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阿狗外传（电视连续剧）
　　根据同名小说改编
　　——谨以此剧献给那些历经磨难却又艰难奋起的人们！
　　
　　秦耕
　　第一集
　　1
　　阳春三月，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省城都市，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繁华而喧嚣。
　　上午八时许，城北住宅小区的一家搭有彩台的院落，恭贺的人们涌流不断。鞭炮炸裂，脆响连连。焰火升空，缤纷灿烂。
　　一行四辆小汽车驶进小区，相继缓缓停稳。从领头的灰色汽车驾驶室里，出来一个丰韵犹存的中年女人。
　　司仪高叫：贵客到。
　　鼓乐齐鸣，唢呐声声。
　　蒋小丫夫妇携儿子急匆匆地迎上前去。
　　一行车门相继打开，众人纷纷下车，点燃了恭贺的鞭炮。小院门前相迎的鞭炮，也轰然炸响
　　韩朝秀从汽车后仓取出一张折叠轮椅，将其撑开；轮椅两边，各安一支折叠拐杖。她刚将轮椅推到右边的车门前，一颗与身体极不相配的硕大脑袋便拱出了车门。那是一张丰满的脸，年龄五十三岁。他一只手扶住车门，一只脚着地，利索地坐上了轮椅。
　　于是，镜头缓缓拉近。镜头里，一颗黑点逐渐增大，现出一颗人头；继而便将一颗与身体极不相配的硕大脑袋，极为夸张地爆满荧屏，逐渐幻化，幻化成若干分子；然后，聚集成四点荧光，跳跃闪灼，轰然爆亮：
　　阿狗外传
　　2
　　蒋阿狗一见小妹夫妇和外甥，便亮开了嗓子：恭喜呀小妹！恭喜恭喜，妹夫，恭喜！
　　一干人众，纷纷以不同的称呼相继恭贺：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蒋小丫紧走几步，上前拉住韩朝秀的双手，亲昵地叫：嫂子！
　　周成方弯腰热情地握住蒋阿狗的双手：大哥，辛苦你们了！
　　蒋阿狗神气活现地晃悠着硕大的脑袋：辛苦什么？外甥大喜，高兴还来不及哩！
　　周正圆上前握住韩兴的手，唠得兴高采烈。
　　韩朝秀对蒋小丫：哎，小妹，你们今天这么多客，哪有工夫顾我们呀！快去招呼客人，我们随意。
　　蒋阿狗：是呀成方，你们去招呼客人吧，我们又不是客人，用不着你们招呼！
　　周成方：看大哥说的，你们不是客人谁是客人？除了栗柴无好火，除了郎舅无好亲！连大舅哥都不算客人，谁又能算得上客人呢？
　　蒋阿狗：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就不是外人，是得罪不了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你们招呼。你和小妹都是机关上的人，场面上的事儿更麻烦。（蒋阿狗嗔笑着推了周成方一把）你们还是去招呼你们机关上的那些同事吧。
　　周成方：好好，那我们就失陪了！
　　蒋小丫对韩朝秀歉疚地笑了笑，过去握住朱昌霞的双手：那，妹妹，我们就去了。
　　朱昌霞笑得灿烂：姐姐忙去吧。
　　３
　　韩朝秀推着轮椅，穿过人群，向彩台走去，一班人紧随其后。
　　蒋阿狗不停地向人们打招呼：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人们纷纷回应：你好你好！
　　蒋阿狗对来宾Ａ：你好！
　　来宾Ａ立即上前，热烈地握住蒋阿狗的双手：你好你好！
　　来宾Ｂ问来宾Ａ：这人谁呀？
　　来宾Ａ：蒋部长的哥哥，新郎官的大舅呀！
　　来宾Ｂ哦了一声，立马起劲儿：这外甥大喜，当舅舅的可是要送大礼哩！
　　蒋阿狗：我说不上送什么大礼，只是来助点人气儿！
　　来宾Ｂ：您太客气了！
　　蒋阿狗：我这是实话！
　　4
　　彩台另一边。
　　当蒋阿狗被推进挂着大红灯笼的院门之后，来宾Ｃ对来宾Ｄ：没想到蒋部长还有这么个哥哥。
