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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作品名称:不做你的情人      作者:文简      发布时间:2016-12-28 12:28:50      字数:5883

  在海上行驶了近一个月的货船,昨夜顺利到港了。杨文杰悬了近一个月的心,终于落了地。海上不比陆地,天气稍有变化都可能带来狂风巨浪,船不进港就算不上安全。
  他比平时起得早了许多,洗漱完毕连早饭都没吃,就开始在衣橱里找衣服。找出几件衣服都被他扔到了一边,觉得配不上今天的好心情,他要穿的喜庆一点。
  最后他套上一件从北京带回来的枣红色体恤,配上苹果牌的牛仔裤。这套装束把他显得格外英俊潇洒,看着镜子中神采奕奕的自己,他满意的笑了。
  他要到港口去看看自己租来承运水泥和建材的货轮,办理好相关手续后,通知几个大买家,直接到港口接货。
  
  他的车还没进入港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远远地看见货轮没有按照惯例,停在港口的卸货码头,而是漂在港口边缘处的避风港里。
  他急忙把车停在岸边,跑到口岸办公室,找到了一位平时很熟悉的主管。他擦擦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问:“请问麦斯先生,我的货轮为什么没有进卸货码头?”
  麦斯没有了往日的热情,打着官腔说:“杨,是这样的,你的货轮运输标识没有了,我们无法让船靠港卸货。”
  杨文杰听了这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麦斯先生,怎么会呢!船从大陆离港时,我亲眼见到一切标识齐全准确无误,没有半点差错。船在海上行驶了近一个月,运输标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没有了呢?”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脊梁一阵阵发凉,心里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在岛上经营多年,从大陆往这里发船不是第一次,和海关码头上的人都很熟悉。直觉告诉他没有运输标识只是一个借口,看麦斯躲躲闪闪的眼神,一定有其他原因。
  他忽然想起了和墨涵聊天时,曾说到甄美丽死前告诉了科恩,墨涵的护照在他的手里,马修斯还因为此事对墨涵发了很大的脾气。墨涵告诉他这个消息时,显得忧心忡忡,担心马修斯因为此事报复他。
  他虽然嘴里安慰着她,说没关系不用害怕,但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揣测着马修斯对此事可能做出的反应。
  他最怕眼前这件事和马修斯有关,没想到马上就得到了证实。
  麦斯犹豫了一下,小声对他说:“你船上的运输标识进港时还在,已被人拍了照,目的是为船主和保险公司脱掉干系。现在确实没有了,是被人故意弄掉的,就是要为阻止货轮靠港卸货制造一个借口。”
  “这样做是违法的,他们就不怕我报警吗?不怕我和他们打官司吗?”杨文杰有些愤怒了,他提高了说话的声音,脸涨得通红。
  麦斯撇撇嘴说:“我虽然对你说了真相,但你没有证据,打官司你会赢吗……这件事法律的路是走不通的,赶快想别的办法吧,弄不好你的这船货永远也上不了岸。我只能对你说这些,帮不了你别的,抱歉。”
  杨文杰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迈着沉重的步履走出口岸办公室,心像压了一袋水泥那样沉重。
  
  他没回公司,直接把车开到了棕榈滩,在沙滩上坐下来,点燃了一支烟。面对这样严峻的突发情况,他要清理一下思路,做出正确的判断,想好应对措施。
  多年做进出口建材生意的经验告诉他,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可能会倾家荡产。因为短时间内卸不了货,除了需要支付昂贵的滞港费,还要支付给船务公司压船费。
  要是真像麦斯说的那样,这批货上不了岸,那更是一场灭顶之灾。货下不了船,只能运回去。可是从大陆到这里,运费比货物都贵。这种情况又不在保险公司的赔偿之内……杨文杰痛苦的闭上了了眼睛,不敢想下去……
  他心里明白了,马修斯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处心积虑的布下这张网,就是要置他于死地。可是他又想不通,岛上的人比较单纯,做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会这样用尽心机的釜底抽薪。这样的做法,倒很像个别中国人的做事风格。
  他哪里知道,马修斯是杜小姐和翁先生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学生,跟着他们俩学会了很多用阴谋诡计害人的本领。
  
