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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高平儿碰墙求速死(上)

作品名称:人间三视      作者:思魁      发布时间:2016-11-22 09:26:54      字数:8260

  李通老汉吊死在高平儿家门上一事,牵扯到王莘歌被拐卖一案,李老汉因为下午和高平儿打了架,当晚就吊死平儿家门上了,第二天公安车拉走了高平儿……
  高平儿从没有这样被弄进过市公安局,心里非常紧张害怕,总是两腿-直索索颤抖。首先,她不知道这件事,她得担多大责任?会不会让她坐牢,给她判刑?第二,她还怕拐卖人口一案真的查出与她有关联,那么,她就死定了。第三,她更怕公安会顺藤摸瓜查清巨峰媳妇的死因……总之,她心怀着鬼胎,一见到穿公安服的人,就象老鼠见猫一样胆颤心惊。其实公安人员除了问她些话外,就让她坐在一间房里思考,可她却恐慌得要命,她越来越觉得压抑、焦躁使她受不了,且越来越心慌意乱。
  高平儿很担心她的意志经受不起公安人员的攻击,怕自己说的话让公安人抓住什么把柄,把自己套进去了,到那时将一切事都证实在她身上,那她就死定了。
  此刻,高平儿懊悔非常。悔不该为了李向上那个对自己已经变心了的男人去作了那么多不择手段的事,到今天全部的后果背在她一个人身上……可是,有谁知道她只是为了挽救她那个家才不得已为之?今天,向上不但不原谅她的一腔苦心,而且,和她反目成仇,铁了心的坚决和她离婚。对她今天被弄到了公安局——只怕心里还在幸灾乐祸呢。而她因苦苦挽回那个家才落到今天的地多,只是为了保全能象所有平常人都拥有的一个家呀!她争取,难道不应该吗?
  对生活,她从来不敢苛求过高,一切只要能将就过得去就行,即使粗米淡饭,必要时再苦再累,再穷再难,只求向上和她一心一意过日子,她都能安心情愿,心满意足。因为,她从小就在低挡次生活里习惯了,只求得有一个和别人一样的一个家——仅仅为了这个起码的要求,竟然让她用尽了浑身的解数:首先大战冯妮乐母女,又战李巨峰,再战高峰父子,战得没完没了,直到今天大祸临头,生死难卜……
  她深感自己生活得太累,是生活欺骗了她——因为她对李向上从无二心,爱他甚至胜过爱她自己,而向上却爱上了别人……要和她离婚了,她用尽了浑身解数却无法挽回……她,作为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家庭、丈夫和孩子,她怎能不拚保全呢?女人一旦失去了这些,绝大多数女人的人生道路就走得不畅心,不管在外作事、说话、干活,还是一个人在家熬饭、扫地、管孩子,都不能真正轻松,更不用说那些心里厉害的女人了。
  平儿一动不动的坐在墙角,呆呆的面壁出神。
  午后炎热的阳光从钢筋窗玻璃斜射进来,强烈的光线折亮着她那失魂落魄的阔脸,已看不出平常的灵气了。随意就地斜卧着,也不管地上脏净,不顾自己的形象,不计较给别人的印象,眼里盈满着泪水。当泪珠慢慢滚到脸蛋时,不耐烦地抬手一抹,又出神的想心事:进公安局已经七天了……这耗人心神的每个黑黑明明啊,无时无刻莫过于让她提心丧胆,如同踩着地雷摸过来的七天呀!打在她心灵的烙印,何至于如同七年?只怕都大于她二十九年来的人生遭际了!她想象不来这次的结果到底会把自己怎么样?只是,如果以目前这样,必将耗不了几天,她的神经只怕就会彻底崩溃,其后果,必将不堪设想……她心里担忧害怕到了极点。
  可是,老天睁眼了——万万想不到,就在这天,高平儿竟被公安局放了……虽然放她时对她说:“不许远去,公安局随时都还有可能叫你再来……”可她马上有了一种意外之间重见天日的感觉——当时,高平儿差点给放她的人跪下磕头了……她唯唯诺诺,拱肩缩背,连连作了两个揖。
  难道说,她真的就这样轻易被公安局“暂时”给放了?她走在院里,还不敢相信似的仰头看了再看蓝蓝的天空,淡淡的白云……还不大放心的在自问:真就这样轻易放了自己?!
