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小说】情迷罂粟（七）

　　七、在劫难逃
　　
　　我在一阵阵摘心摘肺的疼痛中闭了眼，实际上那一刻，我宁愿选择死。其实，我想死的念头不止一次，这个世界有什么留恋的吗？如果生活的很幸福，还有留恋的价值。像我这样，没人疼，没人爱的，不如死去，兴许再次托生人间，可能会是一个幸福的人。我真的很佩服老人经常说的那句话：“早死早托生，托成小孩吃烧饼。”如果真有来生，再遇到我的亲生父母，我宁愿做看家的狗，捉老鼠的猫。对于不负责人的父母，说句不好听话，就应该叫他们断子绝孙。要么你别要孩子。要了你就很好地善待孩子，否则是对父母称呼的亵渎。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是我没觉得。我的父母，我被送人以后，就再也没见人影，也许早已经人间蒸发了吧。我曾经多次发誓，如果哪一天，我发达了，我一定回去找他们，我倒要叫他们看看，发达的我是多么的富有，我要叫他们一辈子因为把我送人而后悔不已。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此刻，我速求一死。我不管我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因为到哪里，都比在人间强。于是，我干脆地闭上了眼睛，准备彻底远离这个没有任何温暖的人间。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姐姐，你怎么了？”似乎是很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叫我，很模糊。
　　“云，云，快醒醒，你怎么了，妈妈快急死了。”这个声音也很熟悉，但是还是很遥远。
　　“姐姐！”
　　“云！”
　　“快点弄醒她，我们好决定怎么做，不能再耽搁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听得出有点急迫。
　　又是一阵急促的叫声，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雪白，身边站着很多人，熟悉的，陌生的，我躺在床上，输着液体。妹妹吓得哭成了泪人，妈妈满脸的不解。
　　“云，你可醒了，医生说你怀孕了，怎么可能。你从来没说过，一定是他们弄错了，是吗？”妈妈迫不及待。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可是看看身边这么多人，又咽了回去。
　　“快说呀，多亏你妹妹叫了邻居，邻居王叔叫了120急救，要不然，医生说你可能大出血而死。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妈妈简直急疯了。
　　“我……我……”我说不出口，毕竟我才只有十六岁，花一样的年龄，而那件事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叫我怎么开口，我只得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身边的医生，希望他能给我解围。
　　医生很善解人意。他赶紧对大家说，好了，大家都退出吧，我和病人商量一下，手术做还是不做。
　　随着医生的话，大家逐渐退出。屋里只剩下我和养母，还有医生。
　　“现在你醒了，我告诉你实际情形。你怀孕已经接近三个月，而且私自吃了打胎的药物。可是，因为胎儿太大，没有打掉，因此引起了大出血。你流了很多血，你是因为失血过多才昏迷的。现在的情况是，你必须马上做引产手术，拿掉肚内的死胎，否则你还会再次大出血，那样就有生命危险了。你们看，做还是不做？”医生分析着病情，养母一副不得不信的样子，我看了很难受。发昏当不了死，现在我只得承认了。
　　“妈妈。我听你的，至于我怀孕的事情，以后我给你解释，好吗？”我近似哀求，身入绝境。
　　“怎么会有这种事，是哪个挨千刀的做的。医生，那手术需要多少钱？”养母说出了她的忧心。
　　“大概要三千元，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这样的手术，结果可能导致病人以后形成习惯性流产，很难再怀孕。而且手术过程中要输血，可能钱还会多些。”医生一一说明。
　　养母开始很着急，我知道她是担心钱的事情。
　　“医生，不是我不给她做手术，可是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钱，你看还有没有别的省钱的办法？”养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心开始更加痛苦，虽然输了液体，可是疼痛一直没有停止。人命危在旦夕，可是养母却还在想着钱的事情，真是见死不救呀，我彻底绝望了，于是我赶紧告诉养母：“妈，钱你先垫付，出院后，我一定还你。”我说得斩钉截铁的。
　　“我这里只有你给的你父亲手术的钱，不然先给你用吧。如果不够我一个妇道人家可是没办法了。这是什么事呀？”养母抱怨着。
