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夜庭中慕、柳]
　　柳寻佚在庭中弹琴。
　　慕欣循声而来：“柳兄，还没歇息吗？”
　　柳寻佚弹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抬眼：“慕欣，是你啊！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慕欣：“柳兄，听说你和秋姑娘定亲了？”
　　柳寻佚心中一颤，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那十根手指又开始在琴弦上上下翻飞，片刻才道：“嗯，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
　　慕欣：“噢……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柳寻佚有些失望，调整心情，十指复又在琴弦上挑动起来：“你跑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慕欣：“我……”
　　柳寻佚苦笑一下：“这件事，师父他半年前就已经定下来了，阁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慕欣：“那……今天白天……”
　　柳寻佚：“你别误会，我是对事不对人。”
　　慕欣不解地：“柳兄，成亲是人生的一大喜事。可是我看你，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柳寻佚掩饰地：“没有。你想的太多了。”
　　慕欣呆呆地立在原地，眼光出神。
　　柳寻佚试探地：“怎么，除了祝福我，你还有其他的事吗？”殷切期待地目光，直竖地向慕欣望去。
　　慕欣惊觉：“没，没有了……”旋即转身而去。
　　跫音渐逝，柳寻佚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灵动的双手不由地停了下来，弦乐也随之戛然而止。
　　柳寻佚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好像很想对她隐瞒跟秋师妹的婚事？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不！我已经答应了师父，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夜院中慕、冷、风琪]
　　慕欣刚刚从外面归来，她忽然发现幽暗的院子里，已经坐着一人。抬眼望去，正是冷幽泉。
　　慕欣微微一怔：“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幽泉呷了口茶：“我答应过老师，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如果连你的行踪都不能随时掌握的话，那岂不是太失职了。”
　　慕欣：“难道……你已经在这里安插了奸细？”
　　幽泉：“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欣儿。”
　　慕欣反感地：“你不要这么叫我！”
　　幽泉：“欣儿，你知道这里对你来讲，有多危险吗？你还是快跟我离开这里吧。”
　　慕欣：“不劳你费心，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幽泉：“欣儿，你不要再任性了……”
　　（画外：风琪：“慕姐姐……你在吗？”）
　　慕欣：“不好，有人来了，你还不快走！”
　　幽泉迟疑片刻，无奈地：“好吧，我还会再来看你的。”说罢便腾身而起，翻过了墙头。
　　风琪穿过月亮洞门，走了过来，发现慕欣仍望着墙头：“慕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慕欣掩饰地：“噢，我在看月亮。”
　　风琪笑道：“月亮不是每晚都有吗？有什么好看的！”
　　慕欣感叹地：“是啊，月亮每晚都有。可是能和家人坐在院子里一起赏月的机会，却不是常常都有的。”
　　风琪：“慕姐姐是想念母亲了吧？”
　　慕欣：“是啊，也不知道你们殷阁主什么时候才能出关，我真的好想知道我娘的下落。”
　　风琪：“慕姐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想应该也快了，只要师父一出关，他立马就会见你的。”
　　慕欣：“但愿吧！”
　
　[夜廊中孤、龙]
　　孤月来到柳寻佚的房门外，弹指敲门：“师兄，你在吗？……”未见屋内有人应答，她便推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孤月便背着秋水琴出来了。
　　（画外：这一幕落在羽飞的眼中。羽飞心道：“她拿师兄的秋水琴干吗？”不及细想，便急忙跟了上去。）
　
　[夜慕欣房前孤、慕、龙]
　　孤月经过慕欣的房门前，脚下不禁止步。透过薄薄的一层窗户纸，慕欣的背影清晰可见。
　　突然，慕欣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孤月急忙藏身到一根柱子后面。待慕欣走远，孤月随即进了慕欣的房间。
　　不一会儿，孤月又走了出来。可是出来时，身上的秋水琴已经不见了。而这一幕正好落入龙羽飞的眼中。
　　羽飞摇了摇头：“师兄，你也真够造孽的！”
　　
[清晨慕欣房门外孤、敏清、女弟子数名、慕、柳]
　　孤月和敏清等人来到慕欣的房门外。
　　敏清一脚踹开房门，随即指挥众人：“给我搜！”
　　一干弟子闯入慕欣的房间，七手八脚地搜了起来。一会儿，有人在柜子里搜出了秋水琴。