  现在,她出来了——是该回和李向上在一起的家呢?还是回她娘家呢?她突然觉得,回哪里她都似乎没脸面回了……向上正在和她离婚,娘家又没有她的户口……哪里欢迎她呢?
  高平儿悔恨自咎,蔫不唧唧地走出公安局大门,便被早就等候门口的妹妹高迎儿迎住了。
  乍一见到妹妹,一种受了很大委屈乍见亲人的感情,使平儿眼泪马上涌出了眼眶……在妹妹面前,她从来都以强者自居,所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马上擦了泪,勉强装出笑脸。笑得很不自然,脸上总似带有哭像。哭起来固然难看,但这强作的笑,比哭更让人看着别扭。
  高平儿看着妹子亭亭玉立站在面前,一付炫耀着苗条的身材和女孩子善花本钱的经心修饰:薄施脂粉,给那本来就俏丽的面孔更增加了几分楚楚动人;她的衣着式样新颖,很会打扮;嘴角总爱学那些高贵女人多有骄矜的微笑。使得此时心境下的高平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高兴:你姐不保哪一会就成犯人了,虽说“暂时”出来了,但“随时”都有可能再被弄回去……一旦事发,生死难保!你心里不但不着急,而且见出门总忘不了不惜花时间花钱物包装自己——天性难改。不过,高平儿马上又反过来想:妹妹风华正茂之时,爱美追求漂亮也不算什么过错,在自己落难时,来接她的是妹子,而不是和她夫妻多年的男人李向上!光凭这一点她就得很感激妹妹。平儿不禁问妹妹:“迎儿,你是咋知道他们今天放我出来?你早早来这儿接我啦?”
  迎儿诡秘-笑,说:“你以为你被弄进了公安局,我们就没人关心你了吗?实话对你说:从你进来的第二天我知道后,我每天都上公安局看你,只是不允许我见你罢了。直到昨天,我才打听到我们局-位同事的哥哥和局长关系特好,于是,我就忙求同事引荐,直到今天上午,那同事被我求得实再抹不开面情了,才引我见了公安局长……我将你的情况说了说,问了又问,同事也替你好说歹说,局长还专门核实了-下你的案情,最后终于说:按你目前的情况,按说:今天就可以放你回去……我听了,当时就拉着同事的手高兴地跳了……现在,你果真就出来了……”
  高平儿喜出望外地拉着妹妹的手,看着她,傻笑了半会才说:“今天你总算还有出息啦,不枉去年你进劳动局时,我为你一次又一次求找向上他门中舅舅才把你安插进去,现在看来,我当时还算没白求人……”
  迎儿不高兴地嘬嘴“喽、喽——打住。你的亏欠已表过一百遍喽,又表,还有意思吗?若不是我上西安交大那所名牌大学,你跑,能有用吗?”
  平儿不满意地问:“西安名牌大学生那么多,有几个能进市劳动局?你就这么不记人恩?”
  迎儿撒娇地摇着平儿手说:“好啦,好啦,姐姐的滴水之恩,妹妹当涌泉相报——这下行了吧?”
