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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62章

作品名称:勿忘我情      作者:李保流      发布时间:2017-02-03 15:26:13      字数:7534

  第61章
  
  狗子正失魂落魄地往家摸,长这么大还真没感觉过这么狼狈。没有媳妇时想娶个媳妇扬扬脸,如今有了死心塌地爱他的媳妇又一点威风不起来。这路怎么这么曲折这么不能随人心愿?媳妇生育了连个接生婆也请不来,狗子觉得窝囊透了。
  “别走。”猴头跳蚤与猫爪又挡住了去路。
  “你们还有个了结吗?”狗子气得有点哆嗦了。
  “咱们的账还没有算完呢。”猴头摇晃着光脑袋傲气十足地说。
  “我家的猪不是被你们赶走了吗?”狗子眨巴着有点发红的眼。
  “那两头猪就能抵账啊?”跳蚤拧着细脖子哼了一声。
  “你们要多少是个头啊?”狗子有点发疯了。
  “有账不怕算啊?”猫爪的肚了一挺,“你那两头猪去年这个时候还能值点钱,如今你知道市场价毛猪比去年掉价了一多半,能卖几个钱?”
  “那……”狗子呷了呷嘴巴,心想该他们钱不能不叫他们要啊,就强打精神陪个笑脸,“不看僧面看佛面,再缓一缓好吗?”
  “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猴头扑愣着光头不同意。
  “等移民开始了移民局一发款我就还你们。”狗子说的是尽最大努力了。
  “不知猴年马月搬迁呢,水库建成听说还得几年,我们等不得。”跳蚤扯起了破锣一样的嗓子。
  “真不行的话……”狗子恨了恨心,“我那几亩地送给你们种算了。”
  “你那一年见不了两斗麦的地,白给也不要啊。”猫爪撇了撇嘴。
  狗子还惦记着水香,不知她现在生下来没有,哪有工夫同几个光棍闲扯嘴呢?就虚晃一枪说:“我去和我老婆商量商量,看她有啥办法?”
  “好好,你去吧,”猴头闪开一条路,“量你插翅难飞。”
  狗子也懒得同他们理论,头一低快步跑回到了院里。
  
  水香正在床上打滚,想不到生孩子竟是撕心裂肺地疼痛。世上做女人难,做一个死心塌地的女人更难。水香咬着枕头,手把床单抓得早凌乱得不像个样子。这是对她不孝的惩罚吗?如果有母亲在身边,或者婆婆也在世,身边坐个人也能有一点安慰啊。
  “香,香。”狗子走过来趴在水香身边流起了眼泪。
  “狗子,恐怕孩子我生不下来了,我要死了,我死了心净,孩子应该保住命啊。”水香喘着粗气,嘴唇上满是牙齿的印痕。
  “我找接生婆,去她家……”狗子说不下去了,他能说什么呢?只有伸出手擦水香脸上渗出的汗,悲戚戚地说,“人要倒霉,喝凉水也硌牙啊。”
  “都怪你平时为人不正,你配做孩子的父亲吗?”水香泪水连连,想到生下孩子后的悲哀,百感交集,止不住随着生孩子的阵痛呜呜哭起来。
  “我不配做父亲,我做什么都不配,我该死,老天爷为什么就不叫我死?”狗子捶打着头也哭开了,搂着水香的肩膀边哭边诉,“我不想要孩子,我只要你,可你偏偏要生,生又生不来。”
  “我跟死了也差不多了。”水香痛哭着摸着肚子,“我舍不得孩子,天生的女人命,我不能叫孩子死在我肚里。”说着抓住狗子的手,大汗淋漓地说,“你快把我送医院吧,开刀也行,我一定要叫孩子活着,我不能害了孩子。”
  狗子一急,浑身打起了哆嗦:“住医院得交押金啊,没有押金医院叫进吗?”人越没有钱,花钱的地方就越多,这社会的矛盾永远也解决不了。
  “没钱去找孬哥吧,再求他一次,快快,你快去吧,慢了恐怕我是活不成了。”水香感觉呼吸有点困难,疼得把头来回地拱,把枕头早拱掉地了。
  狗子急得呲牙,听到门外猴头、跳蚤、猫爪在叽喳喳象麻雀拆窝,心一狠:“赔上老本也得借钱救人哪。”
  
