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雄》第二十六章1979年来到了

　　而在他们六连帐篷前面是四连、五连。薛东副营长和吴海庚营长的营部挨团部非常近等等。
　　这一两天来，部队首先建军械库、训练操场、布置指挥室等大量的繁琐军事工作。四天过去了，当部队的所有军事设施都建好后，欧阳连长和他的战士们又可以跟他们在奇峰镇山区的部队一样开始日常军事训练了。但是，欧阳连长最关注的是这多日来战士们的思想状况。
　　他从奇峰山区部队到广西边境，就多次获悉了战士们的思想情绪——这次大行动与打仗有关，所以，战士们充满隐忧。欧阳连长一边带领战士们进行训练，一边利用训练间隙，找个把战士谈心，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又过了二天，到广西龙帮边境的解放军连长欧阳雄、武大文、叶祖权等解放军官兵在连日的繁忙军务中，1979年元旦到了。战士们非常高兴，可隐含着担忧和苦恼。因为，现在的中越边境，还是隔几天就有越军对中国边民进行射杀、炮击的事件发生，好像没完没了。我们的人民解放军战士指挥官，他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军人。欧阳连长又找多个战士谈心，还找一些连里干部谈，争取在短时间内，把这一影响六连政治思想工作的不利情绪平复下去，这样，更利于欧阳连长搞好连队的建设工作。
　　这天，欧阳连长听一排长刘志明说，一班战士曾进思想不稳，训练出错，还当战士的面，骂他一排长本人，爱发脾气；还有一点，他在两天前收到家里的来信，可能被家里的什么事把他影响了。
　　后来，欧阳连长特地问曾进，原来是他父亲胃病发作，家里无钱，他妈妈才来信求助他，他也没有办法。听了他的事，欧阳连长马上拿了一百元给他，让他快寄回家，这样，解决了他家里的困难。曾进非常感谢自己的欧阳连长，思想才开朗起来，至于打仗的传闻，他只一句：不管这些，到时真打仗了坚决听连长的。
　　今天晚上，等战士们吃过晚饭，欧阳连长为了连里的政治思想工作，把从湖南来当兵的李柄从营房里找了出来。两人在前面一片较平的、在广西冬日的一片清黑夜色里，在近处是一些平地、而较远处是斜斜看不见的田地沟坎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李柄，来到边境，你感觉怎么样？”欧阳连长问。
　　“连长，好是好，就是没有想到自己就要打仗了。”
　　“你听谁说的？”
　　“连长，大家都在说。”
　　“你相信有仗打吗？”
　　“说不清。”
　　“如果有仗，你怎么想？”
　　爽快的李柄非常后悔说：“我早晓得，不该来当兵。”说到这里，李柄回看了看在清冷冷的夜色里。在身后东西两边有二十多米的挨在一起的帐篷里，那透明有灯光的黄莹莹的帐篷，还有些从略敞开的帐篷布门里，照射出几道细竖方块般的亮光在黑乎乎的地上的情景。
　　如果是别的指挥官会马上批评他的。但是欧阳连长没有这样。又问：“那你怎么办？”
　　李柄说：“哎，我有什么，就这样混。”
　　“你是说害怕自己被打死了？”欧阳连长问，他觉得李柄是这个意思。
　　“不是的，连长。”李柄是要面子的。
　　“你知道南京大屠杀吗？”欧阳连长问。
　　“知道。”
　　“当时，日本鬼子进攻南京，人家国军守在城里打了三天三夜。由于蒋介石命令撤出军队，让南京平民落在鬼子手里，鬼子见一个杀一个，没有军人保护的南京城，成了鬼子到处滥杀的对象。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在我们解放军的身上吗？没有军人的保护，我们的人民就会遭殃。你怎么能怕死呢？”
