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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凤桂说教汉玉从正 头陀开门政泽获救

作品名称:凤桂      作者:双双喜      发布时间:2016-11-19 12:51:50      字数:5844

  刘青玉看着正对着他手握铁锨横眉怒目的凤桂,急躁躁地说道:“别打了!土匪来了,快抹灰!”
  刘凤桂没忘了八年前来这里上坟偶遇土匪徐会议的那一幕情景,她似乎是有了经验,慌忙把铁锨一扔,就地一蹲,伸手在地上燃尽的那堆纸灰里一划拉,随即又在脸上一呼撸,她的脸顿时就成了大花脸。
  这个当隙,西边土路上正走来的当前领着的那人已经开始喊叫:“三弟,我是刘汉玉啊!”
  “刘汉玉?”刘青玉打了一个惊,再细细观瞧,果然是刘汉玉,遂喊了一声:“二哥!”紧赶两步跑过去,兄弟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原来,刘汉玉是从南边的二府村往回赶恰巧路过这里,见有人在自家的地里,就琢磨着应该是自己的兄弟,遂下马过来察看,果然是三弟刘青玉。
  刘汉玉指着他身侧站着的一个彪形大汉对着青玉说道:“三弟,这是我们的朱大队长!快来见过。”青玉侧眼打量他,见那人身高马大,蓄着光头,长了一副大长脸,一对眼睛透着阴冷,却是炯炯有神。他立马就想到了那天晚上汉玉跟自己说的那个朱遛子,遂抱拳施礼:“朱队长好。”朱队长也抱拳回礼,看着汉玉笑了笑,问道:“汉玉,这就是你经常对我提起的你那个三弟刘青玉吗?”
  “正是!”汉玉笑着回了一句,又问青玉,“三弟!咱爹呢?最近身体好吗?”
  刘青玉闻言,皱皱眉头撇撇嘴巴,五官扭曲了一阵子,指了指那堆刚刚摊平的黄土上的一堆烧尽的纸钱,低低地说道:“爹在这里躺着呢!”
  “什么?”刘汉玉似乎明白了青玉的意思,一步跨上前,扳住青玉的肩膀摇晃着,“三弟!咱爹是怎么死的?”
  刘青玉可不敢说是因为自己赌钱而引起的祸端,只是避重就轻地说道:“爹早就不在了,八年前我的第一个孩子中国夭折,爹心疼,最后思念心切,生了一场大病,也跟着去了!”刘汉玉闻言,走到那堆纸钱跟前,“噗通”一声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呜呜地哭了起来:“爹!孩儿不孝,给你赔不是来了!”不得不说,刘汉玉是个孝子。
  刘青玉瞅着一旁站着的凤桂,朝着她努了努嘴巴,凤桂会意,走到汉玉的身侧,伸手拉他:“二哥!别哭了,起来吧!”
  汉玉正哭得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遂回头打量,他那张悲痛的脸上却慢慢变成了疑惑。他是看到凤桂那张抹满了黑乎乎纸灰的脸了,遂问了一句:“你是?”
  汉玉并不认识凤桂,凤桂也不认识汉玉,叔嫂二人也是第一次见面。
  刘青玉忙说道:“这是你的弟妹刘凤桂!”
  汉玉止住了哭声,问道:“干吗抹成这样?”
  凤桂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抹满了纸灰的脸,不好意思地回道:“刚刚抹了一脸的灰,最近土匪闹得凶,不得不这么做。”
  凤桂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话,没想到刘汉玉的脸色却突然阴沉了下来,他慢慢站起了身子,眼角却偷偷瞄了一眼身侧的朱遛子,朱遛子也是瞬间就耷拉下了脸,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些凝重。
  这两人是被凤桂刚才说的“土匪”二字刺到痛点了,其实,朱遛子的队伍干的也是土匪的勾当,这些年来坏事没少做,这次去二府村就是为了给队伍中的一个兄弟报仇,刚刚杀了二府村的一个村霸。
  凤桂转动着眼珠儿,暗暗打量着二人的脸色,她亦察觉出了两人的表情,心里也有了几分了然。
  这些年凤桂亦曾听青玉说起过关于汉玉的一些事,虽然不甚明确,但也知道他的大概。她故意顿了顿话茬,有意无意地说着:“二哥,我可是经常听你三弟提起你和朱大队长,都是胸怀正义的英雄义士,做的都是伸张正义的大事!弟妹敬佩着你们呢!”
