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日药房柳、顾]
　　柳寻佚正在屋内拣选药材。
　　少游走了进来：“师兄，你在干什么啊？”
　　柳寻佚：“噢，是少游啊。我在挑选一些药材，羽飞的药酒快喝完了，我要给他重新配制一些。”
　　少游：“现在整个君山上下，恐怕也只有你记得他了。”
　　柳寻佚：“你有时间也可以去看看他。”
　　“我？”少游摇了摇头，“还是免了吧！我跟他一向不对付，他要是见了我，只怕会更加闹心！”
　　柳寻佚听罢，叹息一声：“你们两个啊！”
　　少游：“别说我了。我来是有件事要问你的！”
　　柳寻佚：“什么事啊？”
　　少游：“听说姓慕的那个女人……伤已经好了？”
　　柳寻佚：“什么姓慕的女人？她有名字，叫慕欣！”
　　少游：“我管她叫什么！我只想知道，她的伤既然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赖在岛上不走！”
　　柳寻佚：“你这叫什么话？人家专程赶来给我们送血灵芝的，是我们凌风阁的恩人，你竟然要赶人家走！亏你想得出来！”说话间已经将血灵芝从一旁盒子里取出，亮在了少游面前。
　　少游手捧灵芝：“不会吧！她会有这么好心？”
　　柳寻佚一把抢过灵芝，重新装进盒子里。随即瞥他一眼：“你爱信不信。闪开，我要给羽飞送药去了！”说着便提着几包药出门去了。
　　少游望着柳寻佚的背影，自言自语地：“有问题！”
　　
　　[日禁室柳、龙]
　　龙羽飞正在蒲团上打坐。
　　柳寻佚走了进来：“师弟，我给你拿了些固本培元的药，应该能够助你早日恢复身体！”
　　龙羽飞：“谢谢师兄，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噢，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柳寻佚点点头：“嗯，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龙羽飞：“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柳寻佚：“羽飞，我一直有个疑问？自从上次你遇袭之后，我们就已经加强了君山的戒备，可是敌人仍然可以在我凌风阁自由来去，你不觉得奇怪吗？”
　　龙羽飞：“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阁里除了郝童之外，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奸细。而且，此人应该隐藏得更深，武功也比郝童要高，我怀疑这个人才是杀害司琴的凶手。因为，当日我勘验司琴的尸体时，发现她的致命伤是在后心，凶手极有可能是从背后出手。以司琴的机警，断不至于松懈到如此地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人是她熟悉的人。”
　　柳寻佚笑道：“原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师弟，我刚才有个想法，现在除了我和慕欣之外，还没有人知道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我想让你假装继续昏迷，在暗中调查此事。”
　　龙羽飞点点头：“嗯，我也正有此意。这回，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把这个奸细揪出来，给司琴报仇！”
　　
　　[日道中柳、慕、孤]
　　柳寻佚：“慕欣，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慕欣：“多谢柳兄关心，我住得很好！”
　　说话间，孤月走了过来：“师兄！”
　　柳寻佚：“噢，秋师妹，你来的正好。我来替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慕姑娘，你们之前在和雅苑见过的。”
　　孤月点点头：“嗯，我有印象。”
　　柳寻佚转冲慕欣：“慕欣，这位是我师妹秋若华。上次在和雅苑，都没来得及向你好好介绍。”
　　慕欣微笑着点了点头：“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孤月：“师兄，你们很熟吗？”
　　柳寻佚：“噢，之前在江陵的时候，我们曾有过数面之缘。这次她来君山，是专程来给师父送药的。”
　　慕欣望着孤月，困惑地：“秋姑娘，我总觉得我们之前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孤月：“有吗？”
　　柳寻佚转脸：“怎么了，慕欣？”
　　慕欣：“噢，没，没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
　　孤月担心被看出破绽，连忙地：“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便即转身而去。