　　来宾Ｄ：听说不是蒋部长的亲哥哥，但究竟是什么形式的哥哥，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人家兄妹俩走得挺亲，据说比亲兄妹还要亲。
　　来宾Ｃ：你是说他跟蒋部长还有那么一层关系？
　　来宾Ｄ：你认为呢？
　　来宾Ｃ：这怎么可能呢？就他那模样？
　　来宾Ｄ：你看那推车的女人怎么样？
　　来宾Ｃ：漂亮呀！如果转去三十年，一准是个小美人！
　　来宾Ｄ：那就是他的老婆。
　　来宾Ｃ：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呀！
　　来宾Ｄ：怎么不可能？不信你去问问那女人。
　　5
　　迎亲的彩车，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出发了。新闻记者和摄影师跟踪采访、跟踪摄影，及时报道。
　　6
　　礼薄间。
　　执笔先生端坐桌前，收银员坐在旁边，一张红纸摊开，上面已经写满了来宾的姓名与称呼，只等填写礼金数据。
　　另一张桌上，有开水、茶杯、“黄鹤楼”香烟。服务生站立一旁。
　　蒋阿狗被推进礼薄间，立即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但是，他并未接烟，只是接过一杯清茶，悠然怡然地品将起来。
　　收银员：要舅舅花钱了！
　　蒋阿狗：也说不上花钱，只是从礼道上过那么一下，关键是助点人气儿！
　　执笔先生：您太客气了！
　　蒋阿狗将茶杯递给服务生，随之，摸出一叠崭新的百元钞票，递给收银员：太寒碜了，都有点遮不住脸了！
　　收银员：舅舅可不能这样说哩！（收银员熟念地点完钞票）五千！
　　执笔先生端端正正地在舅舅礼金里写下了“五千元整”：送这么大的礼还说遮不住脸了，您也太谦虚了呀！
　　蒋阿狗摇头晃尾：你说如今嘛不涨价？赶情送礼肯定得紧跟时代步伐。外甥结婚，我这个舅舅送礼也得涨价。十万、八万不算多，一百、两百不算少，关键是这面子（右手轻拍右脸），该往哪儿挂？
　　于是，引得一阵嗬嗬朗笑
　　7
　　车队携带着炸响的鞭炮，驶向城东另一居民小区，在一家扎有彩棚的小院前，缓缓停下。
　　鼓乐喧天，鞭炮齐鸣。
　　院门两旁挂有大红灯笼。身着礼服，胸戴大红花的新郎官，被一班年轻人簇拥着进入小院，来到堂屋。红毯为席，新郎官在一班姑娘的嬉笑声中，毕恭毕敬地跪了下去。
　　新娘的父母立即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浓妆艳抹的美丽新娘，被两个鲜亮的伴娘牵出了闺房。
　　新娘的母亲，一个面貌清丽的中年女人，牵着女儿的手，依依不舍地对新郎官：孩子，我将女儿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好好地珍惜我的女儿！
　　新郎官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吧阿姨，我对她的珍惜，一定会胜过珍惜我自己！
　　一个姑娘立刻纠正：哎，怎么还叫阿姨呀！叫妈！
　　新郎官当即改正：放心吧妈，我会用我一生的真情，去珍爱您的宝贝女儿！
　　8
　　书房里，一班干部陆陆续续地将一只只牛皮袋交给蒋小丫，纷纷说：蒋部长、周局长，恭喜恭喜呀！
　　蒋小丫和周成方相继起身，与来宾握手，连连应和：同喜同喜！
　　9
　　新郎官抱起娇美的新娘，进入了车内。
　　摄像机在运转，照相机咔咔作响。
　　新娘的母亲微笑着流出了泪水。
　　丈夫对妻子：这是干什么呀！孩子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呀！
　　妻子立即擦干泪水：是该高兴，却又难免要为女儿以后的人生担忧啊！
　　丈夫：你想多了吧！
　　妻子：但愿吧。
