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建校工程还在继续进行。三天后的一个上午，一个骑着摩托车穿着警服的公安人员，突然在校门口停下来，看着那人手里拿着一大张卷起的白纸筒往校内走来，口里喊着：“谁是校长？”正在劳动现场的林校长上前打招呼：“我就是，贵庚？”那人打开卷起的纸筒，原来那是一张贵州安顺县委发的公告，公告介绍了一位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实：XXX犯罪嫌疑人于不久前，偷盗一位乡村老人的钱，被当地村民抓获归案，经犯罪分子交代，该人于十年前强奸过一名无故女子，又于不久前在此校纵火燃烧，企图烧毁学校财产。经调查核实，几起案件属一人作案，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经法院审判，情节严重，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看了公告的茂情，心里明白了。姚情的被奸，莫不是此人，罪该万死。在场的工人师傅们都拍手称快：“抓得好，抓得好！扰乱社会治安，破坏社会秩序，影响孩子们上学的安全，应千刀万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议论着，他们为公安机关快速的办案速度拍手称快。茂情在心里暗暗庆幸，姚情的血海深仇已报了，她熬出头了。好多天没见，姚情、欣然、阿爹你们好吗？你们可知道，我心里无时无刻都牵挂着你们。你们一定要安好，等这一阵子忙过了，一定回去看望你们的，把这好消息告诉姚情，让姚情安心过好往后的日子。
　　一会，学校来了三三两两的乡亲们，他们是来询问建校情况的。孩子在学校上课安全吗，教学质量是否信得过？等等一些问题。林校长一一给乡亲们作答：“保证孩子们课堂安全，为了解决上学难的问题，学校已修建了男女生宿舍，愿意住校的可以住校，学校计划开办午餐，尽量减轻孩子们上学来回跑路难的问题；关于教学质量，我们竭尽全力，提高教学质量，保证学生升学率。以后用事实说话。”乡亲们听了林校长的解释，个个脸上挂上了笑容。林校长还拿出刚才公安人送来的公告，告诉大家：“侵害学校的不法分子，已绳之以法。”尤其是抓获了犯罪分子，提心吊胆的乡亲们也都踏实了。也给了林校长、茂情、梅吟一个满意的答复。它是一颗定心丸，让他们以后能够安心履行教学任务。
　　紧张的建校工程接近尾声。整体由原来的几间破屋，扩大到从一到六年级都有教室。操场、宿舍、食堂、厕所、大会议室等等都焕然一新，规模初具成型，教室宽敞明亮。随之开学也临近，摆在三位老师面前的就是教学方案了。
　　一天，林校长叫来茂情、梅吟，三人坐下来一起认真分析：摆在山乡人民面前的教育任务还很重，加快山乡的教学步伐，提高教学质量刻不容缓，形势严峻。根据上学期的生源来看，每年都有增加。这个学期，我们进行了多天的巡回调查访问，会进一步增多，尤其是一年级学生。林校长把自己的想法一一与茂情、梅吟交流：“担任学生的教学任务，我看一、二年级的班主任由梅吟老师担任，孩子们小，女老师会细心些；杨茂情老师担任三、四年级的班主任，他有一年多的教学经验；我担任五、六年级的班主任兼校务工作。另外，学校请一名校工，既负责安保还负责学生的做饭，学校卫生等。日常工作还希望共同合作。基本方案初步拟定。”梅吟、茂情表示同意，没有异议。
　　随后，梅吟向茂情请教过去的教学经验以及基本情况。茂情一一作答：“由于山乡人民对读书的困惑，一是路途遥远不方便，二是师资力量的缺乏，三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导致生源流失。如果这样的困境能在我们的手中逐步转变就好，期待着我们共同努力。”听了茂情的介绍，梅吟心里基本有底。山乡人民的困难可以理解，今后的我们该如何让山乡人民信任，这是对我们的一个严峻的考验。
