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萧何为人处世的技巧绝对高超
作品名称:强汉时光 作者:姜文社 发布时间:2016-11-21 00:13:06 字数:3201
十七、萧何为人处世的技巧绝对高超
写张良如何急流勇退、保命延生的时候,不由想到了过劳死的朋友汪世伟。如果生命允许,我是有心为那些与我有交情的人,写些什么的。可惜老天给我的写作时间,只会越来越少。或许《强汉时光》,就是我的最后一部作品。早起睁开了眼睛,是过了一天,睁不开眼睛,是过了一世。人生无常,谁知道明天呢?所以借此,给汪世伟写几段话,权作纪念吧。
我和他,都出身农家。我们常嘲笑印度的种姓制度,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其实我们一样有种姓制度,就是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的差别。人若是农村户口,便无缘于行政事业单位、国营企业等等。连找对象,城市户口一般也不找农村户口。农家子弟,只能通过考学、参军等极有限的渠道,来改变自己的户口。这就注定,出身农家,要比出生是城市户口者,活人累得多。
与我同村同级考学成为城市户口的,有四个,现在都四十几岁了。有两个又回了农村老家,——过劳死的。
汪世伟个头有一米九几。当年凭着健美的身魄,参了军,又凭着农家子弟的吃苦精神,立了功。立了功,就可以转为城市户口了。于是,他便从部队转业到了一个县办工厂工作。我和他,也因此有缘成为同事。他特别善良、阳光、吃苦,让我很有好感,久而久之,就成了哥们。后来工厂卖给了私人,大家只好飞鸟各投林。他凭着在部队学的驾驶技术,去一家私人运输公司当司机。一年一年又一年,到了2009年,他终于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
他买的房子,离我现在就职的单位不远,所以时常见面。2010年春节过后的一天,他来我处。我正在闹病,半死不活的。他说:“你一个人生活,死在房子里,也没人知道。反正我买上房子了,干脆搬去和我一块生活。别的不说,饭比街上买的卫生、可口。”我不可能过寄人篱下的日子,那有损于我的臭自尊,但他的关心,却让我心里暖乎乎的,开玩笑说:“不敢。你老是在外跑车,家里剩下我和你老婆,一男一女的,说不清。”
“没事。我放心你。”
“我怕招是非,把我们单纯的哥们关系,弄得复杂起来。”
一天,我上街吃饭,碰到了他。他硬拉我去他家吃饭。我发了火,他才松手。又一天,吃饭的时间,我在街上,看到前面走着他高高的背影,怕他又拉我去他家吃饭,故意放慢了脚步。那高高的背影,从我视线里消失了,谁知竟是永远地消失。多日之后,碰到他妻子,告诉我,他已回到了乡里,长眠在了地下。据他妻子说,那天,货装好后,该上路时,他却突然打开驾驶室门,栽下了车。等人赶到跟前时,已没气了。
这年,他才四十岁刚过。
我再也看不到他亲切的笑脸,感受不到他深切的关怀了。
大概他离开工厂这十几年,能挣几十万。给人打工,出车有钱,不出车就没钱。每一分钱,都是诚实劳动所得,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挣几十万元,他得付出多少艰辛呀!吃苦,是美好的人品。恰恰过劳死的人,都拥有这种美好的人品,叫人怎不痛心?只要有房住不必有住房,如果他能劳逸结合,少挣十万八万,不买房,而租房住,或者就会多活几十年。多少钱能买回生命呢?这话没有机会向他说了,只能向别的朋友说,千万悠着些,人第一。
我现在特别反感励志书。这种书总是说,某个人认准一个目标,历经千难万苦,却矢志不移,最终取得了成功,于是便应有尽有。古人也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当初就是让这些励志书和言语害傻的,相信自己的选择一定正确,即便偶尔遇到失败,也是一时的事,最终会成功的,没想到落了一个可怕的结果,书不知读了多少,自己也写了一部又一部,没得到黄金屋也罢,连陋室也没有,更谈不上什么颜如玉了。而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搞坏了身体。所谓的成功者,毕竟是少数。无论谁,无论做什么事,事先都要做好虽历经千辛万苦,却落个失败的准备。
