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日星期一

　　中午，发琴车把我送到住院部大门口，她下车陪我进入住院大楼。在一楼大厅里碰到周月仙，她问我，知道不知道我们的血透室搬进新大楼了没有？上个星期听说这个星期日血透室要搬过去了。所以，周月仙会有此一问。
　　“我也不知道。”我对她说，“上去看看就清楚了。”说完，我加快了步伐，上了楼梯，发琴也跟在我后面上来。休息室的门开着，有病人从里面出来。“看样子还没有搬。”我对走在后面的发琴和月仙说。发琴是想来看看血透室搬哪里，我下机时她好来透析室接我。
　　休息室又挤满了上午时段病人的家属和下午时段的病人。护工张红在问大家拿钱——代交治疗费和药费。
　　“每人要交800元。”张红在提醒大家，“今天是新年第一次交费，保干基数800元，今天要加血液化验费，加透析的钱就要近800元了。”众人议论纷纷。但议论光议论，钱还得要交。还好发琴没走，我今天只带了600元钱。发琴也没带钱包，就口袋里摸到了底，也只有150元。有男病人向我建议，今天化验可以不要做，下次再做。陈芳招则走近我身边，说她口袋里有钱，借我一百元。而此时我一想，我的内衣口袋里昨天晚上买东西时还有50元余钱。就这样凑足了800元交给了张红。
　　“今天你可是大收入了。”我一边把钱给张红一边同她开起玩笑。
　　“是的，今天我可是大财主了。”张红也笑着回我的话。
　　“怎么要交800元？不是说只要600元吗。”刚进来的毛重阳咧着大嘴对张红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只收600元？”张红一边在纸袋上记录着我交的钱一边回毛重阳的话。但毛重阳还是接着说：“真像是新娘子，临上桥还在变卦。”但是他说还说，还是从口袋里摸出钱来上交。
　　
　　休息室里人挤，嘴杂，我到医护室向医生报告了体重后也就在医护室坐下休息了。因我今天的7号床位上午时段的病人还没有下机，得再等。我看到老邵老婆忧心重重地从休息室那边过来。
　　“王医生，今天我的那个可以不做吗？”邵夫人人还没到声音便已到了王医生的耳边。
　　“怎么了？”王医生转过身来问。邵夫人也已站到了王医生的身边。
　　“刚才又抽筋了。”邵夫人说，“神智也有些糊涂。”
　　“做着时若是抽筋了也要停止的。”王医生说，“不做也行。”
　　“昨天也抽筋了。夜里还昏过去，抢救了两次。看他的情况很不好。”邵夫人说。
　　“老邵也是的，住院以来怎么一直不见好转。”王医生劝慰她说。
　　“唉，我也尽力了！”邵夫人说。“两个儿子还在身边守着。我媳妇要坐1点多钟的火车去上班。”
　　“你家男人几岁了？”也在医护室等到“特殊病人透析室”上机的我的老乡在问。
　　“83岁。”邵夫人回答。
　　“你也尽到心了！对得住他了。”老乡说。两个月来邵夫人的天天陪护着丈夫住院，可以说所有本医院的血透病人都一清二楚的。看来，老邵的病情是在加重了。
　　看着邵夫人离去的背影，我真为老邵有这样的好妻子而惊叹。但愿她的噩梦能再延迟。在透析里，我又看到了杨富元和他的儿子。老杨已下机，坐在床上，小杨在给他穿衣服。看老杨今天的气色更好，下床后还能自己举步走路。我还看到了“翻白鱼”的护理，她正靠在13号床头在看电视。“翻白鱼”今天又来了，并已上机，在9号床，静静地睡着了。姜师母又在14号床边在忙活着；陈芳招则已坐到了20号床上。
　　就在我观望着透析室的时候，我发现透析室里好多目光集中看上了我，并且还在议论着什么。5号床上午时段病人的老婆甚至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仔细地看看我。我问她那边怎么回事？大家都看着我？她笑笑，回我的话：“在那头看到你这里，大家说你是陈新华。他以前也是这里做的，后来骗大家说他要到衢州去做了，其实是到贝林医院去做。他自己曾是赤脚医生，搞了草药自己吃，听说瘫痪了，又要懒到这边来做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笑笑，没说什么。透析室里也不再有目光射过来。
　　
　　2点多钟，9号床“翻白鱼”的机器警报声老是响起，几个护士得来回地跑。
　　“王医生，这血管要看看吧，血不会出。”最后一次金妹在9号机旁无奈地向医生求救。
　　“谁呵？”医护室里王医生的声音。
　　“吴珠仙。”金妹回答，“血还是不会出。”文来和云仙也从医护室出来到了9号床边，大家一起观察病人的情况，估计折腾了近半个小时。
　　“唉，就这样慢慢地做算了！”是云仙无奈的声音。可能只是降低流量了。流量低脱不了多少水。
　　“嘿，嘿。这个又摔倒了！”刚从9号床边离开走在走廊上的云仙突然大叫。一边叫着一边往休息室方向跑过去，同时又在叫：“王医生，摔倒了！”
