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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舰队女兵      作者:百翎眼孔雀      发布时间:2017-01-11 17:07:26      字数:5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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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海喘息着,海浪猛烈地撞击着海岸,春天和煦的阳光照在灰白色的海岸上,反射出一片白茫茫的光辉,这儿海岸的奇特景观,就在于远处这一片白茫茫之中。
  “哟!这儿的海岸美极了。”这是女新兵们的感叹。戴春桑大声发表见解,“我见过的海岸都是一片褐色的,这儿的却不同,怎么是灰白色的?好雄伟壮阔的大海。”
  海浪市最雄伟壮阔的奇观,要算那隔海相望的白寺庙和教堂。寺庙是白色的,是中国人建造的,妙在它是建在白色的海岸上一座白色岩石小山上,用的是白色大理石。它与海岸溶为一体的颜色,更显出它的蔚为大观。
  与白寺庙相对的是翡翠岛上的黑教堂,一白一黑相峙相望,相映成趣。在遥望屹立中共同守望海浪市。两种宗教两种信仰,相反相成,相安无事。
  初次来海浪市的人,都会被这两座不同建筑风格的雄伟建筑所吸引。文革前,两种宗教在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漫延,白寺庙香火更鼎盛,黑教堂也信徒如云。
  B舰队司令部就座落在这白色的海岸上。当军用卡车载着女新兵进入大门的时候,她们看见大门很有气势,站岗的卫士精神抖擞。远处主楼上边,有一幅巨大的毛主席视察海军舰艇部队的画像,毛主席一手扶在舷梯拦杆上,另一只手向水兵挥舞,富有神韵,气度非凡。
  盼星星盼月亮似地,她们终于分到了老连队一一B舰队直属通信站电话台。她们象雏鹰那样热烈向往大自然,向往新生活,向往初展翅羽征途上的快乐,却很少设想征途中的艰难曲折。她们太年轻了,她们中的多数人还太单纯,她们将在斗争中磨砺,在生活中长进。
  崇拜的热浪继续在B舰队司政大院里翻滾。那种政活威慑力量,挾持着人们,驱使他们在瘐骨嶙峋的山梁上狂跑,一不小心就会失足跌下山梁身败名裂粉身碎骨。狂热的流行病漫延到毎个角落。姜薇她们刚到连队第二天,就奉命教那些从大山区来的男新兵跳“忠字舞”。为了教会他们几个动作,就要耗费半天时间。赵台長这个刚强有力,军亊素质优良,年轻还不算老的军人,一扫平时训练场上的矫健雄姿,艰难笨拙地翘着腿,十二分卖力地跳“忠字舞”,有时一个动作沒做对,趔趄着要倒了。姜薇见他跳着,时不时摇搖头,叹息一声苦笑着,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连队“忠”字室里挂滿了五彩缤粉,各种各样的丝绣毛主席头象,天安门、葵花、太阳、题词……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姜薇和她的老同学粟圆圆,还有四川来的马海军分在一排一班。冯小梅、何海洋、尤雅分在一排二班。戴春桑、张雯烟、珊珊分在二排一班。戴春桑本来的愿望想分在一排,好在肖莉娜直接领导下工作。现在分在二排,对她来说是个小小的遗憾。新兵排長方凌现在是二排代理排長。