　　听到自己连长这样说，李柄感到汗颜。
　　“我们人民解放军是由无数善良、本分的劳动人民每天辛苦劳动换来的粮食而供养的。如果他们换来的结果是我们解放军到时候怕死，他们会怎么想？难道我们连国军都不如，他们还保卫南京，更不要说我们解放军了。”
　　“连长……”李柄有些羞愧地低下脸。
　　“我知道，李柄，你对我说的是真话。我们来当解放军，不只是等转业了有个好工作，也是准备着打仗。我们每天进行的军事训练，就是为了打仗保卫国家和人民而练的。我知道凡是人都拍死。我跟你说，我，欧阳雄也怕死，可我们怕死就能在人民危险时，抛弃他们吗？就能无动于衷吗？”
　　“连长，我，没有想这么多！”
　　“我从15岁参加解放军起，就想拿枪保卫祖国和人民。就是怕死，以要保卫祖国。”欧阳连长深情地说。
　　“连长，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想。”
　　“越南鬼子打死我们军民，必须要他们付出代价。”欧阳连长有点气愤地说。
　　他俩就这样谈着……
　　欧阳（小）雄连长做了李柄的思想工作，他也没有马上想看到成效，就觉得过后又找李柄谈心。到了半夜，他睡不着，而李副连长看到连长为了做一个连的战士思想工作人都瘦了。就对连长说：“欧阳，你睡吧，我去检查营房。”
　　由于他们新成立的六连在二营最后，从每个白天到晚上由四、五、六连长轮着安排这一地段的警戒。
　　“不，我得去。”欧阳连长说。就走到自己的行军床跟前，弯腰，拿起放在他床边上套有手枪的朱红色皮带，系紧在他壮实的肚皮上，又整理了一下，说：“老李，你睡吧。我查营房去了。”
　　“嗯。”
　　然后，欧阳雄就出去了。
　　欧阳连长走出了连部的临时帐篷，他想道：看来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一个月，几个月？看来，应该有仗要打了。动拐一，应该是不是这样的行动呢？对，这可能与打仗有关。想到这里，欧阳觉得关于连里打仗的猜测，令他感到自己还要费力把战士们的思想平复过来。他知道这是一个比训练还棘手的事。然后，他走进黑乎乎的帐篷里。
　　一进帐篷，是睡熟的一溜过来、到黑越越的帐篷那边的通铺上的战士。他打开手电筒，慢慢地走到并排而睡的，头朝外，脚朝看不清的黑乎乎的帐篷壁的战士看了看：有没有被子被蹬开，露出肩膀、手伸到外的现象出现，然后没有，就往里面走去。
　　欧阳连长非常细心，挨个检查睡觉的战士。此时，他走到一个战士躺着的、睡得安然的通铺旁，用电筒照着这战士；而照在这战士脸上的电筒光回映在欧阳连长紧系着朱红色皮带的肚子正中的皮带扣环上，显得白亮亮的，这使得欧阳连长非常的英武十足！然后，他注意到盖着帆布绿厚被子睡熟的这战士的手伸到铺盖外，就把电筒放在战士脸边的床上，伸出双手把战士露在外的手放进被窝里；然后，欧阳连长再看看这战士睡着如大孩子般润泽的红红脸庞，坚挺的鼻梁，润亮性感的鼻翼，润红的嘴唇，以及相挨一起的依然睡熟着的战士们。后来，欧阳连长把营房检查完了，就出了帐篷。他往帐篷侧边的在站岗的战士那里走去。他知道，今天晚上站岗的是叶连长的一班两战士。
　　林大顺是四连一排一班战士，他的班长是正直脾气暴躁的成大成，27岁，都是一有什么就对着战士发作，只是对训练差的林大顺要求把他弄走，被叶祖权连长批评，我们在前面的章节说了。
　　欧阳连长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一班长成大成也走来。成班长看到六连连长欧阳雄，就立刻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六连长，都快半夜了，你怎么不去睡？”成班长说。
