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逼黎当总督

　　公元1910年10月10日晚7时，“砰！”一声枪响，刺破黑夜，发出一道亮光，武昌起义爆发了。这是由湖北武昌新军工程第八营的革命党人打响的。
　　随着熊秉坤带着起义的四十多人冲出第八营、密集的枪声震惊了刚刚用餐完毕的黎元洪，当他得知起义的是张彪部队所辖的工程第八营，因与张彪有隙，于是采取决定观望等待的态度，他将所部中下级军官集中到指挥部，静观待变。
　　黎元洪（1864年—1928），字宋卿，汉族，湖北黄陂人，人称“黎黄陂”。黎元洪1864年10月19日出生于湖北汉阳的报国庵，小时候家里生活非常艰难。后，随父亲移居天津，在天津读了几年私塾。1883年考入李鸿章创办的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毕业后，派往广东服役，充二管轮，1888年随“广甲舰”编入北洋水师。1894年甲午中日战争中，黎元洪随舰队北援，海战中，广甲舰被日舰击沉，黎元洪穿着自己巡逻时购买的救生衣跳入海中，随风浪漂流到了岸边，上岸后，他用身上仅有的一元银元和当地老百姓换了一身衣服。沿路讨米要饭，才从大连跑回天津。甲午战争后，张之洞招募新军，黎元洪在天津听到这消息，就南下应征，黎元洪到南京后，很快被录用。由于表现不错，受到张之洞的赏识，随后派他做狮子山炮台等处的总教习、专台官。1895年末，张之洞回到湖北继续当湖广总督。张之洞离开南京时，黎元洪就跟随张之洞回到了湖北，在后营当帮带，相当于副营长。1898到1901年期间，黎元洪曾三次到日本，或考察日本陆军部队的编练，或观看军事演习，其中还有一年专门去日本学习军事。回来后，由于黎元洪为官清廉，平易近人，能够与士兵同甘共苦，赢得广大士兵的爱戴，其在新军中的影响力和地位都比较高。
　　“黎统领，革命党闹事了，怎么办？”一名营官问道。
　　“打吧。”又一小头目叫嚣道。
　　“打什么？兄弟们，现在事态不明，只要我们按兵不动，革命党就莫可奈何，如果他们不打来，我们就等待时机再说。他们一打来，我们就只有还击。”黎元洪狡黠地说。
　　这时，突然门外十分嘈杂，黎元洪走出指挥部来查看情况，原来是一名名叫邹玉溪的士兵，听到枪声骤起，知道是革命党起义了，就想从营队中溜出去参加革命，结果被抓住了。黎元洪问明情况后，掏出手枪对准周玉溪连开两枪，周玉溪倒在血泊中牺牲了。
　　“报告，又抓住一个革命党。”周玉溪的尸体刚被抬走，这时又有两名士兵押着工程营饲养兵周荣棠走进会议厅。原来，起义后，熊秉坤派共进会员周荣棠，前往第二十一协所属第四十一标，通知该标参加攻打湖广总督署。晚十一时许，周荣棠见营区大门紧闭，时间紧迫下，就翻墙进入四十一标营区。周荣棠跳进营区后就高声呼喊：“革命成功，同胞们，速来支援，一起攻打督署啊！”听到喊声，守护的士兵即刻赶到将他擒下。
　　黎元洪厉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狂呼？”
　　“我乃孙文革命党，大家一起来革命，推翻腐朽的满清王朝。”周荣棠面无惧色地回答着。
　　黎元洪十分恼怒，拔出随身的短刀，想杀一儆百，一刀捅进周荣棠的腹部，然而因用力过猛，刀刃折断，周荣棠双手按住腹部，鲜血沿着他的手指间流淌而出，但他仍然竭力高呼：“革命，革命。”两个士兵见状，一顿乱刃砍下，周荣棠鲜血喷射，倒在血泊中，壮烈牺牲。后被两个士兵拖出抛入沟中。会议厅内那些中下级军官无不惊骇，不敢言语。
　　黎元洪手刃周荣棠之后，依然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他时而在会议厅窗边往外瞧瞧，时而侧耳听听，他想，如果张彪将革命党打败了，自己就率队冲出去；如果革命党胜利了，他就带这几名部属逃跑。
