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穷途末路
作品名称:武大郎外传 作者:田间布衣 发布时间:2017-01-21 20:39:49 字数:3680
送走潘家父女之后,武秀元接着继续劈柴。不一会儿石小玉回来了,他对小玉说道:“天也快晌午了,你把药给大郎熬了就做饭吧。”
石小玉应了一声就转身忙活去了。药熬好之后她冲武秀元喊道:“秀元哥哥,你把药给大郎端过去吧,这会儿我腾不出手。”
武秀元应声端着药来到大郎屋门前,当他推开屋门后刹那间呆住了,手中的药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看见大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往脖子上划,便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夺过了大郎手中的东西摔在了地上,失声问道:“大郎,你这是干啥?”见大郎的脖子已经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正在往外渗血,他急忙用手把血擦去,发现只是一道浅浅的伤痕,这才抱住大郎失声痛哭道:“大郎,你这是干嘛?你想逼死爹呀!”
武大郎在父亲的怀抱中挣扎着哭道:“爹爹,您放开我,让我死了算啦!我现在活着除了能给这个家增添负累与苦愁之外,还有啥用?我死了,你和小玉娘就再也不用整日受苦受累发愁作难了。”
“大郎,你说的这是啥话?啥叫你死了,我和你小玉娘就再也不用受苦受累发愁作难了?给你治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抱怨过吗?就是穷的砸锅卖铁拉棍讨饭,我们也要把你的病治好。你记住,你必须得给我好好的活着,才能对起你死去的娘,对起我和你小玉娘为你所遭的罪。只有你好好活着,你娘才能在九泉之下安息,我和你小玉娘才能有盼头,咱这个家才能有希望,你不明白吗?你为啥要做此等傻事?”武秀元抱着大郎连摇带晃痛哭流涕的吼叫着。
“爹!”大郎发出一声凄凉的喊叫抱住父亲大放悲声。
正在做饭的石小玉闻声赶过来,看到抱头哭成一团的父子俩也不由失声而哭,整个屋子一时被一片哀愁之声所笼罩。
日子就这样在哀愁之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大郎生病已经一年多了。
一日,武秀元从外面回到家中,面露喜色对妻子说道:“小玉,我今日进城办事时,路过‘同济大药房’恰好碰到王保安王大夫,他特意向我询问了大郎的病情,我如实相告之后他对我言说,他的堂兄御医王保勋近日就要回来省亲,到时他可让堂兄为大郎瞧瞧病。不过他也说了,他这堂兄极少回来,我们赤手空拳前去也不太合适,那样会惹得他堂兄不高兴,让他也很难堪。”
看到面露喜色的丈夫,石小玉忧心忡忡的说道:“这确实是件好事,可王保安王大夫说了,咱不能赤手空拳前去,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是在向咱索要钱财吗?既然他都张口说了,那拿少了肯定不行,可咱家现在穷得几乎连买盐的钱都没啦,别说多了,就是少的咱也拿不出,你说拿啥给他?”
经石小玉这么一说,武秀元刚才那一点儿喜悦情绪一下子就消失的没了踪影,立马又陷入了无奈的苦痛之中。他不由抱住头蹲在了地上叹气。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想错过。盼星星盼月亮他只盼望着大郎的病能尽快好起来,他好去掉这块儿压在他心头之上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石头。他必须得想办法去弄钱,可这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遍了,老账未还怎好意思开口再借新账?他思来想去一筹莫展,除了焦虑还是焦虑。就在这焦虑之中,一个念头突然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向钱庄借贷!一想到借贷,他心中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这借贷就是驴打滚儿的买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去碰的,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如今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之际,为给大郎治病他只能豁出去了。想到这里他从地上站起来,对正在收拾旧衣物的石小玉说道:“小玉,今天我在县城经过‘富贵钱庄’时,见有不少人从那里贷钱,听说利息很低的。为了给大郎治病,我也想去贷点儿,你看行吗?”
“什么!?”听到丈夫的话,石小玉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怔怔的看着丈夫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妻子用如此怪异的神情看着自己,武秀元觉得很不自在,便说道:“小玉,行不行你说话呀,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哥哥,你不知道那钱庄的钱是高利贷吗?”
“知道,可我打听了,现在的利息要比以前低好几倍。”
“为啥?你不知道那‘富贵钱庄’大掌柜的黄富贵,是一个笑里藏刀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主儿吗?啥时间变成了大善人活菩萨?如今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敢沾他的钱吗?一旦沾上就等于让他用绳子把你给套紧了,你就等着遭罪吧!”石小玉越说情绪越激动。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小玉,我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嘛!如今咱们已是山穷水尽,我实在是没辙了。”看着神情激动的妻子,武秀元无奈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干嘛还要去向钱庄借贷?一旦你把那钱给贷下,到时你拿啥去还?是卖我还是卖孩子?明天就是拉棍讨饭,我给你说这钱咱也不能贷!话又说回来了,大郎这病得了也不是一半天了,这都一年多了,咱们带着他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不还是没治好吗?他姓王的就算是御医,就一定能药到病除把大郎的病治好?退一万步说,咱把钱也花了,到时他却没能把大郎的病治好,你说咋办?”