  汉玉被她一番恭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扭头看着凤桂,问道:“弟妹!如今这个年头,你觉得什么才算是伸张正义的大事呢?”
  “杀鬼子!”凤桂斩钉截铁地回道,“不管是国民党、共产党、还是什么土匪,只要是杀鬼子,老百姓就会拍手称快,老百姓高兴的事儿,就是伸张正义的大事,做这事儿的人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凤桂说着,瞅着汉玉紧凝的神情,又问了一句,“二哥!你还记得咱家对门那个王大叔吗?”
  “知道,你说的是王大骡子吧?跟咱爹关系特别好,小时候我还经常到他家里吃饭呢!”汉玉回道,又瞅着凤桂问了一句,“怎么啦?”
  “前几天刚刚被鬼子杀了,连带他的老婆孩子一家五口,一个没留!”凤桂语气突然有了愤慨。
  “什么?为什么?”汉玉很是惊讶。
  “鬼子就为了想吃他家的那头小毛驴,王大叔不同意,就被满门抄斩。”
  “奶奶的,这简直就是一群畜牲!”汉玉一锤狠狠地砸在地上。
  “是啊!王大叔一家人老实巴交,他们能得罪谁啊!鬼子就为了吃顿驴肉便滥杀无辜,这样的畜牲简直是天地不容!”凤桂腔调高亢。
  汉玉的表情突然阴沉起来,不由得摸了摸腰里别着的盒子枪,瞅着身侧的朱遛子,说道:“大哥!鬼子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身为中国人,咱们不能坐视不理,杀鬼子吧!”
  朱遛子一拍腰里别着的短枪,看着刘汉玉:“行!不瞒兄弟,最近我一直琢磨这件事呢!如今算是拿定主意了,回去咱们就整合队伍,杀鬼子!”
  一众人在那里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拱手告别。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次与刘汉玉的分别竟成了永别,那是凤桂第一次见到刘汉玉,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几天后,刘青玉对凤桂说起了一件事。说昨天夜里屠杀王大骡子老婆孩子的那两个鬼子被人杀了,在北村小酒馆儿里下的手,那两个鬼子正在吃吃喝喝呢!突然从门外窜进来了两个蒙面大汉,掏出枪来就打,两个鬼子猝不及防,登时毙命。酒馆儿掌柜说杀人的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长得高高大大,是个秃头,而另一个人蓄着短平头,没看清是谁。
  凤桂听了,微微笑了笑,心底升腾起一缕子欣慰,她已然认定,干这件事儿的肯定是刘汉玉和朱遛子。
  1941年的夏天,凤桂的第六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娃子。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张大婶子告诉刘青玉是个男娃的时候,他一蹦老高,乐呵呵地说:“哈哈,我刘青玉终于有儿子了!”
  张大婶子看着他得意忘形的样子,也替他高兴:“三侄儿!你这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带把儿的,以后可得正儿八经的过日子,别再赌博了!”
  “不赌了,不赌了!有儿子了还赌什么!”刘青玉连连应着,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心里话。
  凤桂娘一掀门帘出来了,盯着刘青玉:“姑爷,这可是你说的,男人说话吐滩唾沫都要砸个坑,倘若以后你再耍钱,惹凤桂生气,我可饶不了你!”
  “娘!我肯定说话算话,你老就放心吧!”刘青玉的这声“娘”叫的很亲切,这小子不耍他的熊脾气,嘴巴还是很甜的,也很会逗人高兴的。凤桂娘笑了笑,没再说话。
  孩子取名继忠。娃儿的这个名字是刘青玉找了个教书先生给起的,那个教书先生亦是颇费了一番思量,查了好几天康熙字典。若是丫头,他是不会费这些心思的,谁起名字他都不在乎,阿狗儿阿猫儿的叫着都无所谓,丫头本来就是赔钱货,他是不会上这个心的。
  继忠三个月大的某一天晚上,刘青玉和凤桂搂着一群孩子本来已经睡下了,亥时时分,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凤桂先醒了过来:“他爹!有人砸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青玉暗暗问了一句。他早就醒了,这段时间他的神经绷得很紧,那个山本队长为了查找杀那两个鬼子的人,最近闹得正凶,经常半夜三更闯进民宅抓“凶手”。
  凤桂支愣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他爹,不像是鬼子,你快去看看!”
