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多年未见

　　第二天，穆玲和曲正阳早早地就要出去，曲犹扬赶紧拉着他妈妈，问道：“妈，你昨天说好的，不会走的，你可不能食言。”
　　穆玲笑着对儿子说道：“真的不走，我要和你爸爸去见一个老朋友，如果顺利的话，回来后我们会去找你的。”
　　曲正阳也向儿子验证道：“放心吧，这次我和你妈妈确实只是去见一个朋友，不会让你妈妈走的。而且现在看到你，妈妈怎么可能舍得走呢。去好好上学吧，回来后我们会告诉你的。”
　　曲犹扬只得点点头，早早地去了学校。
　　穆玲带着曲正阳去了康复医院，曲正阳向孙院长说道：“您好孙院长，非常感谢这么多年您对穆玲的照顾，请接受我诚挚的谢意。”说完之后，就向孙院长深深地鞠了一躬。
　　孙院长赶紧扶起曲正阳：“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穆玲等他们说完，插了一句：“这次并不只是来感谢院长的，还有一件事需要问下院长。之前就是跟我在一个病房里的女孩，叫楚婉婷的，她父亲是不是叫楚天明？”
　　孙院长点点头：“是呀，是我的老朋友了。怎么，两位也认识？”
　　穆玲接着说道：“一开始我并不知情，现在才知道。我和我前夫都是楚天明的大学同学，算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只是后来他回了老家，这二十几年都没有再见过了。还有一点就是，我的儿子和楚天明的女儿现在也是大学同学，而且相爱着。由于去年都出了车祸，才分开至今，所以我知道为什么楚婉婷的失忆症一直不好了，相信肯定和我儿子有关。所以这次来希望孙院长能告知她们的住处，我们好亲自去找楚天明谈谈。”
　　孙院长也是有些感慨：“真有这样的事？那还真是太巧了。”
　　曲正阳也在旁边附和道：“事实确实如此，我们并没有恶意。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楚婉婷这小女孩在这里，四处询问并没有找到。也是犬子对楚婉婷用情很深，到现在还是念念不忘，还请孙院长告知。”
　　孙院长笑笑：“能帮上你们，我当然乐意之至，我相信天明应该不会怪我的，毕竟对他女儿的病情也会有所帮助。她们之前在医院里住，后来就回老家了，我给你写下地址。”孙院长写完之后交给了曲正阳。
　　曲正阳看后问道：“孙院长确定她们是回到这个地方吗？这个村子之前我就让人去过，说他一家都搬走了呀。”
　　孙院长看了看：“确实是这个地方不假呀，天明他没有理由骗我的。”
　　曲正阳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有可能确实是不在那个房子里住了，但我相信肯定还在村子里。好了，那就多谢院长您了，等下次再来拜访您。”
　　孙院长和蔼地说着：“不用太客气，希望你们能找到地方。”
　　穆玲和曲正阳告辞之后，就飞去了江苏溧阳，询问了李管家和在路上的两次打听，才终于找到了村子。
　　曲正阳问着邻居：“你好呀大哥，想问下楚天明他一家说是搬地方了，你知道搬到哪了吗？”
　　那位跟曲正阳年龄相仿的男子，上下打量着曲正阳和穆玲，便问道：“你们是他什么人？”
　　有了李管家的提醒，曲正阳回答：“我们是楚天明学校里的同事，要到他家拿一些资料，打他手机没有人接，所以就想直接去他家，也不用他出来了。”
　　那位男子笑着回答：“噢，是学校里的老师呀。他家搬到村里的老院子去了，顺着这条路向里走，走到头右拐第二家就是了。
　　曲正阳和穆玲都点下头，说着谢谢。按着那位大哥的提示，两人就走了过去。穆玲敲了敲门，是一位老太太开的门，看了看，便问着门外的两人：“请问你们找谁？”
　　曲正阳笑着说：“您好阿姨，我们是楚天明的大学同学，好久不见了，过来看看他。”
　　老太太一听，笑着：“哦，原来你们是天明的同学呀，快进来，快进来，他还在学校，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两人点点头，就进了院子。老太太脚步还很健朗，一边让着他们进来，一边说着：“来，到屋里坐会儿，先喝点茶。”
　　穆玲扶着老太太，笑着说：“阿姨您不用太客气了，我们坐会儿就行了。”
　　刚说完话，就看见闫丽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瞬间闫丽就愣住了：“穆，穆女士，你怎么来啦？”
　　老太太问着：“你们之前见过吗？”
　　闫丽回答道：“妈，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在医院里让给我们病房的那位女士啦？”
　　穆玲笑着：“一点小事。不过我当时还真不知道你就是楚天明的妻子，要不然怎么说也得好好聊聊。”
　　没等闫丽发问，老太太就解释道：“她是楚天明的大学同学，哦，两人都是。刚过来，看看天明。”
　　穆玲问着闫丽：“你女儿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完全好了？”
　　闫丽笑笑：“回家后，比以前好多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一点什么想不起来，应该是关于车祸和她的同学。”
　　曲正阳不好意思地对老太太和闫丽说道：“还有一点就是，曲犹扬是我们的儿子，没想到会这么巧。”
　　闫丽像是没有听清，不敢相信：“什么，曲犹扬是你们的儿子？”
　　当大家正在惊讶中时，楚天明推门回来了，估计是听到了曲正阳说的话，看着两人：“真是稀客啊，你终于还是找来了。”
