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1——7节

　　第四集
　　1、学校院内日、外
　　院里安放两口大锅。孔、赵两大家族人们又自然地分为两帮，各站在两口大锅旁。男人寻找柴禾，妇女们开始刷锅准备做晚饭。
　　
　　2、石牌处，日、外
　　四挺机关枪仍然架在“金龙踏步”“银龙踏步”的石牌处，封锁着锁龙桥，日本兵在学校周围布满了岗。校园内那队游动哨还在巡逻，两眼盯着人们的一举一动。
　　
　　3、金龙山上，日、外
　　横山身穿着中国农民的衣服，脚蹬一双日本大马靴偷偷摸摸地回金龙山上转悠。他一方面观察村里的动静。一方面也盯着隋口的行动。他看到了张先生带着隋口、翻译和几个日本兵上了金龙山。忙躲进一个山洞。
　　
　　4、学校院内，日、外
　　祥昌给日本人送粮往回走，在领操台那看见赵小六子。他问：“祥昌，你们干什么去了？”
　　祥昌答：“我们给隋口送粮去了。”
　　赵小六子冷笑一声说：“行啊，祥昌。你个小杂种，这样卖力地给日本人溜须拍马，隋口会赏你一条活命？”
　　祥昌：“六叔你说啥呀？是祥福哥让我去的。”
　　赵小六子：“我操！还是你们老孔家会来事呀！我们老赵家笨，咋就没想起跟隋口拉拉关系。不过，这种给人家脱了裤子舔沟子的事，我们有皇家血统的人死也不会干。”
　　祥昌：“六叔，你这是什么话？连信和连孝也去了。”
　　这时，祥福和连信等人也走过来。孔大嘞嘞迎面而出，说：“给日本人送粮食？也算我一个吧？”
　　连信大笑：“我们扛的是大包，你有那么大的劲吗？白长了那么大个子，还是站在那给我们唱二人转吧。唱得好，賞你个大烟泡。”说完，几个人一阵哈哈大笑。
　　赵小六子和孔大嘞嘞面面相视。
　　赵小六子若有所思地苦笑着说：“这几个狗娘养的。今天这么高兴？”
　　孔大嘞嘞摇着头，说：“他娘的，臭德行！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5、山路上，日、外
　　张先生、隋口一行沿着“金龙踏步”上了金龙山。
　　横山也偷偷地跟在后边。
　　山上树木葱郁，山顶上是高耸入云的松树。也有核桃、山杨、白桦等阔叶树。
　　山半腰是一片柞树，枝叶繁茂。蔚为壮观
　　柞树林里又有蔷薇、刺五加等灌木簇拥其中。
　　灌木里疯狂地开着一簇簇的野菊花，野玫瑰、野蔷薇。挂着紫色的山葡萄、绿色的软枣子、红红的五味子等藤蔓植物缠绕在树杆上。
　　小兵木村叫道：“好美的景观哪！”
　　万岛夫说：“这么多的柞树，可是养鹿、养蚕的好地方啊。我们锦东天桥广岛开拓团林场比这大得多呢！”
　　张先生说：“赵家就是靠养鹿起家的。“
　　山田：“在我医生的眼里，看到的是遍山草药。你们看那是五味子，那是刺五加，那是益母草，这里肯定能找到灵芝和人参。”
　　忽然，小野指着夹在山林和田地之间的一排垂杨柳说：“你们看那一排垂杨柳，多整齐，一顺的馒头柳，树冠那么大，柳枝那么长，好一幅轻烟笼翠，绿雾迷蒙的图画。“
　　隋口停下脚步，望着那排垂杨柳，陷入沉思。
　　
　　6、回忆，
　 （１）隋口的家乡，日、外
　　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
　
（２）村后的山路上，日、外
　　山路的一边栽着一排垂杨柳。
　　几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子（隋口也在其中）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走在山路上。
　　男孩子的后边的几步远跟着一个小女孩。那是一个很怕羞的，胆子又很小的小姑娘。她不愿意和男孩子混在一起，但又没胆量自己走这条山路。她只好不远不近地跟在男孩子后边。男孩子停下，她也停下；男孩子走，她也走。
　
（３）在第十九棵垂杨柳旁，日、外
　　在第十九棵垂杨柳那里横着一条小沟。
　　男孩子们嘻笑着飞跃过去。
　　小女孩犹犹豫豫试探着不敢跳。
　　隋口回头走过去伸出小手，小声说：“当心哪。”
　　小女孩把手递过去，甜甜地一笑，说了声“谢谢！”轻盈地跳过那条小沟。
　　蒙蒙雨水中，他（她）们这样搀扶。
　　漫天飞雪时，他（她）们这样搀扶。
　　小手变大手，俩人长大了。
　
（４）第十九棵垂杨柳旁。日、外
　　隋口和那个女孩在小沟的两边又伸出了手。
　　旁边的男孩子们拍着手跳着脚喊：
　　“在山上，看见了狗，一男一女牵着手。”
　　“在山上，看见猫，一男一女搂着腰。”
　　女孩说“隋口君，别再管我啦，他们都在笑话你。”
　　隋口说：“和子小姐，别在意，他们只是开玩笑。你是富家漂亮的千金，我是的穷小子，谁也不会往别处想。”
　　
　　（５）学校外，日、外
　　隋口在等和子小姐。
　　和子小姐从学校跑出来，羞涩地向隋口一笑问：“同学们都走远了？”
　　隋口笑答：“都走远了。”
　　于是他（她）们手拉手跑上山。
　　
　　（６）山上，日、外
　　柳枝袅袅，绿草茵茵，天边晚霞灿灿，地上溪水淙淙他（她）们边跑边唱，唱的是：“红蜻蜓”
