疏远秀敏。
  “叔,扫地呢?”秋雁路过诊所。
  “嗯,你去哪儿呢?”
  “去接婆婆。”
  昨天,秋雁刚被婆婆扎伤,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又去照顾婆婆了。村里人都说秋雁儍,老骥倒觉得秋雁这孩子心地善良、宽容豁达,像这样以德报怨的女人又咋能忍心伤害帮助过她的秀敏呢?
  “你脸上的纱布快掉了。”老骥提醒道。
  “早上洗脸不小心带掉了,没事。”
  “快过来,我再用胶布给你粘上。”
  秋雁跟着老骥说着进了屋子。
  “秀敏,你这是咋啦,脸色咋恁难看呢?”看到桌子前坐着的秀敏,秋雁一脸的关心。
  “没啥,昨晚出去找青青她爸受凉了,折腾一晚上也没有睡着。”
  “哦。”秀敏直视的目光,逼得秋雁把脸转到了一边。老骥贴好了胶布,她说了声“我还有事,”就匆匆地走了。
  “大夫,你这儿有这种药吗?”一个男人拿着一张药单进来了。
  秀敏正要接过去,却被老骥挡住了:“你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来。”
  秀敏出去了,老骥照着药单给人抓起草药,打发走来人,他发现桌子上放着的本子上写着一首诗歌:“……心在痛/泪在流/这才发现/放手和执着在争斗/在撕扯/爱是什么/爱又有何错/为何相爱的人/注定要心酸要折磨/要难分难舍/情是什么/有情又有何错/为何有情的人/只能远远相望/情断天河/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情感纠葛/扯不断/理还乱/就是不能厮守相伴/这世间/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起因是对/结果是错/明明不想伤害/不知不觉却做了/杀人的恶魔/爱是什么/爱是什么/爱是什么/问天/问地/问你/问我……/苍天呐/你告诉我/我该放手/还是该执着/大地啊/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我的爱人呐/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看着这娟秀的字体,读着这内心煎熬的诗句,他惊奇了,秀敏竟然和桃花一样,也会用诗歌来倾吐自己的情感,她的身上竟然蕴藏着不为人知的才气和知识,他甚至觉得他的桃花又活过来了,秀敏就是桃花的再现,就是桃花派来陪伴他的。可这种念头只在脑海中闪了一下,理智立刻提醒他,别胡思乱想,她不是桃花,她是秀敏,是叫你叔叔的秀敏,是小虎的媳妇儿。  
  走出诊所的大门,秋雁才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望,发现秀敏没有追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秀敏刚才的话,明明在暗示着什么,难道她昨晚和小虎一样,也在旁边藏着,如果是那样,桂花和黄建国的事儿岂不是让秀敏知道了吗?以她对秀敏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她担心的是秀敏有没有听到小虎对她说的那些话呢?一定听到了,不然,她刚才不会那样说的。想到这里,秋雁的心里顿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和不安,她不想伤害到秀敏,真的不想。
  昨晚竟然看清楚梦中经常出现的男人是小虎,这怎么可能呢?小虎是青青的爸爸,秀敏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抱着她呢?可是她为什么总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是自己爱上小虎了吗?不知道。不知道。刹住吧,秋雁告诫自己,不能再做那样的梦,不能再让小虎走进自己的梦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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