  她们住在女宿舍二楼,每一扇玻璃窗、贮藏室门上、垃圾箱上,甚至连厕所毎扇小门上,都印着漆喷的毛主席头象。姜薇和马海军一起上厕所,马海军看到厕所小门上的毛主席头象,感到很别扭,“这是崇拜还是亵渎?这种时代风尚令人费解呀!”她声音很大,姜薇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小声点。“时代风尚?说不定过一个时期,风尚又攺过来,有一句话怎么讲来,‘二十年向东,二十年向西’。”她还越说越来劲。姜薇说,“说话注意,小心叫人当反动言论批了。”
  一排是内话,二排是长话。一排一班長刘森原,是六四年大比武技术尖子,出身于码头工人家庭,个头一米八一,算女兵里最高的一个。她大眼睛,高鼻梁,说起话来嗓门顶粗,动作幅度也比别人大。干起工作来风风火火,雷历风行,不带一点脂粉气。刘班長的工作作风,在连里老兵中是有口皆碑的。姜薇、粟圆圆她们来连队不到三天,就如雷贯耳,听到刘班長许多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六六年参军的丘毛毛,是大军区付司令员的女儿,她被视为一排一班的“老大难”,司令部里的知名人士,连里最有味道的人物之一。她纨绔子弟之气十足,长相也颇具“毛毛风度”,尖细的下巴颏儿,毛茸茸的唇髭,酸枣仁般的尖觜巴两鬓蓬蓬,细腰象根面条。讲起话来嗲声嗲气,让人听着怪不舒服。她为军帽两侧的毛蓬蓬的两大撮鬓毛,不知挨连排长多少次批评,毎回她都郑重声明:我的头发天生这样蓬松,再沒办法抿得紧了,抿进去了,一会还会钻到军帽外边来.,拿她沒办法,她背地里有时会对要好的兵说““本人就两鬓蓬蓬才显得俊俏。”
  毛毛家有五长兄,她是唯一女孩,她常说我们家女孩珍贵,全家都喜欢女孩。毛毛从小在娇生惯养中长大,畸形的家教使她养成很多坏毛病,她把毛病都带到部队。第一是懒,她的懒也是懒的出奇,令人可笑、可叹、可悲。第二是嗜零食为命,她的爸爸妈妈毎月都通过当兵的给她带零花钱,她有几个哥哥在部队已提干,也给她带零花钱,按毛毛的话说,她有花不完的钱。
  这会儿趁毛毛不在班里,老兵周贾和副班长陈晓青等又给新兵讲毛毛的故亊。
  一个隆冬的深夜,整个司政大院搞紧急集合,号音一响全班以最快的速度起床,穿衣蝈打被包……谁也没顾得上注意丘毛毛犯了懒病,听到号声她把头裹进被子里,全身缩成一团。全班集合完毕不见毛毛下来,刘森原班长急了,大步冲上二楼,奔进班里见毛毛缩在被窝里装睡,气得真想揍他几枪托。要揍时间也不允许,她跳到毛毛床前,伸出大手一把将毛毛从床上揪起来,“哎呀!毛毛呀,毛毛,军号就是命令,你再荒唐也不能这么出格。快穿衣服。”刘班长快速帮她打被包,毛毛懒得不肯罢体“什……什么……什么班長,你不是在做梦吧?”说着身子往下赖,还想继续压床板。刘班长气急了,想把她留下,但又想不使一个战士掉队是她的责任。她尽量压低嗓门,把怨气全往肚子里咽。“我命令你起来,再装糊涂,我真揍你!”刘班长再一次将毛毛拖起来。
  毛毛这个鬼东西不装则罢,一装却要装到底。她迷迷糊糊东倒西歪,不肯睁眼晴,把衣服胡乱往身上套。刘班长帮她背着背包,拽上她往外跑,跑到楼梯口,她放开毛毛的手,一放开手,毛毛就势趴在楼梯拦杆上,身子又往下偎,还是不肯清醒。怎么办?平时就是战时。万般无奈之下,刘班长将毛毛夾在掖下带下楼去。也亏得毛毛遇到这么个人高马大的班长,要换别的班长,真是束手无策。
  “这真如刘班长后来对大家说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赖的,我这个不要命的碰上了赖的’。”副班长陈晓青说。
  那次一班拖了一排后腿,一排拖了全连后腿,电话连挨了批,刘班长也挨了批,毛毛更不例外,挨了狠批。毛毛那一次有触动,后来有所攺进,但懒的毛病沒根除。六六年参军的老兵周贾说,她特别爱干净,一边说话一边扫床铺,一天要扫很多遍。尽管被子叠得很方正,但她还要用板子夾,显示了她那执拗的性情。