  凤桂之所以这么说,是觉得鬼子不可能这么文明地敲门,他们想要进门入户,早就破门而入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敲敲停停,断断续续。
  刘青玉本来胆颤心惊,听凤桂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遂亦大了胆,穿衣起炕走到了院门口,轻声问了一句:“谁?”
  “我!青玉!开门!”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气若游丝。
  刘青玉觉得那个声音很陌生,但他却一口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感到很惊讶,遂拔开门闩,把门拉开了。拉开门眼睛四处打量,却没发现人影,突然他感到一只手攥住了自己的脚脖子,吓得他一个大跳退后了几步,定睛打量,才见地上趴着一个人。
  “你,你是谁?”刘青玉抖着话音轻问。
  “我……我是李政泽,快……”那人断着字句回了一句,脑袋一耷拉,没了声息。
  “李政泽?”刘青玉暗自嘟囔了一句,他并不知道李政泽是谁,此时有些慌神儿,拔脚跑回了屋里,对着已然起炕的凤桂说道:“门外趴着一个人,他说,叫李政泽……”
  “什么?”凤桂闻言,站起了身子,“快,请他进来啊!”
  “没法请,地上趴着呢!看样子或是受了伤!”刘青玉回道。
  凤桂没再说什么,早就跑出了内屋,冲到院门口,将地上趴着的那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扶了起来,看着还呆立在那里的刘青玉说:“还看什么?快把他背到屋里去。”
  刘青玉慌忙应着,把那人背进了北屋,放在堂屋的那个炕头上。凤桂借着灯光打量,果然是李政泽,见他脸色煞白,胸口上正滋浸着斑斑血迹。
  凤桂看到李政泽的那一刻,是心潮跌宕,百感交集,她的眼前晃动着他蹲在娘家的东屋门口专注的打造着风箱的身影,她又想起了自己顶风踏雪去赵铺村寻找他的那一幕情景。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但这一切仿若就像是昨天的发生,历历在目。
  “怎么办啊?我看他伤得不轻啊!”刘青玉一声轻喊收回了凤桂的思绪。凤桂又看着躺在炕上呼吸微弱的李政泽,脸上浮现出焦躁的神情,她扭头瞅着青玉:“你去把吉福药房的孙正义喊过来!”
  “哎!”青玉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半个时辰以后,孙正义过来了,看着炕上躺着的浑身是血的人,表情有些惊讶,突然说了一句:“李政泽?”
  凤桂问了一句:“怎么,孙大夫认识他吗?”
  孙正义捉急地说道:“快去打盆水来。”然后撕开了李政泽被鲜血浸透的上衣仔细瞅着。
  “会有生命危险吗?”凤桂语气急促地问道。
  “得抓紧把子弹取出来!你先去内屋待一会儿吧!让青玉帮着我就是了!”孙正义挽了挽袖口说道。
  凤桂点点头,随即进了内屋,她听见堂屋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的心也紧紧揪了起来,一时又疑惑不解,怎么会是枪伤呢?一会儿的功夫,外屋有长长嘘气的声音,既而是两个人的对话声。
  “怎么样?孙大夫!”刘青玉的声音。
  “没事了,好在子弹打得并不是太深。”孙正义的回话声。
  凤桂随即掀开门帘从内屋出来了。孙正义看了看青玉和凤桂,沉沉说道:“李政泽不能在这里久待,必须马上转移?”
  “为什么?”凤桂问了一句。
  “实话告诉你们吧!他是共产党八路军,鬼子搜查得紧,待在这里很危险!”孙正义说。
  青玉和凤桂闻言,同时张大了嘴巴,好一阵子,凤桂盯着孙正义才问了一句:“那你……”
  孙正义语气严厉:“请你们相信我,我是为了李政泽同志的安全着想!”
  凤桂听孙正义称呼李政泽为“同志”,已然明白了几分,遂问道:“孙大夫,现在就转移吗?”
  “嗯!”孙正义应了一声,正欲弯腰去抱昏迷不醒的李政泽。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公鸡的打鸣声,凤桂拉开了屋门,才发现忙忙活活一个夜晚,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快亮了,她回头瞅着孙正义:“这还怎么走?”
