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喜患病，李平让秋雁照顾

　　“娃儿呀，去照顾祥瑞他外婆吧，祥瑞我看着。”吃罢午饭，爹就劝天送。
　　“爹，您操恁多闲心干啥？她闺女都指望不上，凭啥要我去呀？”天送躺斜在床上吐出一个烟圈，不耐烦应付着。
　　“莹莹要中考，她婆婆有病得有人照顾，她不去中不中？”王老汉总觉得李红的前任婆婆知书达理，没有一点城里人的架子，比亲家强多了。他觉得，小红能照顾前任婆婆，证明她有孝心，将来也不会亏待他这个公爹的。
　　“啥狗屁婆婆，我娘早就死了，她哪来的婆婆。”天送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提起那家人。李红整天在他耳边说明伟老实忠厚，对她一心一意，不像他恁多花花肠子。现在爹又提起来，他怎会不生气呢？
　　“娃儿呀，我把你养大，供你上学，盼着你有出息，当个好人，你咋越学越倒囊了呢？看看莹莹她奶奶和外婆成天有病，再想想我自个，还有几天活头呀？咱做人不得讲良心吗？小红给咱家添了孙子，待我跟亲爹似的，你咋就不能照看一下她娘呢？”
　　不想让爹伤心，天送下床穿好鞋：“我去，我这就去，中了吧。”
　　走出家门，王天送心里嘀咕：真他妈的多此一举，闺女送去就送去吧，干吗还要在那儿侍候老太婆呢？且不说你还有儿子有家，你自己的亲娘病在床上还得别人照顾呢。这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
　　李红在时不觉得，这一走，家好像塌了架似的。他既要到学校上班，又要照顾年老的爹，还要招呼着儿子祥瑞的生活和学习。
　　经过十字街口的老柏树时，天送抬头瞅了瞅上面的小字报，经过大雨的冲刷，已不很明显了，但仍还有些点点痕迹。他本来是想报复李红和老太婆的，没想到却让秋雁差一点自杀。
　　拟小字报草稿时，天送想起秋雁对他无情的拒绝，心里充满了恨。他把“李家绝后”去掉故意换成了“看好自己的男人”。当时写这句的时候，王天送还为自己的聪明而自鸣得意了一番：尚秋雁，你不是拒绝我吗？我就让别的男人也不能靠近你，我就不信你是石女，就不信你不渴望和男人做那事。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毁了它也不让别人得到。他还想到了岳母田小喜：老巫婆，你那一双贼眼整天盯着我，说我没心和你闺女过，你看不起我爹，给他白眼，这是一家人应该说的吗？你们有啥事都瞒着我，把我当成一家人了吗？我写这个虽然是我的猜测，但也不是捕风捉影，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就要把你家绝后的谣言给传出去，让你老巫婆在人前站不住脚，让你遭受最惨的打击。哈哈，我的目的达到了，你终于被人们的议论给打垮了，你病啦，这是你虐待秋雁、监视我的报应。
　　“给你交代清楚，不准上狐狸精那里理发，不然我就和你离婚。”前边一个女人在教训男人。王天送心里生出一丝后悔和担心，只想着自己报仇解恨了，咋没想到秋雁的生意会受到影响呢？那天傍晚，他亲眼看到秋雁一个人在清河边徘徊，秋雁要跳河得时候，他想冲上去救她，看到秀敏拉住了秋雁他才作罢。
　　“天送，你来得正好，快看看娘咋了？咋像魔怔了一样胡说开了？”王天送刚踏进院门，大姐李平慌慌张张迎上来。
　　“都说啥了？”
　　“她骂我是狐狸精，骚货，还用刷子疙瘩打我。”李平说着伸出发红的胳膊。
　　王天送明白了，老太婆是真的魔怔了，把自己的闺女当成秋雁了。心里更加憎恨丈母娘：老太婆，你咋还对秋雁恁大仇恨呢？她都被你赶出门了，你还恨她、骂她呀？
　　恨归恨，脸上却还装出一份关心的样子：“没事，娘这是得了幻想症，把你当成嫂子了。”
　　“不中，你看着娘，我去叫老骥叔过来瞧瞧。”也不管天送同不同意，李平急忙跑了出去。
　　“娃儿，你这真长时间到哪儿去了？你不要娘了吗？快来娘这儿，让娘看看。”刚进到屋里就闻到一股难闻的霉臭味儿，王天送正要转身出去，却被丈母娘给拉住了。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我是你整天骂的残疾人的儿子。哼！别做梦了，你要是能生出这样聪明帅气的儿子的话，才得瑟呢。”天送一把甩开丈母娘的胳膊，目光里透着鄙夷嘲笑。
　　“你……你是欺骗我闺女的混蛋。我闺女呢？你把我的小红弄哪儿啦？”田小喜脑子又清醒了，在屋里瞅了一圈没找见闺女，逼着天送要人。
　　“告诉你吧，她去山东伺候前婆婆了。就是被你害死的杨明伟他妈。你害死她的男人，她恨你知道吗？就你这刁钻刻薄的个性，谁也懒得来照顾你。”