　　本来我想死掉算了，可是现在死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在我的心底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仇恨，我决定，等我好了，我一定去报复那个人面兽心的干爹，我要他对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所以，我一定要活下来，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有了仇恨，人活得就有劲了，就像有了目标一样。
　　接下来是手术前的一切准备工作，签字，简单的体检，输液，打镇定剂，说真的，以前从没看过别人手术，现在一一做起来，心里有点恐慌，好像真的要摸摸阎王的鼻子去了。恐慌极了的时候，我也想过，也许这一次就真的死了，因为我看了手术前的合同里，说了无数种可能死的预测。那么，就是变成厉鬼我也不会原谅那个畜生。说真的，现在我已经想不出更合适的词语骂人了，我觉得那都难解我心头之恨。一个被恨冲昏头脑的人，也无异于一个疯子。
　　各种各样的疼痛侵袭着我，但是打镇定剂时，我还是流泪了。怎么会那么疼呀，我的汗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现在，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任由医生的摆布了。我看见，我被脱光了衣服，被局部消毒，被抬上手术车。天啊，推手术车的竟然是个男护士，我觉得我的尊严尽失，这是我很难接受的。
　　然后，我被推向手术室，要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手术车的车轮声每一下都像碾过我的心上，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怎样更大的折磨，但是我已经被逼入绝境了，只有一切顺其自然。不一会，到了电梯里，升高，应该是到了手术的顶楼，我再次被推出，不一会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很阴森，最起码我这样认为，很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是一脸的冷峻，没有一丝笑意，这叫我心生寒意。这个鬼地方，如果不是我倒霉，怎么会到这里来，我在心里咒骂着。接下来，我像个犯人一样，首先被光着台上手术台，好凉啊。有医生开始绑上我的胳膊，还不断地安慰我：“这样可以避免你手术中乱动，安全些。”我下意识地点头，反正不能反抗，只有服从了。
　　很快，血压计，心电图，氧气，导尿管，全部给我用上，这时，我听见一个医生的声音：“请你注意，别乱动，我要打麻药了。”我看着浑身上下的管子，不禁恐怖得不行。可是这时，疼痛再次袭来，那是我今生以来感受到的最痛，我没法用语言形容，我只知道，疼痛逐渐蔓延，半个小时后，我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觉，我也进入半昏迷状态。
　　麻醉药真是个好东西，我迷糊的想。现在，我觉得只有麻木的感觉，我能感觉到，医生把什么东西插进了我的身体，然后开始有刀子在里面划动，还有手在撕扯着什么，只是能感觉，没有疼痛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觉得很多人在忙碌，还有说话的声音，很静，又很混乱。我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默默地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
　　“不好了，大出血，快，输血。”我听见医生在喊。看来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开始有医生来我的胳膊上扎针。因为是下半身麻醉，扎针的疼痛还是刺激了我，我开始有点醒来了。
　　接下来，医生们又是一阵忙碌，可能是麻药的作用，我已经不能支撑了。我也不想支撑了，我想趁着麻药的劲头睡去，那该多好。
　　“听清了没有，你不许睡。否则会有不良后果。”医生在喊我。
　　不良后果，难道还会比这手术更不良吗？我才懒得听，我还是固执地闭上了眼睛。
　　“你坚持一下，马上就结束手术了，不许睡觉。”有医生来晃我的头，我被迫睁开了眼。
　　“可惜，这么点年龄，太残忍了，看，孩子都这么大了。”我隐隐的听见医生说。
　　我感觉他们扔掉了一个东西，有响动，对了，应该就是那个死胎。
　　“抓紧消毒，缝合，手术终于快结束了，你再坚持一下。”医生唯恐我再睡去。
　　意志，此刻我只有靠意志睁开眼睛，我使劲地睁着，因为我稍一懈怠，眼睛就会闭上。真是太折腾人了。我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叫我受这些罪，但是冤有头，我一定会叫那陷害我的人加倍偿还。血的代价就要用血来偿还。我发誓，如果我好了，第一件事……