　　就在这时，“轰！”剧烈的爆炸声将协统指挥部会议厅的吊灯晃得左右摇摆。原来，吴兆麟率领的革命军在蛇山上架起大炮，瞄准了黎元洪所在的协统指挥部开炮，炮弹落在协统指挥部院内，当场炸死了两名护兵。
　　巨大的爆炸声让黎元洪惊慌失措，会议厅内那些中下级军官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各自回到自己的营所，随部突围避开革命党。”慌乱的黎元洪不得不下令解散，各自逃命。说完，黎元洪第一个就冲出了会议厅，逃到了刘文吉家里躲避。
　　那些被黎元洪叫到会议厅的小头目们见黎元洪撒腿就走，也都作鸟兽散，而41标的士兵们也跟着一哄而散，有的参加了革命军，有的则缴械投降，还有的则乘夜逃跑了。
　　10月11日黎明，天空渐渐放亮，枪声停了，革命军攻占了督署和协统司令部，占领了整个武昌，武昌起义取得了胜利，接着，革命军又攻占了汉阳，随即就宣布成立湖北军政府。
　　但是，一个现实问题摆在了革命党的面前，谁来担任新政府的都督呢？可革命党所有的重要人物此时此刻均不在武汉，辛亥革命的领袖孙中山此时还在美国筹款，黄兴和其他同盟会领导也都分散在香港、上海等地，直接领导起义的文学社和共进会的领导者刘复基、孙武、刘公、蒋翊武、刘英等人不是受伤，就是被抓牺牲了，或者生病，或者逃离了武汉，或者在外地。但是必须有人出面前来稳定局势，否则天亮后城内民众知道兵变，必生大乱。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面对如此局面，总指挥吴兆麟（1882年—1942年）提出必须尽快写出安民告示张贴出去。可是告示上署写谁的名字，却颇有讲究，否则难服民心。于是，他建议说：“混成协协统黎元洪现在城内，如果合适，可请他来担任湖北军政府都督。”
　　“黎元洪？这个满清走狗，怎么能当革命党的都督呢？”当即就有人提出反对。可是，却没有人能够提出合适的人选，尽管名单一长串，但是能够胜任的人却都不在武汉，而在武汉的人，除了黎元洪外，竟然找不出一个比他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我们革命的目的是推翻满清政府，驱逐鞑虏，建立汉人管理的共和国，黎统领是汉人，只要他赞同共和，暂时由他担任有什么不可？”总指挥吴兆麟坚持他的提议说。于是，大家最终只好同意让吴兆麟的老师黎元洪来担任湖北军政府都督。但是，黎元洪在哪呢？
　　黎元洪逃到他的属下刘文吉的家中之后，突然想起积蓄及金银珠宝都忘在了家中没有带出，万一悉尽丢失，实在不划算。于是，就派伙夫立刻回去搬运。
　　“站住，干什么的？”就在伙夫挑着三只新皮箱从黎元洪家中出来，恰恰与巡查的革命党人马荣等人相遇。
　　“没，没，没干什么？”伙夫吓得有些结结巴巴。
　　“这三个箱子装的是什么？是不是趁乱偷盗来的？”马荣举起枪对准伙夫查问道。
　　“不，不是偷来的，这些都是黎统领的，是黎统领让我他家去拿的。”伙夫不得已供出了自己的身份，老老实实地交待了事情的原委。
　　“黎统领现在躲藏在哪里？”马荣继续追问道。
　　“就，就在离这不远处的刘文吉家中。”伙夫战战兢兢地交待着。
　　这一说不打紧，马荣一听是黎元洪的，心想正是革命党到处寻找的黎元洪，心中大喜，立马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程正瀛。于是，程正瀛、马荣等人立即押着伙夫一起前往刘文吉家。
　　闻听外面传来众多急促的脚步声，黎元洪吓得立刻躲到布帐的后面。他害怕革命党会把他抓起来杀掉，因为就在之前，他就杀了两个革命党人。
　　“出来吧，黎统领。”程正瀛看到布帐后面鼓鼓的，且动了一下，就对着布帐说道。
　　黎元洪知道自己再藏也无益，于是从布帐后面走出来说道：“我平常对你们并不刻薄，你们为什么要为难我？”
　　程正瀛对黎元洪毕恭毕敬的敬了一个军礼，微笑着说：“让黎统领受惊了，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您出来主持大计。”
