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边界(十二)、野蛮部落
作品名称:青春的边界 作者:阿娜尔古丽 发布时间:2012-02-05 23:03:17 字数:6795
药房基本稳定,邱晏菲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很容易服软。她已经看透了我故意压迫她,也看出了孟朵妠和毛毛非等闲之辈,所以对我百般献媚。我也是个很识抬举的人,看到邱晏菲对我服服帖帖,也给了她一些小权,让她过瘾。
邱晏菲倒是显得积极起来,动不动就把那些偷懒的员工骂个七荤八素。我和毛毛看着她骂人猖狂的样子,总是偷着发笑。毛毛对我说:“现在我才真正发现什么叫呆人怒气多了,这样也好,把那些咬牙蹬筋的滚刀肉们,把对我们素日的仇恨转移到邱晏菲身上。”我说:“不过她也满足了权威的作用,一举两得。”
一天,一个长得很敦实的男人来到药店,走到总台用敦实的声音问毛毛:“你好,请问邱晏菲在这个药房工作吗?”毛毛何其聪明,一眼就看破眼前这个满脸善良的男人是邱晏菲的丈夫。毛毛说:“是在这里,跟我来,我带您找她。”
毛毛带着邱晏菲的丈夫来到邱晏菲的办公室,邱晏菲马上脸色大变,等毛毛走出来,她听到邱晏菲大骂她的丈夫:“谁让你来的?你不好好在家挺尸,跑到北京来干什么?”
那个木讷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我想你,我也想来北京打工,离婚十年了,我还一直等你,等你回心转意,等你给我生儿育女。”
邱晏菲哭了,女人的心肠最经不起的就是男人们的实话实说。她尖声尖气地骂:“谁用你等了,你也配,我不想生儿育女,更不可能和你复婚,你快点滚回山东,开你的铲土机去,看见你我就恶心。”
毛毛蹑手蹑脚地来到我的办公室,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没有一点充分的心理准备,立刻同情起那个男人来,对毛毛说:“你让办公室主任陪着他吃了饭再走。”毛毛说:“在邱经理眼里,她的丈夫就是她今生最大的耻辱,她能留他吃饭吗?”
果然,大一会儿,邱晏菲红肿着眼睛来到我的办公室,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说:“邱经理怎么了,好像哭过一样。”邱晏菲又哭了说:“刚才我表哥来说我姥姥去世了,所以我心里难过。”我假装十分惊讶地问:“你姥姥应该九十多岁了吧,人老了,早走少受罪,你休息几天吧,等老人出殡了,再回来上班。”
邱晏菲抽抽搭搭地哭着说:“算了,人也死了,回去也是白搭,我留在这里好好工作吧。”邱晏菲装得太逼真了,女人的矫情和柔媚全然暴露出来,她生活在自说自话的梦里一般。
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和毛毛正要上车,一个黑影在门口一闪,然后藏了起来。毛毛说:“会不会是赵老三?”我说:“赵老三早就流浪得不见踪影了,可能是西岳。”我的心猛烈地跳动几下,下车走进车库的大门后,毛毛惊奇地问:“你怎么还没有回?”那个男人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在车库住一夜,明天再去见她。”
我立即明白这个男人是邱晏菲的前夫,黑眉黑眼的算个男人,就是面型有些呆板。我说:“这里有车进进出出多不方便,住在这里多危险,到邱经理的宿舍去找她吧,可能她回宿舍了。”邱晏菲的前夫说:“我不去了,免得她不高兴,北京的天气又不冷,我想着找个开车的活儿,留在北京看着她,也就放心了。”
我还想多和他说几句话,毛毛拉着我上了车,让小刘马上开车走开。我把三分之二要说的话咽在肚里,问毛毛:“你是不是看不起这样实在的劳动人?”毛毛冷笑着说:“我不是看不起劳动人,是看不起这样优柔寡断的男人,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为什么这样死缠着邱晏菲,邱晏菲谎话连篇有什么好的。”我说:“要是你家小杜也是这样,你不感到幸福吗?”
