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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连载】 动脉.脉动(三)

作品名称:【海蓝·连载】动脉·脉动      作者:老老兵      发布时间:2012-01-16 08:26:01      字数:3560

(九)
随着列车越来越接近母子河特大桥,司机长石坚的心越来越往嗓子眼儿上提。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被车灯照亮的前方。猛然,一道闪电过后,黑暗中他好像看到正前方隐隐约约有红光在闪动。他的徒弟刘煜、一个刚从司机学校毕业不到两年的小伙子喊道:
“师傅,正前方有红光!”
红光在晃动,顽强地在风雨中晃动……
石坚马上采取紧急制动的措施,同时向调度指挥中心报告:
“下行线K274+900附近,发现红色信号灯光,我已采取紧急制动!”
列车发出一阵“吱—嘎—”的钢铁摩擦声,不甘减速的车轮与钢轨间因摩擦溅起了一串串火星,在缓缓前进了几十米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洪车长,前方发现红色信号,我已采取紧急制动……”

(十)
车速突降,6号车厢里那位和孩子坐在一起的女旅客,由于惯性的作用,差一点撞到对面座位上的人,孩子在睡梦中被惊醒,车厢里的旅客起了一阵短时的骚动。这时,平稳亲切的列车广播员的声音在各个车厢内响起:
“各位旅客请注意:由于台风和大雨的影响,前方的线路上可能发生了险情。为保证各位旅客人身和财产的安全,现在列车紧急停车,请各车厢的列车员锁闭好车门,维持好秩序。请各位旅客不要慌张。有什麽问题和困难,请及时向各车厢列车员提出来,我们会给您满意的答复。谢谢各位的合作!”
被惊醒的旅客在愣怔了片刻之后,便七嘴八舌地提问起来,
集中到一点上,就是列车要在这里停多长时间、什麽时候可以到达K城。两位列车员安慰大家,只要不发生铁路线路的灾害,晚点时间不会太多。
看到列车乘务人员沉稳的表现,车厢内嘈杂的人声渐渐平息
了下来。
“现在,请各位旅客准备好茶杯,我们马上给大家送开水……”

(十一)
洪雁轻轻地敲了敲5号包房的门。
一声苍劲有力的男声:
“请进!”
进门之后,洪雁和韦正锋向一位上身穿一件军绿衬衫、下身穿着军裤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敬了一个礼。洪雁说:
“对不起,打扰首长休息了。”
“没关系,坐下谈。”
“九号台风‘温馨’在K市登陆了,可能对铁路造成了一定伤害,列车临时采取了紧急停车措施。”
“需要我做些什麽吗?”
“目前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先向您汇报一下。”
那位被称为首长的男人,对随从的一位年轻上尉军官命令道:
“给我接作战值班室!”
上尉用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后:
“作战室吗?1号找。”
“我是龙振。有情况吗?各部队正紧急待命?好,我在回K市的列车上,有什麽情况随时向我报告!”扣上电话后,转向洪雁和韦正锋,“需要我做什麽,我一定照办,请不要客气。”
“目前还不需要,请您休息吧。”

(十二)
司机老石打开机车的右侧门,一股劲风挟着雨水扑进了驾驶室。
“小刘,你守在这里,我到前面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
话音未落,他已经下了升降梯,提着手信号灯消失在风雨中了。
刘煜望着在车灯照耀下闪动的师傅的身影,向列车长作了汇报:
“洪车长,我是司机助手小刘,我师傅下车到前方探路去了。”
石师傅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闪动的红光处快速奔去。
近了,老石影影绰绰看到,高路堑豁口正在不断地往线路上倾泻泥桨和石块……
更近了,他看到,一个穿着雨衣的人,擎着手信号灯,跪在泥石堆上,头上和臂上好像都在流着血……
到了近前后,石坚把手中的信号灯对准那个跪着人的脸,惊呼:“你——你是……”
“快,请求……紧急……救援……”跪着的人说完,就一下子扑倒在泥石中……
石坚揹起浑身是血水和泥水的报警人张永清,顺着机车前灯照射的光柱,返身向100米外的列车跌跌撞撞地走去。
从列车方向,又有几道手电筒的光柱晃动着奔了过来……