　　“不，不，不，你们找别人吧。”黎元洪一听是请自己来主持革命大计的，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与革命党为伍，岂不是背叛朝廷，那会遭灭族的，于是，连连摆手说。
　　“对不起了，委屈黎统领跟我们走一趟。”程正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黎元洪说。
　　“走吧！走！”马荣抬起抢威逼黎元洪说。
　　不得已，黎元洪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程正瀛、马荣等革命党来到楚望台军械库。接到黎元洪即将到来的消息，总指挥吴兆麟就将部队组织起来，让士兵列队站成一排，吹号鸣锣欢迎黎元洪的到来，他十分希望黎元洪能指挥革命军战斗。
　　当黎元洪穿着青呢马褂，灰色长呢夹袍，头戴一顶瓜皮小帽，从士兵们面前走过时，军号响起，站列一排的士兵们向他行礼致敬。黎元洪在吴兆麟、程正瀛的陪同下，被弄得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但他无力左右自己的行动，只是一言不发地低头走着，其状想来多少有些可笑。
　　“请黎都督下令开炮。”就在这时，一名炮兵在黎元洪走过他面前时，大声呼道。
　　“不用理他。”黎元洪的一名随从嘱咐黎元洪说。这名炮兵正在革命的兴奋中，听此一说，怒不可遏，举刀便要砍杀黎元洪的随从。黎元洪见状，急忙将这名随从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住手！退下！不得对黎都督无礼！”吴兆麟及时喝止了这名炮兵说。
　　在楚望台停了几个小时后，10月11日中午时分，黎元洪在众人簇拥下来到阅马场谘议局。由于湖广总督署被战火损坏，一时不能修复利用，经过众人商议，一致同意以省咨议局办公楼作为中华民国湖北军政府都督办公之用。
　　湖北省咨议局位于蛇山南麓的阅马场，这里曾是明代的教场，有演武厅三间。1909年由清政府出资建成，占地28亩，建筑面积6000多平方米，主要建筑由咨议局办公大楼和议员公寓组成，此外尚有东西平房、大门及门房，砖木结构，两层楼房，平面呈“山”形，构图对称，庄重典雅，室内二层大梁采用钢筋混凝土结构，是武汉最早使用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之一。
　　咨议局大楼外墙是用特制的优质红砖砌成的清水墙，屋顶形状各异，变化多端，但为清一色的红瓦。红砖红瓦使得整个大楼色彩鲜艳亮丽，格外耀眼，焕发着血红一般的激情，故被称为“红楼”。
　　“黎都督到！”当黎元洪走到咨议局门口时，就有人高呼。在此等候的人除了革命党人之外，谘议局议长汤化龙和其他一些宪政派人物。
　　黎元洪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地走进咨议局。咨议局大厅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随着黎元洪身影的出现，革命由狭窄里巷中那些秘密的房间，堂而皇之地转到了地面上，转到了这幢红色的楼房。从黎元洪一脚跨入咨议局大门那一刻，这里立即就成为了新的革命中心。
　　中午时分，革命党在咨议局召开联席会议，商讨组织军政府。第一个发言的是汤化龙，当即发言表明支持和拥护革命。汤化龙（1874一1918），字济武，汉族，湖北蕲水人，光绪进士。1906年东渡日本，入法政大学学习法律。1908年归国后，汤化龙积极领导湖北咨议局和各省咨议局联合会，为实行宪政做了大量的工作，1909年当选为谘议局副议长，后又被举为议长，积极参与发动请愿速开国会运动。1910年赴北京参加各省谘议局联合会第一次会议，被推为会议主席，参加各界代表第三次请愿。之后与谭延闿、蒲殿俊等谋划第四次请愿，未果。1911年6月再次晋京参加各省谘议局联合会第二次会议，猛烈抨击“皇族内阁”，参与发起组织“宪友会”。10月10日晚7时武昌起义爆发，汤化龙即时应变，参与组织湖北军政府，并通电敦促各省谘议局响应革命。