毛毛说:“小杜说一不二,要是有他这种窝囊现象,我早一个窝心脚把他的肠子踹出来了。”
小刘说:“别吹牛了,谁踹谁还不一定,我要是小杜,一天三顿暴打,让你躺在床上起也起不来。”
毛毛说:“可惜你不是小杜,小杜要是你这个猪样,我早一头碰死了,哪有脸活在这个世道上。”
我说:“好好开车,你们两前生的仇敌一般,一说话就抬杠。”
毛毛说:“谁稀罕和他说话,一个二百五,和邱晏菲的前夫没两样,趁早娶上邱晏菲算了,邱晏菲这辈子该遭此劫,注定嫁二五兮兮的丈夫。”
小刘说:“你好?我希望小杜的母亲很凶残,只要你敢和人家顶嘴,就把你打个满地找牙,小杜找个情人,逼得你一气之下上了吊。”
我说:“越说越没意思了,什么话都说。”
毛毛说:“他就是那么没素质,没教养,一点廉耻都没有,所以学开车。那一天自己开车到加油站加油,一下汽车爆炸,炸得他死无全尸,肠子都流在地上。”
小刘说:“滚蛋,我是总经理的司机又不是你的司机,你凭啥欺负我?下车。”
一个紧刹车,毛毛果然下了车,我下去拉她,毛毛哭了说:“瞎了眼了,招了那么一个司机,我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这种傻子说了。”
我说:“都年轻吗,开个玩笑也是正常,如果闹僵了以后真的就不好相处了。”毛毛说:“我们走着回家,凡正我不上车了,我们练溜达。”我说:“北京的夜色真美,就是人多太闹了,好吧,我陪着你走一段路,你也缓一缓精神,消消气。”
我们路过一家金店,透过玻璃窗壁,看到黄金闪烁着迷人的色泽,我爱黄金,并不是爱它的身价,是爱它迷人的光泽。有一位自称中年作家的老头说过:好女不戴金。那是因为一些女子没有高贵的品味,我两万元的大金镯子都舍得买,不是显示我有钱,而是感到只有金子那温柔的身体和我的手腕触摸时,有一种幸福的感觉。金子,是我这一生最钟爱的物质。
毛毛看着我的两只眼睛看着金店,笑着说:“进去吧,我知道你这一辈子最爱逛的就是金店。”我们进了金店,看到金子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色泽,我如梦如幻在金山银海中穿行。
我到一个吊坠柜台前,挑选一只帆船一样的吊坠,营业员笑眯眯地说:“小姐,今天是我们马克老板的生日,今天的黄金饰品一律打三点五折。”我买了一个金坠子,和毛毛到肯德基店吃了饭,小刘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问他:“你吃了饭没有?要不,我带些饭给你回去吃?”小刘说:“我刚到田老师家红烧肉吃过,不用了。”就在我和毛毛站在马路边等待小刘开车过来的时候,从一个施工地走过一群农民工,他们说着飞快的家乡话,戴着安全帽,从我面前走过,走在最后的是一对恋人,女的把安全帽脱了,提在手里,头发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贴在脸上。男的和她说:“快把帽子戴上,一头汗水,小心冷风吹着。”毛毛小声对我说:“真是穷人有穷人的恩爱,你看那个男的对那个女的多好?”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从我的面前走过,走了一段,那个女的回头看我。我只觉得面熟,心想:也许是以前在药房干过的营业员?但是营业员们手细脚嫩个,大多数从医学院招聘过来的,哪里能吃了这种苦?
