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河边龙孝杰、慕欣、孤月]
　　龙孝杰拼命地向前跑去，来到了河边，忽然怔住。原来，慕欣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了。龙孝杰怒不可遏，忿然拔出佩刀，向着慕欣袭来。
　　慕欣以极快身法，侧身闪过。
　　龙孝杰微微一怔。一击不成，回身再攻，却已不见了慕欣的身影。惊慌之间，慕欣闪身而至，一剑斩落龙孝杰手中佩刀。再一个侧旋，剑已经横在了龙孝杰的颈间。
　　龙孝杰惊恐至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地：“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着慌忙解下身上的包袱,双手呈上，“我就是一个窝囊废，我爹他从来都瞧不起我，我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慕欣有些心软，掣开手中长剑。正欲返身离开，不想刚走出几步，背后立时传来一声惨叫。
　　慕欣转过身来，发现龙孝杰已倒在了地上，右手紧紧握着一柄利刃，看样子原本是要扎向自己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慕欣抬眼望去，触遇一双森冷的眸子。慕欣不及动问，对方飘逸的身影便早已迅疾远去。这令慕欣感到非常诧异，心道：“这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救我？”
　　
[夜冷月轩扬州分舵]
　　月夜下，这是一座巨大的庄园。
　　月华倾泻下来，隐约可以看见院子里有冷月轩的门人来往巡视，而庄园四周则显得格外寂静。
　　
　　[夜密室冷、孤]
　　冷幽泉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发呆，画上画的是慕欣的母亲君如意，一袭长裙，洁白如雪。不过只是个背影。
　　{插入一组镜头：
　　[日街上少年幽泉、店伙计一名、壮汉两名、行人若干]
　　繁华的街上，一名店伙计和两名壮汉正在追赶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幽泉，边追边喊：“站住，别跑，你个小贼！”
　　幽泉手里抓着一只烧鸡，一路狂奔，边跑边啃。
　　店伙计跑了一路，停下喘口粗气，指使跟来的同伴：“追，快追！老掌柜的说了，这回一定要抓住他。”
　　话音方落，两名壮汉便向前追去。
　　
　　[日郊外少年幽泉、店伙计一名、壮汉两名]
　　幽泉一溜烟似地跑到了郊外。可惜，店伙计和那两名壮汉也跟着追到了。少年向前望去，前面是一片斜坡，他已经无路可走。
　　这时，为首那名店伙计恶狠狠地：“跑啊，你怎么不跑啦！”
　　幽泉已经惊慌失措，拔腿想要往回跑。却被三人联手死死地拽住，紧接着便是一顿痛打。幽泉尽量护住头部，往外跑。结果又被逼到了斜坡上。
　　店伙计奸笑道：“小兔崽子，我们掌柜的已经交代了，今天要么废了你的手，要么废了你的腿。你自己选吧！”
　　幽泉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腿也开始直哆嗦了，不断地后退，已经退到了尽头。
　　三人又向前逼近，为首的伙计道：“看来，你是不想选了，那就让我们来帮你选吧。”说罢三人一拥而上，就向幽泉扑来。幽泉一时惊慌，脚下一滑，“啊！——”地一声，从斜坡上摔了下去。
　　店伙计依旧忿忿地：“哼！今天算你小子走运！”旋即向另外二人招呼一声，“走，回去！”
　　
[日道中少年幽泉、君]
　　幽泉从斜坡上滚落，身上严重受伤。但仍费尽力气，向前爬去，直到爬到了官道旁，终于无力地栽了下去。
　　恰好，君如意赶路经过，发现了这一幕。
　　幽泉朦胧中，见有人来到身前，本能地喊道：“救命……”}
　　
　　这时，孤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幽泉觉察地：“欣儿她怎么样了？回来以后，怎么一直都没有见过她？”
　　孤月柔声地：“先生放心，少主她已经睡下了。”
　　幽泉觉察地：“嗯？你的剑，是不是出鞘了？”
　　孤月无可隐瞒，只好低头默认。
　　幽泉叹口气：“这么说，欣儿她又失手了……看来，她真的不适合做这一行。”
　　孤月急忙单膝跪地：“刚才事出紧急，少主她好像发现了属下的存在，还请先生降罪！”
　　幽泉：“是吗？……罢了，这也不能完全怪你！这些年，你跟在欣儿的身边，暗中保护她，已属不易。”
　　孤月：“多谢先生宽宥。”随即起身。
　　幽泉：“这些年，欣儿她一直呆在冷月轩里，对外面的事情并没有过深的了解。所以，恐怕她很难理解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
