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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村民怒抢了村办厂(下)

作品名称:人间三视      作者:思魁      发布时间:2017-01-02 20:42:39      字数:6135

  抢到的东西大都变成了一些三分不值二厘的破烂,而损坏了的却是无数倍的价值!
  不断有人朝家里打手机叫人、要车……于是,村里的人流以及各种车辆急急的、大量的、源源不断的朝他们的村办厂涌来……抢厂的人流滚滚,车水马龙,只在一时半会中,将一个已露头角,成为本村唯一年缴盈利半百万的优秀村办厂子——毁于倾刻之间!
  抢红了眼的村民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唯恐自己抢少了点,毁坏少了点。厂里很快荡然一空了,抢占得少的人气极败坏,恨不得连房子都扒倒,抢占多的人,更是急不可耐的想连厂子搬回自己家去,恨不得此刻的一个人顶十五个人用。让东西早一刻到自己家里才认为是自己的了。于是,架子车、大小人力三轮车、助力车、三轮摩托车,柴油三轮四轮车,到后来连大小汽车都用上了来拉抢占的东西了。厂里人声鼎沸,一个个急三火四、干劲冲天。厂到村的路段上更是人来车往,喇叭长鸣。从开始的小车拉物品,拉货物到后来的大车拉废品、拉破烂……
  人的力量在这次抢厂中第一次显出了比干任何活计都快速、强大、有威力。人们只用了一时三刻的功夫,以冲天的劲头,疯跑的速度,不但把厂子抢空毁完了,而且连一些木结构的房子都推倒了,仅仅为了拿走-合窗门或房上自已有用的一两根木头……连好端端的一陈陈房子都不肯放过,使其整个变成废墟,夷为平地,而且用的全是原始的手工干法。
  从开始砸,到后来——抢的全部过程,只在一两个小时之间,其速猛程度,就象黃河决口-样不可阻挡……开始几个村干部阻不住,之后报警,以至出动了大批的公安干警才阻住了……只是,一个已露头角的有前途厂子,早变成了-片废墟,阻止了——又有何用!?
  ——一个空前的特大抢劫破坏案,在天吉村发生了,而且是村民们抢了自己的村办厂!
  参与抢劫的男女老少人数竟高达几百人之众。其参预人数之众,造成损失之大,足够上本市区多年来挂上号的特大新闻了。
  这次抢劫事案之大,连市上都批文详查之。虽然造成这次抢劫的主要原因主要在承包人赵子昂身上,可是,他跑了。一时半会拿不到他人,也鞭长莫及,只能下通缉令而已。
  于是,决策者只好用抓不住头发衔耳朵的办法,首先追查所有参与抢劫的人,再搜追所抢的东西。其实,追到的东西多已成废品或破烂。从价值方面已属无意义了。再下来,查出此事件的领头人——法虽不示众,却能严惩领头人!枪杀领头鸟——杀一儆百,以显法律的威严。
  谁作出头鸟?大家含含糊糊最终不得不最终贡出了两个人——王大头和刘侠。
  起根发苗是因为王大头为借钱,领头给子昂要工资启的事!假如他不首先发起给子昂要工资也就不会出了后来砸厂和抢厂的事。而且,他还是第二个先动手,砸了厂信誉牌子的人,又抢了厂里东西。所以,王大头是当之无愧的“领头人”!第二个是刘侠——他是最先站出来领着大家和赵子昂顶着干的人,大家在他的带动下才群愤激昂;又是他最先开始大砸起来的,后来才不可收拾的发生了后来的抢厂事件……尽管他是所有人中唯独没有抢厂东西的两三人中的一个……
  尽管把他推成了领头鸟,遭枪击,确让多少有良心的村人内疚愧安,但是,他不去顶这个罪让谁去呢?就算是董存瑞炸碉堡,也总得有人去哇!
  王大头为帮救门弟,才不得已敢站出来和邪恶势力斗争,成了抢厂“领头人”……谁要他和赵子昂对着干呢?对用他杀一儆百找谁去?