　　“晚霞红彤彤，
　　展翅红蜻蜓。
　　林中望晚霞，
　　有如进仙境。
　　不知哪一天，
　　我也说不清。
　　提着小竹篮，
　　我把山来登。
　　采来红浆果，
　　装进篮中。
　　沉醉在梦幻里，
　　甭提多高兴！”
　　
　 （７）第十九棵垂杨柳旁，日、外
　　隋口对和子说：“我考取了城里士官学校，你能进城读书吗？”
　　和子说：“父亲说：‘女孩子能认字就够了，该学学做媳妇的本领啦。’”说完满面羞色地低下头
　　隋口：“那我们不能一起上学啦。”
　　和子：“你回家时写信告诉我，我会站在第十九棵垂杨柳那里接你。”
　　
　　（８）山下的公路，日、外
　　隋口走在山下的公路上。
　　他用手点数着山上的柳树。
　　在第十九棵垂杨柳下看见和子了。
　　和子小姐站在树下挥着小手向他打招呼。
　　象小鸟一样奔下山迎接他。
　　
　　（９）山下的公路，日、外
　　一身军装的隋口被村里的人送出村。
　　他在公路上走了一段，看看山上的柳树。
　　和子小姐站在第十九棵垂杨柳那边向他招手，
　　又象小鸟一样飞下山。
　　和子泪眼婆娑地问“你要去满洲打仗，是吗？”
　　隋口“是的。”
　　和子问“什么时候回来？”
　　隋口“不知道，也许回不来，我已做好了为大日本开疆拓土，为大和民族牺牲的准备。”
　　和子小姐一下子跪在隋口面前，扑地大哭说“隋口君，我爱你，你是知道的，我爱你，你一定要回来呀，我会在第十九棵垂杨柳前等你，我希望将来能嫁给你。”
　　（回忆结束）
　　
　　7、金龙山上，日、外
　　隋口出神地看着那排柳树,久久不动。
　　张先生问：“隋口先生，您也很喜欢柳树？”
　　隋口答：“喜欢。我家的山上也有这么一排垂杨柳，在第十九棵垂杨柳下边，站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在等我回家。”
　　张先生问：“她还在等？”
　　隋口：“不。她没有等。我走后两年，她为了见到我上了日本青年学校，参加‘女子拓植讲习会’，满着父母加入‘满蒙开拓义勇队’来到满洲，历经千辛万苦找到我。1943年我们结婚啦。”
　　张先生：“恭喜你，隋口先生。你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野上前问：“为什么近来没见到和子夫人？“
　　隋口：“和子素来娴静温和，她似乎很讨厌军旅生活。可是我们宪兵队哪天不抓人、打人、杀人？何况她在‘女子拓植讲习会’学的都是到满州开拓土地，建立家园，她希望我退伍后能有一块土地，房前屋后种上柳树，吃上她做的饭，穿上她做的衣。每天早上她带着孩子站在柳树下送我下地干活；晚上她拖儿带女站在柳树下迎我回家。”
　　小野说：“我和我妻子是大学同学，都喜欢中国文化，尤其喜欢唐诗宋词，我们一起到满州，就是想将这里的诗词、文章等传播到日本。我们来满州，家里是反对的，我父亲说战况对日本越来越不利，这种情况去满州干什么？可是我们就想在这里呆上两、三年，积累些感性知识再回国完成我们的夙愿。我和妻子还是来了，在绵东国高教书，没想到我也被应征入武。”
　　隋口：“和子把满州想得太好了，太美啦。她总想到开拓团去看看那些丰腴的土地，美丽的风光。正好从军慰问团来了，都是些女学生，她们要到各要塞和开拓团表演节目。和子就和她们一起去了。说是八个月就回来，可是现在也没回来。”
　　山田大叫一声：“天哪！现在去开拓团凶多吉少，老毛子占了开拓团，进了沈阳。”
　　隋口掩饰自己的不安，说：“九井中佐派人找去了。”
　　三木：“怎么能去慰问团？可能会充当慰安妇？”
　　隋口：“胡说！团长向我保证过，团员不提供性服务。”
　　小野：“请少佐向九井中佐说一说，在寻找你的妻子同时也关照一下我妻子，她在绵东国高，叫小野良子。”
　　隋口点点头。
　　小野看他心不地焉的样子，叹了口气，轻吟道：“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枝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张先生顺手抓一把柳枝说：“柳树是吉祥物，南海观世音菩萨就是一手拿净水瓶，一手拿柳条，为人间遍洒甘露，驱灾避祸，保佑远行的游子平安回家。你们一上山就遇到这一吉祥物，要我说呀！你们的家人会平安无事的。”
　　隋口和小野都苦笑一下，说：“谢谢！真希望你说得对！”
　　山田说：“你们文人就喜欢胡思乱想。柳树怎能保佑人的安宁？那是人们为了给自己找点慰藉瞎胡说的，少佐，仗打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美国在长崎、广岛扔了两个大炸弹……。”
　　隋口怒吼一声：“闭嘴！又说你那两颗大炸弹。“
　　山田闭嘴低下了头。
　　张先生指着山半腰的一座大坟说：“那就是孔家坟。”
　　他们一行人朝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