  孙正义思索了良久,看着凤桂,说:“看样子是出不去了,先让他在你家呆一天,夜里我再带着其他同志过来带他走,不过你不能让他躺在这里,必须找个严密的地方先把他藏起来!”
  “有有有!”凤桂应着,“我家有地窖。”
  “行,我先走了。”孙正义收拾好了药箱背在肩膀上,走到屋门口又回头嘱咐了一句:“青玉,一会儿你把院门口的血渍擦洗干净,还有这里的,一定要仔细!”
  “哎,哎!”刘青玉连连应口,声音有些抖。
  孙正义随即出去了,趁着黎明时分的那丝沉寂悄悄钻进了弄巷。刘青玉夫妻二人开始忙碌,先把李政泽背进了地窖,又把院门口、堂屋遗留的血渍打扫干净,这才把院门重新插牢。
  好在那天相安无事,刘青玉一直站在院子里站岗放哨,他竖着耳朵听着院墙外的动静。那一天他的心里很紧张,担心端着刺刀的鬼子突然冲进来,然后闯进地窖。
  傍晚时分,李政泽悠悠醒来。看着他终是醒了过来,凤桂既惊又喜,她早就熬好了稀粥,坐在他的身侧,手里端了一个洋瓷大碗,小心翼翼地喂着他,李政泽喝了半碗米粥,精神明显好转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凤桂问道。
  “没事!让鬼子打了一枪!”李政泽声音微弱。
  “你什么时候参加的八路军?”凤桂又问道。
  李政泽瞅着她,表情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八路军?”
  “是吉福大药房的孙正义说的,也是他昨晚给你取的子弹。”凤桂说着,又问了一句:“他是你们自己人吧?”
  李政泽没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说道:“说来话长!十二年前从你家出来,我一直在家等着你的消息,那晚突然去了我家一帮人把我抓走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国民党抓兵丁,再后来我和两个兄弟偷跑了出来,参加了八路军……”凤桂不再说话,她脸色沉闷,将手插进口袋,掏出一枚双齿银釵。
  李政泽看着凤桂掌心的那个物件,语气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有这个?”
  “那天我去你家了,你没在家,我在炕头上发现的这个,还有一些石头刻章……”凤桂声音很小。
  “那是我爹娘留下来的东西,那天夜里我突然被抓走,没来得及带上!”他说。
  “一会儿我给你都包起来,你走的时候带走吧!”她轻轻地说。
  “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拿这些东西,你先替我保管着吧!”他笑了笑,“等打完了仗我来取。”
  凤桂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不说这个了!”李政泽笑笑,“怎么样,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凤桂轻叹一口气:“什么好不好,还能活着,饿不死!”
  “别这么说,乐观点儿,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鬼子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李政泽说着,又问道,“那个董仁周没来难为你们吧?”
  凤桂听他这么问,似乎觉出了什么事,回道:“我听青玉说,自从鬼子来了以后,董仁周父子就干了汉奸,他们父子对青玉还算是不错的,对了,那个董武已经被人杀死了!”
  李政泽笑了笑:“我知道,谅那个董仁周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他若是再为虎作伥,我会让他跟他儿子一样。”
  “原来是你……”凤桂这一刻才明白,这么多年她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来,原来是他在暗中相助。
  凤桂手里端着那个已然喝完了粥的空碗,问了一句:“你还喝粥吗?锅里还有。”
  李政泽微微点了点头,两天水米未进,此时他也觉得饥肠辘辘,肚子里直唱唱儿。凤桂随即踩着窖井壁上的土坑,脑袋顶开了那个木盖板儿,将脑袋探到外面,瞅着院子里站着的刘青玉轻喊了一声:“他爹!再去盛碗米粥来。”说着,将手里的那个碗递了出去,青玉应喏一声,将碗接在手里,一会儿盛了一碗粥又回来了,他掀开井盖儿,轻喊了一声:“粥来了!”凤桂伸出手将碗接着。刘青玉刚想把井盖儿扣上,井里面传出来一个男子的喊声:“青玉,你下来一下。”
  井里的凤桂看着刘青玉,指了指身侧:“叫你下来呢!下来待会儿吧!”
  刘青玉警觉地瞅了瞅四周,一下子跳进了窖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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