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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45章

作品名称:勿忘我情      作者:李保流      发布时间:2017-02-02 09:52:19      字数:4370

  第44章
  
  高山回到家,他还惦记着父亲高怀的病。娘去世得早,是父亲面对黄土背朝天,硬是勒紧裤腰带把高山供到大学毕业,身子却累病了。高山成绩优秀被分配到洛阳市某医院任专家组医生。总以为自己当了专家医生,年轻有为,医学渊博,哪知连父亲最常见的哮喘病也没有治好。所有的好药都用遍了,高怀在洛阳配合治疗住院也不是十天半月,长达一年照旧是病不除根。高怀失望了,高山也灰心了,商品市场无空不钻,无孔不入,假冒伪劣药品比比皆见,高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中国的药品管理市场漏洞太多,形成一股潮流,他手握着手术刀也茫然不知所措。
  
  高怀原准备住在洛阳城享老来福了,谁知又给高山的工作带去了很多的不便,住在城市还不如回到黄河边住着放心,就坚持要回到黄土高坡,仍住那冬暖夏凉的窑洞里。高怀说这是命啊,享不住城里的清闲福。高山挽留不住,只好依父亲的意愿,反正高山工资也高,外块收入也多,有的是钱,买一袋面就能管父亲吃几个月。其实高山收的礼品琳琅满目捎回家就够高怀吃不完的了。来回走走,给父亲送药送钱送衣服送食品,高山也乐而不疲,因而高山的孝道赢得了远近赞扬,县电视台曾拍专题片报道过高山孝敬高怀的片断。
  “伯,我又从深圳托人在香港弄来了一种新药,你吃吃不知中不中?”高山从带来的包里掏出包装新颖的胶囊,让高怀看,
  “我的病就是这样了,换药不换汤,治病不除根,就像小草似的老老发发,一茬一茬的形成气候了。”在窑洞里沙发上躺着的高怀见儿子进来就说,手接住药也没有看。
  “只要心平气和,收心养性,闲心不操,活儿少干,病就会好起来的。”高山坐在了高怀身边,每次来都担心父亲干活太多。
  “我操什么心呢?”高怀摇摇头叹叹气,“老了,身子骨不行了,高青那孩子天天给我来提水,我的命算有福份。”
  “高青还是风雨无阻啊?”高山呷了呷嘴。他心里对高青怀有内疚而复杂的感情。
  “那孩子人小心善,越不叫她帮她越帮,真没办法。”高怀知儿子给高青看好过病,高青说不报答报答,心里就闲不住就闷得慌。
  “你狗孬叔身子咋样?也来了吗?”高怀问道。
  “来了,身体没事。”高山保证着说。
  “说没事也受了大罪,像我这小病小痒的还断不了吃药打针,那么大的伤口能不要命的疼?”高怀说着就生了气,“猫爪同高青比起来真不是一个娘养的,那家伙那么心毒?!若不是看在高风高岩的老面子上,我老命赔上跟他拉不了倒。”
  “人平安无事,过去了就不要计较了。”高山劝慰父亲,话题一转,“我狗子叔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
  “带来了个媳妇?”高怀看儿子点了点头,非常兴奋,“那就好那就好,都说我们家族光棍多,人不旺,男人不能娶媳妇,娶媳妇不离婚就克死,还说这是祖坟上的病,现在看来胡说八道。”
  “那全是封建迷信。”高山笑了。
  “你帮他没有?”高怀知狗子家境不好,又担心着问。
  “在洛阳就给了他两千,我看那个婶子对他情义可深。”高山忙答。
  “这就好,别叫外人说我们这个坟头上不长草。只要狗子安了家,静下心来好好干,我们也是人丁兴旺,再不叫别人说咱家门坎上就你这一颗独苗了。”高怀说着心里一热,试探性地看着高山说道,“山,你眼看二十六了,还不想着找个合适的?”
  “慌什么?”高山想到了含苞待放的高青。那一夜,月色朦胧,从家里哭着跑出来的高青徘徊在高山住的窑洞前,若不是金嗓子赶来拉扯高青,高山与高怀还根本不知道院里有人。待高山父子开门才知道高青哭得痛不欲生。高怀问其中原委,金嗓子呷着舌头说不出个所以然。高山说自己学过心理学,也许是高青的病又有什么反复?就耐心地寻问细细地解释,哪知高青越哭越痛,搞得金嗓子手足无措,拉高青走也拉不走。高山就对金嗓子说你可以先回家等着,他会解除高青的痛苦,好端端地送回去。金嗓子似有金口难开之苦,眼巴巴地回家了。高怀也插不上嘴,陪不起工夫又躺窑洞里去了。
  高青被高山劝进他住的窑洞,委屈万分的高青伏在高山身上哭了,高山如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待高青说出她差点没有被猫爪强奸,原原委委一说,高山听得呆了。本来当医生经常接触女性高山并不怎么胡思乱想,可当听到从病魔死亡线上拯救了她的高青说出内心爱慕高山的话,不觉感动了。揽着温柔似水的少女,对方的嘴唇渴望着对方的爱抚,灵与肉撞出火花;高青的身子被高山医治,她的少女的心也被高山俘虏了。当然由于双方的学识年龄相差太大,没有人去猜测他们之间有什么意外的举动。
  
