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迎奚琴 洞房夜 秉烛天亮（2）

　　新娘子被接回，侯府更加热闹了，宾客也都已到齐，便由司义主持着，按照当时的习俗拜过天地，张骞手握红绫拉着奚琴进入洞房。洞房外热闹洞天，洞房内两人沉默不语，虽然从相识到现在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但两颗火热的心早已跳动在一起。张骞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头顶红头盖的奚琴，他很想快点掀开头盖，一睹新娘子的美容，但又不忍心这么快揭去，能与自己心爱的人欣享这美好的心动时刻，该是多么幸福啊！奚琴顶着头盖向张骞身边挪了挪身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因为任何的话语都是苍白的，都会打破这美好的氛围，两人都已感知了对方的心跳，这彼此的心跳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的空间。
　　突然有人在房门外喊道：“闹洞房的来了！”两人一听便知是兰氏。张骞急忙向后欠了欠身，兰氏带着春红进屋，见新娘子头盖未揭便道：“哟，这是怎么了，都成了小两口了，还这么陌生，侯爷揭呀！”她一边嬉笑一边让张骞揭头盖，张骞想兰夫人真是的，什么场合她都能赶上。奚琴在床边落落大方道：“姐姐莫要取笑，侯爷正要揭呢！”兰氏立刻接着戏道：“哟妹妹，刚入洞房就和侯爷一心啦！”奚琴用两手将头盖顶起站起身子道：“姐姐请这边坐！”兰氏顺势拉住奚琴的双手道：“看我这妹妹多有礼数，你可别自己揭了这头盖！”边说边把她推到张骞面前道：“妹妹这头盖还是由侯爷来揭吧！”接着又对张骞道：“侯爷揭呀，快揭呀，这可是你心中的如意娘子啊！”被兰氏这么一闹，刚才的情趣皆无，张骞上前轻轻地揭开了奚琴的头盖。
　　姑娘发髻后挽，上面一枝粉红的桃花半环其上，额前绒发丝丝，双眸秋水影影，含情待视，嘴角笑吟吟，面颊春浓浓。兰氏看张骞又有些呆滞，把奚琴拉到自己身边也想先睹为快。奚琴微视兰氏道：“姐姐，妹妹这里有礼了！”说着便要给兰氏施礼，被兰氏拉住道，妹妹真是人美心美，我想就是皇上那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李美人也不比妹妹！”然后又对张骞道：“侯爷可要善待我这好妹妹呀，她可是在闺房等了你几十年啊！”张骞含笑对兰氏点点头。兰氏又道：“侯爷不是问我玉镯之事吗？”说着她挽起了自己的右腕，又拉着奚琴的右手也挽起腕。
　　张骞一看，二人的右腕上各戴着一只玉镯，这玉镯正是自己送于兰氏的婚信之物。兰氏接着说：“侯爷，您的玉镯是我认奚琴妹妹时送与了她，打我第一眼看见妹妹之时，就萌生了要和她一起侍候侯爷的心念，今天我如愿以偿，不知两位新人如何？”张骞和奚琴几乎同声道：“多谢夫人（姐姐）成全！”兰氏道：“好了，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还谢什么呀！侯爷，时侯不早了，宾客都已经到齐了，前堂后厅宴席都已备好，来府祝贺人员和礼单张成已为侯爷送到了书房，侯爷可先去书房查看，我在这里陪妹妹！”张骞转身欲走，兰氏又道：“那河西暴家的暴国豹也来为侯爷贺喜了！我已让张成嘱托冀成义不要滋事。”张骞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兰氏拉着奚琴还是看个不够，奚琴雍容大雅，自若从容。兰氏道：“妹妹，现在我才明白了什么是柔情似水，温文尔雅了，难怪会有东施效颦，你的姿容我看着心动，但却是怎么学也学不来的！”奚琴道：“姐姐真会夸人，姐姐不但貌美而且心地良善，今日我能与侯爷喜结连理都是您的成全，从今以后，我会和姐姐一起侍候好侯爷的！”
　　“这也是我的心愿啊！当年侯爷被囚于草原，大单于赐婚，侯爷操汉节根本不宠幸于我，是我一点一滴地用行动感化了侯爷，那段日子现在想起来真是既苦涩又甜蜜；后来我们夫妻同心，有了小汉节，虽然处处受到监视，但侯爷每日里有小汉节相伴，也快乐无比。后来侯爷成功逃脱，去往大宛，那一年多我们母子无依无靠在草原上流浪，尝尽了辛酸与屈辱……”说着兰氏竟落下了两行泪水。奚琴道：“姐姐是经历过大苦大难，大是大非之人，妹妹要比姐姐幸运多了！”兰氏接道：“我也是幸运幸福的，后来侯爷又被匈奴人掳回草原，单于把小汉节作为了人质收养。赶上伊稚邪要作大单于起兵叛乱，草原上一时大乱，我和侯爷才在堂邑父的护卫下逃出了草原。打那以后我一直想再为侯爷生育，可是怎奈自己不争气，可是侯爷并不嫌弃，依旧对我恩爱有佳，皇上赐婚他都不应，侯爷越是这样，我的心里就越是难受，让侯爷守着我这无用的人能到几时呢？幸好现在遇到了妹妹，侯爷与你一见钟情，我这才说动了侯爷，迎你过府。”奚琴感激道：“姐姐对奚琴之恩天高地厚，奚琴一辈子感激不尽！”兰氏道：“妹妹快别这么说了，等你有了侯爷的孩子，我会让侯爷立你为大的！”奚琴一听急道：“姐姐，奚琴无德无能，受您的恩宠侍候侯爷左右，奚琴岂敢妄想，这事我决不会同意的！”