“那你说咋办?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大郎,一天一天痛苦的熬着一直熬到死吧!人家王大夫是京城来的御医,毕竟见多识广,咱们不带着大郎去试试,咋就知道不行?大郎这病说不定还就真的好在他手里呢!”
本来这几天石小玉本就觉得心情莫名的烦躁,却又无处宣泄,此时听丈夫这么一说,心中更是委屈,好像是她在阻拦着丈夫,不让他去给大郎看病似的。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待大郎比待自己亲生的还亲,简直就是掏心掏肺,待自己亲生儿子武松,她也没有这样上心过。看着大郎的病情,她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有啥办法?这周边的县府跑遍了,家中的钱也花光,外面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她抱怨过一句吗,说过一个不字吗?只要能治好大郎的病,就是割她身上的肉她也心甘情愿,可丈夫今天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不叫她伤心?她越想越委屈,不由哭诉道:“哥哥,我知道你为大郎的病情着急上火心情不好,可我也一样啊!大郎虽说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待他如何你心里清楚,可你今天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伤我,好像是我在阻拦着,不让你给大郎看病,让他在家中坐着等死似的?我石小玉有这么狠心吗?我不让你去贷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着想,我图个啥?不就图个咱这家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吗?”石小玉哭着说着,越说越伤心,不由得就哭出了声。
看着伤心痛哭的妻子,武秀元这心里更加不是个滋味。他知道自从大郎生病之后,小玉跟着他是吃苦遭罪受了不少委屈,可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说道:“小玉,你知道哥哥的话根本就没你说的那意思,我这不是为大郎的病着急吗?”说着他伸手为小玉擦去脸上的泪水,把她轻轻揽入怀中安慰道:“别哭了,小玉,就算刚才哥哥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石小玉依偎在丈夫的怀中幽幽说道:“哥哥,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再着急咱也不能胡来是不?那钱庄的钱,咱不能贷!这样吧,你现在到村子里再去转转,看看能不能再借些钱,如果实在借不来,咱再另想办法。”
“哪好吧,我这就去。”武秀元说着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了小玉便转身走出了屋子。来到村中,他先去了武根昌家。武根昌和他同岁,从小一块儿玩泥巴长大,感情好得就像亲兄弟,他觉得应该能借点儿。来到武根昌家,他见武根昌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便上前打招呼:“根昌老弟,在家闲着呢?”
正在喝茶的武根昌抬头见是武秀元,急忙起身说道:“是秀元大哥呀,快坐下来喝茶。”
武秀元在桌子前的凳子上坐下来后问武根昌:“今天你没去上山挖药吗?”
武根昌为武秀元到了一碗茶之后,坐下来说道:“我昨天上山挖药回来时顺路捎了一捆柴,今日一大早担到集市上去卖,谁知从早晨等到晌午,连个人问一下都没有,这不又担了回来。”说着他顺手指了指靠在篱笆墙上的柴又问:“秀元哥,这段时间我也没见着大郎,不知他的病咋样了?”
“唉”武秀元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老样子,时好时坏也不知啥时候才是个头儿。今天我去县城办事经过‘同济大药房’时,碰见掌柜的王保安大夫,他对我说他的堂兄御医王保勋这几天回来省亲,到时让我带着大郎去瞧瞧,不过他又说了,不能赤手空拳。你说哥哥现在穷的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但大郎这病不看又不行,所以只好厚着脸皮子过来,看看兄弟能不能帮哥哥凑点儿?哥哥知道上次借你的钱还没还,按说是不应该再过来的,可哥哥这眼下实在是没辙了。”武秀元说着苦涩的笑了笑。
“秀元哥,俺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全家老老小小十来口人的生活,全指望我一个人平时上山挖点儿药,打点儿柴,卖那么一点儿钱撑着,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就上回借给你那十两银子,还是全家人省吃俭用从牙缝儿里攒下的。不是兄弟我今天不肯帮你,实在是兄弟我现在手头儿也紧得很。”武根昌一脸无奈的对武秀元说道。
见武根昌如此说,武秀元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没戏,只好起身告辞向下一家走去,结果又碰了一鼻子的灰。就这样,他还是在村中转了半晌,去了十几家,说破了嘴,跑断了腿,结果是一分钱也没借到,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在心里愤怒地咒骂着——他妈的这狗日的世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风光时就他妈的像一朵花儿,那些狗日就像蜜蜂蝴蝶成群围着你转,你倒灶了简直就是瘟神,那些狗东西看见你躲都来不及,就别提粘你了。此时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快要疯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一片茫然,想哭又想笑,就是不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