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范艳听说吴治法联系不上自己的老婆孩子，不觉一阵大笑:“号码丢了就联系不上？你太搞笑了吧？”范艳有点不相信，继续说“你们这些男人都是那样，想哄骗外面的女孩子，不是说已经离婚了就是说两人感情不好无法过了。说联系不上的，你是第一个。”
　　吴治法的脸涨得通话，连忙解释:“这是真的，不是为了骗人才这么说的。”他粗略的讲了一下丢失行李的经过。范艳听了，带着嘲弄的语气说:“近在咫尺，你有老婆孩子却联系不上，这日子过得……”
　　   “哼，你也够粗心的。去想办法联系过吗？”看见吴治法摇着头，一脸尴尬的样子，范艳也晃了晃头，把酒杯拿在手里玩弄着，继续说，“你们男人都没有心，没有良心。没意思！”
　　吴治法只得默默听着，他无法解释，也无话可说。
　　 范艳继续说:“我的那个，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也在茶山。我为他受了那么多苦，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他却离开了我。”
　　 吴治法听了，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呆呆的看着范艳。他不知道范艳的过去，但心里却十分想知道，于是静静地听着。
　　范艳接着说:“他的初恋把他一脚踢开后，他每天无精打采，魂不守舍。是我，是我范艳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远离了那个伤心地。结果，这里成了我的伤心地。”
　　范艳眼泪闪着泪花，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继续说:“婚都离了好几年了，我一个人把女儿抚养了怎么多年，他今天竟然打电话找我要孩子。这个没良心的人，亏他说得出口。他哪里是男人，应该是人渣...”
　　 吴治法只知道范艳离婚了，高义成讲过他前夫姓方，其他的事情都不清楚。同事们也不知道范艳的过去，因为她平时从不与他人谈及私事。今天范艳喝醉了，主动谈到，让吴治法竟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安慰。
　　 范艳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那个高队长，什么玩意儿？家里有老婆，还要想在外面沾花惹草...，现在还有一些女人也真是的，不自尊，不自爱...”
　　 吴治法呵呵干笑了一下，说道:“走吧，妹子。不早了。回去迟了，他们也会风言风语的。”
　　 “是啊，该回去了！”范艳站了起来，头晕沉沉，脚步也是轻飘飘的。吴治法想上去搀扶，但犹豫了一会儿，做了个扶的动作，却不敢接触，只得怜惜地说:“慢点，慢点，小心摔跤！”
　　  范艳一路跌跌撞撞，吴治法只好紧紧相随，又保持一定距离，充当着护花使者，向厂里走去。
　　 醉酒的范艳高一脚底一脚地走着，嘴里叙说着前夫的种种不是。吴治法只是默默地听着，回想着自己对李莉莲的林林总总，心不自觉地一阵忐忑:“我会不会在范艳的眼里也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呢？”。他想到这，有了一种马上就去寻找李莉莲的想法。
　　 吴治法与范艳走到厂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高义成还在厂门卫室坐着，似乎在等什么。远远看见吴治法亦步亦趋地跟在范艳的后面，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意，站起来故意大声说道:“哟，俩老乡好亲热，在哪里潇洒到现在才回来呀...”
　　 “高队长看来也醉了，”吴治法连忙笑着说道，“高队长别瞎说。范艳有点醉了，我怕她出事，只是一路照看一下。”
　　 “哈哈哈，男人不醉，没有小费；女人不醉，没有机会。女人是需要男人经常照看的！”高义成说完还不怀好意的对范艳笑了一下。
　　“你的话说完没有？老吴照顾我一下那又咋样？你有想法？你有意见？你不舒服？你不满意？”
　　“我对你能有啥想法？我只想知道你醉成那样还能不能回来！”
　　 “我回来了，你失望了吧？你肮脏龌龊的心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你不就是经常想把人家灌醉了，好占便宜吗？”范艳紧走几步，赶到高义成的面前，打断了高义成的话，“但是，我不是那样的人！想吃我的豆腐，没门！”
　　 高义成被一阵抢白，立刻恼羞成怒，大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谁想吃你的豆腐？你太高看自己了！”
　　 范艳不甘示弱，也大声说道:“你自己不清楚你自己吗？见到女孩子眼睛就发绿光。厂里有几个女孩子没有被你揩油？你以为你的名声在厂里蛮好吗？”
　　 的，高义成彻底恼怒了，大声吼道:“放屁！我起码不像你，装成高傲的样子，鬼知道你做没做什么下流的事！”
　　 范艳恨的咬牙切齿，鄙夷不屑的说道:“你成天看起来衣冠楚楚，其实也只是衣冠禽兽，心怀鬼胎，一肚子坏水。一天到晚胡说八道，还像一个男人吗？”
　　 这时，高义成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离婚几年了，一直不再结婚，不就是想多玩几个男人吗？”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长了一张贱人的嘴？”范艳一下子被激怒了，立刻冲上去，甩了高队长一个耳光，骂道，“真你妈一个小人，还学会胡说八道，造谣生事了！”
　　 高队长也挥起一巴拳打在范艳的脸上，两人扭在了一起。吴治法及众保安连忙把他们分开。两个人都还在骂骂咧咧的，厂门口一时热闹起来。
　　今天值班的厂领导是王总。王总
　　火烧火燎地跑来，大声喝止:“你们干什么？在厂门口吵架打闹，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高义成与范艳停止了争吵，大家也安静了下来。王总问清楚了他们争吵的原因后说道:“现在不早了，都先回寝室休息。明天一早到办公室解决问题。”
　　 工友们陆续回了寝室，厂区又恢复了平静。经过几个月的接触，吴治法也对高义成的许多行为颇有意见。回到寝室，高义成却似乎余兴未了，还在唠唠叨叨，骂着范艳，说着些刻毒无聊的话。
　　 吴治法歪躺在床上，忍不住说了句:“一个男人，和女人动手，真没意思！”
　　 高义成听了，走过来不满地说:“你不知道是她先动手的吗？你是不是已经和她有一腿了...”