  此时几个光棍正如输红眼的赌徒,他们恨水香恨狗子,恨得恨不能把他们拆散,他们听见了窑洞里要生孩子,以为机不可失。
  猴头袒露着胸脯,胸脯上刺了一只花蝴蝶,用手一拍:“狗子喝了爷们的血,赖账总赖不掉。”
  猫爪立着胳膊,胳膊上绣着两盘青龙,肚子一挺:“想用那二亩地抵债,老子才不稀罕种地呢。”
  跳蚤挽着裤腿,腿上满是一道道青筋,好似蚯蚓乱爬:“他没有什么值钱的,父债子还,他不给钱,卖他的孩子。”
  狗子刚好出门,被严阵以待的几个光棍又挤了个正着,这一回不是拦路挡道,而是真的动手了。
  猴头一把揪住狗子的衣领,恶声恶气地说:“我说爷们,你躲屋里哪么长时间,连爷们来也不让进里面坐坐?今日昔比,你娶了老婆,难道爷们就不值你理了?”
  狗子着急地说:“不是不是,放开我吧,我有急事啊。”
  猫爪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逼视着狗子说:“你有急事?我们不急吗?你花了我们的钱到底还不还?”
  狗子忙不迭地说:“还还,以后我就是卖血也要还。”
  “你的血能值钱?”跳蚤细脖子拧了拧哼哼道,“狗血谁要啊?对你打开窗户说亮话,今天今时不还钱,咱们立个字据,也算签个合同,中不中?”
  “中中,”狗子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怎么个签法?”狗子心急火燎,越想脱身越脱不了身。
  “合同两份,任你选择。”跳蚤的破嗓子干咳了几声不紧不慢地说,“第一份合同就是你花了我们多少钱,吃了我们多少东西,咱一笔一笔地算。你有了老婆以前的就不说了,就说你娶了老婆以后,一点不少,一分不让,有多少算多少,今天还不上,过期加倍,我们是明吃你的利息,你同意吗?”
  “不中不中。”狗子连连摇手,时间紧急,哪有功夫算一笔一笔的账呢?
  “第二份是你不还钱也中……”跳蚤打起了破锣似的官腔,“只要你按上血印,你老婆生了孩子,我们给小孩找个家,用小孩抵债,你我两清。”看跳蚤那活灵活现的样子,若不是加入猴猫集团,平时能经得起狗子一拳吗?
  “不中不中。”狗子又连连摇手,听到窑洞里水香疼痛发出的嚎叫声,急得脸上汗水直淌,“我老婆的命快保不住了,孩子生不下来了,快叫我送她去医院吧。”
  “去医院?去医院怎么有钱?还!”猴头搡着狗子的衣领。
  “我哪有钱呢?我去孬哥家借点去。”狗子想,若是他们当中散了伙,哪一个也不怕拼尿罐子。
  
  “妈的,又扯谎,不给钱揍他。”猫爪说着就是一拳,把狗子打得嘴破血流。
  “我给你们磕头了,你们行行好,放我一码吧。”狗子急哭了。
  “放你?那还不容易?”跳蚤充着好人,“合同一签订,马上放你。”
  “你们这不是往死里逼我吗?”狗子挣了挣没有挣开,急得扯开了喉咙对着狗孬的院子里喊,“孬哥,快来啊!!”
  “你娘的喊救兵?”跳蚤有点害怕了。
  
  狗孬这一段时间身体发胖多了,五大三粗,听到吵吵声出门就吼起来:“你们几个三番五次的在狗子家嚷嚷,看着支书的面子我懒得理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狗子一见狗孬恨不能大哭起来,拼着命地想挣开猴头的手掌,挣两挣还是挣不开,哭着说:“你弟妹快生孩子了,她生不下来,求求你快把她送医院吧,再晚了恐怕命保不住了。”
  “啊!!”狗孬吃惊不小,见那几个光棍胡搅蛮缠,把眼一瞪,脸目立时凶恶起来,一指猴头,“听见没有?救人命要紧,放开他!”
  