　　孤月：“先生的苦心，少主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幽泉叹口气：“但愿吧！”
　　孤月扯开话题：“如今龙应人已死，龙家已灭。不知道下一步，先生有何计策？”
　　幽泉：“龙家被灭，凌风阁必然有所警惕。雁雨风对我们应该也会大加防范。我们要想同时对付两家，怕是不那么容易。”
　　孤月：“那先生的意思是？”
　　幽泉：“凌风阁的事可以先放一边！因为本座始终怀疑，雁雨风才是杀害老师的真凶吗，只是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
　　孤月：“属下也相信先生的判断！只不过，属下听闻雁雨风其人行事谨慎。要想找到证据，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幽泉不由地冷笑一下：“只要他做了，就一定会留下证据。而且，他早已落入我的掌中……怎么，若华你忘了吗？宫翔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呢！”
　　孤月点点头：“嗯，先生所言甚是。不过，属下以为，我们冷月轩既要称霸天下，落雁山庄其实势在必得。先生大可不必弄得如此清楚！”
　　幽泉：“若华，你不明白。他始终是老师的结义兄弟，若不查清事实，我恐怕很难向九泉之下的老师交代！更何况，我也无法肯定，他是否真的不知道姨娘的下落！”
　　孤月：“原来，先生是在顾虑这些事情啊！……那这些事情，少主她知道吗？”
　　幽泉摇了摇头：“我没有告诉她。”
　　孤月：“为什么？”
　　幽泉：“欣儿她的悟性虽然不错，但终究涉世不深，许多事情不如你看得那般透彻。都告诉她，反而对她不利。”
　　孤月听罢，眼中透出一丝嫉妒之色。
　　[夜屋内慕、孤、冷]
　　月光透入窗户，照在慕欣的脸上。她确实没有睡着。（闪回：孤月的那双眼睛映入脑海。虽然隔着面纱，但仍掩不住背后那一丝砭骨的寒意，一眼望去，令人遍体生凉。）
　　想到此处，慕欣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切换镜头：
　　画外：冷幽泉来到慕欣的房门外，弹指叩门：“欣儿，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听见冷幽泉的叫唤之声，慕欣有种不好的预感，迟疑片刻便即穿上外衣，然后起身下床。
　　[夜院中慕、冷、展、迟、飞]
　　当她走出房门时，发现幽泉已经等在院中的树下。
　　慕欣踌躇片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幽泉转身，寒着脸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慕欣低着头，没有回答。
　　幽泉见状，怒声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在这个世上，最多余的就是怜悯。最坏事的，也是怜悯！”
　　慕欣偏过头去，不欲辩解。
　　幽泉继续说道：“照这样下去，你还怎么为老师报仇！龙孝杰的父亲龙应人，就是杀害老师的元凶之一。可是，现在你连他的儿子都下不了手，我还能指望你去干什么！”
　　慕欣追问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幽泉沉声道：“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慕欣激动地：“这话你已经说了不止十次了。这么多年了，虽然我一直跟着你，却从来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幽泉长注慕欣，道：“我做的事情，你不都已经看见了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曾在老师的坟前立誓，一定要为你慕家报仇雪恨！”
　　慕欣：“报仇固然重要。可是，我更希望的，是拥有一份平静的生活。而这一切，都听凭于你！”说罢，转身便走。
　
　[日殿中冷、展、迟、飞]
　　幽泉坐在殿中宝座上，展云、迟雨、飞雪自外面走了进来。三人纷纷向幽泉施礼：“属下展云、迟雨、飞雪，参见先生！”。
　　幽泉：“事情都办妥了吗？”
　　迟雨：“回先生的话，都已经办妥了。龙家所属的银铺、酒楼、赌坊、绸庄等共计一百二十八处，已经被我们洗劫一空。”
　　幽泉：“好！你们做得很好！接下来就等凌风阁的反应了，我就不信，殷老头到这个时候还能够沉得住气！”说着目注飞雪和迟雨道，“飞雪、迟雨，本座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你二人立刻去江湖上散布消息，就说“紫月秘匣”已经落到了我们冷月轩的手里。”
　　二人微微一怔，默察幽泉脸上神色，知道对方如此安排必有深意。
　　飞雪、迟雨：“是，先生。”旋即退去。
　　展云不解，一脸的困惑，却也不敢动问。