  厂子没有了,搜追出了不少的脏物和破烂。祸根赵子昂搂饱了逍遥法外,只能找来了所有参加抢厂的四五百之众人,聚集村广场严加罚。虽说一时抓不住赵子昂,可是,能从几百人中选出了王大头和刘侠,“杀”他二人,顶厂子被毁的罪恶,以平民愤,也好对抢厂这么大的事件最终有-个交代。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真的要让刘侠和王大头两人为最根夲的祸根——赵子昂上油锅、下地狱时,很多人还是内心不忍的!这两个人是领头和最根本的邪恶代表赵子昂顶着干的,是为大家的利益的,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而现在又推他两人去顶罪,好多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接管此案的当官的,为什不细究-下村民为什么要抢了自己的村办厂?不把精力用到对付赵子昂这样坏人身上,却要只对付全厂百数号受害者,并要众人违心的选出领头人,严惩……否则,就人人都会深感自危!这使多少人满腔怨愤。
  治安队、派出所将凡参加抢厂的几百人聚积在村委会广场,除了集体训斥外,还对个别人实行人身诬辱,并以武力威胁。这时,人群中一个叫赵建信的中年人忿忿不平地走出来说:“真正的罪魁祸首,逃之夭夭,游得海得,一点事都没有,而对敢于主持公道,敢于和坏人坏事斗争的人,不预表彰也就罢了,反要混淆是非。只为了完成任务,拉好人替狼顶罪,这不是为匪人作歹吗?这成什么道理?咱们大家找他们上面的大头头评理去——就是闹到省上、闹到中央也要把这种为非作歹、颠倒黑白,镇压群众这种事翻清不可!”他又扭身对大家说:“大伙说,他们这难道合乎情理吗?”
  在他的鼓动下,多少憋着气的人中,很快有人站起来反对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同时涌动着昂奋起来了。
  会场很快骚乱起来。
  几个治安队员咋唬着朝赵建信围了上来,喊着叫着责备警告他不准说话。同时,也有村民围过来护他,责问:“你们干什么?还不让人说话了!”“你们难道想随便打人不成?”村民和治安队双方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会场顿时大乱。直到天黑,人们在不了了之中才全散了回家。
  天全黑时,赵建信正坐在家里看电视,三四个人闯进来,问了句:“你是赵建信吗?”他“嗯”了一声,来人已围住了他,说:“请和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
  他惊恐的大声执问:“凭什么叫我到派出所去?”来人开始推他说:“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快走吧!去了你再问为什么。”另一个说:“去了只问你几句话。”
  赵建信知道,事情远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派出所曾抓错了一个重名字的“王营”,抓去了“严问”后,明知道抓错了人,却怕承担抓错人的责任,就将错抓的不放人,并嘿吓讹诈,要非招出过错不可。那抓错了的王营是个二十岁没经过事的青年人,实在招不出什么过错,就编说在上学时偷过别人一个本子、才过了关。王营平白无故受了好多罪不说,最后还得罚款一百元处分,才让家里领人回去。听说:不罚那错抓的王营,还怕那家人上告闹事呢,所以,只有打着骂着让自己找点错来,再罚些钱,那家人才不至于说派出所抓错了人,找派出所的事。由此可见,凭他下午说的那几句话,他被弄进去,能让他好受吗!赵建信恐惶地高声抗议:“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人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他眼前一晃说:“东口镇派出所的。我们只请你配合我们去趟所里。”
  这时,一个两手沾满面粉,看上去很精干的中年女人惊惊慌慌的跑来,挤在赵建信前面,用愤恨的目光盯视着面前这伙人,嘴唇颤抖着问:“你们说,他犯了什么错?你们晚上来抓他为什么?你们不能夜里乱抓人呀!”她一副文气的脸上,完全一副不顾后果的样子阻拦着。
  “我们没有抓他,只是叫去问问话,很快就让他回来的。”一个显得极不耐烦的样子拖长着声调说着将女人拖向一边。
  女人又一次站在她男人的前边。眼里已含满了激怒的泪水说:“你们来抓人的时候,回回总是说没事的,但不管有事没事,只要被你们弄去,有几个能真的没有事让回来的?哪一回不是最后都得有事?况且,现在年关到了,你们上下都急了——干脆说吧:你们要多少钱才能不弄他去呢?冬冷寒天的,省得把他拉去活受罪,他身体不好实在经不起你们折磨,整垮了他我们更苦!也省得你们拉去了,还得费心费神给他找错处……现在,你们就全当行善哩,就给我们说出个数字来,我们全家人就是脱裤子当袄也好给你们凑够!”