　　“我睡不着。”
　　“我知道。当了连长，会很忙的，全连的工作都要抓。我觉得这正好，我们四连、五连、六连轮流站岗会增加相互认识交流的机会。”
　　“这样当然好。”
　　然后，他俩就到四连两战士林大顺和一个姓谢的跟前，成班长问了一下，获得回答是一切正常。
　　接着，成班长和欧阳连长站在一边聊着，一会，话多的成班长就谈到去年八一建军节的全军比赛，欧阳说他们成绩一般，四连成绩靠前。
　　成大成班长由此想到了他班上什么都差的、自己的叶连长还让其参加全军比赛的林大顺，也不管林大顺在身边，开口就说：“我原先想不通，为什么我们叶连长非要让林大顺参加全军比赛。看来，这要是自己战士，不管技术差，慢慢练会有一副好技术的。而林大顺太不行了！”
　　成大成班长说到林大顺，还用手指了一下旁边站岗的林大顺。说：“欧阳连长，那个就是林大顺。”
　　欧阳连长觉得不好说成班长。就说：“你们叶连长是优秀连长，他知道怎样搞好一个连队。”
　　“可是，林大顺就是差。”成班长指的是他连长会对林大顺失望的。欧阳连长知道叶连长和他是1969年当的兵，在军事训练上，也非常杰出。
　　就说：“老叶是我们二营训练上的能手。”
　　成班长明白了。就不说林大顺。他赞扬欧阳：“欧阳连长，我听说你也厉害，把战士们情绪都平和了。”
　　欧阳连长没有说话。然后，成大成班长就走到林大顺跟前问：“林大顺，你冷吗？”
　　自从去年全军比赛的事后，成大成班长就经常教林大顺的军事技术。他是一个有什么就说，绝不背着战士说小话，要当面说出来的好班长。就忍不住说了一次不要林大顺在一班，被叶连长说了，他都非常后悔，在心里怪自己不仗义，是小人。
　　听到自己班长的话，林大顺回答：“不冷。”
　　“我刚才在欧阳连长面前说你不行，你一定不高兴吧？”性情耿直的成班长问。他知道自己再说时，声音又大，林大顺是听到了。
　　林大顺没回答。
　　“你不高兴也好，你恨老子也好，都随你便。老子就是这样。”耿直的成班长注视着林大顺说。是呀，他不喜欢阴的。去年军区比赛，他忍不住在背后跟一排长说不要林大顺在四连一班，被叶连长批评了，他也恨自己不光明，不地道。
　　欧阳连长看到成班长这样，就说：“成班长，走，我们到那边去。”
　　成班长口气直，心非常善良，脾气暴躁，欧阳连长是知道的。他想支开成班长，以免林大顺难堪。
　　听到欧阳连长说，成班长就住口，他看看不和自己说话的林大顺，觉得自己不要过火了。他想道：林大顺，你班长我就是这样，我不会背后说你的。对不起了，我这样做是为了让你进步。想到这里他和欧阳连长去那边了……
　　第二天早晨，战士们吃过饭。欧阳连长来到营房，对帮助战士戴上军事附带的一班长赵贵春，欧阳连长看到赵班长给战士还在整理，过一会儿看见他整理好了。才说：“一班长，等一会我带郑松去师部医院看病。”
　　赵班长是了解自己连长的性情的，就说：“好的。”
　　就侧脸对在那边自己床前，准备整理自己行装的战士郑松一喊：“郑松，你不要训练了。”
　　郑松听到了。他昨天在训练时，胃病发了，欧阳连长让他去卫生所看了；欧阳觉得还是去师部医院看看，这样更好些。
　　所以，不等战士们一训练，他就来了。
　　“郑松，走，我带你去师部医院看病。”
　　“连长，你还有自己的工作。”
　　“工作是重要，可是，自己战士更重要。”欧阳连长说。他更看重自己战士的健康。就说，“要重视你的病，不然，会越来越凶的。”
　　郑松非常感动！
　　然后，欧阳连长伸出手拉上郑松去师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