改革开放三十年,上世纪八十年代,是欢呼雀跃的年代。知识分子被压抑得太久了,憋着一股劲,什么都容易让他们激动。贾平凹就凭着散文《丑石》一举成名。铁凝还在上大学,于刊物上发表了个短篇小说《哦,香雪》,我只十五、六岁,正在陕西石油化工学校就读,看后感动地泪水长流。我们是工科学校,按说文学作品在那里不容易引起反响,却每有好作品出现,大家便争相传阅。九十年代,则是徘徊的年代。大家对精神方面的东西,已不太感兴趣,又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陕西文坛,出现了以陈忠实为首的陕军东征,一时间文学在陕西,受到社会一定程度的重视。我也就在这时,出版了《高原皇后》第一卷。只十几万字,却赶上了风,在小地方热闹了一阵,似乎比大老板还荣耀,门庭若市,连当时的渭南市委书记王杰山都来我家看望。2003年,《高原皇后》全书出版,近六十万字,倒无声无臭。新世纪的十年,是精神上失落的十年。大家只求满足物欲,需要的是房子、车子、票子。物质上分明好过上世纪八十年代,人却似乎不如那时幸福。
功利现实,谁不爱钱?然而一个身体岌岌可危的亿万富翁,和一个身无分文的叫花子相比,谁更富有?身体是本钱,叫花子身无分文,但有本钱,亿万富翁本钱都快丢了,当然没有叫花子富有。张良就特别珍爱自己的本钱。刘邦领着中央大员们,正式进驻新都长安后,张良便提出了退休的请求。
虽然他一直说话做事小心翼翼,但“伴君如伴虎”,难保哪一天,他不防会说出左倾的话,做出右倾的事,惹得刘邦不高兴,让他的脑袋搬家。再则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经常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坐着都累得要死,一天时间,多半都在床上躺着。一遇天气变化,就感冒发烧。虚火上升,老是闹头痛、牙痛、咽喉干痛。咳嗽起来,肠子都能揪断。神经也极为脆弱,晚上常失眠。一遇比较刺激的事情,更是多日不眠。请医生看,医生也说不上他是什么病。说不清怎么个难受劲儿,反正成天受着病痛困扰,情绪低落。他便向刘邦说:“我真成了生不下娃的坐月子婆娘了。看来,这一辈子的事,我已经干完了。往后,能多活一年,就是我一年的成绩。所以我想辞去所有职务,不动脑子,只在家里养身体,做个幸福的猪。请你一定批准!”
刘邦离不开他这个帮手,道:“好容易打下天下,正是咱们趾高气扬的时候,再玩几年么!”
“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再玩,就是玩命了。我不是玩命的人。”
刘邦觉张良要没了命,更帮不上自己了,只得批准了他的请求。
张良闭门不出一年多,在庭院里锻炼,或在静室里打坐,可惜他只是退而不休。刘邦一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就要问他。家人也让他难以安宁。如今太平了,新贵们都在跑部钱进,穷奢极欲。老婆见一位部级干部的老婆房志妹,做了房地产商,官商结合,腰包钱进得数不清,免不了唠叨不休,要他跟刘邦说句话,让自己也搞个什么官商结合的生意。儿子见人家高干曹参的儿子玩西域进口的汗血宝马,也跟他要宝马,说要不自己不像权二代,钻石级高干子弟。不胜其烦,不胜其扰!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何乐而不为?长安附近,山水可游,草舍可居。有一种胜利叫撤退,在任全力以赴,不在任如释重负。张良断然抛弃荣华富贵,进了深山,生活在清风朗月,虫鸣鸟叫里,物我两忘、超然放松、了无牵挂,乐得“君乎既弃世,世亦弃君乎”。爱惜自己的生命胜于一切,结果张良便以多病之身,反成了汉初三杰中最后去世的人。
实际上,我们有太多的方式,去解决我们人生中所遇到的困难。而最佳的解决方式,是爱惜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无论是校园惨案,或是深圳富士康的年度十二连跳,都是糟糕的解决方式。我又啰嗦了!话既然是说给人听的,文章既然是写给人看的,就要让人爱惜生命。绝路、死路,这种语言最好不要渲染、传播,而要多给人一些阳光、温暖。现代人,不光生活在自然生态的危机中,还生活在精神生态的危机中。两种危机,我们都不应加重了。这,即所谓的悲天悯人。
张良既避事山中,汉初三杰,就剩下萧何还在与刘邦共事。萧相国位极人臣,权倾朝野,是刘邦最大的威胁,却善始善终,说明他为人处世的技巧,绝对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