  “你……你在胡乱说些什么!”一个派出所人面带愠色地说着,恼羞成怒地将她扯开。
  赵建信气愤地对女人说:“喜玫,你没有必要和这些人说了!一句话:你上告他们去!我只说了两句不同意见,就晚上来抓我,这算什么事?咱们不要害怕,非把这个理翻过来不可!我今晚被他们抓走后,你就去上告这些滥用权威,是非颠倒,胡抓人、乱罚人、比清政府还腐败的人!”
  所来的人们将赵建信囚禁到汽车上去了。
  又将正在吃晚饭的王大头——王先进也带上了车里。
  汽车开到了离刘侠家不远的地方停下,几个公安人找到了刘侠的家。刘侠正好不在家里。公安人在他家找了一遍后,不见人,又回到街上。在+字路口见有人走来,他们马上冒叫了声:“刘侠——”
  其实,此人正是刘侠,只是他走路正想着事儿,对谁叫他并没有多大在意。他只是站住了,看不清人也没应声。叫的人以为对方不是,便问:“你从那边过来见刘侠没有?“
  刘侠听对方声音很生,又是几个人,不由惊觉起来,问:“找刘侠?”对方马上回答:“对,找刘侠。你见他没有?”
  此刻,刘侠马上紧张:这几个生人晚上来找自己却听不出自己的声音,说明并不认识自己,会有啥事?他觉得一定不是好事,就说:“我刚才在那边十字商店见他在买东西。”说完不停走开了。
  那伙人马上朝十字那边去了。
  刘侠作出判断后,马上决定暂不回家。拐到另一条街去,推开了另一户人家的门,躲进去了。
  第二天,刘侠知道昨天晚上镇派出所果真抓走了赵建信和王大头,幸亏当时他正好没在家而幸免。于是,他也不敢在家里停,匆匆拿了点钱物便逃离了家。
  当赵建信女人崔喜玫和王大头女人梁燕去派出所看抓去的男人时,在一所空荡荡,里边什么东西也没有的寒房的墙角见到了他俩。几个窗上只有钢筋棍整齐,可每个窗子的玻璃都不齐全,和外边一样寒冷。昨晚一夜,让他两人就在这样的房子里,挨过了滴水成冰的天气冻了一夜冻……建信身体差,不知怎样忍受了昨晚这样的对待?现在,他有气无力的靠墙斜在水泥板地上,脸蛋泛红,喜玫发现不对头,一摸他的额,发烫……问他哪不舒服,他说头痛、发冷、冷得要命,全身骨头损困得不行……王大头也脸色苍白无血色、头发凌乱,恼丧的脸上强压着忍气吞声,发红微肿的眼睛,含泪含苦含着怒火。拿给他两人的吃食,全都一口没吃。
  赵建信发高烧了,崔喜玫向所里反映求要治疗。她找了这个又找那个,最后找到了所长,所长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就再不理她。她再次央求治疗,他厌烦的赶她走,说他还有事……
  崔喜玫眼里含满泪水,她那本来白晰文静看上去似带几分知识气的农村妇女的脸面上,此刻已被不可遏制的愤慨笼罩,猛地吓人的吼道:“这算什么王法?他只说了几句应该说的公道话,你们就压制不同意见竟把他关压在这里,不问三七二十一先将人关在那种四面透风的寒房子里给死里冻上一夜——现在,人已冻病了,在发高烧了,你们不闻不理,我再次对你们说还厌烦得不得行。就是土匪也不见得这么抓人折磨人!我告你们去!”她向外就走,全身都显出一种不怕天不怕地地豁出去气势。
  所长好奇的看着她这个农村妇女,不以为然的说:“去吧——我们也是在执行着上级的指示,看你能告到哪里去!”
  崔喜玫气呼呼地回到了原处,气急败坏地对赵建信三人说着刚才的事,发恨说要上告他们派出所。
  王大头惊异的阔脸上迅速挤出了冷笑,伸手拦住了喜玫,眼睛不安的眨动了几下,好象用了很大劲儿才怀疑的问出了一句“你?……算了吧!”