  “高风隔三差五地从洛阳回来,时不时地给我说狗孬在你那里得到至高无上的照顾,家里有个医生就是天上的上帝。他说他要同咱结亲家,你愿意吗?”高怀说出了心里话如获释重。
  高山想高风高岩把受伤的狗孬送到洛阳他所在的医院,关系还真融洽多了,莫非高青与他的事叫他们知道了?
  高怀见儿子不语,又心事重重起来:“山,你是县里树立的孝子典型,我琢磨着你娶个城里的还不如找个咱眼里见的。我老了,不能到洛阳住你那儿拖累你,你娶的媳妇若能帮帮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咱就烧高香了。”
  “她只要愿意侍候你,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高山眼里又浮出了高青的音容笑貌。
  “你同意就算定了。”高怀眼里闪着泪花,“等明儿黄委会来量完了地方,就给你办婚事,早娶来早方便。”
  “你看着办吧。”高山随口答着。
  “那我就去说定了,永不反悔啊?”高怀只要决定下来,高山就不能更改,这是他家形成的传统。
  “中,我听你的!”高山窃窃地笑,想到了狗子娶的媳妇多好,若高青也打扮打扮学学婶子的举止,谁不说也是牡丹花魁呢!高怀看儿子高兴就弯着腰去找高风了。
  高山一个人在院里觉得无聊,头一扭又想看婶子水香了。
  
  第45章
  
  水香见有不少人时不时地看自己,才感觉自己是出嫁的姑娘,按规矩该闹她的洞房了,可狗子一头扎在狗孬的屋里不出来,水香心里不免焦急。几次暗示狗子还是无动于衷,莫非狗子同伯哥在一个院里住着不成?努力搜寻着狗子描绘的大堂房三间,院里哪有呢?除了高高矮矮的围墙,几孔窑洞,两三个草棚外连个砖头也没有。这就是说的洛阳小康村吗?水香微微感觉有被蒙骗的滋味,心里不免凄楚起来。
  狗孬看出眼前这个花容月貌的弟妹不安心了,人行了一路哪有不疲乏的?小声地说狗子那个院不能住就住这个院吧。狗子很为难,想想尾巴总是要揭出来的,心中一狠,就要领水香回那狗子生活了三十年的院子。
  水香笑着要告别伯哥去她要去的家,狗孬和村里人怀着各种心情屏住吸呼看狗子扯着水香的手进了他那烂得不能再烂的家。
  