　　老太太和闫丽听着都有点稀里糊涂，不过还是老太太开口说着：“来，都进屋坐吧，有什么事咱吃完饭，再慢慢聊。”
　　闫丽就说着：“你们先去屋里坐吧，一会做好饭，我再叫你们。”
　　笑着就转身要去厨房，穆玲在后面喊着：“等等，闫姐姐，我去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闫丽推脱了说不用，不过穆玲还是跟去了。
　　楚天明注视着这一幕，直到她们进去，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曲正阳跟随楚天明进了屋，两人坐着，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开口。或许都在感慨着时光飞逝，也有可能是因为老太太在。曲正阳此来就是有求于他，先开口说道：“很冒昧此次前来打扰了。楚学长这二十年来，一切都好吧？岁月真是不饶人呀，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多年以后了。”
　　楚天明看到曲正阳与穆玲，一时也是很惊讶，所以才怠慢了这待客之道，笑着说：“哪里的话，确实是没想到你们会过来。这些年勉强度日吧，索性一家人在一起过的也算是满足了。”
　　曲正阳以为楚天明在嘲笑他，也自嘲地回了一句：“是呀，最好的日子不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嘛，不像我。”
　　楚天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闫丽本来就已经做好饭了，只是又加了两个菜，不多会就告诉大家可以吃饭了。穆玲问道：“过来之后只顾说其他的，怎么没看到你的女儿婉婷？”
　　闫丽笑笑：“她在自己屋里呢，这么长时间她没法去学校，自己画画呢。”
　　穆玲俨然和闫丽亲姐妹似的，微笑着：“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咱一起去叫她吃饭吧。”
　　两人在楚婉婷门前敲了敲，就听到那个甜美的声音回答道：“进来吧妈，你还用敲门。”
　　穆玲进去后，笑着说：“婉婷美女，还记得我吗？”
　　楚婉婷抬头，看见妈妈旁边站着的穆玲，很开心地笑着：“穆阿姨，你怎么过来了？当然记得。”然后站了起来，跑向闫丽和穆玲。
　　闫丽握着楚婉婷的手：“走，先去吃饭吧，等吃完饭再告诉你。”
　　大家都坐上了餐桌，楚婉婷的奶奶跟曲正阳说道：“来的太匆忙，没有什么准备，都是些家常便饭，还请不要客气。”
　　曲正阳赶紧起身回答道：“阿姨您这说的哪里话，您太客气了，是我们冒昧打扰了。”
　　楚天明在旁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是不是看着快饭点了，正好过来了。”
　　闫丽也跟平常一样打趣楚天明：“哟，平时严肃的老师，都会说笑了，没看出来呀。”
　　楚婉婷听后，在旁边笑着她爸妈。穆玲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确实像家的感觉，也笑了。
　　老太太在旁边发话了：“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不许再说笑话了。看着不吃多浪费，平时我最喜欢闫丽做的菜了，你们不吃我可全吃了。”听到这话，曲正阳和穆玲更要笑了。
　　楚婉婷笑着：“奶奶，你不让别人说笑话，你自己却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老太太说着：“哪有，我正常说话的。都不说了，开始吃吧，别客气。”
　　曲正阳很久，或者是从来都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吃过饭吧，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平时在家，与儿子两人，基本上都是默不作声，那确实才叫作吃饭吧。
　　吃过饭后，四人在院子里说着什么。闫丽对当年三人的事并不完全知情，也只在旁边听着。
　　曲正阳开门见山地说了：“我这次来的目的你也知道，不单单是为了我儿子，只是希望能给他一个机会，或许对令爱的恢复也会有帮助。在刚开始我儿子和你女儿交往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儿，所以这一切可以说都是缘分。”
　　楚天明不经意地说着：“你们这些上层社会的人，也会在乎我们的感受吗？”
　　曲正阳苦笑着：“你不让他们交往，是因为曲犹扬是我的儿子，还是因为你把我划在了‘富人’的范围内？”
　　旁边闫丽想要开口说什么，被楚天明拦住了，就听他说道：“你认为呢？”
　　穆玲在旁边也想说什么，可看到两人的对话，又不知该从那说起。
　　曲正阳点点头：“你要是因为后者，那就大可不必了。因为我现在已经辞去了公司的所有事务，就是一普通人，再也不是你眼中的‘富人’了。你要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或者说为了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我向你郑重地说声抱歉。”说完话之后，曲正阳竟然跪了下去。一时另外三人都没有想到，闫丽在旁边吓了一跳：“曲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而楚天明也没有想到，也伸手去扶曲正阳：“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跪我不合适吧，我可不想折寿。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起来吧。”