　　为了做好教学工作，梅吟提前熟悉备课，她向林校长借来上学期一年级的课本。当她翻开第一课：《我是乐乐，今天我上学了》多么欢畅而开心的第一课，展现在眼前，一时让她回放起自己上学的第一天。那是父母带着自己走进学校的大门，以后就是自己去上学。那里是宽敞的城市大道，便捷的交通，家里宽裕的经济条件，让她无忧无虑安安心心从小学直至大学毕业。可山乡的孩子们每天都得翻山越岭，路途遥远，晴天还好说，遇到起风下雨，下雪该是多么不容易啊。
　　梅吟继续翻开课本，认真读起来。一年级的启蒙课就是汉语拼音，对于声母韵母，这对梅吟来说是要认真复习，绝不能因为不懂和疏忽而误导学生，我要做到学生愿意学，我喜欢教。师生和睦相处，处理好教与学的对立统一辩证关系。梅吟在细致琢磨，她要认真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茂情不例外，虽然自己有一年来的教学经验，但是知识是不断更新的。三年级，四年级是小学至关重要的阶段。他要拟定一套切实可行的教学方案，
　　如：两个班时间交错，内容不同，教学进度要一致。四年级的数学再不是单一的加减乘除，它有四则混合运算甚至涉及到简单的平面图形，这让学生都要有一个丰富的想象力和初步的结构认识。更重要的是，要求他们牢牢掌握内在关联，为往后学习立体几何打基础。作为老师的我，不单是双管齐下，应该多管齐下，每个环节都要抓平衡，否则拖累了教学质量，老师我有责任。
　　茂情是贯以高度责任感来要求自己的典范，而且还是学生的知情人。
　　欣然这学期报名该是读四年级了，还有铁蛋、二虎、吟歌、清秋他们也是，小丽这学期该读二年级了。这些在茂情的脑海里如数记录着，这会一一地翻开。还有欣然、小丽的学费问题，这都是自己当初答应过他们的，我不能失去信任。这下时间紧迫，开学在即，校方8月份的工资还没发下来，上次林校长发的工资，已经所剩无几，他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如果允许的话，我是不是该像阿爹那样上山采药，解决一点燃眉之急。但这时该采什么药，可我全然不懂。如果在城市，我可以去打短工，赚取微薄的收入，可这里却不行啊。茂情感觉左右为难。
　　要不，我还是回阿爹那里去一趟，请阿爹帮我出主意。茂情带着想法与林校长商量。林校长听后，满口答应：“这样的想法我一定支持，你抓紧时间，明天就去，快去快回。我和梅吟留在学校，这里还需要处理一些琐事以及安保问题。”聪明的林校长随即微笑地向茂情提出，“开学了，能否请阿爹来校当校工？这样你们父子都有一个互相照应的方便。”这话一提出，茂情心里顿觉云开雾散：“对！把阿爹接过来，他还有十八般武艺，对付个别不法分子可没问题。这岂不是两全齐美吗？”
　　天有不测风云，事情总有意想不到。午后，一个常来学校送信的邮递员匆匆忙忙送来一份十万火急的急电，他拿着那份急电，急切地高喊：“林校长！林校长！”林校长听后赶快上前接下急电，打开一看，“母亲病危，望速回”！林校长拿着急电，脸色顿时沉下来了，两眼含着泪花，茂情、梅吟见状都上前劝慰，建议先回去看望母亲大人。此时此刻林校长心急如火焚，临近开学，家里出了大事，自古“忠孝”两难全啊，林校长心里既酸楚又矛盾。茂情、梅吟极力劝慰林校长先回去，这里一切就交给我们把，你放心去吧。
　　梅吟问茂情：“林校长来自哪里？”
　　“他来自甘肃，自从来黔支教后，就没回去几次。”梅吟听后，心里酸酸的，世上太多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却偏偏出现在眼前。梅吟忍不住泪水漫溢，说：“林校长，你放心地去吧，这里一切交给我们。”茂情也说：“你放心吧。”