　　“好了，今天是妹妹的大喜之日，我们不争了！”她说着拉过春红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春红，数她最有眼巧，以后就让她侍候你吧！”然后又对春红道：“这是——你就叫夫人吧！”看着兰氏一个劲地对奚琴好，春红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说道：“那以后对您叫什么呢？”兰氏一听心想是啊怎么叫呢？奚琴说道：“春红姑娘，以后就叫我小夫人吧！”春红不等兰氏开口随身施礼，张口道：“给小夫人请安！”兰氏急忙阻止道：“不能这样称的！以后就称我为兰夫人，称妹妹为王夫人吧！”兰氏说着用眼瞪了一下春红，责怪她刚才的冒失。见兰氏有点生气，春红又对奚琴施礼道：“给王夫人请安！”奚琴拉着春红道：“我也是贫家女子，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春红不安道：“这怎么能行呢，请王夫人宽恕春红刚才的冒失！”兰氏也道：“妹妹你这不是让下人为难吗？”奚琴道：“怎样称乎并不重要，只要我们的心息息相通就好。”“妹妹说得甚是，姐姐真没看错你！”兰氏又道：“该用午膳了，春红去让膳房传膳，我要陪我的妹妹一起来吃。”春红下去传膳了，姐妹二人在屋内又促膝交谈。
　　席宴直到下午半晌间，宾客酒足饭饱，前堂后厅杯盏碗碟狼藉一片，该迎逢庆祝的话语都已说尽，来宾们开始告辞。先是太守义纵、宁里和庞印告辞而去，接着郡南禳氏富豪、郡西宁氏富豪也都告辞走了，这时河西暴国豹来向侯爷辞行，客气了几句后，满身酒气，打着饱咯的暴国豹给张骞施礼道：“侯爷，就要别过，我还有一事相求！”张骞心头一颤，这富豪们平日里横霸一方，今日里都来为我庆祝，实在不知他们是何用心？那郡南禳氏听说离此足有二百里，且素无往来，也赶来贺喜，难道这暴国豹是为冀成义的事？张骞又一想，他暴家还欠着冀成义一条人命，还能怎么样呢？今日不是老夫的大喜之日，冀成义非找他拼命不可。于是说道：“不知是为何事？”暴国豹再次一礼道：“侯爷，都怪小民看护不严，我那河西的家奴竟跑到侯爷的封地，充装侯爷食邑的农户，请侯爷允许我将他们带回！”张骞一听，原来是这事，侯爷我这也不缺你这点人丁，便顺口道：“既然是你的家奴，那你就把他带回去就是啦！”暴国豹惊喜地道：“多谢侯爷，侯爷真是赏罚分明，本正源清，就此别过！”暴国豹心满意足地走了。
　　孔仅走在最后，席间他已得知宝刀入京，深受皇上喜爱之事，可是不知怎么的，想到生病的妹妹孔茜儿，心中始终不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骞见孔仅面带愁容，强作笑容前来告辞。于是道：“孔老爷子是怕这为国铸戈之事会花落他家吗？”孔仅道：“侯爷做事，怎有我不信之理！”
　　“那为何忧愁忧心呢？”
　　“什么也瞒不过侯爷您的眼睛啊！小妹生病多日，多方医治不见好转，是以忧愁。”
　　“令妹开朗活泼，多才多艺，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能说生病就病得如此利害？”
　　“唉，自打上次张公子去了府上，她用假铁锤戏弄公子之后，没几日便不思茶饭，神情呆滞，像是得了失心失意症似的，请遍附近的名医也不见起色，如今憔悴不堪，在阁楼之上也不曾下来，让人忧虑直至！”孔仅叹了口气道。
　　张骞听了对张昌道：“这孔小姐是怎么用假锤戏弄你的？”张昌便把去孔府送刀图时被孔茜儿戏弄的事说了一遍。张骞听完哈哈大笑道：“好个聪颖鬼灵的姑娘！昌儿，茜儿姑娘既然有病，明日你就代为父去看望一下吧！”张昌应声，孔仅告辞而去。
　　暮色初降，侯府大院内红灯高挂，烛火通明，好一派喜庆。今晚是侯爷与奚琴的洞房花烛之夜，侯府上下显得安静、祥和。兰氏陪奚琴用了晚膳，姐妹俩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兰氏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春红留下来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