  “杨,一个人在这里干嘛,欣赏风景吗?”瓦德用一只手拍拍杨文杰的肩膀,把他从冥思苦想中惊醒。
  瓦德在移民局工作,是杨文杰的朋友,也是海关关长的女婿。他开车经过这里,看见杨文杰一个人坐在沙滩上抽烟,心里很好奇,就停车走过来。
  杨文杰看见瓦德眼前一亮,就像看到了黎明前的一缕曙光,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如果能请他的岳父帮忙,这件事一定会有转机,谁也不会不给海关关长面子。
  他扔掉烟蒂伸出一只手,拉瓦德坐在自己身边:“瓦德,你好!我没有心思看风景,快要愁死了。”
  瓦德摇摇头表示不相信:“杨,什么事能把你难成这样,说来听听。”
  杨文杰既然看到了希望,就决定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瓦德,有一件事真的要请你帮忙,一定不要推辞。”
  瓦德看他这么认真,也认真的说:“杨,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事请讲。”
  杨文杰叹了一口气:“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的货轮已经到港,可是运输标识被人弄掉了。港口因为没有运输标识,不让靠港卸货。你知道船在港口耽搁,就会有很大的损失。现在我心急如焚,想请你……”
  还没等杨文杰说完话,瓦德就打断了他:“就这点事啊,包在我身上。我去找关长,他是我妻子的父亲,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真的吗?瓦德,你能请得动你妻子的父亲吗?”杨文杰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知道长辈在家里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小辈人说话是没有分量的。
  “杨,请相信我,这件事不难办,放心好了。”瓦德很有信心。
  杨文杰感激的看着他说:“瓦德,太感谢你了,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等等……”他说着话,从脖子上把一条粗大的黄金项链摘了下来,放到瓦德手里:“瓦德,这条项链值一万美金,作为我的谢意送给你。”
  瓦德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把项链拿在手里不停的掂量着,连连说:“杨,谢谢,非常感谢!等着我的好消息。”
  
  杨文杰一天水米未进,双眼布满血丝眼皮浮肿,嘴唇上起了一堆亮晶晶的水泡。已经是午夜时分,他还没有一点睡意,坐在窗前一支接一支的抽着香烟,心就像被油煎了一样。
  他和瓦德约定明天早晨通电话,瓦德告诉他和岳父谈话的结果。此时他的眼睛不时的看着那部静默的红色话机,恨不得把瓦德的好消息从那里抠出来。
  他一整天没给墨涵打电话,不想把自己沮丧的情绪带给她,让她跟着着急上火。此时他又特别想和她说说话,心里的郁闷想找一个出口,因为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彻底敞开心扉。
  他拿起话筒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前几位数字,手指犹豫着停在了最后那个数字上。他的手指停留了几秒钟,没有按下那个数字键,把话筒放了回去。他不愿她来分担他的痛苦,舍不得给她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他重新坐回窗前,决定调整一下情绪,暂时不去想码头和货轮,想点开心的事情。否则无法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抬头看着夜空中那枚妩媚的上弦月,想到了墨涵,脸上掠过一丝甜蜜。
  他在猜想着此刻的她,一定已经安然入睡了。他还没见过她的睡态,那一定非常美,就像白雪公主……她的小嘴微微张着,从里面呼出甜甜的呼吸;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紧闭着,上面覆盖着又长又卷曲的睫毛……
  
  他把头伏在桌子上,心里想着墨涵,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电话铃声把他从梦中惊醒。当他拿起红色的话筒,终于听到了瓦德厚重的男中音。
  