  猴头松开了手,猫爪、跳蚤还挨挨着不走。狗孬恨得青筋暴跳,牙咬得咯咯乱响,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猛扭身回家操了一根顶门棍飞奔而去,如猛虎下山:“我操你祖宗,看老子跟你们拼命。”举棍就打。
  猴头、猫爪、跳蚤因偷狗孬的猪曾惹过一起事端,本来就有点顾忌狗孬,想不到平时不大言语的狗孬发起火来竟那么凶神恶煞。几个光棍不敢抵挡,毕竟是小胆的害怕大胆的,大胆的害怕不要命的。见了狗孬象一条疯了的狗,几个人头一低腰一躬没命地跑了,连头也不敢扭一下。
  狗子嘘了一口气,伙着狗孬,连忙把昏迷不醒的水香抬到了乡里医院,经过剖腹,两条人命才算保住了。
  
  第62章
  
  在洛阳的高山接到狗孬在乡医院门口公用电话亭给打的电话,同值班主任打了声招呼就急冲冲地去找高红。高红不愿拱在黄土窑洞里一天三餐地侍候高怀,就好说歹说把高怀哄到洛阳。赁了一面生意房,老公公看家,儿媳妇拉货,小百货商品齐全,生意做的也满红火,连高山平时接收的烟酒礼品也占满了一个专柜。一家人财源广进,吃喝不愁,穿衣不难,出外方便。在全国才基本上解决温饱问题的生活水平线上,高红觉得自家比小康还小康,可以说进入大款之列了。
  衣食住行固然不用操心,时间一久想给高山生一个孩子的愿望又油然而生。在乡政府领结婚证时老胡就要给高山高红办理一个免费准生证,老胡的老婆当着乡计生办主任,后门方便的很。高红想着肚里还留有赵年的遗精,准生证没有要。后来看到月经还是正常来临,一颗紧张的心才平静下来。高红想先给高山怀上孕,然后再回老家办理准生证,同高山商量着要孩子,高山何乐而不为?再说父亲高怀也嚷嚷着要小孙子了。高山与高红缠缠绵绵,有两个月里夜夜不歇,天天不断,可高红照样月经来潮,两个人都紧张了。高山领高红找到洛阳市最有权威的妇科医生一检查,两个人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肚里。高红不具备生育能力,高红有口难言了。也许是自己第一次月经来时叫赵年乘虚而入捣毁了卵细胞功能?高红不懂得医学,也不想听人体结构的有关论证,反正是不具备当母亲的条件了,高红回到住处伤心地哭起来。高山说哭也没用,这是命。命应该同他作对,应该叫他断子绝孙,他说什么呢?
  高青多好的姑娘,多痴情的少女,是他高山叫她不满十六岁的女孩儿怀孕,逼人家流产,他又见异思迁,他恨自己外表象君子,其实是小人的卑鄙灵魂。这是报应,这是命,他高山不配做爹,不配不配。高山与高红互相自责着搂着哭的昏天暗地,哭能感动天神吗?后来两个人也就心静下来,一日三餐,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商量着以后有了机会抱养一个以养天年。夫妻终归是夫妻,该恩爱还得要恩爱。高红忙里偷闲参加着市健身美容,身材打扮得格外的耀眼,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这一天高红正在门市里忙着,见高山急冲冲赶了来张嘴就要内蒙古产的奶粉。高红不知道高山要奶粉干什么,高山说狗孬打来电话,婶子水香在乡医院剖腹引产,需要真厂家出的真正奶粉,乡里门市卖的全是伪劣假冒产品,根本就无法饮用,高山作为本家的唯一侄子如不去瞧一眼道理上说不过去。高红听了联想到自己刚见水香,爱慕人家身材苗条,回家也学着打扮迷倒了高山,不觉也想随着回家一趟,两个人同父亲高怀交待了几句,整理好物品,打了个出租车一直到了乡医院门口。
  
  医生们见了平日难得一来的轿车,在洛阳当专家医生的高山从里面下来,接着又钻出打扮得分外迷人的高山夫人高红,如同乡干部见了来视察的中央领导,一个个毕恭毕敬迎接高山夫妇的到来。高山以前同他们就熟悉,乡里医生常去洛阳办事吃住都受到过高山不少的帮助,特别是药品没少得高山的便利。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乡医院院长老潘、主治医师老侯一人握住高山的一只手不放。他们看到从轿车里提下来不少礼品,猜不透高山来的目的。
  “打搅打搅,”高山好容易把手抽回来,勉强地一笑,“我来看一个人。”
  “欢迎欢迎。”老潘与老候几乎是异口同声。几个医生护士小姐讨好似的帮高红拎东西,那小护士的满眼里流露着对高红的羡慕。
  高山在电话里听狗孬说了病号房间也没功夫与老潘老侯闲扯,先前一步就走到水香住的病房。
  