　　柳寻佚：“欸，师妹？”转冲慕欣，“慕欣，你别在意，秋师妹她就是这样的人。”
　　慕欣：“你好像很了解她？”
　　柳寻佚：“嗯，她本是月华庄庄主秋朗清的女儿，因为被朝廷的一桩案子所牵连，全家遭到仇人血洗，所以性情才会如此冷淡。不过，她的剑术超凡，在众多的师兄妹中，可以说罕有匹敌。”
　　慕欣：“但我总觉得我跟她在哪里见过！”
　　柳寻佚：“是吗？那说不定，是你跟秋师妹有缘呢！”
　　慕欣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要跟我有缘的好！因为跟我有缘的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说罢转身便走。
　　柳寻佚暗道：“你究竟有什么心结啊！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难道，你真的只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吗？”
　　
[夜亭前]
　　柳寻佚独自一人，坐在琴台前抚琴。远看去，一袭白衣胜雪，俊雅不凡。琴音袅袅，渐飘渐远。
　　
[夜院中慕、柳、孤]
　　慕欣在院中散步，忽闻远处传来一阵优雅的琴声。
　　慕欣喃喃地：“这么晚了，是谁在弹琴呢？”循着琴声，走出了月亮洞门。
　　
[夜亭前慕、柳、孤]
　　慕欣一路寻来，前面石亭里，柳寻佚正在背身抚琴。
　　慕欣微微一怔：“是他！”急忙隐身到一棵树后。
　　琴音律动，婉转动听，慕欣已然入迷了。一曲终了，柳寻佚起身欲走。转冲身后：“朋友，我要回去了，你还不肯现身吗？”
　　慕欣见被发现，犹豫片刻，只好尴尬地走了出来：“对不起，柳兄，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弹琴的。只是刚才被你的琴声给吸引过来了，所以……”
　　柳寻佚：“噢，原来是你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慕欣笑道：“柳兄不是也没睡吗？”
　　柳寻佚叹息一声：“近一年多来，凌风阁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可恨我能力有限，身为首座弟子，却无力支撑危局。每念及此，便无法入眠。唯有到此抚上一曲，才能略释心中烦扰。”
　　慕欣：“原来如此。”上前试了一下琴弦，“琴音清越动听，果然是把好琴！”
　　柳寻佚笑道：“若有雅兴，何妨一试！”
　　慕欣：“可以吗？”
　　柳寻佚：“请！”
　　慕欣微微一笑，也不再推辞。随即来到琴台前坐下。指尖在秋水琴上跳动着。仿佛冰雪消融，汇入甘泉。
　　一曲终了，柳寻佚显得颇为吃惊，激动地：“没想到，你也精通音律？”
　　慕欣：“柳兄，你说笑了。这是我爹早年间经常弹的一支曲子，只因全曲太长，所以刚才我只节选了最后几节！”
　　柳寻佚：“敢问此曲叫什么名字？……”
　　慕欣掩饰地：“噢，可能要令柳兄见笑了。我爹当年演奏此曲时，慕欣尚属年幼，只记得他演奏时的指法，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后来我爹去世以后，便鲜有机会安静地坐在琴台前了。若非今夜机缘巧合，此曲可能早就已经湮没在脑海中了。”
　　柳寻佚：“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慕欣，你可能不知道，这并不是一把普通的琴，此琴乃家师所赠，名曰‘秋水琴’。”
　　慕欣：“秋水琴？”
　　柳寻佚点点头：“是的。关于此琴，其实大有来历。据说，此琴当年曾为独孤少诚所有。独孤家与燕家有着三代不解之仇。后来独孤少诚无意中邂逅了仇人的女儿燕青蓝，二人彼此倾心，但却碍于各自的身份，最后都含恨而终。唯独留下了这件凄美的乐器。”
　　慕欣：“好伤感的故事！”
　　柳寻佚：“是啊，世人总是为独孤少诚的英年早逝而惋惜，但却没有人知道，独孤少诚的心中最惋惜的，却是他辜负了燕青蓝。”
　　慕欣：“是啊！仇恨足以毁掉世间的一切。”
　　柳寻佚：“当初，家师本想将此琴赠与他倾心的一位女子，可惜后来事与愿违，终究还是没能送出去。也许，正是因为此琴承载了太多的故事。所以每当我弹奏它的时候，总是觉得很生涩。没想到你初一试弦，它的音色竟变得如此和谐，难道这是天意？”
　　慕欣听罢，只是微微一笑。
　　
（画外：这一切恰好落在了孤月的眼中，顿时又平添了无限的恨意。）
　　
[清晨院中慕、风琪、孤、敏清、柳、顾、女弟子三四名]
　　慕欣正在和凌风阁的弟子比试剑法。
　　凌风阁的三四个女弟子一起围攻慕欣，竟然未能占得丝毫便宜。反让慕欣一剑逼退数步。眼见胜负已分，众人不得不停手。
　　慕欣抱剑笑道：“承让！”
　　风琪：“慕姐姐，没想到你的剑术如此了得。就算是司琴师姐在，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慕欣：“风琪，你过奖了，前次若不是遇上你们大师兄，我恐怕早已命丧在仇人的剑下了。”
