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桥渡 视封地 侯爷断案（4）

　　　……
　　　最后张骞道：“以后每隔三日，都是侯爷我的升堂问事之日，封地内大小事务皆要报于我知，请大家务必勤勉、务必谨慎、务必诚实，古人修身尚且知‘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何况尔等身为地方官吏，更应该以身作则！”
　　　“谨尊侯爷命！”众人齐声呼道。
　　　“退堂！”
　　次日，管家张成正在为侯府准备去郡署之事，侯爷张骞在书房看书。忽听得厅堂之上有击鼓之声，接着就有差役来报，说是城邑内有人击鼓诉冤，请侯爷升堂问案。张骞整朝服来到大堂，只见堂下两旁差役已经到齐，位列两则，堂下一起跪着几人。右边是一壮年男子被绳索五花大绑，跪在左边的是一个头带丝帽，身着罗绮员外服的中年男子。还有两个家奴打扮的人跪在后面，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把柴刀。
　　张骞轻咳了一声，端座大堂之上，两班差役齐呼升堂，其阵势庄重威严。张骞道：“堂下何人？为何事击鼓？”只见左边中年人眨巴着鱼眼道：“回侯爷，小民吕守财，是城邑中的大户人家，平日里与人无冤无仇，今日不知为何？这葛段海持刀闯入小民家中行凶，欲意刺杀小人，被小民家中的仆人拿住，小人击鼓，惊动侯爷，是想请侯爷为我作主！”听着这话，那被缚的汉子，一直怒目而视。张骞道：“你私捆百姓，限制人身是何道理？”吕守财忙道：“侯爷容禀，是他要行凶，不捆他小人恐被他伤。”
　　“现在大堂之，你且为他解开绳索。”
　　“是！”
　　吕守财向两个下人示意，其中的一个下人上前解开了葛段海身上绳子。张骞道：“你可是葛段海？”
　　堂下被缚男子活动了一下臂膀伏地叩道：“小民正是葛段海！”
　　“吕守财告你持刀行凶可是事实？”
　　“回侯爷，是事实，只恨我没有杀这不守信用之人！”
　　“这是为何？”
　　“侯爷，我与吕守财本是邻里，三年前他找我让我为他家做田童，并说三年期满后便换予我两亩耕田。当时我欣然同意，我们还请了保长丘恒立下契约，现在三年已过去了，不想我的契约在家中丢失，我想给他做田童三年已成事实，所以找他要那二亩耕田，可他却硬说没有这回事，我又找保长丘恒，谁知他也说没有此事。一气之下，这才持刀行凶，请侯爷明查此事，还小民一个公道！”
　　听了葛段海的叙述，张骞道：“吕守财，葛段海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回侯爷，我与葛段海之间根本就没有立过契约，也不存在我让他做三年田童之事，望侯爷明断，给小民一个公道！”
　　葛段海一听怒骂道：“放屁，我给你做了三年的苦力，你竟然没有一丝同情，你的良心都让恶鹰叼了？”
　　吕守财并不生气，也不争辨。张骞道：“葛段海，你不是说立契之时有保长在场为你俩作见证吗？”
　　“回侯爷，这吕守财不知使了什么好处，保长丘恒硬说也没这回事！”
　　几句问话过后，张骞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缘由，他对差役道：“去传保长丘恒，并通告城邑中的百姓来侯爷府上听堂，看侯爷我如何断这桩纠纷案？”
　　不多时差役在城邑中敲响了铜锣。百姓们三五成群纷纷聚到了侯府堂前，许多百姓为此事议论不已，这是侯爷来封地的第一次升堂审案，侯爷会怎么断呢？这吕守财与葛段海之间的事大家都很清楚，三年前他们立过契约，可现在葛段海的契约丢了，并且保长丘恒也不承认这件事。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是吕守财使的坏，可是无凭无据，谁能拿这个大财主怎么样呢？许多百姓都似乎已经看透了结果，这场官司葛段海是不会赢的，所以都没精打彩的在大堂门口观望。丘恒被传到大堂，跪地磕头，等待问话。张骞道：
　　“你可是丘恒？”
　　“正是小人！”
　　“本侯爷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不然这堂上的沙威棒可专打那些不老实之人！”
　　“小人明白！”丘恒伏首堂下说道。
　　“丘恒，你可曾听说吕守财与葛段海二人之事？”
　　“回侯爷，听说过！”
　　“那你说来听听！”
　　“禀侯爷，他二人曾——”
　　“他二人曾什么？”
　　丘恒自知自己说露了嘴，急忙道：“他二人曾为这些事争来争去，我什么也不知道，请侯爷明查！”
　　“葛段海曾说你为他们立约之事做过见证，可有此事？”