  “进吧,这就是家。”狗子带着万般无奈的表情对左眼右看的水香说。
  “这就是你住的家?”水香的眼一时睁得大大的。整个院子破破烂烂,院门不说没有门挡,连仅有的那孔黑乎乎的窑洞也只有半拉门面。往洞里看,不能说光光的什么也没有,却还有一只床四腿缺三地朝上躺着,一股呛人的霉烂味弥漫在周围。水香的双腿终于颤抖起来,一个跄踉头昏目眩,栽几栽没有栽倒,伸手伏在黄土墙上呜呜咽咽地哭开了。
  哭得围着看的人一个个心凉凉的,呷舌的呷舌,摇头的摇头……
  “别哭了,伤了身子。”狗子看在眼里怎不心疼?忍不住立在水香身后劝开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是当着县长,会叫你住这破窑洞吗?我都感觉人穷丢人。”
  “我好糊涂啊!”水香悲愤欲绝,念着母亲,想起水英与铁锤痛心疾首,“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抬手捶打着土墙上的土“哗啦“塌了一块。吓得水香猛地一趔,她害怕墙会倒下来,也害怕窑洞要塌下来,她的命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我会骗人吗?”狗子可怜巴巴地说,“咱这是命里注定,谁叫我救你?谁叫我爱你?谁叫你嫁我?没有媒人,没有彩礼,没有公证,我们两厢情愿,千里有缘,难道你来是跟我说的东西过日子的吗?”说着就把手伸到水香的肩膀上,“别哭了,我心里不好受,街上这么多人看着也不高兴。”
  水香猛地甩掉狗子的手,双脚一跺,完全失去了新娘子的风采,声嘶力竭地叫道:“我心里好受吗?我心里高兴吗?”
  
  院外的人面面相觑,都为院内狗子的尴尬捏了一把汗,幸亏高山从家里出来蹓跶到这里,一见情形,忙来解劝。
  “狗子叔,你少嚷一句中不中?我新婶子老远地跟你来了,连歇歇脚的地方也没有,叫你你也哭,摊到谁谁都会难过。幸好困难也是暂时的,明天黄委会就来村丈量登记咱们的地方了,我婶正赶上迁移,搬到好地方会过上好日子的。”见水香气消了很多,高山就转向挤在门外看热闹的人群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各位乡亲,大婶大伯,大哥大嫂,咱们应该邻里相帮,该出力的出力,能帮啥的帮啥,把眼前的烂摊子收拾一下,叫他们安顿下来,好不好啊?”
  高山是有身份的人,平常在村内人缘挺好,电视台拍过他的孝顺片子,众人正巴不得有个结局,听高山一说,纷纷帮忙。有的打扫垃圾,有的端来了米,有的送来了面,有的掂来了油,有的连锅碗瓢盆也送来了,门窗也给安装上,床的腿也加固好了;狗孬把床上用的时刻准备结婚用的蚊帐、单子、毛毯也搬了过来。感动得水香早擦干眼泪,跟大伙热热闹闹收拾开了。
  布置一新,天色已晚,帮活的人也陆续告别回家了,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这还差不多,邻居像个邻居。”狗子等大伙儿散尽了,门一关点着蜡烛就躺在了床上。
  “远亲不如近邻,此话不假,看来你还会维持点人。”水香确实有点累了。
  “那当然。”狗子捶着新棉被幸灾乐祸,“连我狗孬哥准备多年的舍不得用的新被子也借给咱用,证明咱在乡邻心目中还是有威望的。”
  “别吹破了天,”水香撇撇嘴,“他们怕我会离开你,谁还看不出来?”
  “咱们俩是铁打的鸳鸯,地造的一双,能会分开吗?”狗子看着水香眼泡子有点肿,更显得动人。就招招手说,“香,你困了吧?来,躺我身边歇歇。”说着露出又想要办房事的姿态。
  “狗子,”水香脸色一沉,怒目而视,“我问你……”
  “还有什么话要问吗?”狗子有点哀求道,“先歇会,让我亲亲你再问行不?”
  “不行!”水香脚步也没挪一下,瞪着狗子说,“你是人还是狗?”
  “是人啊?当然是人,你肯嫁给狗?”狗子嬉皮笑脸地伸了伸舌头。
  “是人你就听我说一句。”水香声色俱厉地说。
  “好好,我听我听,你说吧,我仔细听。”说着双手扯着耳朵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这种苦日子会改变吗?”水香觉得这话如白说似的,但还是要问,就象人越不相信命在困难的时候越想抽签算命一样。
  “会会,咱们快搬迁了,移民房盖的一座赛一座,咱从洛阳来时,你没见小浪底移民新村吗?家家住的不都是楼房?”
  
  水香也确实见了小浪底移民新村,住宅排场豪华,街道都是水泥钢筋混泥土,还有宾馆、教学楼、娱乐厅,气派非凡,不知耗费了多少移民资金。
  “我死心塌地的跟你来,回娘家我也不愿,单看你有没有良心,长不长志气。”
  “既来之,则安之。”狗子爬起身笑嘻嘻地拉水香上床。水香挣了挣,还是半推半就地任狗子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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