毛毛突然对我说:“总经理,那个女子说认识你。”我问:“你怎么听见的?她说什么了?”她说:“那个漂亮女子是我哥哥以前的女朋友,可我哥哥走了,她可能找了别人了。”我恍然大悟,她就是我找了很久的焦子林。
小刘过来,我让小刘开车追赶焦子林,可是不见了她的踪迹。可怜的焦子林,原来离开我自己到了一个建筑工地当小工,可怜的人啊!她的未来我仿佛已经看透了,其过程是无穷无尽的辛劳,其终点是在忙乱与荒芜中老去、死去。我要拯救她,让她不要那么繁重地去和男人们一起劳动,受着世俗的嘲笑。
我到了家,小刘和毛毛依旧是仇人一般,摔摔打打。我让毛毛给我到卫生间放了水,我脱掉衣服躺在水里,金色的手镯滑动在我的皮肤之上,温柔的水将我紧紧包围着,好像是西岳的怀抱。我闭起眼睛,感到自己处于万丈峭壁生着铁锈那样的孤独、绝望。我还是个处女,可是我有过家庭,让人听起来觉得不真实。我曾经的丈夫,是那么柔和,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吃苦耐劳。我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你要陪伴到我死,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你的隐痛就是我的隐痛。可你为什么如此不堪重负,要离开我,销声匿迹。
毛毛催促了我三次我才出了卫生间,毛毛问:“您哭了,眼睛好像胖眼鱼儿一样。”我说:“你别拿我开玩笑了,什么叫胖眼鱼儿?”毛毛咯咯地笑着说:“我也是胡编的,今天有女篮亚锦赛,您的同学隋菲菲要上场,我已经调好频道了。”我穿着睡衣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小刘看了一下我脸唰地一下红了,原来她看到了我裙裾下的腿。我心想:色鬼,吃醋也没你的份。小刘红着脸走了,到自己的小房间看小电视去了,我空落落地坐在客厅里,没人理我,我成了个狗不理了。
可惜首发没有隋菲菲,只有苗立杰,隋菲菲成了替补球员,我没了兴趣,独自到卧室睡觉去了。半夜醒来怎么也睡不着,我没有惊动毛毛,独自来到书房,开始写作。我已经讨厌那种哼哼唧唧流派的散文,无病呻吟,也讨厌那些小诗以及文史钩沉。以前我写出来的小说,都属于婉约派的,长袖善舞。现在我发现我的小说越来越男性化,字里行间渗透了男子的气息,那种气息是陕北的秋天里刚刚收割后的大地气息,庄稼在阳光里焚烧着温暖、明亮和刚毅,我就活在这样的气息里,就像水仙养在水里。
第二天,我前脚来到药店,邱晏菲的前夫后脚就跟了进来,我到卫生间,他站在走廊里,等邱晏菲来上班。我一进卫生间,几乎吓晕了,邱晏菲躲藏在卫生间对我说:“总经理,我表哥非要让我参加我姥姥的追悼会,你快把他赶走。”
邱晏菲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简直把她的前夫和自己的关系当成警察和小偷的关系了。
我问她:“他是你的亲戚,我该怎么赶?”
邱晏菲的耳环同时和她的面孔一样放出大义灭亲的光芒,咬紧牙关说:“骂死他,让保安揍他,警告他永远不要来。”
我说:“你出去告诉他,把一切解释清楚,他自然会走。”
邱晏菲说:“他这种男人,脸蛋子好像屁股蛋子一样不值钱,我宁愿守寡也不要他,我就当他死了,其实他在我心中早就死了,二十多年以前就死了,烂了、死翘翘了。”
我说:“他不是你表哥吗?她的死活和你守寡有什么关系?”
邱晏菲说:“总之我不想见到她,帮帮忙,谢天谢地,好佳紫,不,好总经理,帮帮我吧。”
我出了卫生间,把邱晏菲的男人叫到我的办公室,这个木讷的男人眼睛红红的,似乎一夜也没睡。我让毛毛给他倒茶,毛毛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这个畏缩的男人,好像他不配喝茶一般。毛毛倒了茶,开始给我浇花。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他说:“潘长福。”
我问:“潘先生,你和你的爱人既然已经离婚了,干吗还要打扰她?”