  喜玫想不到王大头也竟会如此小看她,不管是从语气上还是面部表情上都表现出如此轻蔑藐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类俗不可奈、却自以为是的大男子主义者们,总是看不起女人,特别是所有的农村妇女!谁敢说农村妇女中就没有胆识过人,远胜过那些极看不起女人的男人?更不要说满脑子大男子主义者之中,大有草包饭桶!本来,崔喜玫平时就有些对王大头看不到眼里,而此刻对她的轻蔑,正碰到她激情勃发火头上——只见她一下竖目圆睁,对王大头怒目相向了。
  王大头不由略吃一惊:没见过这女人……瞪起眼来,还很有气势。于是,他赶快唯唯诺诺的解释说:“我以为你上告所长,是麻杆打狼,一点事不顶不说,还只能空惹怒了狼,最后,让我,也包括你的男人在内,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喜玫冷冷一笑,随口给了他一句:“鼠目惊心!”然后才不屑地一笑说:“你难道都不怕天塌下来你没处钻吗?”
  王大头不甚理解的瓷着脸看着这个早年读过陕师大,因在校时未婚就怀了孩子,后来才跟着她男人一同回农村务农至今的奇特女人。听她继续说:“我就不相信共产党的王法就能捏面团似的任人爱怎么捏就怎么捏!他们要继续敢这样滥用职权为所欲为,我就不停上告!就是封建专治社会,万不得已还允许告御状呢,我就不相信今天的社会还能反不胜从前的封建王朝!”说完,她固执地就向外走。
  “哎——嫂子……”王大头女人梁燕流着眼泪,嘴唇微微哆嗦着急切而声调低沉的叫住喜玫,走上去,说着:“你等等。”远远就伸出两手,象要拉住她似的。激动使梁燕朴实的脸上显出奇异的红晕,她神色紧张而严肃的说:“你真的告他们?只要你不怕,我跟你一块去!我也不怕。我听你的。”她一脸真诚的望着喜玫。
  梁燕的信任很使喜玫受到鼓励,但是,随即又听梁燕丝丝蔓蔓的接着问:“咱们能赢吗?你和他们斗,真的就不怕?”
  崔喜玫不在意的一笑,理直气壮的以问为答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为什么要怕?”她昂首直立在梁燕的面前。脸上神情激动,五官都似在抽搐,眼里闪现着奇异的、自信而坚强的光芒。
  梁燕一下子更加觉得眼前这个虽说和她同样是农村妇女的喜玫,她身上却有一种强烈的、让她敬服的东西。不管从气质还是主见方面,都让她敬佩。还有,她虽年已四十开外,却似乎并没有怎么影响她的天生丽质,似更见饱经风霜,丰满和成熟。她的衣着打扮都基本属“村妇”样的,可她的言谈举止甚至一颦一笑无不超凡脱俗,令人刮目而视。总之,在梁燕的心目中,她就是不平凡的女人,就是女中出类拔萃的奇女人。梁燕不好意思的笑着说:“玫嫂,我不是怀疑你,我说不尽对你有多么赞成,可是,我却怕咱们平民要吿官,翻不了庸俗世间权势那个天,反而更遭报复。整咱们的人,虽说黑白颠倒说不过人,但是,却打着政府旗号的……我怕弄不好,最后,吃大亏的还是咱们!”
  喜玫看着壮实的梁燕,半天不好回答她的话。只是用安慰的口气说:“谁错谁对,是不看谁打什么旗号的。自古‘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歩难行’,你既然你已认定他们‘黑白颠倒说不过人’,所以就没必要怕他们那个!谁敢为非作歹,咱就敢告他!市上告不了还有地区和省上,大不了上北京也要把这个理翻清!”
  梁燕激动的再次拉住喜玫的手诚意地说:“我相信!”又忸怩、嗫嚅着小声说:“你要是敢真心这样作,我,我一定跟着你一块去!有你领头,上哪儿我都不怕,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和你一块承担!”
  “真的?”喜玫激动的问。
  粱燕高兴、信任的看着她。并拉住了喜玫的手。此刻,梁燕也兴奋地说:“我这人没有特别的地方,就是肠子直。我就气不过他赵子昂只想着飞着吃,捅了那么大麻瘩——听说光骗什么兴农公司-家伙就是一百多万呢,都说这漏子弄不好非得村上堵不可。听说人家要是原料误工等等按违呢合同算起来,说不定咱们村就得为他填进去二百万还多呢!这么大笔账,村上最终不从卖地钱里出,还能怎么收场哩?……你说,这算什么道理?全给猪作了一锅好饭,好人跟上遭殃……咱们反对他,就把咱们人关起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所以,你这次要是真的敢告,不管告到哪儿,我都和你一块去!就是官司打到北京,就是卖裤子当袄,我也跟你一块去,一块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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