  杨文杰拿着听筒急切地问:“瓦德,你一定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对不对?”
  瓦德兴奋的说:“杨,你猜对了,是有好消息告诉你。”
  杨文杰抱着听筒大声喊着:“瓦德,快说啊!我快急死了!”
  瓦德不紧不慢的说:“我昨晚和我妻子的父亲谈好了,他今天就到码头去了解情况。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会让你的船靠港卸货。”
  杨文杰听到了解情况的说法后,又有些担心:“瓦德,为什么要去了解情况,而不是马上通知码头卸货?能不能请关长直接下令,让我的船靠港卸货啊?”
  “你知道,关于你的货船,海关和码头上议论很多。关长就是做做样子,也要到下面去看看。这是必要的程序,请你理解。我和我妻子的父亲,为这件事都尽了最大的努力。”瓦德的语气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杨文杰马上客气的说:“好的,我理解关长的做法。请你代我谢谢关长,我等你的电话。”
  瓦德肯定的说:“杨,你放心好了,这件事一点问题都没有,你等我的电话吧。”
  放下电话,杨文杰的心里一点也没轻松。他太了解岛上的人做事的风格。当时没有说定的事,往往会有想不到的结果。关长到码头去了解情况,变数太多,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马修斯既然能想出害他的主意,也一定能想到他会托人找关系,也会有应对措施。
  他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瓦德的身上,但愿那条价格不菲的金项链能拴住这棵救命稻草。
  此时他做不了什么,只能苦苦等待瓦德的消息。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躺到床上,用一本书盖住了脸。
  
  这一天就像一辈子那么长,杨文杰的眼睛盯在电子钟上看着时间,等待着瓦德那个决定生死的电话。
  他从上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了晚上。只要电话铃声一响,他马上像百米冲刺一样冲到话机旁。可是几个电话都是别人打来的,他心里极度失望。
  墙上电子钟的指针指到了夜里十点,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实在等不下去了。知道这个时间找瓦德很不合适,但犹豫了再三,还是拨通了他家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他失望的放下听筒,又躺回床上。
  他隔一段时间就拨一次电话,一直打到午夜,瓦德家的电话始终是忙音。他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其实这个预感一直萦绕在心头,只是他不敢也不愿相信而已。一定是海关的事没有转机,瓦德因为收了他的项链,不敢面对他故意回避了。
  如果连海关关长都没办法解决,说明这件事没有任何希望了。
  其实瓦德和他岳父谈完杨文杰的事情后,关长真的到了码头去解情况,他是想帮助杨文杰的。
  可是下午回来后他明确表示,这船货是卸不了的。因为他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有人举报船上有违禁物品。既然没有运输标识,又可能有违禁物品,这样有问题的货船怎么能让它进港卸货呢。
  
  窗外忽然传来很响的雷声,夜空中出现了一道道白色的闪电。紧接着一阵瓢泼大雨,从天上倒灌下来。
  杨文杰推开门,走到雨雾茫茫的院子里。冷冷的雨滴打在身上,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凉意。他的心快被焦急和忧虑焚烧成了灰烬,毫无希望的等待几乎摧垮了他的坚强意志。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嘴里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心里只想着两个字,“完了”……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平生第一次如此绝望和无助,他的心力和体力在焦虑中消耗殆尽。在雨中淋了片刻之后,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泥水里……
  