  “这还像话。只是,你既然见了局长,没探局长的口气,是不是还真的可能会再关我进去?我的事是不是真的还不得完结?”平儿心里总是不安地问。
  迎儿回答:“问过了,局长说:‘如果真的不涉及到那桩拐卖案子,后边的事就好说了。’不过,我觉得公安只怕现在正在调查那桩拐卖那媳妇的案子……”
  平儿听后,半天,看着妹妹,只顾瞠目咋舌,神色紧张,半晌都无-言。
  盛夏的傲阳如火般射下来,站在树荫下也闷热难奈。胖人怕热,平儿更是热得汗涔涔一个劲的张口喘气。迎儿看着,报怨着说:“姐,咱到底何苦来?我就想不通:是你那个花心的男人——李向上,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给那女子写情书,你不怪他,反倒怪人家女儿家?只怕人家连知道都不知道呢,你就是非不分地赶到人家屋里,差点把人家娘母俩打死……还有,那个和你们同宗的李什么人,只因为当时在场,不忍心看着你打出人命,拦你又拦不住,你说人不出手行吗?你就用椅子朝人家头上砸,人家能不自卫还击你?就这样,你还恨得差点都把自己恨死了!我真不明白:你整天心里都是怎么想的?直到后来,不惜犯法……唉,说你变态,都说轻你了!——姐,你若再这样下去,我就真不敢替你想象结局了……姐,你怎么就不醒醒?”
  “迎儿,你现在就不要再报怨我了,我已经后悔得不能说了,后悔——我对那个丧良昧心的人,心太重了,才有今天……唉,现在咱们不说这个了,只说眼下的事——法律到底会把我怎么样呢?”
  这时,迎几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她俩坐车来到了迎儿单位宿所。迎儿才说:“你的事——咱爸妈都找懂法律的人问过了,说只要没有别的事,单是那老汉上吊那事,也不一定会把你过甚怎么样,甚至还不容易赖上你。因为,那老汉半夜在你家门上上吊,当时你并不知道,是他自己吊死的,并不是你当时拉着他、逼着他上吊的,所以这死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至于,你先天下午和他打架,当时并没有危及他的生命,晚上吊死你家门上,你虽得承担一定的责任,但不是直接责任,总不很大,也不需太怕。只要没有凭证扯上拐卖他儿媳妇一事,只要托关系,肯替你办事,不让这件事认真细查出个名堂……扯不上这事,剩下的上吊那事就好说了。总之,关键就看断案人的态度了。他想让你完全没-点事都有可能!因为这事本身中间可活动的余地很大。所以,提醒咱们从托人找关糸这方面多考虑。相反,那家也完全可以从托关系这方面搬人让你的事变大事,让你受法坐牢都很有可能。还有,在那老汉吊死你门上后,你们动了尸首,对咱们也不利,也怕人家从这上面作文章。”
  “会怎样?”平儿急着问。
  “这就看判案人是想帮你还是想帮那家了。想帮你时会说:你们当时看到尸体很害怕,只想推脱责任,那样作没有别的目的。所以,动尸首也就没有什么大事了。要是得了那家的好处,就会说:你们有意破坏现场。或许还会推设那老汉挨了你打后划不过,夜里用上吊只是来吓唬你的,只是来闹事的意思,并不真上吊来的,结果,他上吊时你们不但没劝阻,还有可能言语等方面相逼,甚至见他没有吊死,便二次你们把他吊死——因为他脖子有两条绳印,你也承认二次吊过那老汉,可当时吊的是死人还是没有死的人就不好说了。你如果没有证据推翻,让此论一旦成立,那就谁也救不了你啦!所以,这关键就看处理这个案子的人怎么处理了。”这些话说得高平儿目瞪口呆,半天无话。后来,才反问迎儿:“那该怎么办?怎样才能防止事情朝恶化发展?”