　　这时，甲：“二位师姐，你们看！”
　　敏清惊诧地：“这不是大师兄的秋水琴吗？……怎么会在她这里？”
　　说话间，慕欣已经回来：“你们在干什么？”
　　敏清转身，冷然地：“慕欣，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我凌风阁的镇门之宝——秋水琴！”
　　慕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敏清：“慕欣，你少装糊涂。我一早就猜到，你来我们凌风阁是不怀好意。现在证据确凿，你无话可说了吧！”
　　孤月：“慕姑娘，看来我今天只能公事公办了。”
　　慕欣冷然地：“不要逼我动手！”
　　敏清不屑地：“哼！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你不成，给我上。”说着便要一拥而上。
　　这时，柳寻佚赶到：“都给我住手！”
　　众人讷讷地：“大师兄！——”
　　柳寻佚：“慕姑娘是师父的客人，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敏清：“可是大师兄，她偷了你的秋水琴！”
　　柳寻佚微微一怔，抬眼望向慕欣，见对方面无表情，随即又望了孤月一眼，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二，继而说道：“你们不要误会，这琴是我借给慕姑娘的。”
　　敏清吃惊地：“大师兄！”
　　孤月目注柳寻佚：“她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说罢转身而去。敏清等人见状，也跟着尾随而去。
　　柳寻佚：“师妹！”随即追了出去。
　　
[日屋内慕、柳]
　　慕欣望着狼藉的屋子，落寞地坐了下来。
　　柳寻佚去而复返，发现慕欣坐在屋子里，一言不发。
　　慕欣瞥见柳寻佚：“怎么，你还没走吗？”
　　柳寻佚：“对不起，慕欣，让你受委屈了。秋师妹她不是有心的，我代她向你道歉。”
　　慕欣：“可是你刚才那么做，她会更恨我的！”
　　柳寻佚叹口气：“这事都怪我考虑得不够周全。以我现在的身份，有些事情确实是应该避讳的。”
　　慕欣：“你也不必道歉了。反正我也呆不了多久，等我见完令师以后，自然就会离开这里。”
　　柳寻佚黯然地：“好吧！那你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便落寞地走开了。
　
　[夜庭中柳、顾、乐]
　　柳寻佚独坐庭中，正陷于沉思之中。这时，少游和乐奇自后面走了过来。
　　少游拍了一下柳寻佚的肩膀：“师兄，发什么愣啊？”
　　柳寻佚转脸：“二位师弟，是你们啊！”
　　乐奇见其愁眉不展，借机调侃道：“怎么，我们的大师兄，还在为佳人烦恼吗？师弟我可真是羡慕你啊！”
　　柳寻佚：“没影儿的事，你少胡说啊！”
　　少游：“哼！你就别装了，你白天干的事，整个君山都传遍了。师兄妹们都说，要让慕欣和若华之间来一场双姝决，赢的那一个才有资格当未来的掌门师嫂！”
　　柳寻佚瞥了二人一眼：“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你们两个在瞎起哄。白天的事，是因为秋师妹胡闹，所以我才不得不出面阻止的，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
　　乐奇：“还敢说瞎话！秋师妹是你的未婚妻，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袒护一个外人，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柳寻佚：“好，我承认，我是对慕欣有好感，但也仅限于好感。我已经答应了师父，会娶若华为妻，这你们是知道的。”
　　少游：“那你还对那个姓慕的女人这么上心？”
　　乐奇：“师兄你不会是想要齐人之福吧？”
　　柳寻佚推了他一把：“去你的，你把你师兄我当成什么人了！”
　　乐奇和少游异口同声地笑道：“当然是正常人啦！”
　　柳寻佚忍不住笑笑：“你们这两个浑小子？……不过，说实话，慕欣确实是很特别。因为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她很神秘。虽然不知道她心里面在想什么，但是跟她在一起，总让我觉得很安心。”
　　少游：“那么秋师妹呢？”
　　柳寻佚：“她也很出众，而且还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不过，每次跟她站在一起，我都觉得很拘束。”
　　乐奇奸笑道：“呵呵呵，师兄，你没救了。我看你是掉进温柔乡里再也出不来了……反正啊，我们今天来呢！就是要把我们的态度告诉你。”
　　柳寻佚：“什么态度？”
　　少游：“这还用说吗？每次我一想起要叫姓慕的那个女人‘师嫂’，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答应你娶姓慕的那个女人的。要兄弟？还是要女人？你自己掂量着办吧！乐奇，我们走！”随即和乐奇一同离去。
　　柳寻佚听罢，无奈地摇了摇头。
　　
[夜禁室柳、龙]
　　龙羽飞正在室内练剑。刚练到一半，见柳寻佚走了进来，便停了下来。
　　柳寻佚笑道：“师弟，你的剑术好像又精进了。看来，你呆在这里也不是一点益处都没有！”
　　羽飞：“这种鬼地方，不练剑还能干嘛！”
　　柳寻佚：“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嘛，你就别抱怨了……怎么样，这两天有什么发现吗？”
　　羽飞：“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们之间的约定给忘了。”
