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圣旨下 两府庆 夫人游宛（2）

　　奚琴道：“姐姐，你只顾着自己高兴，说的话小心被这些人听见！”兰氏笑呵呵地道：“妹妹，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语，放心吧！你就是站在这里骂他们，他们也只会对着你傻笑的！”春红道：“兰夫人就叫上一人骂他一骂，让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夫人我从小到大，四十年了还真没学过这骂人哩！更不要说让我站在这里骂街啦！”
　　“那夫人打人都会打，怎么就不会骂人呢？”
　　“是吗？我打过人吗？”
　　“夫人您忘了，王夫人与侯爷新婚那夜，可是打了我的呀！”
　　“这死丫头，你是还记恨着夫人我吗？”
　　“岂敢，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臭白菜——不过兰夫人你这不是在骂人吗？”
　　“是吗？我骂谁了？”
　　“王夫人可要为我作证，兰夫人刚才骂我是死丫头哩！”
　　三个女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奚琴道：“春红不要再闹了！”然后转对兰氏道：“姐姐，我们这要是去哪儿呀？”兰氏道：“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吧！我又没有来过宛城。”
　　“那姐姐要走完这宛城的大街小巷恐怕没有两日是不行的！”
　　“那妹妹说该怎么办呢？”
　　“宛城街市商业区有一定的划分，虽然不很严格，但买什么东西去哪道街，人们还是知道的。”
　　“哎呀，我倒真忘了，妹妹可是这里的本地人，是最好的向导嘛，那这宛城哪道街最值得去看呢？”
　　“最有趣的街道当数城东南的百戏（民间杂技杂耍）街，也最值得去看。”
　　“好，我们就先去那里看看！”
　　奚琴带路，四人向城东南而来。张昌跟在三人身后，一言不发，来时义父叮嘱，只要保护好二位干娘的安全，她们想去哪就去哪，由她们去吧。
　　一行四人穿街过巷向宛城东南而来，很快就来到了百戏街，老远就听得一阵铜锣的响声，几人讯声望去，响声处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兰氏道：“我们去看看那里玩什么！”便带着大家赶了过来，兰氏身小却有蛮力，很快便挤进了人群。
　　就见一人五短身材，穿粗布短衣，头戴瓜皮小帽，他的身后站立着三只大小不一的猴子，场地内还有几样道具。这人手中提着锣边敲边说道：“穿街的过巷的、买卖生意闯荡的，停一停、站一站，饱饱眼福看一看！”“咣——”、“咣——”、“咣——”“我的猴儿会敬礼，做个样子没人比，我的猴儿过火圈，看它敢钻不敢钻，我的猴儿会溜球，看它怎样踩来怎样溜！”“咣——”、“咣——”、“咣——”我乃南越耍猴人，表演不好不收分文，看得过瘾叫声好，给几个铢钱不嫌少，表演得好来您捧场，丢几个铢钱算奖赏，没钱也让您来看，鼓掌叫好这也算！”“咣——”、“咣——”、“咣——”
　　艺人一阵开场的吆喝后，开始表演，只见他一手牵起三根绳索，控制住三只猴子，一手握着长鞭，口中道：“观众就是衣食母，猴儿表演要辛苦，站着队来转一转，敬礼、作揖都不算，磕些头来才开始，大家不笑我不依。”话语说完，这人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抽了一下，听得“啪”的一声响，三只猴儿应声站立，从大到小一字排开，都把右爪举到了客头前，艺人道：“走——”三只猴儿面向观众开始侧身行进，猴儿那黑葡萄似的小眼，毛绒绒的小爪，以及侧身行进的碎步，可爱极至，让观众不断为它们叫好，特别是那只小猴，好像是刚刚学会敬礼似的，跟在两只大猴的身后，一会儿歪头瞅瞅另两只大猴，看看自己是否掉队，一会儿又立着身子像个英勇的士卒，因为害怕主人手中的长鞭，所以右爪一直搭在额上，它顾此失彼，又充满灵性，这让观众委实大笑，人群中不停地有人对这只小猴指指点点。这只小猴还是坚持不懈地做着，看自己与两只大猴离得渐远，小猴便急忙四肢着地向前追赶，追上了又立身敬礼，慢慢侧行。兰氏被这只小猴的顽皮可爱劲逗得前俯后仰，笑得喘不过气来，见小猴走到自己面前，兰氏便想伸手摸一摸小猴，谁知她刚一伸手，这小猴牙一呲，叫了一声，还挺凶的，兰氏忙又缩回了手，艺人道：“小猴儿莫呈凶，摸你一下是夸你中！”转完了一圈，艺人又让三只猴儿在圈内给观众作揖、磕头，猴学人样，这些猴子又顽皮又认真的样子，让围观的人们开心极至。
