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劝张昌 应婚事 侯府秋收（2）

　　第二天一大早，侯府内的府卫、奴仆以及公干人员齐聚博望坡上，大家期待已久的收秋马上就要开始了。张骞衣着粗布短卦，手里拿着镰刀，大家也都在侯爷的身旁一字排开，等待着侯爷割下第一镰后，开镰收割。张骞持镰刀刚要弯腰，冀成义突然道：“侯爷您看！”张骞一抬头，只见从城邑内来了一大群人，能有一二百人，而且都是身体强壮的男子，手里还都拿着镰刀等收割的工具，朝坡上赶来。
　　张骞心想这么多百姓来干什么呢？他们应该是来看那块施了人畜粪便的田地的吧。他便对冀成义道：“大农掾，百姓此来可能是为看那块施了粪肥的田地的，你就带他们去看一看吧！”冀成义应喏，朝人群走去。见百姓走近，冀成义道：“大家要看那施了肥的地吧，它在这边，请跟我来吧！”大家先是一愣，其中有个小伙子道：“我们不是来看那施肥的田地的，这块田地跟没施的田地就是不一样，我家已经开始攒肥了！”另一个小伙子道：“我们听说侯府今天要开镰收秋，特意来帮忙的！”其它的人也都说，是啊，我们大家都是来帮忙的，请带我们去收秋吧！冀成义听了急忙把大家带到了侯爷张骞面前。
　　张骞道：“秋收在即，众位百姓家中都有活要干，还是请大家都回去吧！”人群中一个中年人道：“我们听说侯爷府上今天要开镰收秋，大家可都是自发前来帮忙的啊！侯爷就让我们为您尽一点点微薄之力吧！”张骞道：“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可是耽误了你们自家的活儿怎么能行呢？侯爷我也心里不安啊！”有百姓道：“我们的田里豆子还没长足，再过上三两天也不碍事的。”又有百姓道：“侯爷处处为我们百姓着想，现在我们来为侯爷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是应该的！”众人都附和道：“请侯爷准许我们，让我们也来收割吧！”张骞道：“府上的劳力够用，众位百姓请回吧！”见侯爷不允，大家沉默了，但都没有离去的意思。张骞又道：“众位百姓，我已为大家免去今年的税赋，如果让你们进地收割，岂不是又增加了劳役，这不是变相向大家收税吗？”有百姓道：“侯爷，这根本不一样，我们都是自愿的呀！”人群又有人说道：“我们给侯爷跪下吧，如果他不让我们帮忙，我们就跪地不起！”百姓一呼百应，纷纷跪地。
　　张骞的心中十分感动，眼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了一下，他轻轻地用手揉了揉道：“既然大家一定要帮助侯府，那我就只准许大家帮忙两日，两日后大家要各自回家收秋。”众百姓见侯爷答应，两日就两日吧，这么多人，有这两日博望坡上的千亩田地应该能收割完毕。
　　人们都纷纷起身，张骞道：“大家为侯府帮工，这两日我就不给工钱啦！”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道：“这帮工哪还有要工钱的！”大家都笑了，笑声过后，张骞又道：“这工钱是不给了，可是大家的肚子我可得管饱啊，管不饱给我干活可是会没力气的，这没了力气干活就会少的！”众百姓见侯爷如此风趣，又都笑了。那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又道：“侯爷说得太对了，吃饭吃饱，干活干好，我娘也经常这样说的！”大家都明白侯爷的话的意思是：大伙帮工，侯府管饭，这小伙子傻里傻气的还倒认真起来，又引得众人开怀大笑。
　　这笑声在高坡之上飘扬回荡，百姓与侯爷互敬互爱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时侯不早了，人们都站立一旁等着侯爷来割这第一镰，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张骞弯下腰，左手揽豆，右手把镰刀插入豆棵的根部，用力向后一拉，一大把豆子被割了下来，张骞高高举起手中的豆子喊道：“开镰啦——”高高的博望上，几百张口也跟着侯爷张骞一起喊道：“开镰啦——”大家喊罢一起涌向田间，开始了金秋的忙碌。