第二章

(一)
这时,K市的各级政府机关的主要领导干部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值守,K城铁路局从局机关到各基层单位的党政一把手也都自觉地守在第一线值班。但作为代局长的王大成,此时却与妻子外的女人躺在自己家里的大床上偷情。
当手机铃声第一次骤然响起的时候,他正躺在绵软、富有弹性的席梦思床上,和怀中更绵软、更富有弹性的的女人缠绵着……
听到铃声,男人从女人的怀抱里伸出了一只手,想要去拿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但却被女人又扯了回去。手机铃声仍然顽强地不休不止地响着,手机仿佛在床头柜上跳动了起来。淫逸的氛围被打乱了,无奈之下女人才庸懒地伸出手去,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递给搂着自己的男人,不满地嗲声嘟哝着:
“讨厌!大半夜了,也不让人安生……”
男人从女人手中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压低声音对女人说:
“嘘,别出声,是张永清。”说完,按开手机接听键,“对,我是王大成。噢,永清。你不是到沿线检查设备去了吗,有什麽事吗?”
边说,边想站起来,但女人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上东摩西摸地不让他起来。没办法,他只得半躺在床上接听:
“什麽?母子河桥桥墩移位?!真的?!”
他大声地重复了一句,猛地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蹭地一下,从床上跃到了地上。
“永清,市里通报,据母子河水文站报告,由于‘温馨’热带风暴和雷暴雨的影响,上游洪峰已接近百年不遇的警戒水位,并且有可能还要继续上涨。你要密切注意274桥和附近的线路情况。另外,5429次特快列车马上就要开过来了。有问题,要随时同我和调度指挥中心联系。”
关闭手机后,王大成从炽热的情欲中冷却了下来,穿上睡衣,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沙发上,从茶几上放着的软包中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想要把自己紧张的心绪沉稳下来。
“叭—”一只指甲上涂满了紫色指甲油的雪白纤细的手,把一个已点燃的金质猎豹型打火机递了过来。
王大成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床上那个女人慵懒地抬起身子,将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丝质睡衣套在她丰满的身体上,下了床,顺势坐在了男人的膝上,用一只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粉脸贴上他的胸膛,嗲声嗲气地问:
“怎麽了?人家刚刚来了一点情绪,你却——”
王大成又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一口烟雾:“出事了!”
女人用另一只纤手搧了搧,又顺势往他的怀里偎了偎:
“出了什麽事,吓着你这个大局长了?”
“你那个白痴哥哥干的工程垮了!”
“垮了?不至于……”
“不至于?!我早就警告过他,别昧着良心光顾着赚钱,得有点职业道德,讲点良心!”
“‘道德’!?‘良心’!?我的大局长,这年头儿谁还讲‘道德’?‘良心’多少钱一斤?”听了他的话,女人不屑地撇了撇咀。
是啊,这年头“道德”和“良心”确确实实是“贬值”了,在一些人那里已经贬得一文不值,甚至已经贬得荡然无存了。那么,“你的职业‘道德’到底怎麽样?你还有‘良心’吗?”王大成在心里问着自己。
看他在沉思,女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面对面骑坐在王大成的膝上:
“好了,好了,别想那些烦心事了。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现在,到了那些平时靠着你吆五喝六的‘左膀右臂’们出力的时候了,让他们忙去吧!咱们接着玩儿咱们的……”
王大成望了望女人从敞开的睡衣里露出的雪白、高耸的胸脯,无力地推开了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把厚厚的窗帘打开一道缝儿,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听着漫天密布的雨帘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在心里继续默默地问着自己:
“王大成,你还讲‘道德’吗?你的‘良心’又在哪儿?”
“道德……”
“良心……”
他绵长的思绪随着窗外的风声雨声——
回到了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到K城铁路局K城火车站的二十一年前……
回到了与这个女人邂逅的十二年前……


(二)
二十一年前的一九八五年八月,王大成从北方铁道学院运输系毕业了,和他的老乡、童年的伙伴儿、同校铁道工程系毕业的张永清一起,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怀着“我欲乘风飞去”的理想,离开了居住了四年的熟悉的校园,来到K城这个走在改革开放前沿的沿海城市,到那时的K城铁路分局报到。张永清被分配到K城铁路工务段实习,他则被分配到K城火车站实习。
他记得非常清楚,刚下放到调车组的第二天,就赶上了一次几十年不遇的台风。那天,师傅怕他作业时出意外,就没让他跟班上车作业,而是让他守在调车组休息室的电话边“值班”。看着同伴们在风雨里飞车编解,他心里羡慕极了,想象着自己也能像个精灵的猴子似地在飞驶的列车上飞上、飞下、摘钩、挂钩,那该是多麽惬意的事啊!在后来的一年里,他当过联接员、调车员、车号员、车站助理值班员,为了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农家孩子的价值,他把从自己父亲那里学来的“看人下菜碟儿”的待人处世哲学,应用到与同事打交道上,处处看人眼色行事,脏的累的抢着干,干什麽又都是那麽“虚心”,甚至让人感到有些“低声下气”。但也就因此,在每个岗位上,他都得到了师傅们的交口称赞。
幸运,也就在那时不知不觉间开始眷顾到他这个幸运儿的头上。那年冬天,他从联结员、调车员那个他曾经无限向往的“猴子”工作岗位调去干车号员,就在他暗暗庆幸自己几个月下来“一根汗毛也没少”的时候,有一件事让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风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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