　　柳寻佚：“说什么呢！”
　　羽飞：“还能说什么，昨晚我看见秋师妹进了你的房间，她拿了你的秋水琴出来，然后又去了慕欣的房间。”
　　柳寻佚：“我都已经知道了。”
　　羽飞调侃地：“那么优秀的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你好像还不是很高兴？”
　　柳寻佚：“我应该感到高兴吗？”
　　羽飞笑笑：“也对，这事如果传到师父的耳朵里，确实是不太好。不过，你的做法，未免也太冲动了吧！”
　　柳寻佚：“那我有什么办法！”
　　羽飞：“也是喔，我都忘了你那死脑筋了。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过两天师父就要出关了，我看你到时怎么跟师父交代！”
　　柳寻佚不耐烦地：“哎呀，你老说这些干嘛，我是来找你谈正事的，这几天你就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羽飞：“正事？现在整个君山都在传你们的事，哪还有什么正事！我听了一晚上，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柳寻佚：“欸，我说这些人，怎么尽传一些无聊的事。你就不知道去制止一下他们吗？”
　　羽飞两手一摊：“怎么制止啊！我现在是昏迷状态！”
　　柳寻佚：“我找他们去！”说罢气冲冲地走了。
　　羽飞摇了摇头：“哎，真是关心则乱！”
　　
　　[日道中顾、慕、乐]
　　少游和慕欣迎面相遇。
　　少游：“这才来几天啊，整个君山上下，就被你搞得鸡犬不宁的，你可真是没有辜负了你‘瘟神’的美名啊！”
　　慕欣冷然地：“我说了，顾少游你最好别惹我！”
　　少游：“呦，这常言道‘客不欺主’，你这么快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还真是够把自己当回事的！”
　　慕欣：“我不像某些人，自诩为名门正派，背地里却出入烟花柳巷，就知道玷污师门！”
　　少游：“你！——”
　　慕欣：“我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顾少游，我还就告诉你了，在见到你师父之前，我会一直住在岛上。”
　　少游：“臭丫头，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我过不去了。好！那我今天就好好地教训你一顿！”
　　慕欣：“你以为我怕你吗？”
　　说到此处，二人便动起手来。少游以为慕欣可欺，显得颇为轻敌。连剑也未动，只随身一柄画扇，便来挑战对方。双方不过交手十余个回合，慕欣便一剑挑了对方手中的画扇，进而制住对方。
　　少游被对方用剑抵住，倒在地上，惊得大气也不敢出。
　　慕欣见状，冷冷一笑，随即收剑入鞘，转身而去。
　　这时，乐奇从后面赶来，将少游扶了起来，笑道：“我就说你自不量力，试过了吧，结果怎么样？”
　　少游瞪他一眼：“你少说风凉话，刚才你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来帮我？”
　　乐奇：“我说你这人就不能变通一下吗？对付女人的本事，你可真得跟你师弟我好好学学！”说罢转身便走。
　　少游：“嘿，你干什么去？”
　　乐奇：“这你就别管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日院中慕、乐、柳]
　　乐奇手捧一罐茶叶，迎面走来。
　　慕欣：“是你，你来干什么？”
　　乐奇：“慕欣，你别误会，我是替我那个不成器的师兄来向你道歉的。他那个人有眼无珠，所以刚才才会冲撞了你！”
　　慕欣：“不对吧，你们两个不是一伙儿的吗？”
　　乐奇：“噢，不不不！慕欣，你千万别误会。其实在这岛上，我跟他的关系只能算一般。上次你在街上看到我跟他在一起，那纯属巧合。”
　　慕欣：“是吗？”
　　乐奇笑道：“是啊，上次真的是凑巧，他在街上遇见我，邀我去喝酒。你说都是同门，我总不好拒绝吧！”
　　慕欣听罢，冷冷一笑：“你既然跟他不是一伙儿的，那你今天干什么来了？”
　　乐奇：“噢，是这样的。我顾师兄他自从上次得罪了您，心里就一直非常不安。刚刚，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说了我跟你在江宁万花谷的事，所以就托我来向你求情，希望你能够大人有大量，翻过之前那一页不愉快。”随即将一只瓷罐放到了慕欣面前。
　　慕欣：“这是什么？”
　　乐奇笑道：“噢，这是君山银针，是我师兄弟二人的一点心意，还望慕姑娘能够笑纳！”
　　慕欣忍不住噗嗤一笑：“那好吧！看在你这么殷勤的份上，这件事情就算了。本来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不过，你回去告诉他，以后没事，别来烦我。至于那天的事，我就当作没有看见。”
　　乐奇：“多谢慕姑娘！”
　　就在这时，柳寻佚走了过来，好奇地：“乐奇，你怎么也在这里？”
　　乐奇慌忙掩饰：“噢，我是听说慕欣痊愈了，特地来看望她一下，看看她这里有什么缺的。”
　　柳寻佚：“是吗？”
　　慕欣笑道：“柳兄不必怀疑，乐兄确实是来关心我的。他刚刚才给我送了一罐你们这里的茶叶，你看！”
　　乐奇：“是啊，师兄，慕欣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噢，我还有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柳寻佚诧异地：“欸，这小子什么时候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