　　穆玲看着这一刻郑重的曲正阳，也竟不知所措，但眼眶却有点晶莹，感觉他确实比以前更加有责任感了。
　　曲正阳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前一刻想的什么吧，严肃地说道：“记得当年我欠你的一个人情，你当时也同样求过我，这一次我还给你，咱俩就算扯平了。还希望能让婉婷见见我儿子曲犹扬。”
　　没等楚天明继续说什么，楚婉婷跑了出来，喃喃地问道：“见曲犹扬，曲犹扬吗？谁是曲犹扬？我的头，好痛……”说完之后，就拍着头，喊着好痛。
　　闫丽和穆玲一起扶着她，闫丽说着：“婷婷，别想了，先回屋里休息，妈妈一会儿再跟你说。”
　　看到楚婉婷跑出来，曲正阳那会就已经站了起来。闫丽和穆玲送完婷婷，回到院子里。楚天明对曲正阳和穆玲说着：“其实一开始我就想说：我早就不生你们的气了，自从知道曲犹扬就是你们的儿子，估计刚才是想看看你们会怎么说吧，没想到曲正阳同学你竟然会这样。”
　　随后拍着曲正阳的肩膀，继续说道：“你要说我还在生二十年前的气，那我可真是太小气了，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我不相信对朋友之间，有什么气需要这样。确实，当婷婷刚出车祸时，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就是曲犹扬的父亲，那时我很生气，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我就是婷婷的爸爸。也以为你儿子知道，却没有跟我们说。因为我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巧。而我之前也跟你儿子说过，让他保证过：如果不能好好地照顾婷婷，我就会把她带走。”
　　穆玲终于说了一句：“我可以保证，犹扬绝对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也一直内疚没有照顾好婷婷，现在也是整天一个人发呆。”
　　楚天明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因为在第一次他来我们家时，并没有一点惊讶，倒是当时他对墙边的木棉花很感兴趣，而且也姓曲，我竟然也没有想到。”
　　闫丽笑笑：“你们就别听他心口不一了，其实在犹扬这孩子第一次来我们家时，我们就很喜欢他：英俊潇洒、谦恭有礼。只是后来看到婷婷出车祸，天明就说：‘不跟富人掺和，就不会出这些事情。’而且也想到我们的婷婷就是很单纯，肯定适应不了你们那的生活。所以才把婷婷转到孙院长那里，是因为每当婷婷想起‘曲犹扬’三个字时，头就会很痛，当时以为不让她再想起这个名字，说不定她就不会头痛，失忆也就会好了。没想到那么久了，婷婷还是偶尔会念叨起这个名字，还总是记不起来、总是头痛。其实你们不来，天明也打算找个机会去见你们呢。”
　　曲正阳不敢相信闫丽说的话，问着楚天明：“真的？你们真是这样想的吗？”
　　楚天明嘴角轻笑：“我老婆说的话，不比我管用，当然是真的了。”穆玲和闫丽都在旁边笑着。
　　曲正阳高兴坏了，笑着说：“那我这次可算是来对了，正好请你一起回母校看看。”
　　楚天明打断曲正阳的话：“喂，喂，什么叫请我回母校看看，那也是我的母校好吧，还用你请。我是送我的女儿回学校，也顺便去见见她的小男友，跟你没什么关系好吧。”
　　穆玲看着两人的拌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三人在大学里的日子。想说：世界有时候的确很小，小到一转身，就能碰到那个熟悉的他。
　　曲正阳此时是非常地开心，不仅仅是这次来的任务解决了，还了却了他心里多年来的一个心结，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还牵起了穆玲的手，而她也并没有反抗，两人双手握着，都很释然。
　　正当曲正阳与穆玲两人沉浸在甜蜜的牵手之中时，楚天明又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听说你们俩很早之前就离婚了，真的假的？”闫丽在旁边用手怼了他一下。
　　曲正阳也放开了说话，笑笑：“喂，我说这位教师，大家都是老大不小的了，你要不要这么直白的揭人伤疤，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受伤的心？”
　　楚天明仍打击道：“这都多长时间了，你那受伤的心早就愈合了吧，人家穆玲都还没说什么，你还好意思说。”穆玲只是笑笑不语。
　　还没等曲正阳回答，楚天明又继续说道：“听说你的那个什么相好叫凌雪，有穆玲好看吗？”
　　曲正阳直接无语：“不是，这你都知道？还让不让人活了，看来今天我是来错了。”
　　闫丽在旁边跟穆玲说着：“他平时也挺八卦的，只是开开玩笑，你们别往心里去。”
　　穆玲摇摇头：“怎么会，在大学时，我们也都是随意说笑的。”
　　就这样，曲正阳与穆玲就当是来这拜访了，住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