　　两天很快过去了，博望坡上侯府的千亩作物基本上收割完毕，帮工的百姓也都各自回到了家中收秋，望着坡上田间一铺铺整齐的豆铺，张骞又一次感到了百姓的平凡与伟大。他叫来冀成义，让他在田间腾出几片空地作场，开始打豆，又命府院收拾几间屋子准备储放粮食。又是十来天辛勤的忙碌，金灿灿的豆了从场里被一袋袋地打了下来，足足堆满了几间屋子。看着一间间满载的粮仓，兰氏乐得合不拢嘴，她每天傍晚都要记下进入仓库的粮食，向张骞回报。这天傍晚十分，她又记了粮袋后兴奋地来见张骞，说道：“侯爷，你可知道我们现在打了多少袋粮？”张骞见夫人高兴，便故作不知高兴地问道：“有多少袋？”
　　“有一千二百一十三袋，这每一袋一百二十斤，可就是十多万斤呢！”
　　“是啊，场里还没打完的估磨着还能打个二三百袋吧！”
　　“这不又是几万斤吗？侯爷，我们现在可成了这博望城邑内最富有的人啦！”
　　“还上郡署借给我们的种子，收入个十五六万斤粮食应该没问题的。这一季的粮食可就足够我们一年的生计啊！”
　　“是啊，侯爷的愿望实现了，我们现在可以自给自足啦！”
　　“夫人，这只是一季的收成啊，要是再加上夏粮的收成，我们的所有开支也不会成问题的！”
　　“那侯爷明年是不是还要为城邑百姓减税呢？”
　　张骞突然叹了口气道：“我想为百姓免税，可是却免不了啊！”
　　兰氏奇怪地问道：“侯爷，为什么呢？”
　　“其一：百姓富足了，他们认为交点税赋也不算什么，你没有见前些时百姓来帮工的阵势，你不让他们帮忙能行吗？要是再不收税，百姓还不抬着粮食硬送进侯府才怪呢！”
　　兰氏戏嘲道：“侯爷就为这个呀，百姓善良，富足了，吃喝不愁了，都愿意主动交赋的，可这些都不能做为侯爷为百姓免税的条件啊！”
　　“那夫人就听一听这其二吧，看能不能作为我不为百姓免税的条件？”
　　“快说，谁和你卖官司。”兰氏急道。
　　“郡内乃至全国税赋都很沉重，现在唯有我的封地博望无税，这不是让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兰氏接话道：“侯爷是怕得罪郡署，得罪权势、豪富乃至当今皇上吧！”
　　“我知百姓疾苦，若为其永久免去税赋，虽暂得百姓拥护，但很快就会遭到权势之诽谤，无以立身，下场也可见到，封地百姓的富足也不会长久矣！”
　　“侯爷思虑慎深，想不到要想真正为百姓做事也这么难！”
　　张骞又叹了口气道：“唉，先秦商秧变法强国，深得百姓拥护，但最后却身遭权贵车裂。这王朝权势深不见底，我若一意狐行，也会身遭囵圄，到时自己不保又何以保这一方封地百姓的安危！”
　　“侯爷只凭自己为国建功勋而立身，又不曾在朝中结党营私，是不会得罪人的！”
　　“夫人可知我们为昌儿打伤暴家二恶之事，已经得罪了地方上的富豪，上次廷尉府宋管事来传旨之时，张汤让他哨来口信，说是有弹劾我的奏折已入京城。”
　　“侯爷行端立正，我们不怕他们诬告的，那暴家富豪告不倒侯爷您的！”
　　“一本、两本无济于是，怕的是奏折多了，皇上一定会问罪的。现在封地内又迁入了许多因穷困而无家可归的流民，他们或因交不起税赋而流亡，或因躲避富人的高利而流亡，在我封地的周边安家，垦田勤耕，也暂得安稳度日，那些追债的富豪们因为是我的封地而不敢前来，所以他们一定会怀恨在心，笼络其它权势上奏章诬告于我的！”
　　兰氏正经地道：“经侯爷这么一说，我也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税赋还真应该收啊！”
　　张骞又叹了口气道：“中秋节临近，原本我想在这中秋时节与百姓一起喜庆丰收，现在看来还是不声张为好，只要百姓富足，庆祝不庆祝都无关要紧。”
　　“侯爷所虑远比我这妇人之见高深，一切听从侯爷便是！”
　　“夫人可是我的好内助啊！没有夫人的操劳，又怎有我们这幸福的生活。”