　　焰火升腾，五彩缤纷。
　　丈夫握住妻子的手，目送迎亲的车队渐渐远去。
　　10
　　蒋阿狗被推到礼榜前。
　　礼榜上，舅舅五千，姑父五千，极为夸张地呈现出来。其余人众都在五千以下。蒋阿狗的脸上，流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
　　11
　　迎亲的车队渐渐驶近，近了，近了。
　　鞭炮齐鸣，鼓乐喧天。
　　车队缓缓停稳。摄像机对准新郎新娘的专车，车门打开，新郎抱起新娘，被众人簇拥着进入小院来到堂屋。
　　12
　　礼榜前，来宾Ｅ对来宾Ｆ：这舅舅五千，姑父也是五千，其他人最少的也有五百；还有那些见不了阳光的牛皮袋，再加上敬酒拜茶，这场婚事办下来，礼金的收入恐怕不会低于两百万吧！
　　来宾Ｆ：你说如今什么没涨价？就是良心不值钱！我听我的一个亲戚说，他们那个开发区的主任为儿子办婚宴，光帐面上的礼金就不下三百万，还别说是蒋部长和周局长的公子结婚，这礼金肯定少不了！
　　来宾Ｅ由衷地感叹：哎，这人跟人，就是没法比呀！
　　来宾Ｆ：就是呀！问题是，我们这钱送出去了，却永远不会有回收之期呀！
　　来宾Ｅ：不是都传你马上就要转入正科吗？你还怕没机会回收？
　　来宾Ｆ：没有的事儿，都是瞎传的。再说啦，就算是转了正科，也不敢向正局讨收啊！
　　来宾Ｅ：也是啊！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总有一天会向下面的科员收回来的。
　　摄影师将这礼单，以及来宾的交谈情节，悄悄地摄进了摄像机里。
　　13
　　上午十点。
　　中堂上，端端正正地挂着毛泽东主席的彩色画像。
　　堂屋两旁，挤满了围观的客人。
　　司仪高叫：婚礼开始。
　　众人静默。摄影师的摄像机正紧凑地运转，先对准毛主席画像，后对准新新郎新娘。
　　司仪高叫：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面对毛泽东主席的彩色画像，躬身长拜。
　　司仪微笑：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面对微笑的父母躬身下拜。父母立即起身，将下拜的儿子和媳妇扶了起来。
　　司仪调笑：夫妻对拜。
　　一对新人相互躬身。
　　司仪高唱：送入洞房。
　　摄影师的摄像机摄入了一对新人被一班年轻人拥进洞房。
　　14
　　厨房。
　　厨师正忙忙碌碌地做菜，旁边打下手的两个女人忙里偷闲地呱嗒。
　　稍胖的女人：如今办事大都去酒店，既阔绰也合算。没想到这堂堂的部长和局长办喜事，还愣是窝在家里，这算盘打得未免有点过头了吧！
　　稍瘦的女人：没听说呀，蒋部长和周局长都是农村来的，都经历过苦难的日子。尤其是蒋部长，打小就成了孤儿，是靠她的一个残废哥哥援助她鼓励她，她才考上大学。你说，她能忘得了她过去的苦难吗？她能不精打细算吗？
　　稍胖的女人：也是啊！不过现如今变成驴子白肚皮的主儿也不少，有的就是干上个科员都觉得自个儿了不得啦，要是当上了大部长大局长，那还不把家安在黄鹤楼顶上了！
　　稍瘦的女人：这就是蒋部长和周局长与众不同的地方。
　　稍胖的女人：那，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办这场婚宴，收那么多礼金又该怎么解释呢？你不知道吧，连报社和电台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
　　稍瘦的女人：这我就不知道了。
　　15
　　蒋小丫和周成方正清点着每只牛皮袋里的礼金，并逐一予以登记。
　　收银员将已经整理成一万元一扎的礼金，与蒋小丫和周正方清点核对。桌上，堆满了成捆的百元钞票。
　　16
　　上午十一点。
　　一应宾客，都按等级坐定。乐队噼里啪啦地忙活，摄像机也在默默地工作。