　　接着，总指挥吴兆麟站起来说：“敝人畏三，起义前乃第八镇工程营左队队官，虽被推为总指挥，但才学疏浅，声望不足，难以服众，现愿将总指挥权交给原协统统领黎元洪，并提议公举黎元洪大人为湖北军政府都督，原咨议局议长汤化龙大人为民政总参长。大家可否同意？”
　　“同意，完全赞同！”联席会议全体与会人员齐齐鼓掌，一致赞同，唯有黎元洪一个人没有鼓掌，他再三表白自己不能胜任此职，请求另选他人。但会议业已通过，无人理睬他的表白。这个湖北军政府都督无论黎元洪愿意当与不当，都必须强制执行了。同时，湖北军政府设参谋部、民政部、交通部、外交部、庶务部、书记部、军需部等数部。而吴兆麟本人仅仅被会议推举为谋略处谋略，第一协统领、参谋部副部长。
　　就这样，兴奋而又缺乏经验的革命党人犯了一个历史性的错误，武昌起义的一部分领导权，拱手让给了一批曾经与革命党为敌，双手沾着革命党人鲜血的封建官僚、政客的手里。
　　更为滑稽的是，当早已写好的安民告示拿上来，要黎元洪签字时，黎元洪一再推辞，连连摆手，含混不清地说：“莫害我！莫害我！”
　　革命党人湖北军政府都督府叙赏长、军务部参议李西屏（1888年—1960年）见黎元洪坚持不肯签字，终于有些忍无可忍，心想没有杀你已经是便宜你了，现又选你当都督，更是让你占了大便宜，你居然还这样不识抬举，推三阻四，于是怒而举枪，对准黎元洪说：“若再不答应签字，老子就枪毙你！”
　　说时迟那时快，吴兆麟非常担心李西屏真的开枪枪毙黎元洪，连忙阻止说：“不可，万万不可开枪。”
　　不管他人如何劝说和威吓，这一刻不知革命前景如何的黎元洪，死活不肯签字，无奈之下，李西屏只好将枪插入腰间，自己代黎元洪签下了一个“黎”字。很快，咨议局大门外便张贴出了写有“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黎”的安民布告：
　　“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黎布告：今奉军政府令，告我国民知之，凡我义师到处，尔等不必猜疑，我为救民而起，并非贪功自私。拔尔等出水火，补尔等之疮痍。尔等前此受虐，甚于苦海沉迷。只因异族专制，故此弃尔如遗。须知今满政府，并非我家汉儿。纵有冲天义愤，报复竟无所施。我今为民不忍，赫然首举义旗。第一为民除害，与民戮力驰驱。所有汉奸民贼，不许残孽久支。贼昔食我之肉，我今寝彼之皮。有人激于大义，宜速执鞭来归。共图光复事业，汉家中兴立期。建立中华民国，同胞其毋差池。士农工商民众，定必同逐胡儿。军行素有纪律，公平相待不欺。愿我亲爱同胞，一一敬听我词。黄帝纪元四千六百零九年八月二十日示。”
　　这张写着“黎”字的告示乃中华民国第一次发布的文告，历史意义重大。告示满城张贴后，的确起了莫大的作用。人们争相观看，都以先睹为快，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堂堂协统黎元洪竟然也是革命党人。满清官僚要么加入革命阵营，要么易服逃之夭夭。
　　虽然黎元洪被推上了湖北军政府都督的位置上，但是黎元洪人在谘议局内，却连续两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不闻不问，于是，有人送给他一个“泥菩萨”的外号。10月12日，吴兆麟以黎元洪的名义督促黄兴、宋教仁、居正等人来武汉，并请转电孙中山从速回国主持大计，同时，通电全国，告以武昌光复，到了第三天，武汉三镇全部被光复，请立即同时相应。黎元洪担忧被革命党所害，故而革命党所用其名号，他都默然任之，不发一言。