  “说是:只有不惜代价贿赂主事的人了。”
  “贿赂”?平儿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心想着用什么贿赂呢?用钱,少了肯定不行,多了,大把的票子从哪里来呢?况且,看高峰那架势就不象有多少善意,假如高峰要想方设法不放自己怎么办?眼看着到了生死攸关时了,谁能救她高平儿?她用呆滞的目光盯着妹妹,也并没有为她之忧,而忧之。劝她吃东西,她吃不下去,便冷笑着对她撅嘴作脸,并不咸不淡挖苦她:“既有今日,何必当初?”高平儿很不高兴的瞪着迎儿那白玉般光润的脸蛋,泛着天然的微微红晕,嘴角挂着老有一种倔犟的,从不让人的任性气势,这些都惹人注目的显出了她骄娇二气的性格个性。平儿盯着比她年轻漂亮得多的妹子,一个不敢设想的念头,使她从心底里为之一振:心想,妹子只要肯“不惜一切”救她,绝对强如大匝的票子!可以这样说:凡身为男人的绝多数人,只怕对她都会“谁见谁爱”,只要她肯为她姐姐的“不死”挺身而出,她必会所向披靡!她虽然很有个性,嘴不饶人,但是,好在:她心际善良,待人实心,很能同情人——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以亲姐妹之情求她,也许她就肯舍身相救……
  平儿此刻,才有兴致下老实打量妹妹:她似乎第一次才注意到迎儿早已长成大姑娘了,有着服装模特儿般的身材,比她作姑娘时候要挺拔清秀水灵多了,一付生来的美人胚子不算,还每每从眉毛到嘴唇都作一番化妆,加之服饰的精心选择,曾经只为个手提包就跑过三次咸阳一次西安,价高的、她舍不得买,价低的她看不上货,凑合买她又不愿意,由此可见她对穿着打扮的选择标准了。她很爱打扮,只要能最大限度的在人面前美丽漂亮,从不惜费时花功劳心费神,天性所致。这时,平儿眼前一亮:如果能用她作本钱,求她去“贿赂”那个能决定她生死命运的人,还愁什么?
  平儿虽觉得这个念头太自私、太缺德、太对不住自己的亲妹妹了,然而,牢狱和死亡在她心头冷冰冰闪过,就瘆得她透不过气来。活着多好,只要自由的活着……为了自由的活着,她只好扼杀自己心中尽存所有的良知,啃啮她的灵魂……她从心底在说:迎儿请原谅姐姐的不得已吧,退十步说,就算你为姐姐蒙受了人世间那种最不能忍受的耻辱和伤害,但你最少还活着,不会死的!可是,你姐姐目前所面临的就有可能生死难保……生命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美好,在今天预感到生命危机时,姐姐才倍感生命是多么的可贵!好妹子:如果能用你的伤痛挽救了你姐的生命,你必将功德无量,日后就连阎王都会赞美你的品德。为了存活,请你不要怨怪姐姐想出如此的下策,也是百般无奈之下才想出此下流主意。于是,平儿忧心忡忡地抓住迎儿的手,声色恳切地说:“迎儿,你救救姐吧,姐求你啦……在这个世界上只怕只有你才能救姐了,你要不答应,姐就给你跪下了!”说着就真要跪下。
  迎儿忙拉住平儿,奇怪的望着一向刚强的平儿说:“姐,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何曾不想救你?只是,这事你求我顶什么用?”
  “我知道你能想出救姐的办法,只要你肯——就一定行!”她声泪俱下,那目光恳切极了。
  迎儿真诚地说:“我如果能想出救得了你的办法,还用得你求吗?你不知道我多想救你,可就是想烧香都没门道,既没有熟人可求,也不知道该去求谁。”
  “找局长嘛!你不是已经认识局长了,难得你和局长能说上话了——谁有这样的门路?这回,姐给你下跪,求你了。为了你的亲姐姐,你到所长那里去一趟吧……”平儿拉不住又要下跪。
  迎儿连忙否认说:“姐,不是那样的,你别弄错了。局长肯见我,只是我同事的面子。我凭什么到人家面前求什么情呢?人家认得我是个干什么的?姐,你就别异想天开了!”