潘长福说:“我不是来打扰她,我是真的想她,我十九岁进的药厂,当了个汽车工,她父亲亲自到我家说她女儿最喜欢汽车工了,要我们订婚。订婚后,我们恋爱了,关系还不错,谈了几年就结婚了。结婚后她逐渐冷淡我了,后来她要和我离婚,她对厂子里的人说孙总爱上她了。我找孙总,孙总说我有神经病。她三天不吃饭,我心疼她,就离婚了。离婚后,我觉得没脸回厂子上班了,到了绵羊市当了个运输公司的司机。岁数越大,越想她了,今年回到老家,厂子里的人说孙总和她根本没有关系,她是看上别人了,可这个男人不离婚,她也一直没找男人,我来碰碰运气,如果她对我死了心,我今天就会走。”
我对痴情男人最同情,原因是因为现在痴情的男人越来越少了,成了稀有动物了。再等几年,我国的国宝不是大熊猫;也不是褐马鸡了,是痴情男人了。
我说:“你走吧,她今天不来上班了,出差了,大约一个星期之后回来。”
潘长福揉了揉眼睛,很失望地掏出一个盒子说:“那我就不等她了,她回来也未必想看我,麻烦你把这个东西带给她,我昨天离开她以后,觉得这样走了我会更难过,不如让她欠我些什么,那样我走了会好受些。”
我说:“你还是有机会亲自交给她,来表示你对往日的追忆。”
潘长福说:“我来过了,也死了心了,她还是原先的样子,你告诉她,我不会来了,我给她爸爸留下五万块钱,希望他老人家过得好些。”
我接过一个善良男人的礼物,尽管是转交给他曾经爱过但依然爱着的女人的,可是我好感动,我的身边为什么就没有这样诚实善良的男人!真是好钢没有用到刀刃上。
潘长福走了,邱晏菲好像被刑满释放的囚犯一样,欢蹦乱跳地从卫生间跑出来,跑到我的办公室,甩着褐色的长发说:“我的天呀,跟了这种男人倒了八辈子霉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癞裁缝线长;烂船下不了海水;烂牙拔了舌头疼。”
我说:“邱经理,你真会利用民间谚语来骂人,但是潘长福在我眼里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糟糕。他有情有义,对你锲而不舍,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什么样的男人才满足?”
邱晏菲说:“你们一面之缘,你能了解他多少?他什么潘长福,简直就是潘仁美。”
我说:“潘仁美好对付,陈世美难对付,你爱的人不过是一个有家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他高兴了给你个笑脸,不高兴了把你当成破鞋粉头之流的女人,你在他心中有地位吗?你难道不觉得那是一种没有道德的行为吗?”
邱晏菲说:“孙总绝对不是那种爱了散了的男人。”
我厉声大喝:“你不要栽赃于孙总,孙总绝对看不上你,你往孙总的脸上整整抹了二十多年黑了,他调走了你还不放过他?我是和潘长福有一面之交,可是有时候一眼就可以把一个人看个山穷水尽,潘长福是真心守候你的男人。他不爱打扮,并不表示他没有爱心,他没有地位并不表示他没有尊严!你四十多岁的人了,也应该明白你需要的是什么了。”
邱晏菲说:“你凭什么说孙总不爱我,他提拔过我当三八红旗手,我生病时派人到我家看望我,给我买了两个梨罐头。”
我说:“那是一种错觉,是因为你高度自恋的错觉,你觉得自己漂亮,谁对你好就是真心爱你,其实爱你的人不在于你够不够漂亮。”我说完,眼泪哗哗地流着。毛毛进来对我说:“别浪费眼泪了,又不是你做了亏心事。”
我说:“我为现在还有这样痴情的男人而哭泣,并不是为了某个人。”
我拿出潘长福送给她的礼物,对她说:“邱经理,这是潘长福送给你的东西,它足足能胜过孙总派人送给你的两个梨罐头。”