　　说话间，孤月和敏清走了过来。
　　风琪等人立马变得拘谨起来：“若华师姐！”
　　慕欣见状，亦道：“秋姑娘，你好！”
　　敏清：“风琪，你打不过外人，那是因为你学艺不精，可千万不要妄自贬低我们凌风阁的武功。”转冲孤月，“秋师姐，我看这位慕姑娘的剑法虽好，但却有很多的漏洞，要不您指点她一下？”
　　孤月点点头：“嗯，刚才我也看见了。慕姑娘的剑术确实高明，我倒真的希望能够和慕姑娘切磋一下……慕姑娘，你觉得呢？”
　　慕欣：“好啊，那就有劳秋姑娘多加指教了！”
　　孤月心道：“慕欣啊慕欣！这可是你自找的。”随即转冲慕欣道，“好啊，那我们就在这庭前一试身手，你看如何？”
　　慕欣：“恭敬不如从命！”
　　(此处武打设计要求如下：孤月招招凌厉，剑如密雨，慕欣完全处于下风，只剩下了招架之力。数十招后，孤月看准时机，意欲一剑重伤慕欣。当其正要得手之际，半空中一片灰影滑落，逼退了孤月的剑锋。众人定睛望去，来人竟是柳寻佚。)
　　柳寻佚喝道：“住手！师妹，你在干什么？”或许是看出了孤月的剑下之意，他忍不住瞪了孤月一眼。
　　慕欣这才缓过神来，来到柳寻佚的身边：“柳兄，你误会了，我跟秋姑娘只是在切磋剑术。”
　　敏清：“是啊，大师兄，我们正在切磋剑术。”
　　孤月心中不快，目视柳寻佚:“你真的就这么关心她吗？”旋即转身而去。
　　敏清等人也跟了上去。
　　慕欣见状，也觉得有些尴尬，便和风琪转身而去。
　　眼见众人走远，少游鼓掌笑道：“多么精彩的一场戏啊！”
　　柳寻佚瞪了少游一眼：“我说少游，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眼看着她们打起来，你怎么无动于衷啊！”
　　少游：“她们自己不都说了嘛，是在切磋武功啊。要我瞎操什么心。倒是你？什么人不好招，偏偏把个瘟神给招来。”
　　柳寻佚：“你说谁？”
　　少游：“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姓慕的。每次遇见她都没好事，这回你就等着瞧吧！”
　　柳寻佚：“师弟，这都是你的偏见。”
　　少游：“是我有偏见吗？我看是你有偏见吧！若华是你的未婚妻，你现在当着她的面，去维护其他的女人。作为同门，我真是替你的未来感到担忧啊！”
　　柳寻佚：“你想哪儿去了。我跟慕欣的事，难道你不清楚吗？我跟她只是萍水相逢，而且每次你不也都在吗？”
　　少游：“算了吧！我是避之唯恐不及，哪像你，恨不得要贴上去……”
　　
[日庭中敏清、孤、女弟子数名]
　　敏清：“秋师姐，这大师兄也真是的，明明秋师姐你才是他的未婚妻，她怎么向着外人说话啊！”
　　孤月：“敏清，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敏清无奈，只得和众人先行离去。
　　孤月心道：“现在，如果慕欣死在这里，冷先生那里，我必然无法交代。究竟我该怎么办？”
　　
[日外慕、风琪]
　　慕欣：“风琪妹妹，你秋师姐是不是对我有敌意啊？”
　　风琪悄悄地将慕欣拉到一旁：“慕姐姐，你还不知道吧！秋师姐她跟大师兄已经定亲了。”
　　慕欣：“什么？那刚才……”
　　风琪：“慕姐姐，你别多心，我大师兄就是那种人。”
　　慕欣叹息地：“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风琪：“来都来了，慕姐姐，我劝你还是别多想了。我听大师兄说，你来君山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慕欣：“是啊，我还要见你们殷阁主呢？”
　　风琪：“你要见我师父？”
　　慕欣点点头：“是的，我娘十多年前失踪了，你们的师父有可能知道她在哪里，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一问他，可曾见过我娘。”
　　风琪：“噢，原来是这么回事。”
　　慕欣：“欸，风琪，你们君山上有没有一个姓君的女人，大约四十多岁，人长得很漂亮？”
　　风琪沉吟片刻：“好像没有诶！怎么了？”
　　慕欣：“我母亲姓君，有人告诉我说，她现在可能就在君山上。所以我才会来这里找她的。”
　　风琪：“姓君的女人？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慕欣：“你确定吗？”
　　风琪点点头：“嗯，阁里的人我都认识，没听说有姓君的女人。不过，如果对方改名换姓，那就不好说了！”
　　慕欣：“不可能，我娘不是那种人！”
　　风琪：“噢，慕姐姐，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夜院中]
　　慕欣正在院中小酌。
　　脑子里闪现风琪的话：“慕姐姐，你还不知道吧，秋师姐她跟我大师兄已经定亲了。”
　　恰在这时，远处一阵琴音飘了过来。
　　慕欣自言自语道：“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