  水香的病房里条件简陋,霉味扑鼻,一个简易的地板上什么也没有铺。水香躺卧在那儿,婴儿裹着在那儿静静地睡,推门声过来不少人,水香的眼光还停留在天花板上呆呆地面无表情。医院里的医生叫她心凉透了,医院门口挂着甲等医院的招牌,书写着奉行革命人道主义的标语,不给他们押金任凭你鬼哭狼嗥,医生的心眼也被钱迷住了。水香的这一次剖腹,医院张嘴就要一万元的押金,狗孬与狗子恨不得给医生磕头;后来狗孬掏出身上带的所有钱给了医院,医院说不交一万元押金三千元就算手术费,出了人命概不负责。水香算命大,引产个女婴也保住了小命。从手术室推出来就叫住在了这间甲等医院的简陋病房里,打针换药不喊医生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似的,不愿住病房的水香早厌透了医院。
  
  “婶子……”进了房门的高山喊了呆呆的水香连他本人也呆住了,扭头看了看后面跟来的长衫白褂,满眼里流露出了对他们的不满。
  “啊,啊……”院长老潘惊慌失措,扭过脸对后面的医生护士瞪起了眼,“我不是说过吗?我们要对病人关心备至,为什么不把一号房的病人请出来?快去给他做通工作,轻病号让给重病号,这是医院的规矩,我们都应该遵守。”
  几个护士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跑走了。医生们心里清楚,一号病房是全医院条件最好的病号房间,是专门为有特殊身价的病人预备的。这一段时间正有一个退休高干生了点小病就近揽月,把一号病房当作了疗养院,每天有小护士给他按摩,还认了两个小护士当干女儿,正美得很呢。不料叫他换所病房,高干的架子从没有放下的傲气哪里容得?两个做干女儿的护士千哄万劝,以脱离干亲相威胁,用过后再接回来住作诱耳,并暗暗许下局部按摩改为全身按摩保证每个部位不错过,高干这才像离休岗位时无奈又无奈地搬离了一号病房。
  水香被顺顺利利安排到了意想不到的房间,主治医师老侯也卖起了好嘴,说给病人配治的最好的药正放在他的门诊室里,因迎接高山的到来还没有来得及往病房里拿,并假惺惺地叫一个医生去取。老潘点名护士长与主治医师轮流给一号病房检查,定时吃药打针不得有误,临出房门还乐哈哈地对高山表示,病号住多久都可以,医药费住院费全免。
  
  等他们一个个地点头离开,水香看着在医院里有人与没人相差如此之大,千言万语卡住了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同样是这一班人,比在课本上学的课文《变色龙》要具体得多了。学那课文是当一篇小说来品读文学大师契诃夫的讽刺艺术,现实生活却叫人感觉这么地辛酸,躺在床上的水香双眼被泪水蒙住了。
  高红特地从洛阳连奶粉带着小孩的用具都备齐了,小孩正在啼哭,高红泡好奶粉把乳头放在婴儿嘴里吮吸着不哼了。水香感激地看着高红,看人家同样是女人却享受着荣华富贵,如果自己有高红一般的身份还受那苦的折磨吗?
  高红逗着婴儿,小婴儿长得白净白胖,如果是她高红生养的多么好啊,可是自己还得叫婴儿叫妹妹。高红心里苦苦的,恨自己不会生育,女人要好看有什么用呢?有了后代才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啊。
  高山看出了高红喜欢婴儿的心思,瞧水香以前美丽的如天上的彩雁,如今面目憔悴得如同霜打的菊花大失光彩了。难道女人一生孩子就一下子老去了十来岁?再看看夫人高红比以前更有气质更有光彩,水香虽然比高红还小两岁,如今比起来真像高红的婶子了。
  
  几人正默默无言,狗孬在窗外探头探脑,直到辨准真是高山高红,才推门进来。
  “哎哟,我当医生又诈骗我,原来真在这儿。”狗孬脸色阴沉,面露彷徨。
  “你们去哪儿了?”高山正为来到医院不见狗孬狗子的面大伤脑筋。
  “唉,弄巧成拙,弄巧成拙。”狗孬一屁股蹲到凉椅上摇起了头。
  “怎么回事?”屋里的高山高红与水香转脸都问。
  “狗子扣那儿了。”狗孬伸开手狠砸了一下凉椅的扶把,显得气愤而无奈。
  “扣哪儿了?”几个人面面相觊。
  “派出所。”狗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听者全都瞪大了眼,高山高红不知道原因,水香摸不清根底。
  “你问你婶子吧。”狗孬觉得好累,这回出手相助真把他累坏了。人也累,心也累,连做梦也感觉是累的懒得去做梦,他真想歇歇了,更想静静心了。
  