  平儿马上反对说:“不是的!其实,有些事情,本来只要你去,就可以得到好处的,往往因为没敢大胆去一试,结果却失掉了。姐再次求你了!凭你的人才,像你这样年轻美貌的姑娘跪下一哀求,放声一哭,男人们就会心生同情,慷慨相助,就会想法在法律允许范围内尽最大限度偏向你,说到底也不为难咱们。你为姐就去求一回人吧!你去,绝对对症下药。姐的命就全在你了,只要你肯去,姐相信你就有办法让他替咱们想办法。你要是万一为姐牺牲太大了,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好处。”
  “姐,你说啥呀?乱七八糟!”迎儿不高兴的就要走开。
  平儿一把拉住说:“姐是真心诚意求你了。”
  “姐,你到底想要我为你怎么样呢?”
  “见机行事吧。”
  “我不懂!”
  “到时候你就会懂的。”
  迎儿生气的两眼直瞪着平儿说:“我要不去呢?”
  “那我就必死无疑,无一线指望了。”
  “那好,我赌上-试去!”迎儿忧忧虑虑的出门去了。
  高平儿一颗悬着的心还总不能有所着落。她无法对妹妹说明自己最终的意思,她知道妹妹到目前为至也绝不可能依自己的意思行事。怎么才能水到渠成呢?
  迎儿去老半天了,平儿一直忧心忡忡,焦躁不安的望着宿所的窗外面,急切想知道自己生死未卜的未来命运。
  夏阳西坠,燥热的黄昏已经向四下拉开。灰白色的天空,看来并不明朗,不过依旧高不可测。平儿仰天长叹:未来的命运,将会把她逼至何处?犯罪感的压抑郁积蓄结心头,惨白的阔脸上流动着两行泪珠。
  迎儿终于回来了。一脸怏怏不快的恼丧神情,平儿不用问就知道办事不成。
  迎儿见姐姐半天不问,便没好气地说:“姐,在这件事上你想着求这人的事,你就死了心吧!你就准备着坐牢,准备着去死吧!咱就算是死,也要死个硬气,死出个骨气!凭他是谁也甭想叫咱们奴颜媚骨、卑躬屈膝!可你让我求的那人,还算什么政府官员?简直就是政府败类!是流氓、无赖!我听你话去求他宽容点,他就废话说了一大车,意在以此为条件,百般说难,就是要让我知道他如果偏向咱毫厘就是天大的恩惠,还不起的人情,我不好说什么,他就以为得势,公然厚颜无耻地提出要我别张声,今晚一个人到他的房子去……你说,他把我当什么人了?他想干什么?这——还算个人吗?这不是不言而喻的把我当粉头了吗?我当时气得差点想唾在他脸上。但我气极了就想到恨恨还他一击:我装作什么话味都没有听出来,对他的话也不置可否,只说我上趟卫生间。我出门后,马上拿出手机,很快开了录音——我要把他卑劣可耻的话录下来,随时都能给他有力的一击。我再次回到了他的房间,装出一个完全无知而不识世务的女孩儿样子,和他搭讪,诱他上勾——他没有看透我,继续和我绕东缠西、转弯拐角、或明目张胆的挑逗、戏谑、引诱我,示意我要以我的屈节依从为代价,就可能换回你的自由……这算什么事?在我当时实在心里气愤地装不下去时,我便猛然间和他反目,愤怒斥责他,并当着他面取出我的手机,放出录音——他一下子膛目结舌,脸上变了颜色……我大声声明告发他,甩门回来了。”
  迎儿自得的说完后,吃惊得发现:她姐姐早就听得发瓷了……半天,才苦有所思的“唉——”声长叹,很沉重地说:“除此之外,咱们不指望这样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嗯,你为救你的姐,你的亲姐姐……他能看中了你,这可是天赐良机,你却把这么难得的好事弄砸了!”