　　一对新人胸挂大红花，被两个端盘子的人簇拥着来到桌前，挨个上烟。摄像机的镜头，也随着新郎新娘运动，对准了被敬的宾客。
　　二席上，蒋阿狗坐在首位，朱昌霞的丈夫相陪。蒋阿狗将烟接过手，随即将红包递了过去，立刻被拆封验证：新郎新娘给舅舅舅妈敬烟，赏红包一千。
　　于是，便赢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桌上司酒站起身来对蒋阿狗：来，我代表蒋部长和周局长，敬舅舅一杯。
　　蒋阿狗也不含糊，端起酒杯，一饮而净。
　　众人吃菜。
　　二席的所有陪客所赏的红包，一般都是一百、两百，最多的也只有五百。蒋阿狗的心里滋润而美气。
　　可是，一声高叫，并不亚于晴天霹雳，震得他头昏目眩：新郎新娘给姑父姑妈敬烟，赏红包一万！
　　新郎官端着酒杯来到蒋阿狗的跟前：我敬舅舅。
　　蒋阿狗豪迈地端起酒杯：好，我接受。
　　于是，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净。
　　又一轮叫喊：
　　新郎新娘给舅舅舅妈敬酒，赏红包一千！
　　新郎新娘给姑父姑妈敬酒，赏红包一万！
　　司酒又一次站起身来对蒋阿狗：来，我再代表蒋部长和周局长，敬舅舅一杯。
　　蒋阿狗同样不会含糊，不顾女儿的劝阻，端起酒杯，喝清亮杯。
　　再一轮叫喊：
　　新郎新娘给舅舅舅妈行大礼，赏红包两千！
　　新郎新娘给姑父姑妈行大礼，赏红包两万！
　　司酒再一次站起身来对蒋阿狗：来，我再代表蒋部长和周局长，敬舅舅一杯。
　　蒋阿狗根本就不存在含糊，不顾女儿的阻挠，极具冲劲地端起酒杯，囫囵吞下。
　　17
　　蒋小丫将所有礼金装入一只皮箱里以后，对丈夫：我们现在就去银行。
　　周正方：等孩子们行完大礼以后，一并存入银行吧！
　　蒋小丫：也行，一定要在银行下班之前办妥这事儿。
　　18
　　蒋阿狗突然将外甥喊到他的身边，不顾女儿的阻挠，浑身上下摸了好久，终于掏出了一张银行卡。他晃晃悠悠地对外甥：这，上面，有，有五万块，密，码，是，是，我的，生日。
　　于是，引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三席首座将新郎新娘喊了过去，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新郎官：这卡上有十万，密码是你姑妈的生日。
　　蒋阿狗在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的冲击下，趴到了桌上。
　　19
　　蒋小丫对着手机：正圆，把所有的现金送到我这里来，我们立即存入银行。
　　新房中的新郎官：好，我这就过去。
　　20
　　众人协力，将蒋阿狗弄上了轮椅。韩兴将轮椅推出了大门，在众目睽睽下推向汽车。韩朝秀泪流满面地被女儿搀扶着，步履踉跄。
　　蒋阿狗被弄进了汽车。
　　汽车掉头，冒出一溜白烟，驶出小区。
　　蒋小丫目送着渐渐远去的汽车，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21
　　彩台上，浓妆艳抹的女歌星，正神情并茂地如泣如诉：
　　
　　哥哥你别撒手（啊）
　　妹妹不让你走
　　一路风雨都经过
　　万事皆可休
　　
　　哥哥你不要走（啊）
　　妹妹含泪相求
　　人生路上多坎坷
　　何必再从头
　　
　　紧紧拉住哥哥的手
　　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妹妹我决不让你走
　　纵然山高路又险
　　也要陪你到白头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舞台四周轰然响起。
　　22
　　下午两点。
　　周成方刚将车从车库开了出来，蒋小丫便拎着皮厢来到了车前。