　　听到叫声，王医生和几个护士赶紧从医护室跑出来，奔向休息室。是刚下机不久在休息室坐在凳子上休息的病人摔倒了。下机时这病人就不行，还是李梅帮忙扶着她到了休息室的。她没有陪护，就她一个人。
　　就在人们关注着摔倒的病人时，休息室里进来戴眼镜的小伙子—从贝林医院转过来的病人陈新华的儿子。他把休息室半掩着的门打开，随后，接着有一张病人床进来。床上躺着的是他的父亲，后面是他的女朋友在帮着推。他们进到了透析室。云仙这边已为他们腾出了16号床位，透析室的床推出来暂时放在了走廊上，小伙子把住院部的病床推了进去。一切就位后王医生也从休息室过来到了16号床边。
　　“肚子会扎人吗？”王医生在问病人。
　　“不会的。”王医生重复病人的话。
　　“有时有没有尿？”王医生又问。
　　“没有呵。”王医生又在重复病人的话。
　　“我给你量一下血压。”王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到走廊上的工具椅子上拿过血压器帮病人量血压。这时，护士云仙也在一边准备为病人打针。
　　李梅也从休息室过来到了她妈妈的5号床边。
　　“怎么样？”李梅的妈妈在问她。
　　“她还在坐着，不会走。还好是上午做的，要是下午做，这下机后人吃不消怎么去坐车呵？车也赶不上。”李梅在5号床边说着。
　　“你就拉她一下到外面去坐车吧！”李梅妈妈突然对李梅说。
　　“我一个人怎么拉呵？我抱不动她。”李梅有些为难，但还是离开了5号床走向休息室。
　　医护室里有一位男护工拿着一搂纸在找王医生，有护士告诉他王医生在休息室。一会又来了一位男护工，说是王医生叫过来的。护士云仙告诉他王医生在休息室。这位男护工去了休息室，后又出来对病人张春仙的老公“眼镜”说着“很麻烦的”离去。一会，见到他又推了一辆轮椅进来到休息室。哦，我估计是王医生安排了护工帮刚才摔倒的病人用轮椅送到车站去上车的。
　　“李梅，李梅！”我的右边18床病人又在大叫。李梅则在她妈妈床边在找什么东西，没有回答。一会，她才过去到了18号床边，问她有什么事？
　　“是陈芳招让我叫你的。”18床病人说。李梅又到了20床陈芳招床边，问陈芳招有什么事？
　　“帮忙把我的饭热一下。”陈芳招说。
　　“帮我也热一下吧！”18床的病人也对李梅说。“中午，我的饭都没吃。”有些病人怕体重“超标”，血透前的这一餐都不敢多吃或者不吃，所以都把中饭带到了病房里来吃了。有的当然也是为了省下医院发的这十元餐费，平时节约下来一起买鸡蛋或是牛奶等营养品。
　　
　　四点半，9号床“翻白鱼”终于熬到了下机的时间，护士们也算是可以透口气了。文来过来给她下了机。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迟迟不见有护工过来给病人拉回住院部。约许过了二十多分钟，才见到有一个女护工进来。张红同她开玩笑：“怎么今天你们女将出马了？”进来的女护工说：“今天住院部那边挺忙的，男士护工都派出去了，只有她们女将出马了。”
　　“糯米团样的，软却却的，你一个人抱得起吗？”9床护理担心地问。
　　“哦，我再叫一个人来。”女护工一边说着一边退出去。一会，她又带了一个女护工进来，两人一起推了一辆担架床到了9号床边。原来的那位护工同护理两人帮忙着从病床上抱起了病人，放到了担架床上，看着老人那狼狈的样子心里好酸。唉，人呵，为什么要遭受如此的罪呢？
　　“云仙，你要不要吃食堂？”医护室里红燕在叫。云彩仙正在16床给病人检查什么。看来今天晚上护士们又要加班了，她们准备吃晚饭了。
　　“要的。”云彩仙回答。
　　“那我就去帮你打了。你要吃什么？”
　　“随你吧！你吃什么我也打什么。”然而，就在听到她们开柜拿饭碗的时候，透析室里却忙开了。
　　“医生，医生！”15床老叶在叫医生。王医生刚好从休息室那边过来，跟着叫护士：“这里要下机了！”听到叫声，红燕从医护室出来，从配药房拿了托盘到了15号床边，“唉，不是还有十几分争钟呵！”
　　“他吃不消了！”才强求的老婆对护士说，“给他下机算了。”
　　“医生，医生！”14号床姜师母又在大叫了！在走廊上的王医生问她怎么回事？
　　“给我下机吧！”姜师母痛苦地说，“抽筋了！”云仙已处理好16床的事，过去到了14床给姜师母下机。
　　“红燕，也给我下机算了！挺不住了。”5床李梅的妈妈看到红燕已给15号床处理好下机工作向她提出。红燕拿着托盘和血压器刚走到5号床边，特殊病房里又有人在大声叫唤下机。
　　“里面又在叫了，把里面的先下机，他要赶车回家的。”红燕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5号床，先去了特殊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