  迎儿听了这话一下也发瓷了——她万没想到她的姐姐原来是这么想的!迎儿吃惊的看着平儿问:“姐,你说什么?难道你以为——要我依从了那人了就是最好的办法?我这样干就砸了你的好事啦?”她生气得眼不眨地盯着高平儿等着肯定的回答。
  “迎儿,你冷静点,听我说:我承认,贞节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无疑是很重要的,但是,如果能用你一时的屈辱换取你亲姐姐的一条生命,你说那个划算?况且,随着社会的不断开放,就贞节而言,有些女孩子把它看得至高重要,而有些女孩子就不是那样,甚至看作只是一种猎取的手段,而不值一提。关键在于你花费在什么用处上,花费得值与不值。如果你能在你姐将要遇到危难或不测时,你挺身而出,作出牺牲救得你姐,我想是绝对划算的!如果你能这样,你的成仁之品德,更比你那虚假的贞操,更实惠而要美得多,这才是真正的心灵美!不要说比起一般的人,就是神仙听了也会赞美你的。日后,即使到了上帝的法庭上,我相信:上帝也会准许的,或者说,赞成你这样舍己救人的作法!退-百步说:也会得到赎罪的。所以,至于人间庸俗人的议论——你无必要去管,那些满嘴空谈马列主义者们的评判,你更应该不在乎才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姐才是你最亲最近的人!而且,只要你真的为姐作出了那样惨痛的牺牲了,姐——我,今生今世能不感激你吗?!”
  平儿的这番话,一下子把她妹妹说瓷了:只见她老半天只是死盯着平儿的眼睛看,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心里暗暗叫苦:啊——姐呀……你口吐莲花、不惜连上帝都抬出来,给你企图迷唬人的说辞上,镀上一层金子——哄骗你的亲妺妹……你好恨心啊!至此,迎儿不由得痛心的问:“姐,你……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当她看到平儿肯定的点头作答后,便伤心的说:“今天,我……才算真正看清了你的真正面目——你原来这么自私,你说来说去总是为着自己,不惜将你的亲人都可以推入罪恶的地狱,并能贯以冠冕堂皇的骗语蒙人,给你特别下流的想法,贯以上帝的意思,镀一层金饰做幌子。你……活得——太没骨气了!你也想让我跟你同样活得没人格?假如说:要是能以我的死换取你的生,我都能立马愿意。可是,你若要我为你争取那个我羞于一提的‘美德’,我宁死都不会干的!人常说:‘人活脸、树活皮’,我活着,我得永远活出我的人格和尊严!生命虽然可贵,可是,丧失气节的生命,即使活到二百岁,又有什么意义呢?”迎儿说完,转身就走。当她走了两步又踅回来说:“姐,我走了,我现在不想和你呆在同-屋里。这会儿,我实在不想看见你了!你保重。还有,那个小人的——局长大人,也许只不过是个内心肮脏的家伙,看似耀武扬威,人模人样,却原来让人这么地看不上眼!这种人历来都很会见风使舵,现在,只怕也许反倒并不见得敢怎么样你了!所以,你自己也没有必要可怜虫似的!依我说,就算是明天真的就死,也不见得就要丧仁辱节!另外,你为了那个心里想着别的女人的那个男人——李向上,你已经作了不少丧失良心的事了,到今天都把自个弄到了这步,为什么还放不下怪张怪王,想点子对付张王李赵呢?你——只怕早已迷失了你自己啦?你有没有想到过:所有罪恶的根源全都在你那个花心的男人身上?现在,他已经铁了心和你离婚,你还指望重圆你那个完全破裂了的家么?姐,你好好想想吧,我看你都真的变态了!若再这样痴迷下去,别怪我有那么一天,不认你这个姐姐了!”迎儿说完,气冲冲走了。
  高平儿被妹妹抢白了一番后,觉得又愧又恼又生气,心里憋得慌,又觉得理亏,想恨妹妹又恨不起来。她只是明显觉得:迎儿已经不是以前了,使她难以对付。一种绝望的悲凉使她流出了忧伤的泪水,她无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这一瞬间,她以为把人的本质看得更清了——人,在利害相关的时候,都会作出为自己的选择,所以,关键时候亲妹妹都无法指望,她还有什么可指望谁呢?至此,高平儿已不再心存什么希望了。决心横下心,死活都这一摊子——赌出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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