　　接着牵猴人为几只小猴解开绳索，又喂了点食物，猴儿们边吃边休息。艺人这时把一个不大不小，上面缠满破布的铁环立在一个架子之上，又在铁环的破布上撒了些油，然后从下面点燃，霎时缠布的铁环变成了火环，几只猴子看到火环都有点胆怯了，一个个表情严肃，不敢妄动，惊慌之情无以言状，那只小猴躲在两只大猴后面搔起爪来。艺人在空中抽响了鞭子，“啪”“啪”响声不断，听着鞭子的声音，三只猴子又从大到小站成一队，艺人道：“火圈火圈大点烧，我家猴儿本领高，穿得火圈过，不打鞭子不挨饿！”那大猴稍微愣一愣神，向前猛跑几步，腾身从火圈内跃了过去，迎来了人群一阵叫好声。稍小一点的猴子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后，也跃了过去，从们又是一阵叫好声。最后剩下这只小猴子了，它怎么也不肯过，那艺人又抽响了鞭子，小猴吓得“唧唧”直叫，它还是不敢过，眼看着火圈就要烧完时，艺人拿了点食物站在火圈后面，小猴一见食物，眼睛忽然一亮，来了胆量，突然跃起来到火圈前，身子一拧窜了起来，它用背对着火圈跳了过去，动作灵敏轻巧，甚至有人没有看清他是怎样过去的。观众无不为灵性的小猴鼓掌叫好，兰氏乐此不彼陶醉在表演中。
　　接着几只小猴又表演其它的节目，兰氏都看得津津有味，表演足足有半个时辰，节目完了，艺人拿出一木盘，扔给了三只小猴，小猴们抓着木盘，一起来到众人面前，艺人道：“本场节目已演完，猴儿捧盘收赏钱，赏钱多少随心愿，得了赏钱把家还！”这时人们纷纷向猴儿们捧的木盘之中抛出钱币，兰氏对春红道：“春红，钱呢？”春红忙上前递给夫人几铢钱，兰氏不依，春红只得将钱袋子解开递于兰氏，兰氏从里面抓起一大把钱向木盘抛去，谁知她用力过猛，竟将猴儿们捧的盘打翻，有的钱币还砸到了猴儿，几只猴儿都冲兰氏眦牙，兰氏也害了一跳，艺人又圆场道：“猴儿被砸可别恼，这回得钱可不少，这位大姐莫见怪，动物本性都不坏，大姐本生富贵家，行善积德人人夸，感谢大姐施重金，猴儿代我报个恩！”艺人手中鞭慢扬轻响了一声，三只猴子懂事地来到兰氏面前排成一排跪下来磕了几个头，这兰氏高兴地又扔了一把钱。觉得心满意足了，这才带其他三人离开。
　　走不多远，就听见远处有群人叫好的声音，只见一根两丈多长的杆子凌空竖起，杆子的顶部有一根横木，横木下面两只木雕的飞龙分居两则，整个木杠烤漆华美，杠顶之上彩绸飘飘，随着下面艺人身体的动作，不停地颤动。
　　兰氏在京城长安也曾看过这玩艺儿——杠鼎，今日里在宛城又见到甚是高兴，带着三人便挤进了人群之中。围场内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四肢粗壮，肌肉发达，素衣粗布，紧身利索，额前顶着这根杠鼎，目光盯着鼎上。他双臂平伸、摆动，头却始终后仰，保持不动，身子向后稍倾，他左腿慢慢抬起伸平，而后，脚尖朝上立了起来，围观的人们屏住了气息，这样失去重心的平衡另人惊叹，稍顷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那人的左脚蜷回，站立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脸上渗出满脸的汗珠，这时有一个陪练女子过来为他擦去汗水，表演继续进行。那女子拿了一块红毡置于表演者人身后，只见这艺人头顶着杠鼎，身子向后，渐渐弯下了腰，双手撑在红毡之上，腰弯成了一张弓，脖胫却向上勾，保持着杠鼎的平衡，汗水又一次布满他的脸堂，足见他内力的消耗。围观人惊叹这汉子不仅体格强壮，而且还会柔身之术。
　　这时艺人又伸平了左腿和右手，只用左手和右腿支撑着身子，人们以为这样的表演已经不易了，没想到艺人头稍稍向后仰了一下，然后脖子猛地向上一勾，额上的杠鼎被竖直向上抛了起来，当杠鼎落下之时，他又用下巴接住，杠鼎摆了几下后，终于被接稳了，只这一个动作，艺人的浑身被汗水浸透，足见这动作的难度。观众大开眼界，又一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兰氏虽然以前看过杠鼎，但这次要比在京城中的更精彩。兰氏连声道：“太绝了！太妙了！”她又喊春红，让春红拿出钱袋，自己抓了一大把钱向场内抛去。谁知那艺人还没有起身，一个铢钱不偏不倚正好粘到了他的脸上。艺人一惊，脸上被贴了东西自然不好受，他用手抓住杠鼎向上一抛，自己一个倒翻身站起，收住落下的杠鼎，然后伸手从脸上拿下铢钱。这一连串的动作显得十分娴熟，游刃有余。
　　大家这时都向兰氏投来埋怨的目光，兰氏也觉得自己太鲁莽了，尴尬地看着艺人和观众。艺人并不气恼，反而微笑着向兰氏深鞠一躬，兰氏也急忙笑着点头回礼，一场误会就此过去。艺人接着又向观众鞠躬，算是结束了自己的表演。接下来又有其它的人表演了戏车、走索等节目。节目完了，兰氏兴高采烈又抛出一把钱币，这才兴致勃勃随着人群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