  墨涵连续两天没接到杨文杰的电话,心里有些不安,很牵挂他。
  她揣摩着他一定是忙着在港口卸货,顾不上和自己联系。她想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又怕给他添麻烦,打扰他的工作。几次把拿在手里的话筒放了回去,她不想让他为自己分心。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院子里积了一片水。她招呼华能和安贝尔把水扫走,免得湿了大家的鞋。
  她刚要转身进屋,刘南方风风火火的把车停在了她面前。墨涵看刘南方的神色有点不对劲,他平时是个开朗热情的人,此刻却非常严肃的紧绷着脸。
  墨涵迎上去问道:“什么事让刘先生这么严肃呢?”
  刘南方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杨总出事了,你知道吗?”
  墨涵的脸当时就白了,她急切地问:“刘先生,杨总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卸货时出事故了?他有没有危险?”
  刘南方摇摇头说:“你还不知道吧,杨总的货根本就没卸下来。有人把他那条船上的运输标识弄掉了,还向警察局举报他的船上有违禁物品。海关因为这两个原因,不许他的货下船。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让他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他昨夜吐了好多血,昏倒在地上淋了雨。被工人发现后,已经送到教会医院了。你快去看看吧,估计病的不轻。”
  墨涵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刘南方,她被这个消息震惊了。等她平静一些的时候,气愤地喊着:“谁这么坏,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杨总会得罪谁呢……”话还没说完,她自己捂住了嘴。除了马修斯还能有谁呢,明摆着的事。
  她明白杨总真的是受了自己牵连,看样子马修斯是动真格的了,想把他置于死地。她要马上见到他,一分钟也不想耽搁。
  她向华能交代几句,就发动了自己的面包车,箭一样飞快的开了出去。
  
  墨涵没能见到杨文杰。
  他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住在重症监护室里,医院方面暂时不允许朋友探视。
  墨涵每天只能站在门外,从医务人员那里打听一点关于他病情的消息。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心里为他虔诚的祈祷。
  一个星期后,杨文杰终于搬出了重症监护室。他闭着眼睛躺在普通病房的床上,脸像纸一样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刚刚又吐了几口血,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医生说是淋雨后得了急性肺炎,幸亏送来的及时,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护士刚刚给他挂上了水,墨涵就急冲冲的推门进来。
  恍如隔世的感觉。只有几天没见,杨文杰像变了个人。原来清秀英俊的脸变得像老人一样憔悴沧桑,满头黑发里已经有了丝丝缕缕的白色。干裂的嘴唇上边是一圈花白的胡茬,脸腮瘦的塌下一个大坑。
  墨涵转过脸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她的心里既悔恨又内疚,还有无法言明的心疼。
  杨文杰无力的招呼她:“墨涵,别哭,过来坐坐。”
  墨涵在床边坐下来,泪流满面的看着他问:“杨总,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瘦多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这件事我都知道了,是听刘先生说的……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是我害了你……”
  杨文杰苦笑了一下:“墨涵,别这么说。就算是你连累了我,我这样做也是应该的。我们是同胞,换成你也会这么做……唉,要怪只能怪我的运气不好,碰到这样一个人……”
  “就是怪我,要不是因为我,马修斯不会这样对待你……这样的做法太狠毒了,他是想置你于死地……”
  “是的,他这招太阴了,也太狠毒。原以为得罪了他,大不了不和他的家族做生意。这种釜底抽薪的做法,是我没想到的。这种做法不像他们以往的做事风格。”
  “别忘了他和杜小姐翁先生走得很近,我能肯定好多事都是他们俩给他出的主意。奔耐就曾经告诉过我,马修斯在杜小姐家里议论我,他们一起说我的坏话。那两个狗男女什么坏事都做得出,这样阴损的主意也只有他们才想得出来。”
  “这样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杜小姐和翁先生见到我也是阴阳怪气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老天爷是公平的,看看杜小姐的下场,就该相信恶有恶报。只是这次真的血本无归,你怎么办呀?”
  杨文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痛苦地摇摇头说:“这一船的货,是我这些年在这里为公司挣下的全部家当,也是我北京家里的全部积蓄。我今天早晨仔细想过了,真的卸不了货,就得把货赔给船主,抵消剩余的运费和压船费用。滞港费可能要用即将完工的两个工程款来付……墨涵,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再想帮你也没有能力了……”他的眼睛是湿润的,泪花儿一直在眼眶里闪动。
  墨涵用手捂住了脸,无声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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