  再过几天新兵就要上机跟班了,姜薇有些着急,电话号码显然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其它基本功还不行。比如插塞绳,据老兵说,那是基础的基础,不但要快要稳,还要淮确无误不擦边。吃罢晚饭姜薇約刘班长到楼下学习训练室,试试她们六四年大比武时练插塞绳的办法。学习训练告别室墙上有一排用钢笔帽蘸墨水印成的小塞孔,那就象一台总机板面图,很逼真,跟她们总机房里的大总机很象。大黑板北边的角落里放一台磁式小总机,专供她们练习插塞绳用。
  “小姜你看,就是这小玩意儿,,不得把它们扔掉,一直锁在抽屉里,把它们绑在两只胳膊上,开始练的时候很吃力,小心把你嫩胳膊练肿了。等到胳膊消肿了,把沙袋拿掉,你就感到轻松自如了。再绑上大些的会练得更好。”姜薇看到刘班长从锁着的抽屉底下,翻出来两个土里土气的沙包袋,每只上系有两根小绳。
  “噢,是这样两个小破东西。不管它有多少难看只要灵就行,先给我试试”。姜薇把她嫩耦一样的胳膊伸到刘班長面前。
  “这几年不提倡这样练了,可是在我们舰队这样的大总机上操作,话务量很大,不练好基本功不行。”
  姜薇两只胳膊吊上沙袋,走到小总机前坐下来。
  “哎哟!这两个小东西好几斤重呢,刚插上二、三十下,我的胳膊就提不起来了。”
  “哪有那么重?才插了这几下就叫苦,真练起来苦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们现在可以不吃这份苦。我们那时候,大家都这么练,胳膊肿了消,消了又肿。苦是苦,大家都在乐头上,你追我赶,哪觉得苦?那个时候才叫真练兵。学游泳也不象现在先在浅水练,老兵拿背包带把你拦腰一绑,吊在深水里,沉下去了,老兵在岸上把背包带往上拉一拉,很快就学会游泳了。哪象现在的兵在水里泡一个夏天也学不会……”刘森原话沒说完听见走廊那头传来肖莉娜的声音,还有众人的脚步声。“来人了,我听见‘母夜叉’的声音,小姜快把沙袋收来。”
  听见刘班长背地里叫肖排长“母夜叉”,姜薇觉得很有意思。“练技术,又不是干坏事,班长你紧张什么?我看出来你们怕她,背地里怎么给她起这么难听的绰号?”
  “你不知道,她会无限上纲上线,她有很深的背景,凡事都会大做文章,让你受不了。”
  众人脚步声已近,再从姜薇胳膊上取下沙袋己经来不及了,刘森原只好随遇而安。众人簇拥着肖莉娜进来,戴春桑眼尖嘴快,“肖排長,快来看。这个方法倒挺新鲜,先加重负荷,一旦卸去负荷就会轻松自如。”
  肖排长杏眼圆睁,瞅过机台上的姜薇,又将双眼瞪着刘班長,“春桑,你别以为这是什么新花样,这是六四年大比武时兴的那一套。我说这个主意不会是什么别的人出的,原来又是你刘森原在搞老一套。”
  春桑以她的机警立刻觉察到不对劲,“罗瑞聊搞的大比武那一套,不是批判过了吗?春桑故意问,她想进一歩激起肖莉娜的怒火。
  “两个破沙袋也值得大惊小怪的。”姜薇反驳。
  “这东西是六四年大比武资产阶级反动军事路线的见证。”春桑又说。
  “它有纪念意义,纪念大比武中的人才尖子。”肖莉娜挖苦刘森原。
  刘森原走上前把姜薇手臂上沙袋取下来,扔进抽屉底下。
  “她是为资产阶级反动军事路线服务的工具,这东西早已在电话台消声匿迹,唯独你刘森原还视如珍宝一样保存着,如今又拿出来教兵,可见流毒在你身上并未肃清。我提醒你突出政冶,消除不良影响,不要给我们这个先进集体抹黑。”肖排以教训人的口吻说。
  “即然是工具,你说它是为资产阶级反动军事路线服务的工具,它也可以为无产阶级军事路线服务,这里最主要的是使用工具的人。人是第一位的,人是撑握工具的。”姜薇现在笑着说话了,她不想跟肖排急。
  “屁话!它就是为资产阶级反动军事路线服务的工具,怎么能为无产阶级军亊路线服务?”肖排那种粗鲁劲上来了,开始带脏字了。众人则面面相觑,觉得肖排火气有点大。