  “婶子?”高山不明白地眨巴着眼寻视水香。
  “我叫他们去乡里给孩子报户口……”水香想坐起身子,无奈伤口还疼,坐了个半截身子也说了个半截话。
  “报什么户口?”高山大吃一惊,“这不是自寻麻烦吗?”
  “我想着叫狗子把孩子的户口报上,以后出了什么事不怕。”水香想着多么容易啊。她怕孩子生下来真被那几个光棍抱走卖掉,认为只要报上户口就可以高枕无忧。叫狗子去,狗子本不想去,拧不过水香一再哀求的眼神竟也稀里糊涂地去了。水香见狗子好长时间不回,又央求一直忙前忙后的伯哥狗孬去乡里寻寻狗子到底去没有去,哪知跑回来适得其反,水香犹如做着噩梦。
  
  “我又做错了吗?”水香盯着团团转的高山也闹不明白了。
  “你想想婶子,你也是有知识懂道理的人,你同我狗子叔申请登记没有?”高山立在水香面前急急地问。
  “没有,我年龄不到啊。”水香想到了村里没有去乡里登记、结婚的不够条件的不也多的是吗?他们的孩子生下来没人管啊。
  “没有登记给孩子报谁的户口?没有结婚证属于非法婚姻,不解除就得罚款。”高山说着社会怪现象,满目忧思。
  “那,那怎么办?”一说罚款又把水香惊呆了。
  “再者,你领准生证没有?”高山又问。
  “没有。”水香能解释什么呢?实话实说。
  “没证属计划外超生又得罚款。”高山语气有点沉重了。
  “我躲不掉了?”水香哆嗦得又如同经历了一场天灾人祸。
  “他们凭着国家的有关规定,你自动送上门去能轻意放过吗?”高山了解机关的工作作风。
  “那有什么?”高红把小孩哄睡了接过话头说,“咱爸同胡所长关系不是不错吗?他还参加了咱们的结婚典礼,叫咱爸去说说,到那不就把狗子叔放回来了?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今昔非比啊。”高山皱起了眉头,“若是往时我去就行了。”高山清楚这次县乡两级换届选举,乡长老万以雄厚的经济实力被提到县里当了移民局局长,县公安局刑事科长老董转眼之间荣升县纪律检查委员会的首席书记,听说他们的竞选用了不下五十万元的现金。老胡本想当县公安局的局长,没想到栽了跟头,被一个从洛阳市下来的有背景的非公安系统人员占据了宝座。老胡的心真有点气糊涂了,与还在乡计生办工作的老婆合伙对全乡申请登记的男女每对索要现金三千元,两口子一下子弄发了,成了全乡有财有势的财东。老百姓说这在毛主席时代早犯了枪毙的份儿,现在中央提倡反腐败,越反腐败越多,好像是恶性循环,换一个昏官来一个贪官,就像摆上筵席的鱼肉,坐者都有份,你不吃他吃,见怪不怪,见馋不馋。
  
  “这一次罚款板上钉钉。”坐在凉椅上垂头丧气的狗孬开了口,“刚开始老胡张嘴就要八千,说他没有户口薄,没办结婚证,没领准生证,什么证都没有罚八千还是看着本乡本土的面儿,若按国家规定——听老胡说的就没有咱老百姓活的路了。”
  “老胡到底想怎样?”高山转向狗孬。
  “还不是为了钱?嗨,想不到现在国家工作人员都是一个个的钱心。”狗孬气得光想捶胸口,谁偷他的猪有地方理论,这同派出所的人员逼着交钱到哪儿理论去?
  “到底多少?”高山又问。
  “这个数。”狗孬伸了一个巴掌。
  “五千?乖乖,胃口不小啊。”高红开门市赚钱虽然容易,比起派出所的不上发票的罚款差得远了。
  “这还是我左作揖右打拱给少要了三千块,叫我来找钱还要叫带着保人去派出所领人,过期他们将送往县里解决。”
  “好,我作保。”高山看水香又哭了忙说,“只是我们这次回来得匆忙,带的钱太少了,差一半不够。”
  “我在信用社还有存款,取出来用上派场吧。”狗孬无力地垂下了头。
  “别再糟踏钱了,我一辈子也还不起你们了。”水香哭得泪人儿相似,这一回比她生孩子难产还要心疼。
  “放出来人要紧,你要保重。”高山吩咐高红照看一会水香与孩子,高山与狗孬叔侄俩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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