　　“侯爷又在耍贫嘴哩！”兰氏转儿道：“这几日我发现妹妹身体好像有些不适，饮食也不佳，有时用膳还恶心呕吐，还是请医官给她诊治一下吧！”
　　张骞听了兰氏的话，也担心起来，对兰氏道：“府上的仆人也都在坡上忙碌，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夫人啦！”
　　兰氏起身欲走又转回身道：“侯爷不去看望妹妹吗？”
　　“这就去！”
　　兰氏走了，张骞来到了奚琴的房内。奚琴正在房内侧卧休息，见侯爷来了，急忙从床上起身。张骞止住她关心地道：“琴儿还是躺着的好！”说着上前轻轻按了奚琴的肩膀，然后又扶着她慢慢躺下。奚琴道：“侯爷每日都要亲自去坡上劳作，妾身多有慢殆！”
　　“琴儿说些什么话来，听你姐姐说你最近身体不适，饮食不佳还常呕吐，可是这样？”
　　“侯爷，我的身体无恙，让姐姐和侯爷费心了！”
　　“兰夫人已经去为你请医官啦，估计一会就来！”
　　“姐姐也真是的，问不问我怎么了就去叫医官。”
　　奚琴望着张骞，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涌入心头。看着奚琴眼中的喜悦之情，张骞深情地问道：“兰夫人就是这脾气，琴儿知道自己怎么了？”奚琴的脸上浮现出幸福与甜蜜，低下含情的双眸，轻声道：“侯爷，妾身已经有了身孕。”这轻轻的声音张骞听得格外清楚。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双手抚着奚琴的长发，在她额前亲吻道：“琴儿这可是真的？”奚琴娇滴滴双目含情待视，点点头又柔声道：“真的，夫君！”张骞喜出望外，高兴地说道：“我有孩子啦！”然后又在屋内来回踱步，边踱步边兴奋地重复着：“我有孩子啦！我有孩子啦……”四十几岁的人，倒像一个守在窝边看着自己孩子而雀跃喳叫的山雀。
　　过了一会，张骞冷静下来，又问道：“琴儿怎么知自己有了身孕？”奚琴道：“我已在闺房清守这么多年，对自己的身体还不了解吗？”张骞抑制住喜悦斜坐于床头道：“琴儿已有身孕，可要好好静养才是，从今晚开始，就让春红搬到你的房中来侍侯吧！”奚琴道：“多谢侯爷关爱妾身！”
　　这时，兰氏带着医官进了房间，见张骞喜形于色，觉得侯爷从未有过这样的高兴，便上前问道：“侯爷怎这般高兴？妹妹的病怎么样了？医官已经请来！”张骞含笑道：“琴儿没有病的！”
　　“没病？那为什么食少呕吐？”
　　张骞哈哈笑道：“你问王夫人吧！”
　　兰氏用眼睛不解地看着奚琴。奚琴道：“姐姐，这是妊娠的正常反应，过几天就没事的。”兰氏一听便惊喜道：“乖乖，妊娠，也就是你怀了侯爷的孩子啦！”奚琴对兰氏点了点头，兰氏立刻欢呼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拉起奚琴的手道：“太好了，侯爷又有后啦，你可是侯府内功劳最大的人啊！”说着竟高兴地落下泪来。奚琴道：“这些同样也是姐姐你的功劳呀，都是姐姐的成全我才有今天的！”兰氏抹了两把兴奋的泪水欣喜若狂地说道：“多年来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现在终于实现了！”然后转儿对张骞请求道：“侯爷以后就让我来侍候妹妹的起居吧！”奚琴道：“万万不可，侯爷已让春红搬到这里侍侯，姐姐还是侍候侯爷吧！”“那好吧，妹妹以后可要注意休息，好好保养，千万不要伤着身子，动了胎气。”兰氏又对张骞道：“侯爷，我们今秋喜获丰收，妹妹又怀了您的子嗣，这中秋节临近，我们就在府上庆祝一番吧！发些赏赐，让府上辛苦了一年的人们也都高兴高兴！”张骞道：“兰夫人说得甚是，你就去和张成一起张罗着办吧！”
　　中秋这天，侯府上下喜气洋洋，侯爷张骞在府内设宴与府上人员共同庆贺，一为佳节；二为丰收；三为奚琴怀了侯爷的子嗣。贺宴盛大又隆重，宴罢侯爷又进行了封赏，侯府内人人皆有赏赐，大家高高兴兴尽说侯爷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