　　林校长看着两人如此的真切，平常的一言一行也让人信赖，推辞不下，答应：“好吧，我快去快回，这里就拜托二位了。”随即清理简单的行李启程。茂情、梅吟送至路口，挥手：“等着你回来……”林校长突然转身嘱咐茂情：“开学在即，你先把关岭二小的牌子挂上，那是乡亲们多年的而期盼，众望所归。”茂情直点头。
　　送走林校长，茂情、梅吟心里沉沉的，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是苦涩的滋味，支教道路好艰辛好艰辛。
　　茂情、梅吟并肩缓缓回行。
　　茂情语气缓慢地给梅吟说：“林校长出生甘肃农村，小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他定了娃娃亲。当他兰州大学毕业后，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积极响应党的支教号召来到这里的，算起来差不多十年了。当初他来的那阵子，没有学校，没有孩子。他根据上级教委的要求，走家串户动员孩子们上学。当时学校是借的当地一间农家小屋，挂起黑板，当教室。后来慢慢发展大了，孩子们也一年一年的升级，镇上才腾出两间旧屋，林校长把它一改建，分成几间教室来，然后根据上级指示挂牌“关岭二小”，就一直坚持到现在。为了孩子们上学，林老师常常饥一餐饱一顿，冒风雨，踏寒雪，接送孩子们，哪怕只剩最后一个学生，他仍孜孜不倦地把课程讲完。几年来，从这个学校考取县重点中学的有数名学生。我来之后，学生又多了些，但由于师资力量不够，林校长只好安排我带一至三年级，他就带四至六年级。这样又坚持了一年多。现在好了，你来了，又多了一份力量。”茂情边走边和梅吟这么谈着话。
　　梅吟静静地听着，林校长的事迹感人至深，心中陷入沉思。山区教学条件差，学习环境简陋，教育程度参差不齐，这是关系到整体平衡发展的大事。一个没有先进文化的民族，是落后的民族，长此以往，何以生存？中国历史不是写满了落后被挨打的创伤吗？中华崛起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
　　“哎，你在想什么啦，说话呀。”梅吟的思索被茂情打断。“哦，我在想一个问题，如何能在我们这代人手里，加快山乡的教育步伐。”“好啊，有志者事竟成。这是古代人的名言，相信不久的将来，一个蓬勃发展的教育事业在山乡崛起，到那时，你我就是前辈了哦。”说完，他俩哈哈哈地爽朗笑起来。“看你的哟。”“看你的哟。”梅吟毫不示弱地：“看你的，看你的！”“好好好，算你嘴厉害，傻丫头。”
　　梅吟接着一个反问：“哎，你的故事没讲完啊！”“什么故事？”“林校长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呀？”“哦，这嘛。”“后来听林校长说来山乡几年后，他母亲一直催他回去完婚，你可不要耽搁了人家闺女。孝顺的他惟命是从，在一个寒假回家与他老婆完婚，婚后生育一个女孩。为了支持他的教育事业，她老婆一直在家坚守那份承包的土地，大西北的气候古怪，庄稼常常靠天收。”话说完的茂情，两眼噙着泪花，差点就掉出来了。
　　是啊，梅吟边听边默默地点头，对她来说，这就是活生生的教材。往往身边人，身边事就是典型，值得去学习。
　　一会调皮的梅吟微笑地说：“本来今天蛮快活的，不法分子抓着了，乡亲们的疑问也解答了，这会又牵出一个故事来，让人揪心。你说这是不是像书里描写的那样，总会有那么个巧合出现，跌宕起伏。上午还兴高采烈，下午像变了命是的，简直是亚历山大。山雨欲来风满楼，难道事物的发展就不能安安稳稳吗？”梅吟这么说着。“是啊！这可能就是事物发展的规律。你不是学过能量守恒定律吗？关于事物发展的内在联系都会是有起有落的。”茂情不紧不慢地回答。
　　一会他们回校了。但是，茂情心里的计划被打乱了，他希望林校长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