　　开车门，进入车内。
　　汽车启动，白烟直溜。
　　23
　　蒋阿狗的卧室。
　　汪涵一声紧似一声地呼唤：爸爸。
　　蒋阿狗翻动了一下身子，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汪涵泪水淌流，泣不成声：爸爸，您总算是醒过来了！
　　蒋阿狗：我这是怎么啦？
　　他想坐起来，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他双手捧住自己的头，表现出痛苦的神情。
　　汪涵：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把人都吓死了！
　　蒋阿狗显得莫明其妙：我的身体一向是很健康的呀，我怎么会昏迷一天一夜呢？
　　汪涵神情幽怨：还健康哩！您也不知道您多大岁数了，还能像年轻人一样去拼酒啊！
　　蒋阿狗：我是喝醉了酒吗？
　　一经提起，他又双手捧住自己的头，呲牙咧嘴，显得更加痛苦。
　　汪涵哽咽着抱怨：爸，不是我说您，您都那么大岁数了，以后喝酒少喝点儿！这样伤身体，还总是叫人担心！
　　汪涵将他扶了起来，他这才发觉他正打点滴。他想上厕所，而这点滴却还没有输完。
　　蒋阿狗问女儿：你妈呢？
　　汪涵又哭了起来：妈也正打点滴啊！
　　蒋阿狗惊慌失措地问：你妈怎么啦？
　　汪涵以教训的口吻对父亲：还说哩！爸，你这做的叫什么事呀？您跟人家比什么呀？人家是总经理，是大老板！您是谁呀？一个平头百姓，您比得过人家吗你？
　　蒋阿狗不太相信女儿的话：有这种事？
　　汪涵：这还有假？我就坐在您的旁边，拦也挂不住。您将家里那张五万块的银行卡给了表哥，还生怕他取不出钱来，您又悄悄地将密码告诉他。
　　蒋阿狗倔强地申辩：这不可能！我根本就没有带卡，也不存在将卡送给你表哥。
　　可是，蒋阿狗的儿子、媳妇和女婿都证明，他确实将那张存有五万块的银行卡，在拜茶行大礼的时候，给了他的外甥。
　　24
　　韩朝秀一拔吊针，就发疯地吵闹起来：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也醒过来了，我也不会背那臭名声了！我这就回娘家去，他是死是活，再也跟我无关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你一个在地上爬的像狗子一样的玩意儿，想跟人家大老板比家势比财力，你比得过吗你？
　　蒋阿狗不禁怒火中烧：你这臭女人，有本事你到老子的跟前来闹，看老子不打断你女人的腿！
　　韩朝秀：是，我是臭女人。也只有我这号下贱的臭女人，才跟你蒋阿狗这么一个成天像狗子一样爬进爬出的东西！（妻子啼哭着叫骂）那蒋小丫是香女人——人家再香，你蒋阿狗也只有闻闻香气儿的份了！人家要你蒋阿狗吗？谁家的闺女瞎了眼睛，会要你这么一个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东西？你忘记了你叫什么吗？蒋阿狗！你忘了别人都叫你什么吗？狗人啊！
　　蒋阿狗大叫一声：天哪！
　　随之双眼一黑，天旋地转。
　　25
　　医院病房。
　　蒋阿狗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蒋阿狗的画外音：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四十多年前的江汉平原小县城。
　　三十多年前的鄂西北崇山峻岭，残壑断崖！
　　四十多年前的江汉平原小县城，与三十多年前那鄂西北崇山峻岭之中的残壑断崖，穿梭交替，纷呈叠加，却也忽即忽离。
　　少年时代的蒋阿狗在江汉平原，艰难地爬行。他爬过了平原，爬进了大山，爬向那大山深处的断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