  “即然是工具,是借助于提高军事素质的工具,那它在什么时候都是可以派用场的。”一排二班长王小兵说。
  这时大家议论纷纷,大多都站在肖排的立场上说话。姜薇对肖莉娜粗鲁的作风很反感,对她不合逻辑的狡辩也很吃惊。这人真会颠七倒八乱上纲上线,真如刘班长所说。
  “小题大做,沙袋跟阶级沒有直接关系,跟路线也沒有直接关系。沙袋是一定物质结构的死的工具,人是活的,是支配运用工具的。啍!扯不清的工具和阶级。政治范畴与概念混淆不清。”
  肖排楞住了,她不知道什么是“范畴”什么是“概念”。戴春桑站在一边心里暗笑,她笑肖排的愚蠢,笑姜薇今后有好日子过了。肖排是什么人?你敢这么顶撞。谁跟她对着干,谁就决不会有好下场。分到连队后她想方设法往肖排身边靠,方凌虽然是二排代理排长,可春桑沒把她放在眼里。她算不了什么。
  “说得好!工具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里就存在一个动机问题,思想动机。肖排长就是要狠抓你们的思想动机。”戴春桑看见肖排让姜薇顶傻了眼,出来替她解围。
  “对了!就是要针对她们思想动机不纯的问题。”肖莉娜想春桑这个腔帮得太好了。
  “我认为,她们的思想动机是好的,肖排。”一直沒说话的陈晓青说。
  “你们一班都穿一条裤子,下次学习给我好好批单纯军事观点。”肖排说。
  “思想动机只有一个,就是更好地撑握军事技术,为军队服务。谁敢说这样的动机不纯?”刘森原说着拉起姜薇的手,“走吧,咱们到外边透透空气。”
  只听肖莉娜在后面叫:“反了刘森原,明天给我开批判会,狠批单纯军事观点,刘森原就是典型代表。”
  她们顺着扶桑树丛往前走,粉色的和大红的花朵缀滿枝头,姜薇顺手摘下一朵大红的,放在鼻子上闻,“现在动不动就说‘不是香花就是毒草’。这花不香也不臭,几乎闻不出味来,我沒想到她这么骄橫,胡搅蛮缠。”
  “我最怕这么一味地空对空。这样下去要浪费多少时间?你要注意,肖排这个人虽然水平不高,却最善上挂下连。我被她跟赵涛联系在一起批过。这也没什么,反正我是个当兵的,大不了明年复员。”
  她们穿过草坪,来至花丛边。蓝色的、紫色的、白色的、还有黑色的蝴蝶花妖娆地开着,幽灵般的黑蝴蝶花在风中颤动,像一个鬼脸躲在百花丛中。姜薇把那朵红扶桑花捏碎,撒在黑蝴蝶花上说:“技术我还是要抓紧时间练的,不管他们怎么看,从明天起我每天早起半小时练插塞绳。”
  过了两天,赵台长在全连大会上说:“单纯军事观点是要好好批的,我们要以政治带动军事。林副主席讲‘要坚持天天读和天天练’,所以我们这个天天练也要抓紧。军队嘛是要准备打仗的,打仗沒有好的军事技术怎么行?新兵想尽快练好基本功,争取早日上机值班,这个动机是非常好的吗!要支持。老兵有责任帮助新兵用各种好方法练技术。”
  赵台长是在听了一排一班长刘森原的汇报后才讲这番话的。姜薇她们听了赵台长的话,又从刘班长那儿要回沙袋,轮流练起来。
  肖莉娜找到万指导员说:“军事压倒政治是错误的,你这个当指导员的,是做政治工作的,政治上如果出了问题,你要负主要责任。这样的单纯军事观点倾向是很危险的。凡事要政治挂帅,你可不能放松政治工作。”
  肖莉娜是有很大政治背景的人,万指导员自然不敢小看她,对她的话不说是唯命是从,也得考虑几分。如今田政委在舰队的权力炙手可热,是舰队最有政治权力的人,往那边多靠靠对自已沒坏处。于是万指导员在上政治课时带头批单纯军事观点,还特别提到一排一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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