　　黎元洪连续三日不吃不喝，不闻不问，不理世事，不少革命党人十分不快，甚至有人提出来要枪决黎元洪，张振武便是其中人之一。他见黎元洪不理不睬，十分恼怒，就对吴兆麟说：“我们革命党人光复武汉，湖北清吏纷纷逃亡，而革命党人至今没有杀一人来壮我军威。如果今日，黎元洪仍不就职，不如杀了他，既可警告清朝大大小小的官吏又提振我革命党的声威。”
　　“万万不可杀黎，黎都督颇有威望和号召力的，你看武汉不少清吏看到有黎元洪签字的布告，都纷纷归附了我们革命党，这就是因为黎元洪的缘故啊。”吴兆麟劝阻张振武说。
　　10月13日，革命军攻占汉口，且又击退了湖广总督瑞澄派来的兵舰，一个又一个胜利的消息传到黎元洪的耳朵里，他的情绪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心情也稍许好了些。他表面上一副苦愁，但暗中已开始盘算，准备接受革命军的要求。当有人以“黄袍加身”的故事启示他，黎元洪就已经有所醒悟了。
　　“黎都督如果还是忠于满清政府，为何不早点处死他，何必让他存活至今？这个时候黎都督还装作苦闷的样子，一定是很有心计的。”陈磊认为黎元洪对革命党颇有二心，就对都督府警卫司令甘绩熙说。
　　“黎元洪的态度确实非常可恼，还不如干脆杀了他来得痛快些。”甘绩熙也十分认可陈磊的观点，说完就和陈磊一起去找黎元洪。
　　见到黎元洪，甘绩熙忿忿不平地对他说：“宋卿身为都督，却根本就不像都督的样子，没有好脸色给我们革命党。我们许多的革命同志流血牺牲，推举你为军政府都督，而你却傲慢对待，这是为什么？假若革命不成功，宋卿可以做拿破仑；倘若革命成功了，你就是华盛顿。如此两面你都很得便宜，为何还要心存二心呢？如果还是这样，老子干脆杀了你算了。”说完，掏出手枪就要故作开枪状。
　　陈磊连忙制止说：“别急着开枪，姑且听他怎么说。”
　　黎元洪十分不悦地说：“你们年轻人言语怎么这么激烈？我住在谘议局这些天，又哪里来的二心呢？”
　　“都督身为政府之统帅，却没有剪掉辫子表明心志，因此大家都怀疑你心存二心。”陈磊继续劝说道，“这么大的一个中国，难道就找不到能做都督的人吗？你到底是想做中华民国的元勋，还是想继续做满清王朝的奴才？两者之间必须做出决定。希望黎都督深思。宜早不宜太晚，否则大家就不会接受了。”恰好蔡济民等人也来探望黎元洪，也都劝说黎元洪前去发辫。
　　于是，黎元洪顺水推舟得说道：“其实我已经心向革命党了，既然说要剪辫子，听你们的便就是，现在就可去叫理发师来，剪掉我的发辫即可。”
　　甘绩熙闻言大喜，一边跑一边高声叫喊：“黎都督要剪辫子了。”很快，他就叫来了理发师丁仁杰、刘度诚，由他们两人为黎元洪剪掉发辫。
　　刘度诚将围布套在黎元洪脖颈处，摆好理发的阵势后请示道：“都督剪去辫子，留多长头发？”
　　黎元洪回答道：“一发不留，全部剃光。”不到半小时，黎元洪的光头就理好了。
　　理完后，丁仁杰端着镜子让黎元洪照看，黎元洪看到镜中的自己：头是圆的，肩是圆的，身子也是圆的，肥头大耳，头顶放光，不免哑然失笑。
　　蔡济民王者黎元洪的滑稽像，笑着在旁打趣道：“都督像个罗汉。”
　　黎元洪嘻嘻一笑说：“像个弥勒佛。”一句话惹得大家开怀大笑。
　　听闻黎元洪剪去发辫，吴兆麟特地买回一挂鞭炮燃放，以示庆贺。接着就请黎元洪为大家训话。黎元洪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元洪不德，受各位抬举，众意难辞，自应受命。我前天未下决心，昨天也未下决心，今天上午也未下决心，现在是已下决心了。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是民国的人了。成败利钝，生死以之。”黎元洪的一席讲话赢得了众人的热烈掌声和欢呼。
　　1911年10月17日，谘议局湖北军政府门前祭坛高筑，香烟缭绕，坛上黄帝轩辕氏灵位庄严肃穆。旌旗飘扬，鼓乐喧天，湖北军政府都督黎元洪跪读祝文，三军鸣枪，全体跪拜，山呼万岁。黎元洪就任湖北军政府大都督一职庆贺大典就此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