　　“禀侯爷，这件事纯属子虚乌有，我根本一无所知，我也没有为什么人担过什么保，做过什么见证，请侯爷查清此事，还小民一个公道！”
　　“大胆丘恒，你还想讨公道，若你没有为葛段海做过见证，难道他会口口声诬告你不成，怎不诬告他人？”
　　丘恒心里一惊，那日吕守财给了自己重礼，并且当着自己的面，烧了两份他与葛段海之间的契约，说是他与葛段海之间的事让自己守口如瓶。现在没有了契约，侯爷在厉害又能怎样呢？空口无凭这案子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自己收了重礼，就应该保守机密。他心中有了底气，偷眼看了一眼吕守财，向上磕头道：“侯爷，无凭无据这葛段海就诬我为他见证，小民实在是冤枉啊！”
　　张骞摇了摇头道：“丘恒，你可知这堂上这沙威棒的利害，难道你要想顽抗到底不成！”
　　堂下两班差役用棒戳地喝道：“威——武——”一时大堂之上气氛紧张。堂外观的百姓一看侯爷要对丘恒用刑，都来了精神，指指点点道：“活该，该打！”这个不义的家伙，仗着自己是保长，平日里尽做些坑蒙拐骗之事，大家也都恨之入骨。
　　丘恒自知做事不端，伏地不动。张骞道：“丘恒你招还是不招，本侯爷的忍耐是有限的！”丘恒平日娇横惯了，心想无凭无据之事，侯爷这是想用恫吓让我屈服，他索性默不作声。张骞见丘恒虽然磕头服软，但心中蛮横，真想对他用刑，可是又一想，无凭无据用刑，即使使其承认也不免落下这刑讯逼供之名，怎么办？难道这案就此不了了之，以后自己在封地百姓面前威信何在？自己让城邑的百姓来听堂，百姓许是知这案葛段海契约已无凭无据，打不赢这场官司，所以都没精打彩在堂外冷眼旁观……不行！审不清此案无法向城邑百姓交待，张骞思索着。自己初到封地，有许多事还不了解，但是百姓的心中肯定亮如明镜，不如……
　　拿定了主意，张骞道：“堂下百姓都是知事明理之人，大家又都乡里乡亲，你们这点小事，他们怎么能不知道呢？让大家都进得堂内，来说一说，评一评吧！”
　　侯爷发话，门口的差役把众百姓请入堂内，百姓一听让自己发言，来了精神，七嘴八舌议论开来，纷纷指责吕守财和丘恒。侯爷张骞道：“我们一个一个地说！”大家都静了下来。有一个小伙上前两步冲堂上施礼道：“禀侯爷，小民与葛段海是邻家，葛段海与吕守财确实是签过契约的，这份契约小民亲眼见过！”这小伙说完，堂内有几个百姓随声也说道见过契约。张骞道：“这契约对于葛段海来说肯定是极贵重的物品，他怎么会丢失呢？”这一句话提醒了葛段海，不等大家发话，他自己便答道：“小民的契约是在家中丢失的，一起丢失的还有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几十文铢钱！” 张骞道：“这分明是登堂入室之贼偷去的，大家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这时又一个中年男子上前道：“侯爷，城邑之中有一泼皮名叫尤六，他不侍稼穑，整日游手好闲，专靠偷鸡摸狗营生，所以大家又都叫他‘坏六’会不会是这‘坏六’偷的！”
　　又个年长的老者也上前道：“这‘坏六’近来好像有了不少钱财，前几日去了宛城赌博，回来还买了许多贵重的物品，自说是赌赢了钱财！”
　　张骞道：“如此说来，葛段海契约丢失与这尤六还有干系，差役去带尤六前来大堂！”
　　两个差役下堂而去。这时的吕守财和丘恒心中不免发悸，侯爷断案怎么这样赏识百姓？让百姓都来畅所欲言，没想到百姓们能供出尤六。吕守财心中自然清楚，是自己指使尤六去偷了葛段海地契。这尤六能守口如瓶吗？他与丘恒交换了一下惊慌的神情，二人不知所措。
　　尤六很快被传来大堂，张骞一看这尤六，个高身细，头扁脖长，他歪拧着个头，满身的泼皮习气。但来到大堂两股打颤，颜色更变，差人引他入堂，他一看大堂内的严肃气氛，两腿一软双膝便跪倒在地，连连向上磕头，不敢抬眼上看。
　　张骞道：“堂下来人可是尤六？”
　　“正，正，啊正是小人！”尤六战战兢兢回道。
　　张骞厉声道：“尤六，你可知罪？”
　　“小的知罪！”
　　吕守财一听，完了完了，这尤六平日无赖，死蛤蟆能摄出尿来，今天在这大堂之上竟这般被吓破了胆，自己处心积虑的一切都要毁于他了。张骞道：“把你的罪行自己如实说出来，今天侯爷对你从轻处治，不然你可要吃苦头的！”两班差役在堂下再次示威，这尤六吓得尿湿了裤裆，向堂上一劲磕头求饶。他就把吕守财指使自己去葛段海家偷契约一事全盘供出。尤六招供，吕守财和丘恒也供述了自己的罪责，真相大白。一桩看似无头的案顷刻之间被解。百姓鼓掌欢乎，都赞叹侯爷廉洁公正，断案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