　　幽泉见状，笑说道：“展云，你一定觉得这不符合我们冷月轩以往的行事风格吧！”
　　展云：“不错，先生不是一直要我们行事低调吗？”
　　幽泉冷冷一笑：“展云，你要记住，贪婪才是一个人的本性！假如我不这么做的话，怎么能够调动得了殷不凡和雁雨风那两个老家伙！”
　　展云恍悟：“先生说得是！……那属下应该做些什么呢？”
　　幽泉沉吟道：“龙家的事，殷不凡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他必定会派人前往调查。龙应人的儿子龙羽飞，现下正在君山学艺，他必然也会一同赶往。到时你和凌霜可在半路埋伏，务必将他擒杀！”
　　展云：“是！”忽而又想起什么，“这事，需要知会少主吗？”
　　幽泉踌躇片刻，道：“最近，她一再失手，去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可以去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展云：“是，先生。”
　　
[日慕欣房门外展、慕、迟]
　　展云来到慕欣门外，弹指敲门。
　　慕欣开出门来，见是展云，一脸落寞：“是你啊，展云。”转身进入屋内。展云跟了进去。
　　展云：“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慕欣：“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吧。”随即转移话题：“噢，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展云点点头：“嗯，我要去趟扬州。”
　　慕欣：“怎么，他又要派你去执行任务？”
　　展云：“是的，这次我们灭了龙家。殷不凡必然会派人前往调查。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半路截杀！”
　　慕欣：“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展云：“噢，这是先生刚下的命令！”
　　慕欣：“那他是让你来通知我的吗？”
　　展云摇了摇头：“噢，不是的。先生早就吩咐了，少主要干什么，可自行决定，不用向他汇报！”
　　慕欣思忖道：“有了龙家的前车之鉴。凌风阁必然会更加小心谨慎。我们恐怕很难再轻易得手了！……你为什么不劝劝他？”
　　展云：“这轩中,谁能左右得了先生的决定啊！”
　　慕欣叹息一下：“他总是不听别人的劝告！……不行，我一定要让他撤销这次行动！”
　　慕欣欲走，展云一把拦住：“已经来不及了。大家都要准备出发了，我是来向你辞行的。”转身欲走。
　　慕欣犹豫片刻：“等等！我陪你们一起去吧！”抬眼时，不意瞥见展云那一双脉脉含情的星眸，顿时霞飞双靥。
　　展云：“你是在担心我吗？”
　　慕欣侧过脸去，怅然道：“展云，我知道你也不喜欢现在这种日子，其实你大可以离开这里……”
　　话犹未完，便被展云打断：“那么你呢？你又为何要留在这里，是因为离不开冷先生，对吗？”
　　慕欣慨然道：“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你不明白。从六岁开始，他就到了我家里。这么多年了，我跟他从来没有分开过。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其实并不了解他。”说道这里，她忍不住苦笑一下，“我想，可能在这轩里，也没有任何一人能够真的了解他！”
　　展云微笑道：“但不可否认，在这冷月轩里，你是冷先生最在乎的人，他不能够失去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如此地关心另一个人。倘若有一天，他发现你不见了，我想他一定会发疯的！……我真的好期待那一天啊！”
　　慕欣道：“也许吧！也许那只是一种习惯！……但我已经越来越讨厌这样一种习惯。我想，我终有一天是要离开这里的。”
　　展云微微一怔，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就算是冷先生，他也不能阻止！”
　　说话间，迟雨走了进来。她向二人道：“少主，展云，分舵已经传来讯息，我们该出发了。”
　　展云怔然问说：“迟雨，怎么是你！凌霜呢？”
　　迟雨“噢”地一声道：“凌霜和飞雪去了江陵，先生给他重新分派了任务！”
　　慕欣倒是不曾察觉对方眼中的异样，旋即和声道：“那好！你们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就……”
　　话犹未完，迟雨便道：“少主请便，我们在外面等你！”说着瞟了眼展云，便快速步出了房门。
　　
[日道中龙、司]
　　龙羽飞策马疾驰而来，司琴则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