　　“娃儿呀，娘渴死了，快给娘倒点水。”王天送以为，丈母娘听到他的话会气炸的，没想到她又变得魔怔了。他怀疑她是装出来的，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缸子，从旁边洗脸盆里舀了一点洋碱水，递过去：“水来了，喝吧。”老太婆夺过他手中的缸子就往口里倒，王天送可不是傻子，李平把老太婆交给他照看的，出点啥事他能洗的净吗？田小喜快要喝到嘴里的时候，王天送一把上去夺下缸子。
　　“你这混账东西，娘白养你了，喝点水你也不让，难不成要把娘渴死不成？”
　　“娘，你这是咋啦？”田小喜正叫骂着，李平领着老骥走了进来。
　　“娘要喝脏水，我给夺了。”
　　“娘，天送是为你好，干啥还要骂他？”看着缸子里的洋碱水，李平埋怨娘道。
　　“娘有病，骂就骂吧。只要她开心，天天骂我都行。”天送装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老骥给田小喜检查了一番，摇摇头走出屋门。
　　“大叔，我岳母的病要紧吗？好治疗吗？”王天送很想知道老乞婆的情况。
　　“一连串的打击导致她情绪波动太大，精神崩溃。要想彻底治愈，恐怕很难。”
　　跟出来的李平听到了，立刻着急了：“我的娘啊，以后可有得罪受了，要是娘天天都这样，我不是要天天受打骂了吗？”
　　“你这一两天就受不了了，嫂子在家的时候，娘不是天天都这样对嫂子吗？”大姐的话让王天送想到了秋雁。
　　“你们也别着急，我的诊断也许是错的，你们带她再到医院做一下检查。”
　　老骥走了，李平开始和天送商量：“你是识字人，你说用不用到医院看呢？”
　　想到大姐就是老太婆的狗头军师，天送就气愤：“平常，你不是总给娘出主意吗？这事儿自然应该你做主了。”
　　“再咋说我也是出门闺女，我哪能担起这个责任呀？”李平打着小算盘呢。看病就得花钱，自己和男人靠种地过日子，闺女刚送出门，儿子上高中的钱还是闺女、女婿给的，她哪有钱给娘看病呀？她想天送一定也不想出这笔钱，只要他说人老了，在家好好养着，她就能把责任推到天送头上，回头李红问起来也好交代了，没想到天送却把皮球又踢回她这边了。
　　“你是闺女都做不了主，我这个女婿就更不能做主了。”天送才不买她的账呢，李红和他闹离婚，她这个姐姐也没少谗言。
　　“要不你叫小红回来吧？我也让其他的妹妹们回来，咱们在一块商量一下，看该咋轮流照顾娘？”
　　“中。我写信叫祥瑞他妈回来。”天送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别着急走呀。二妹还病着，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三妹接到消息赶过来也得好几天，这几天谁照顾娘呢？要不你请几天假，照看娘几天中不中？我家里还有婆婆要照顾呢。”
　　“大姐，你也知道，学校的工作可不像你们在地里干活，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歇，那是有安排的，弄不好耽误人家孩子呢。我是领导，咋能带头违反呢？”王天送嘴上大道理一串，心里说却骂着：就凭她虐待秋雁、看不起我，我巴不得她早死呢，想让我照顾她？门儿都没有。
　　“那咋办？急死人了。”李平着急地说。
　　“没办法。娘没有儿子了，照顾她的责任当然非你这个闺女莫属了。”
　　“我有办法了。”天送的话音刚落，李平忽然大叫道。
　　“你有啥办法？”
　　“我去找尚秋雁，让她来照顾娘呀。”
　　“你凭啥去找嫂子？她不是被娘赶出去了吗？她和咱家没有关系了。”大姐的话让天送厌恶。
　　“赶出去又咋样？她始终是李辉的媳妇儿，我的嫂子呀。哥没了，嫂子就得担起责任，更何况哥是为她的孩子送命的，娘是因为哥没了才病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就该照顾娘。”
　　“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呀？秋雁在这个家受的委屈还不够吗？你们有难需要她的时候想起她，不需要就一脚把她踢开，她是什么？是木偶吗？娘赶她和孩子走的时候，把话说得恁绝，现在你咋有脸再去让她回来呢？你就是去了，她也不会回来的。”李平的话让天送生气了。
　　“我就知道你会护着她，我不管，我就要去找她，她就应该照顾娘！”李平说完，扔下天送直奔秋雁的美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