邱晏菲拿了礼物打开,是一条很粗的白金项链,项链的坠儿上陪着一颗红色的鸡血玉。这条链子没有十万元是买不到的,潘长福用他勤勤恳恳赚来的钱花在了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身上,把她打扮得珠光宝气,去勾引别的男人。
如果说邱晏菲把这条白金项链珍藏起来,我会误以为她痛改前非了,没想到,下午他就廉价卖给回收首饰的人了,卖了六万五千元。真是自古美人都爱财、风流才子最无情。邱晏菲需要的是无情的风流才子,哪怕赔钱也愿意。
毛毛开导我说:“邱经理天生就是贱骨头,为她惋惜等于对牛谈情。”下午,我怀着一腔不满,来到工地上,轰鸣的机器声惊天动地,我问那里的包工头:“你们这里有一个叫焦子林的女子吗?我是来找她的。”
牛哄哄的包工头看着我和毛毛说:“什么焦子林,来我办公室说吧。”
我们到了他的办公室,包工头翘起二郎腿,一派爆发户架子。他问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工地上的光棍儿是不少,就怕你们受不了他们,那可是狼见了羊,猛得很。”毛毛说:“你说什么呢?我们昨天看到焦子林散工的时候,从你们这里走出来,我们今天来接她。”
包工头子说:“三七分成,你一夜五百可以吗?行了我们长期合作,她身价高一点给六百,总之,兄弟们挣钱不容易,伺候舒服了就行。”
我在他冷不防被我冲上去踹了一跤,毛毛拿起一只鞋照头就打。那个包工头子说:“姑奶奶们,行了就行,不行了你们说个价,不能打人呀。”毛毛照着包工头子的脸上唾了一口唾沫说:“呸,大流氓,你原来是这样用女人诱惑那些可怜的工人们,他们风吹日晒高空作业,累死累活挣下的钱全被你给黑了。”我说:“毛毛给他两个耳刮子走人。”毛毛噼噼啪啪给了包工头子几个大嘴巴,和我来到工地搅拌机边,问一个看搅拌机的女工人:“请问大姐,焦子林在哪里?”
女工人问推混凝土的一个工人:“咱们这里还有叫焦子林的?”那个推小车的工人说:“男的,女的?兔子引来的那个女人好像姓焦。”
女工大喊:“兔子,有人找你老婆。”兔子从高高的架子上下来,我一看简直就是恐惧人,天生兔唇,牙齿黄黄地暴露着,他问我:“你找我老婆干什么?”我说:“我要看看她。”兔子说:“哦,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夜我和我老婆遇见的那个女人。”
兔子带着我们来到另一片工地,焦子林戴着安全帽拉砖。我过去抱住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焦子林说:“我哥哥和你已经不是朋友了,我不能白吃白喝你家的,所以出来挣钱。”我说:“这里多么艰苦你明白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受了这样的苦力劳动?”
焦子林说:“我每天能挣七十多块钱,上个月挣了两千块钱。都给爷爷寄回去了,这个月还有二十一天开工资。”
我说:“跟我走,我每个月给你两千块钱,离开这儿。”
焦子林说:“离开这儿去哪里?我这样的人耳朵又不好用,什么地方都不要我,这里最适合我了。”
我说:“焦子林,你哥哥如果知道你干这样艰苦的工作,不一定怎么心疼你。听我的话,我们离开这里。”
我拉着焦子林就走,焦子林说:“老板管得很严,我现在不干了,这个月就算白干了。”
我说:“白干就白干,我们什么都不要了,走人。”
兔子拦住我们说:“你们不能把她带走,她是我的老婆。她吃过我两箱子方便面,我给她买过一双运动鞋。”
我掏出五百块钱扔到兔唇的脸上,拉着焦子林磕磕绊绊走出工地。当我们就要上车的时候,只见小刘被打得满口出血,躺在地上。他的身边站着十几个彪形大汉,包工头子笑眯眯地对我说:“小样儿,和老子玩狠的,也不打听一下老子是什么人!老子的三姑父是我们县的电管站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