　　“高队这样说就没有意思了，你这样说不是在侮辱人家的清誉吗？”
　　“清誉？都很清白吗...”
　　“算了，都喝醉了，我也醉了。睡觉吧！”吴治法打断了他的话，再也懒得搭理他，不再和他说话，任凭他在那里指手画脚。
　　 第二天，吴治法上白班。在门卫室坐了一个多小时，看见范艳拖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吴治法连忙起身迎上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要去哪里？”
　　 范艳笑着说:“没什么，我连夜写了辞工书。王总批了，工资也结了，准备回家。”
　　 “辞工了回家？为什么不再找个厂？”吴治法略带伤感地说。
　　 “老家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家才可以解决，搞好了后我还会再来找地方打工的。”范艳说道。
　　 “那...，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吗？”吴治法有点不舍，却不知为什么。
　　 “有电话号码，以后还是可以联系的。出门在外，老乡也是亲人啊。”范艳笑着说。
　　 闲聊了几句，范艳便告辞而去。吴治法望着范艳姣好的身影，竟莫名对他的前夫生出一种厌恶的情感。
　　吴治法还站在厂门口发呆，这时王总走了过了，说道:“吴治法，你去把所有不当班的保安也都叫来，开会！
　　 吴治法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急忙去四处找人。保安们很快就到齐了，唯独不见高义成。
　　 王总扫视了各位保安一遍，说道:“经厂领导研究讨论，现在公布昨晚厂门口打架吵闹的处罚决定。”
　　 “在厂门口吵闹打架，而且保安队长亲自参与，影响极坏。鉴于高义成多次违反纪律，现决定撤销其保安队长职务，直接开除出厂，”王总顿了顿，接着说，“范艳是工厂老职工，一直踏实肯干。经过这次事件，范艳主动辞工，厂方决定不再追究她的责任。”
　　“保安队长一职暂时由副队长代理。现在散会。”王总说完，把写着处分决定的两张通告交给吴治法，让他去贴到告示栏，然后转身离去。
　　 吴治法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毕竟相处了很长时间，虽然他看不惯高义成的霸道和好色，但他被开除也有点意外。刚贴好通告，高义成也拖着行李从办公楼走了出来。
　　 吴治法连忙迎了上去，轻声说道:“高队长...”
　　 高义成摆了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我辞工了，不是队长了。兄弟以后要保重啊！”
　　 吴治法问道:“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高义成故作淡定的笑着说，“出去再找地方做呗。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吴治法望着高义成的背影，回想着这一、二个月的发生的事情，打工生活，总是有太多惊奇，惊奇到难以言表。
　　 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手机响了，是范艳打来的。电话接通了，范艳在那头说:“老乡，你老婆是不是姓李？”
　　 吴治法觉得奇怪，她才走几个小时怎么就给我打电话，而且还要问这个问题？便随口答道:“是啊，怎么啦？”
　　“果然是姓李！”范艳哼了一声，说道:“你老婆在找你！我在石龙火车站等车时闲逛，看见一张寻人启事。我一看头像就知道是找你的，”范艳继续说，“那相片和你一个样。”
　　 吴治法一阵惊喜，没想到这样也可以联系到李莉莲。急忙说:“老乡，赶快把联系电话给我！”
　　 记下了范艳给的电话号码，吴治法兴奋地如中了大奖，连声谢谢，刚想到要去找李莉莲，结果就有人就送来电话号码，太神奇了。吴治法高兴地按照范艳给的号码拨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柔弱而熟悉的声音“喂，你是谁？”，吴治法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觉热泪盈眶，轻声说了声:“莉莲，是我，我是吴治法...”
　　 “治法？真的是你吗？”那头立刻传来喜极而泣的声音。吴治法连连说道:“是我，是我，真的是我...”
　　 “你个死鬼，你到底死哪里去了？让我们好找，找得好苦啊...你怎么电话也不给我们打一个？”李莉莲带着一股哭腔，又夹杂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急切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石龙，你们都还好吧？”吴治法连忙问清李莉莲的地址后，说道:“我马上请假过去看看你和孩子们。”
　　 也许，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亲人别离后的重逢。吴治法风风火火去办公楼，向厂领导请假。
　　 厂领导早就从李铭那里知道吴治法的遭遇，也为他寻到亲人而高兴。王总亲自安排专车送吴治法前往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